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朝聞東海潮生，暮看崑崙月落

    暑假。

    萬米高空之上，小魚兒坐在靠窗的位置，透過小小的窗戶看看外面的藍天白雲，眼裏滿是好奇。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心情難免有些激動，只是跟御劍飛行比起來，多多少少顯得沒那麼自由。

    “麻麻，我們爲什麼不御劍飛行呢？”她低聲說。

    “會被頭頂上的衛星發現的，說不定還會被誤以爲是敵國的不明飛行器，一個搞不好可能就會被炮彈打下來。”白仙子輕聲解釋。

    修仙者擁有神識，可現代的衛星技術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神識？甚至範圍更大，只需3顆同步衛星就能覆蓋全球，功能全面的幾乎沒有短板。

    小魚兒認真想了一下御劍飛行被衛星發現的後果，立即打了個寒顫。

    試想，前一秒還在暢快的御劍飛行，後一秒就被萬門火炮瞄準，那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兒去，應該會變成一場盛大的焰火。

    “麻麻，就不能給自己施加一個屏蔽一切窺探的法術嗎？這樣衛星就不會發現我們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在小魚兒眼裏，仙術道法就是無所不能的，怎麼可能輸給科技！

    “嗯，有道理，但是我沒法證明屏蔽法術能完全隔絕衛星的信號，更何況坐飛機舒適、方便、快捷、還不用親自駕駛，更不用面臨暴露自身的風險，如果是你，你選擇哪個？”白仙子很認真的跟她論道。

    “坐……坐飛機。”小魚兒結結巴巴的說。

    “就是這樣，沒錯。”

    聽着這對母女倆的一問一答，江橋微微一笑，這也是爲什麼他們想帶小魚兒出門旅遊的原因。

    她正值認知世界，塑造三觀的階段，不管是修仙也好，科技也罷，有些時候親自帶她走一遭，比宅在家裏讀死書要有用得多。

    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就是這個道理。

    江橋扭頭看看外面的雲海，心情平靜。

    還記得第一次他帶仙子坐飛機去帝都，那時候碰上氣流波動，還擔心飛機失事來着，而現在學會了御劍，心態頓時就不一樣了。

    一家三口下了飛機，便直奔此行的目的地，亞龍灣。

    看着眼前悠遠的銀白色海岸，細膩的沙子，潔淨透明的淡藍色海水，小魚兒激動得堆了好幾天沙子。

    沒辦法，誰讓她年紀太小了，夫妻倆根本不放心她去玩水。

    於是，小魚兒暗戳戳的決定，等她長大後一定要自己來玩兒！

    白月靈穿着相對保守的泳衣躺在沙灘椅上，身上塗着江橋親手抹的防曬油，雖然她並不需要這個東西，可就是耐不住這只菜狗的糾纏，鹹豬手在她身上抹了一遍又一遍。

    旁邊藤桌上放着冰涼的橙汁兒，白仙子偶爾用餘光看一眼那倆正在堆沙子的父女，心裏想着自己要不要加入進去。

    不得不說，論享受還是現代人會玩兒，一個個小小的海灣居然能圍繞着旅遊度假開發出各種好玩兒的收費項目，比如她現在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就得額外花錢。

    比起紫微星的爾虞我詐，現在想想還是地球上的平靜生活好。

    “菜狗，你看着小魚兒，我下水去遊一會兒。”

    白仙子施施然從躺椅上起身，輕輕一躍鑽進水裏，身姿柔美的像一條美人魚。

    江小漁回頭一臉羨慕的看着麻麻。

    她也想下水，可是她不會游泳，重點是爹媽不讓。

    一道小小的浪花拍來，剛剛用沙子堆徹起來的城堡立即變得七零八亂。

    ……

    朝遊東海，暮宿崑崙。

    體驗完浪漫的海島風情，一家三口又坐飛機去了一趟青藏高原。

    原以爲小魚兒可能會觸犯高原反應，沒想到她跟沒事兒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想想也是，太上宗的下代天女，身體素質吊打現代人，怎麼可能會有高原反應。

    遠處，白雲、雪山，在天與地之間夾着一片冰雪湖。上下被藍天映襯，景色廣袤、靜謐，畫面淡雅，潔淨。

    江橋在湖邊紮好帳篷，太上宗的初代和二代天女小手拉着大手漫步在湖邊，清亮的碧水倒影着兩人一大一小的身影。

    及至夜幕降臨，滿天星辰高掛頭頂。

    父女倆都沒見過如此通透的星空，初見時難免有些震撼，白仙子倒是覺得還好，偷偷拿出手機把父女倆擡頭仰望星空的樣子拍下來，還挺好看。

    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毛氈上擡頭看了半天，平時難以看到的流星就這麼一會兒已經過去了好幾顆，小魚兒心滿意足的許了好幾個心願。

    “粑粑，紫微星在哪裏？”江小漁窩在父親的懷裏，擡起小臉問。

    “這我可不知道，得問你媽，我是地球土著，她才是外星人。”

    於是，小魚兒又扭頭問白仙子。

    “麻麻，紫微星在哪裏？”

    白仙子微微一怔，笑着摸了摸小魚兒的頭：“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

    小魚兒忽然站起來扯着嗓子朝着星空大吼。

    “小魚兒一定要去紫微星騎大腦斧！”稚嫩的小臉滿是堅毅，聲音在星空下傳出很遠。

    “嗯！連同爸爸那份一起加油！”

    “你不想去？”

    “不去了。”

    江橋忽然有些感嘆，從小的仙俠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淡化得只剩下美好的幻想，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卻只想陪着仙子。

    在地球上平靜的日子過慣了，打打殺殺什麼的不適合他。

    “很多大能都沒你這個心境。”白仙子嘆息一聲。

    江橋倒是顯得很灑脫：“人這一生有舍有得，我有了你，足夠了。”

    “嗯。”

    白仙子輕輕點頭，臉上帶笑，漫天星空瞬間失去了顏色。

    “粑粑，你喜歡小魚兒嗎？”江小漁忽然問。

    “喜歡啊。”

    江小漁眯起眼睛，雙手捧着他的臉，啃了他一臉口水。

    “現在不嫌棄爸爸的鬍子了？”

    小魚兒窩在他懷裏拱了幾下：“粑粑今天的鬍子不扎人。”

    “那你喜歡我嗎？”白仙子靈動的眨眨眼睛。

    “廢話麼這不是。”他抱着女兒站起來，學着她的樣子朝着星辰大喊，上達天聽。

    “江橋永遠喜歡白月靈。”

    “哪個白月靈？”

    “嘿嘿，兩個。”

    “德性~”

    “小魚兒把眼睛閉上。”

    “喔。”

    以爲爸爸媽媽要給自己驚喜的小魚兒悄悄睜開眼睛。

    燦爛星光下，土生土長的地球人跟來自紫微星的仙子相擁吻在一起。

    “小孩子，不許看！”仙子紅着臉輕輕呵斥一聲。

    江小漁聽話的雙手捂着臉，只是指縫悄悄的分開了一絲。

    ……

    暑假結束後，對於讀書這件事小魚兒用功了很多，大概是一想到只有在紫微星才能騎大腦斧，小妮子便生出了無窮動力。

    小學的日子在不知不覺間度過，小魚兒只花了三年時間，便學完了普通人六年的課程，而這一年，天資卓越的小魚兒才僅僅七歲，已然成爲學校的傳說。

    這還是有人覺得驚世駭俗，江橋刻意放慢了進度，否則就小學那點兒難度，估計一年多時間，小魚兒就能吃得通透。

    三年連跳三級，而且還是以科科滿分的完美答卷碾壓所有人，就連吳有財偶爾和江橋喝酒都會忍不住驚歎。

    “從小我就覺得小魚兒聰慧過人，這下真是逆天了，你們老江家是不是會出一個青史留名的偉大院士了？”

    “說不定呢？”江橋笑眯眯的淺酌了一口小酒。

    越級挑戰這回事對真正的天才而言難道不就是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可是小魚兒年紀還小，這麼快去讀初中不好吧？會不會受欺負暫且不說，心智不成熟，難免會被那些大孩子影響，我聽說很多神童十三四歲就開始上大學，結果到了大學沒人管，天天打遊戲自由得過了頭，科科不及格，最後只得黯然退學。”

    “小魚兒不是別人。”

    江橋自信很足，自己這個從一歲起就鬼精鬼精的女兒可是把夢想放在了紫微星，爲了能夠騎上大老虎，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擋她的腳步。

    用修仙者的話說好像叫什麼赤子之心來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外物影響。

    “那倒也是。”吳有財想到前幾天看到小魚兒時的樣子，明明才七歲卻已經像是稍大點兒的孩子了，模樣也越來越像她媽，五官精緻可人。

    不知道以後誰有那麼好的福氣能娶到那個小丫頭，那可真是祖墳都冒青煙了。

    他忽然心裏一動。

    “老倌兒，當年的話還算數不？”

    “什麼話？”

    “娃娃親。”吳有財靦腆着，有些不好意思。

    江橋一臉鄙夷：“你兒子比我女兒大了八歲，這也好意思下手？”

    “小魚兒不是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嘛。”吳有財尷尬的搓搓手，活了大半輩子，這麼優秀的女娃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話你跟我說也沒用，小魚兒的事情小魚兒自己做主。”江橋淡淡道。

    他倒是不介意小魚兒未來的另一半是個凡人，畢竟他自己都是凡人，最重要的是，只要小魚兒喜歡。

    吳有財嘆了口氣：“其實我也就說說，我兒子今年都上高中了，哪有時間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現在成績怎麼樣？”

    “還行，跟白大褂的兒子半斤八兩，估計以後也是同一所大學。”

    這時，江橋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酒：“有的人看起來剛上初中，說不定過兩年就高中畢業了，有的人看起來已經在上高中，到時候應該還在上高中。”

    吳有財：“……”

    這個已經四十好幾一臉滄桑的男人頓時難受得不想跟這人說話，說好的領先八年有巨大優勢呢？這也能被追上？

    他蠕動幾番嘴脣：“我覺着小魚兒上了初中還是得慢慢來，初中不像小學，知識的深度和廣度天差地別，揠苗助長不可取。”

    江橋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想壓一壓，可小魚兒這根苗自己竄得這麼高，眼看着就要長成參天大樹，根本就壓不住。

    在別人看來很深奧的知識，她只需要看一眼就懂，有些時候，天賦上的差距是多少汗水都彌補不了的。

    要硬說天才的缺點大概就是沒有多少朋友了。

    想想看，同學們好不容易花了一個學習彼此之間才熟絡起來，結果到了下一個學期，小魚兒跳級了，留下一羣乾瞪眼的同學，你說這氣不氣人。

    “不行，你這話我得去跟白大褂說說，讓他也難受難受。”

    江橋哈哈大笑。

    ……

    週末。

    小魚兒放假回來了，同時還捧回來一個獎盃，是全渝州數學競賽的第一名。

    看她那番不在意的模樣江橋就知道這丫頭根本沒使出全力，頓時就爲其他參賽者感到可憐。

    碰上這麼個對手，想必所有人都會很無奈吧。

    這要是在修仙路上的大道相爭， 估計對方的道心都要被打擊得沒了。

    江橋隨手把獎盃放到架子上，嘆了口氣：“小魚兒，家裏的架子都快放不下了，以後像這種沒什麼挑戰性的競賽就不要參加了吧，給別人留點兒機會。”

    “我媽說了，大道相爭只有勝負，爲了追尋那僅有的一絲希望，就算踩着無數屍骨也在所不惜。”

    已經長成大孩子的江小漁看着自己的父親一臉無奈的樣子忽然就繃不住了。

    她眨眨眼睛：“不過，既然是我爸開口，那就給他們一丁點兒機會好了。”

    “這才像話，有一顆有我無敵的道心雖然是好事，但也不要忘記了，潛龍在淵……”

    “知道啦，知道啦，君子待時而動嘛。”江小漁輕聲嘀咕着，“臭老爸，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知道說教。”

    江橋微笑不語，沒辦法啊，誰讓小魚兒成長太快，他不時時刻刻的盯着不行，就怕走上歧路。

    “爸，我媽呢？”

    “知道你今天要回來，去小世界給你摘大藥去了。”

    “喔。”

    小魚兒點點頭，蹲下身摸摸走過來在她腿上輕輕蹭着腦袋的兩隻貓。

    這些年福祿壽禧已經變得很老了，活了十七歲換算成人的年紀相當於八九十歲的樣子。

    不過，可能是跟着仙子的時間久了，兩隻老貓都染上了不少仙氣，血氣還未衰敗，估摸着還能再活個七八年。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不外如是。

    －－－－－－題外話－－－－－－

    仙子病了，我陪她去趟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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