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鵝毛之輕,不可承受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神仙渡口字數:3427更新時間:24/06/27 14:51:02
天空之上,有一大片白色布帛遮天蔽日,佔據了整座火絨城主城上方的天空,導致整座城一時間陷入黑暗之中。
布帛緩緩下壓,其身上散發出的恐怖威壓,就連揀喜都不禁臉色一變,嚴陣以待。
可仔細看去,這哪裏是布帛?分明是剛剛被王西洲吹飛的那根鵝毛!
白孤看着天上的那根巨大的鵝毛,嘴巴不禁張大。
不是,這東西是剛剛那玩意兒嗎?咋變這麼大了?
什麼情況!
白小小在一旁也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花邪對兩兄妹的反應很是滿意,“是不是被嚇到了?說實話,我第一次看見老王用這個的時候,也是跟你們差不多的反應。好了,把下巴扶一扶,都快掉地上了。”
白孤一手一人,幫自己和白小小的下巴扶了起來,然後指了指天上的巨大羽毛,“花大哥,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怎麼這麼奇怪。”
“這算是老王的底牌,之一。別看只是一根不起眼的小鵝毛,但催動起來,我就沒見過有同境之人能接下老王這一招的。還有,老王可是曾經用這一招,以初入叩玄境的修爲,秒殺了一位叩玄境圓滿的倒黴蛋。”
白孤眉毛一挑,“跨越兩個小境界?秒殺?”
“不然老王在山水坊裏那麼有名,就連連風這種臭脾氣的劍修都怵他?老王平時是好脾氣,但可別真把他當繡花枕頭啊。真要這麼想的話,那可就是真真的蠢蛋了。”
叩玄境較其他境界不同,是需要明悟一條大道脈絡,從而登堂入室,邁入修行的真正大門。叩玄境分三步,初入、巔峯、圓滿,明悟大道者前途光明,一步成就叩玄境巔峯。反之就要止步於此,困在初入叩玄境的牢籠之中不得出。
而叩玄境的初入與巔峯之間,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就算是一位九等上天賦的初入叩玄境,也一樣打不過一位一等下天賦的叩玄境巔峯。
更何況是初入叩玄境與叩玄境圓滿的區別?
說是雲泥之別,都是擡舉了這個詞。
以初入叩玄境秒殺叩玄境圓滿……求你做個人吧。
“王大哥這件道器,品階怕也是不低吧?”
花邪點了點頭,“聽說是乙等,而且這還是殘缺的。若是補全,起碼是甲等,還是甲等中算是靠前的品階。”
白孤嘴角抽動。
剛剛花邪說王西洲的家底很殷實,還真沒說錯。隨手一掏就起碼是丙等道器,就連乙等道器,現在都掏出來兩件了。
王西洲才躋身闢凡境不久啊,在此之前,王西洲還只是一個吞靈境而已啊!
要知道,就算是道域境的強者,也還有很多人是拿着丙等道器作爲主要道器啊。身懷兩件乙等道器的道域境,雖然不少,但也沒有達到那種一抓一大把的程度。
像王西洲這種在吞靈境,甚至在下三境時就有兩件乙等道器的人,絕對不算是多數。
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誰家好人家底這麼豐厚殷實,經得起這麼大方的揮霍啊!
酒鬼身上,恐怕也拿不出兩件乙等道器吧?
以後可以再加上一個綽號了,就叫窮鬼。
白孤又看向天空,“這麼說,王大哥都拿出這玩意兒了,豈不是穩贏?”
“不好說。”花邪搖頭,“這個揀喜不簡單。雖然老王這一招很強,但他也未必沒有辦法應對。老王此前的戰力可不低,不也一樣被壓着打?看着吧,不到最後一刻,戰況如何,誰都說不好。”
白孤趴在欄杆上,單手託腮,“那我們要不要去幫一幫王大哥,可別真輸了。”
“對老王有點信心好不好?老王這一招又不是只能放一次,再說了,老王的底牌多到數不清,怕什麼?”
白孤有些無語。
話都被你搶去了,我說什麼?
花邪突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處平臺,目光裏滿是警惕。
那裏,有一位錦服男子站立,一手橫放在腹前,一手負於後背,一臉的從容不迫。
覺察到花邪的目光投來,錦服男子也是轉頭以目光相迎,笑着跟花邪點頭致意。
花邪見對方如此,也只好點了點頭,然後就收回目光。
“這傢伙誰啊?”白孤用眼角餘光掃了眼,低聲問道。
“恐怕,這就是那位火絨城的新城主,李鯨雙。”
“他來幹什麼?”
花邪扯了扯嘴角,“我們都在人家門口打起來了,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波及整座火絨城。就算他是一個普通人,現在也得出門看看怎麼回事吧?”
“有道理。”
花邪漫不經心地又看了錦服男子一眼,心裏暗暗設防。
看不清此人修爲,是個隱患。
王西洲此時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看向陰沉着臉的揀喜,微微一笑,“客卿,西洲此招,如何?”
“好,好得很!”揀喜緊緊咬着牙,從牙縫裏蹦出幾個音節,“不愧是東武王家的人,手段果然不俗!”
“客氣。不過客卿還是趁早打消心裏的算盤,西洲不會讓你功成的。”
“什麼?”
揀喜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王西洲是什麼意思,但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王西洲擡頭看了一眼空中那根巨大的羽毛,一隻手掌向上伸出,又翻轉向下。
巨大羽毛下壓之勢猛地暴漲,轉眼之間,便已來到揀喜頭頂三尺處。
等揀喜反應過來,一股死亡的威脅涌上心頭。
此時羽毛與揀喜之間只剩三尺,哪怕揀喜是闢凡境,也根本來不及逃離此處,逃離羽毛的籠罩範圍。
而且其力量已經牢牢鎖定揀喜,就算揀喜能夠瞬間遠遁,羽毛也能如蛆跗骨般追蹤,直至將自身力量盡數傾瀉在揀喜身上爲止。
至於硬抗,按照揀喜的保底估計,王西洲這羽毛一擊,足以隨便秒殺任何一位吞靈境圓滿。自己若是硬抗,至少得褪一層皮。
這是必殺之局!
王西洲這一手,不可不謂之果斷狠絕!
揀喜連忙擡起一手,掌間紅光大放,竟然稍稍減緩了羽毛的下壓之勢。
只是效果不大而已。
揀喜咬牙看向王西洲,“你這一擊,我若是扛不住,遭殃的就是你和下面的火絨城!到時候,你就是罪人!”
王西洲神色淡然,“西洲知道。西洲還知道,你會不惜自己重傷,也要讓此羽落地,掀翻火絨城。”
揀喜臉色微動,但還是冷笑一聲,“我不惜讓自己重傷,也要毀了火絨城?王西洲,你瘋了吧?”
王西洲沒有理會揀喜,自顧自說道:“西洲不僅催動此羽,還另外施展了一門祕術。客卿大可以試試,看看還能不能下落半分。”
揀喜當即運轉靈力,向地上飛去。但很快他就發現,雙腳所踏半空,如同堅硬厚重的巨石大地,始終無法下落半分。
“王西洲,你!”
揀喜只來得及吐出這幾個音節,嘴裏就說不出話了。
因爲他的掌心紅光已經堅持不住,破碎開來。
巨大羽毛已至揀喜頭頂半尺之處。
揀喜心裏一狠,手裏就出現一柄血紅小刀,順勢劃開了揀喜掌心,汩汩鮮血滾落。
鮮血並未直接落到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匯聚在一起,化作一個小小的圓圈,緩緩旋轉。
王西洲雙眼眯了一下。
那個小小的血色圓圈,中間可是有一道淡淡的曲線浮現,將圓圈劃分成均等的兩份弧形水滴。
此乃道門之中的陰陽魚!
這個揀喜,怎麼可能會此術!
揀喜此時沒有,也無法顧忌其他人的目光,右手一邊流血一邊持刀,左手捏出一個手訣。然後揀喜嘴裏呢喃了一句什麼,左手向天一指,身前的血色陰陽魚便迎向巨大羽毛。
王西洲見狀,嘴角也是罕見地升起一抹……嘲弄。
任憑你萬法千術,在這一扇之下,皆是無用之功。
王西洲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吐出。
我有一羽,清風拂面。
千里之禮,誰人能受?
王西洲伸手往下一壓,或者是一扇,巨大羽毛便如山崩,朝揀喜與他的血色陰陽魚狠狠砸下。
“轟!”
一道紅白相間的光幕朝四周急速擴散開來,方圓數十裏的沙土皆被卷飛,露出赤裸的石化土地。
花邪連忙擡手佈下一道結界。
白孤也是心念一動,積光屏障浮現,將三人籠罩。
花邪偏頭看了一眼白孤,“怎麼,信不過我啊?”
“以防萬一,我和小小還要去黑羊山呢。”
花邪無奈,卻又無力反駁。
誰讓他只是個小小的吞靈境巔峯呢?還是個只擅長遁逃,不善攻伐、防禦的弱雞呢?
活該被人嘲諷咯。
光幕與煙塵隔了好一陣才徹底散去,露出天上兩人的情況。
白孤和花邪頓時瞳孔一縮。
不遠處的錦服男子也是微微一愣。
揀喜此時正立於王西洲身前,手裏的血紅小刀直直刺入王西洲胸間,甚至還在緩緩擰轉刀柄,攪動着王西洲的傷口。
王西洲此時滿臉蒼白,單手別住揀喜持刀的右手,另外一隻手五指成爪,洞穿了揀喜的心口,直透後背。
王西洲探出的右手連同衣裳皆是染上紅色,指間還殘留着揀喜的些許碎肉,正在緩緩滴落鮮血。
這副場景,不可不謂之慘烈。
兩人之間,就算有勝者,也是慘勝。
揀喜呵了一聲,沒有理會王西洲洞穿自己身軀的右手,“王西洲,好手段,厲害。”
“客卿擡舉了,西洲也只是取巧。若是放開手腳,光明正大地捉對廝殺,誰勝誰敗猶不可知。”王西洲語氣平靜,絲毫沒有被不斷攪動的傷口所影響。
揀喜與王西洲的目光對撞,兩人相視一笑,“鵝毛之輕,不可承受。”
“圓圈之小,可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