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無可替代的哈克牧師

    韋恩駕着鎮公所的馬車走在前邊，哈克牧師和伊妮莎在旁邊騎馬伴行。

    一輛之前就等候在路旁的教會馬車，這時候也加入到了隊伍中，跟在韋恩的後邊。

    就這樣一塊回到了黑石鎮上以後，似乎所有人都很開心。

    鎮長很開心——

    年輕的新治安官上任之後，很快就抓捕並擊斃了賞金高達250美金的知名通緝犯。

    而那名通緝犯之所以會落網，僅僅只是因爲他路過了黑石鎮而已。

    這不但體現了鎮長作爲新治安官主推薦人的英明和睿智，更對外展示了黑石鎮裏打擊罪惡的正義力量依舊一如往昔的強大，足以用來打消那些想要前來定居的潛在新鎮民們的安全顧慮了。

    黑石鎮聖靈教堂裏的現任牧師很開心——

    這位曾經的新人牧師，辛辛苦苦地在西部蠻荒教區裏熬了近十年之後，終於攢夠了資歷。

    獲得了位於東海岸大城市裏的新教區任命。

    雖然前來接任的哈克牧師，似乎對西部拓荒小鎮裏的生活有着奇怪的誤解，但是既然哈克牧師本人樂意，他對此也就沒有任何意見。反正他自己以後再也不用每天都帶槍防身了。

    就連馬車行的店主也很開心——

    由於車廂內部慘烈的狀況，所以鎮公所這次支出的用於修補車篷和清理馬車的費用，差不多能和購買一輛二手馬車的費用持平。

    作爲一個已經在西部生活了二十年的老牛仔，店主他早已經對那些紅紅白白的玩意免疫。

    只要付出一些勞動，就能賺到一輛幾乎全新的馬車，他覺得這樣，比冒着可能遭遇匪幫的風險去運送商品划算多了。

    ——只有韋恩不是很開心。

    因爲在打探到哈克牧師給自己的聖水，可以用來鑑別“墮落者”之後，

    韋恩就在回家洗澡換衣服的時候，悄悄地抿了一小口。

    明明瓶子握在手裏的時候是常溫的，裏邊的液體喝下去之後，自己卻感覺它是火熱而辛辣的。

    用螺螄粉來形容的話，大概是比“中辣”稍微辣一點，但是又還沒到“重辣”的程度。

    按照哈克牧師的說法，只要喝下聖水之後，能感覺到它不是普通的幹淨水，那就說明自己已經被邪靈附身了。

    也就是說，自己確實同時符合了“邪靈附體”和“身體變異”兩個條件。

    自己的“不死之身”居然是水貨！

    “墮落”不“墮落”的倒是無所謂，

    但是自己的自愈能力很可能有強度上限，這就很不快樂。

    而且它還會被這個世界的教會力量所剋制。

    更不快樂了。

    作爲一個點外賣總要點變態辣的人，

    韋恩想到這裏，就默默地把球形瓶的瓶蓋給擰了回去。

    空口吃辣不太好。

    這玩意至少是真的有效果，先留着，回頭起碼可以蘸肉吃。

    ……

    洗完澡換完了衣服之後，

    韋恩按照哈克牧師的囑託，就到鎮裏的聖靈教堂去找他。

    這時候哈克牧師已經換上了樸素的黑色修士長袍，胸前還掛着一個代表着聖靈“至高意志”的神聖圓圈三角徽記。

    看起來都有點像是正經人了。

    燭光裏，

    哈克牧師表情嚴肅地說道：

    “韋恩，經過我和伊妮莎的商議，有一件關係到鎮民們人身安全的事情，我現在決定要告訴你，並且邀請你和我們一起祕密調查。”

    韋恩先是表達了肯定和支持，“關係到鎮民人身安全的事情，我身爲治安官，當然是有義務參與的。”

    然後他又看了看周圍黑漆漆的環境：

    “不過……我們有必要在這個地方說事情嗎？”

    這裏是教堂後院僻靜處的一間小木屋，本來是作爲雜物房的。哈克牧師說有重要的事情，韋恩才跟着他來到了這裏。

    此時關着門的小木屋裏，大部分的地方都一片漆黑。

    而小木屋正中央的位置，則被擺上了一張停屍牀。

    上邊躺着的，正是“灰狼”弗雷迪的屍體。

    據說是哈克牧師要求在這裏臨時停屍之後，人們才把屍體搬過來的。

    嚴格來說，幫死亡的罪犯收斂屍體，並不是教堂牧師的份內工作，但是既然哈克牧師表示願意接手，倒也沒有人反對。

    畢竟“灰狼”弗雷迪既不是本鎮的居民，更談不上是什麼好人。

    鎮裏雖然會給幫罪犯收斂屍體的人一些費用，但那頂多只能算是辛苦費，賺不了幾個錢。

    不過因爲這件事情，韋恩今天倒是學到了一個新知識。

    ——在回到小鎮之前，“灰狼”弗雷迪的身體和那一雙利爪，就已經自己就變回了普通人的樣子。

    韋恩剛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還趕緊着急忙慌地告訴了哈克神父和伊妮莎，結果他們卻跟韋恩說這是正常的現象，墮落者死亡之後，身體上的變異本來就會很快消失。

    行吧，是我少見多怪了。

    所以這時候的“灰狼”弗雷迪，除了身上的窟窿稍微多了一點，雙手還帶着看起來不太自然的偏紫色淤青之外，和普通的屍體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話又說回來……

    大白天的，我們爲什麼要關起門來點蠟燭，然後在屍體旁邊聊天啊？

    西部的荒野這麼多，要是怕被人偷聽的話，隨便找個山坡不好嗎。

    “這是必要的儀式感！”

    聽到韋恩對談話的環境有意見，哈克牧師的表情看起來更嚴肅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談事情，可以有效地加深對談話內容的印象。我剛入職那天就是這樣的，當時的情景，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_・）……

    韋恩沉默。

    他大概能想象出哈克牧師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了……

    這種玩弄新人的入職文化，不是好文明。

    你不要繼續往下傳承好嗎。

    哈克牧師搬了兩張凳子過來，示意韋恩坐下：

    “韋恩，我現在告訴你的事情，是教會的機密，你在進行調查的時候，也必須祕密進行，不能向其他人透露。”

    哈克牧師頓了一頓，看到韋恩點了頭之後，才繼續往下說：

    “根據教會得到的消息，在黑石鎮一帶，很可能藏匿着一夥邪教徒，正在預謀進行血腥的大型祭祀，想以此召喚強大的邪靈。

    “對於像你這樣的治安官而言，可能就意味着一起或者多起血案將要發生。

    “我和伊妮莎之所以被派過來，就是爲了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在有必要的情況下，我們還可以向勘克斯城的主教座堂尋求支援。”

    韋恩一下子真的印象深刻了起來：

    “黑石鎮裏有邪教徒？還要進行血腥祭祀？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情？”

    作爲一個二合一的“本地人”，韋恩真的一點跡象都沒感覺到。

    哈克牧師也被韋恩問得稍微遲疑了一下：

    “其實……教會也還沒有辦法確定，邪教徒們是不是真的就在黑石鎮。但是東海岸曾經有邪教徒往黑石鎮這邊聚集，這件事情是得到了確認的。”

    韋恩試着提出了假設，“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爲黑石鎮是這條蒸汽列車線路的終點站？所以他們要繼續往西部遷徙的話，也得先經過黑石鎮？”

    “哈哈哈哈哈，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哈克牧師笑出了聲來，“韋恩，我喜歡伱的樂觀精神。”

    哈克牧師說完，就伸手拍了拍韋恩的肩膀，“但是作爲教區的牧師以及本地的治安官，我們只能從最壞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不是嗎？

    “現在整個黑石鎮，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我們三個人，只能靠我們一起調查確認了。”

    唔……

    我只是喜歡打槍而已……

    如果沒辦法保證不死的話，我其實……也沒有那麼想爲了老外們去拼命的。

    韋恩一邊這麼想着，一邊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想要接觸所謂的“非凡世界”，目前還真的只能從哈克牧師和伊妮莎這邊下手。

    而且幹一行愛一行，當一天和尚就撞一天鍾。

    實在不行，那大家就散夥，我就帶着行李回高老莊……啊呸，回花果山。

    別浪翻了就成。

    初步達成了共識之後，哈克牧師拍了拍手就站了起來：

    “好了，說完題外話，我們現在就該辦正事了。”

    韋恩驚了。

    調查邪教徒和大型的血腥祭祀都只能算是“題外話”，那“正事”豈不是更離譜？

    只見哈克牧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韋恩你還不知道吧。之前在驅魔師協會裏的時候，牧師們擅長驅散邪靈，驅魔師們擅長對付變異的墮落者，但只有我的工作，是沒人可以替代的。”

    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韋恩小心地問道，“那您之前負責的部分是……？”

    “收斂遺體和美化遺容！”

    哈克牧師得意地揚起了下巴，“全靠我精湛的手藝，受害者們和前同事們的遺容才能夠栩栩如生。韋恩你以後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儘管來找我。”

    韋恩：……

    謝謝了，我不希望自己有這種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