六、享用美餐

    哈克牧師跟韋恩大致說明了情況之後，就興致勃勃地拿自己的化妝箱去了，打算當面給韋恩展示一下他那精湛的手藝。

    韋恩懶得多動彈，就坐在小木屋裏繼續待着。

    爲了迎接哈克牧師的到來，以及給現任的牧師提前餞行，

    鎮長今天特地讓人在家裏，準備了豐盛的晚宴。

    主菜據說是勘克斯州有名的美食——低溫慢烤的煙燻牛胸肉以及豬肋排。

    韋恩也在晚宴的受邀之列，所以他現在就等着差不多到點的時候，跟着兩位牧師還有伊妮莎一塊從教堂這邊過去。

    他現在算是聽明白了——牧師們擅長驅散邪靈，驅魔師們擅長對付變異的墮落者。

    兩者的分工和專長，似乎並不一致。

    而哈克牧師是剛剛轉職上任的新牧師，之前他在驅魔師協會裏幹的，又是類似後勤輔助的工作。

    所以哈克牧師他，好像兩頭都不靠啊……

    相比於所謂的“祕密調查”，他倒更像是被上司隨便找了個藉口，然後就發配邊疆來了。

    感覺還是伊妮莎那個漂亮的銀髮小妞更靠譜一點。

    得想辦法跟她搞好關系才行。

    也不是對銀發白膚的美少女有想法，主要還是想學習。

    停屍牀的旁邊有一張小桌子，上邊此時擺着“灰狼”弗雷迪的一些隨身遺物。

    一把匕首，一個煙盒，一卷“紙鈔”，還有十幾枚硬幣。

    硬幣中有金的，但主要還是銅的。

    韋恩就順手拿起一枚面值十美金的金幣在那玩着。

    如今美利加聯邦正式發行的官方貨幣，其實只有金屬硬幣：金幣的面值主要是十美金和五美金，銀幣則有好幾種，比如一美金、五十美分、二十五美分、五美分之類，銅幣則都是一美分的。

    不過相比於沉甸甸的硬幣，人們還是更喜歡攜帶和使用銀行發行的“銀行券”——銀行承諾，銀行券隨時可以兌換成對應面額的金銀幣——雖然正式名稱和具體涵義不完全一樣，但人們就是把銀行券叫做“鈔票”並使用了。

    所以“灰狼”弗雷迪遺物中最值錢的東西，反而不是金幣，更可能是那一卷看起來似乎並不起眼的紙鈔。

    “呼——”

    一陣陰風拂過，吹滅了屍體旁的蠟燭，還帶上了小木屋的門。

    小木屋裏一下子就陰暗了下來，只有門框和縫隙之類的地方還微微透着光。

    韋恩轉頭一看，瞳孔一縮，差點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手裏的金幣，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只見許多若有似無的黑氣，正在從“灰狼”弗雷迪的屍體上蒸騰而出，然後在屍體上方逐漸凝聚成團。

    什麼鬼？！

    不是說好了，只要墮落者死亡，邪靈就會自然消散的嗎？！

    那這一大坨玩意是什麼？！

    韋恩條件反射地就掏槍射擊。

    “砰！砰！”

    連開兩槍，卻發現子彈都直接穿過了黑氣，似乎並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影響。

    甚至連槍聲，聽起來都比平時低沉而小聲了。

    於是韋恩發現情況不對，想都沒想，拔腿就要往門外跑，同時張嘴就準備大聲呼救。

    一秒鐘十二個救的那種。

    這時，

    彷彿有無形的手猛然扼住了咽喉，韋恩感覺自己的脖子直接就被掐得死死的，根本叫不出一點聲音來。

    然後他整個人更是被一股巨力帶着，重重地就往旁邊的牆壁上砸了過去。

    “嘣”地一聲，小木屋的牆壁和天花板，隨即就被震出了滿屋子飛灰。

    接着是巨大的壓力，

    把韋恩的軀幹和四肢都牢牢地平摁在了牆壁上，把他攤成了一個“大”字型。

    嘴巴被一股力量掰開，

    在“灰狼”弗雷迪屍體上方凝聚成團的黑氣，則像完成了蓄勢的毒蛇一般，帶着成束的“尾氣”，迅猛地就往韋恩嘴巴的方向撲了過來。

    看到這種怪東西襲來，韋恩更是死命地想要掙扎。

    但是韋恩的抵抗完全不起作用，

    黑氣團的一部分剛鑽進嘴裏，韋恩就感覺……

    誒？

    味道似乎還挺好？

    彷彿有美妙的滋味在舌尖綻放，

    層次豐富、味道濃郁，交織出了複雜的味覺體驗，奇妙的滿足感瞬間直衝腦門。

    韋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時候不但沒有拒絕黑氣的繼續進入，反而還想張大嘴巴，試圖把黑氣團全都吞進嘴裏。

    就像是膝蓋被敲中了位置、瞳孔遇到了強光，身體自然地就做出了不受控制的反應。

    這時候反而是黑氣開始掙扎了，似乎同時還想要從韋恩的身前逃離。

    但黑氣卻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給拉扯住了一般，一次次被反覆拽回。

    成團成束的黑氣逐漸被撕裂，韋恩在咀嚼中，似乎還能品嚐出它口感和層次的細微變化。

    美味的享受引發了頗爲愉悅的情緒反應，咽喉自然地做出了吞嚥的反應。

    大部分成團的黑氣，迅速地被韋恩吸入嘴裏入口即化，小木屋裏殘餘的黑氣，則開始原地飄散。

    不再被巨力壓迫的韋恩，順着牆壁開始滑落，從半空中一下子跌坐到了地面上。

    然後只見他腹部一提，下巴一仰：

    “嗝~”

    ……

    過了一會兒，

    哈克牧師才重新出現在了小木屋的門口。

    看到韋恩癱坐在牆邊，哈克牧師趕緊就放下了手中的化妝箱，快步走過來查看韋恩的狀況。

    韋恩的意識，這時候其實是清醒着的。

    但是怎麼說呢，有一種“自己現在吃得太飽了”的感覺……

    不想動。

    “韋恩，韋恩，快醒醒，發生什麼事情了？”

    哈克牧師見韋恩依舊靠着牆壁癱坐在那裏，沒有反應，就有點慌了。

    於是他先是伸手在韋恩的臉前左右晃了晃，

    然後輕拍了幾下韋恩的側臉，

    最後揮起一個大比兜，就要往韋恩的臉上打過來。

    韋恩有意識地想擡手格擋，但還是感覺懶洋洋地提不起勁，所以他只是腦袋一歪，就順着牆壁軟躺了下去，臉頰都貼到了地板上。

    哈克牧師發現自己搞不定，於是趕緊出去搖人：“伊妮莎！伊妮莎！快過來，出事了！”

    很快，離開的哈克神父就帶着伊妮莎，重新往小木屋這邊趕了回來。

    兩個人邊說邊走，距離稍微近了一點之後，聲音開始傳到了韋恩的耳朵裏。

    首先是伊妮莎的聲音：

    “哈克牧師，我不是已經提醒過你，‘黑暗’領域的墮落者在被消滅之後，很可能會再次轉化爲邪靈，所以需要停屍觀察至少24小時嗎？爲什麼還會有普通人出現在停屍現場？”

    哈克牧師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慌張：

    “是我叫過來的。之前我負責收斂墮落者遺體的時候，都有驅魔牧師在場，現場的要求一直都是至少要有兩個人相互監護。

    “不過黑石鎮裏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算是驅魔牧師，所以我才叫了別人過來陪我。我剛纔爲了拿化妝箱，只離開了一小會兒。”

    伊妮莎似乎有些埋怨：“哈克牧師，按照牧師守則，就算你中途離開，也應該把被祝福過的聖徽留在現場鎮壓邪靈的。”

    哈克牧師稍微沉默了一下，“伊妮莎，像這種情況，一般要怎麼處理？”

    伊妮莎的聲音裏沒有感情：

    “由於驅魔牧師工作失誤，意外導致無關人員被殘留邪靈感染的，事後一般都要提交報告，並經過驅魔庭或者主教團們的合規審查。視具體情況和後果的嚴重程度，處理意見一般是從“記過處罰”到“吊銷驅魔師資格”不等。”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

    哈克牧師似乎更慌張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我是想知道，在現場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應該怎麼應對和處理。”

    兩人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小木屋前。

    韋恩看到伊妮莎把拿在手中的那把看起來就大有來頭的特製栓動步槍給端了起來，子彈上膛：

    “驅魔師們通常會把受害人及時送去醫治，然後進行事後觀察並安排心理治療。

    “但如果確認受害人也被感染成了墮落者，並且已經失去理智的，那按照驅魔師協會的慣例，就當場直接再次‘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