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殺豬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神仙渡口字數:3815更新時間:24/06/27 14:51:02
“什麼?你再說一遍?”朱少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跪下,向我和我妹妹賠禮道歉。”白孤掃了他一眼,“長得跟豬一樣,還聽不懂人話了是吧?”
白孤此話一出,不禁讓在場衆人瞪大了雙眼。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直接狠狠地撼動了所有人的心臟,不少人默默地伸出了大拇指,其他人也向白孤投去敬佩的目光。
很難不共鳴,很難不支持。
朱家在雲水城胡作非爲不說百年,少說也有幾十年了。自朱少爺的太祖爺爺一輩開始,朱家就開始在雲水城裏初立惡名了。欺男霸女,惡意競爭,傾吞田地,無惡不作。其中當屬朱少爺的太祖爺爺朱大混蛋最是臭名昭著,不僅肆意掠奪良家婦女入府爲奴做妾,還用一些上不了檯面的伎倆矇騙了許多商販,霸佔了他們的攤位。
當時的城主軟弱無爲,連帶着官府也就對朱家的惡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城裏百姓叫苦連天。
想去告官?也不想想之前的馬秀才幾人?
就因爲不滿朱家衆人的所作所爲,馬秀才幾人寫了一紙狀書上報官府,並且準備再往上書朱家罪狀。結果全都沒落個好下場。
這幾人都考上秀才了,肚裏墨水不少了吧?也算得上是個半官了,就等着京城那邊頒下皇令,就可以走馬上任。
還不是被駁回狀書,誣爲反賊?
有兩人不服去官府對峙公堂,結果一個被罵到吐血當場,死不瞑目,一個被拖去施了杖刑,活活打死。
其他幾人還想着連夜溜出雲水城,去往京城直接上書朝廷。不料城外早已布了防,幾人剛出城門,就被亂箭射殺。
幾人屍體還被吊在四處城樓上,以儆效尤,警戒城內衆人。
直到二十年前,新城主上任,這一切才有所好轉。
新城主嫉惡如仇,大力整頓城內各行各業的交易風貌,在短短三年間,雲水城就煥然一新。
朱家衆人也甚是聰明,祖傳的無賴精神在一代代人手中得到發揚光大。
自從新城主上任之後,朱家衆人耍的那些個無賴手段愈發嫺熟與隱晦,做事絕不會給外人留下話柄與尾巴。加之他們在官府裏或是買通衙役官吏,幫忙打掩護,或是讓自家子孫考取功名,進入官府裏名正言順地成爲自家的保護傘。環環相扣,更加讓城主府無可奈何。
只是朱家算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發展至今勢力盤根錯節,幾乎牽扯到全城的各項發展。
若是一口氣將其連根拔起,必將大傷雲水城的元氣。
如同將一株紮根至深的大樹完全拔出,那些空缺的填補以及土地的修復,將是一個漫長且又複雜的過程。
時至今日,城主府還是想不出一個比較折中的方法來解決這個雲水城的大毒瘤,以至於朱家平日裏愈發的囂張。
城內百姓無不唾棄朱家的所作所爲,但無奈對方家大業大,官府裏還有人撐腰,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只好在背地裏罵兩句解氣而已。
如今白孤說的話,無疑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替大家狠狠打了朱家一個響亮的耳光。
也罵得很確切。
朱少爺的體型,遠遠看去確實像是一頭肥豬站起身。
只不過,衆人只是在心裏,或是用目光默默地支持白孤,沒有一個人敢走上前附和白孤。
朱家的淫威已經在雲水城衆人心中根深蒂固,根本不敢與之對抗。
榆錢也被白孤這句話震驚了。
她自然是清楚朱家在雲水城裏的分量,知道招惹了朱家會有怎樣的後果,但她不怕。至少她的身後站着吳老和長洲藥館,單說這一點,只要她佔着理,對方就算是城主府她都可以無懼。
但白孤,據她所知,只是一個毫無過人之處的平凡人啊。雖然家底殷厚,出手闊綽,但他終究在雲水城裏勢單力薄,根本不可能與朱家這種龐然大物抗衡。
只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份膽色,榆錢還是很欣賞的。
但欣賞歸欣賞,眼下的問題還是要解決。
過不去今天,白孤的這份膽色只能淪爲雲水城閒人下菜佐酒的談資笑柄。
榆錢一把拉住白孤,“白孤!不要意氣用事!”
“我沒衝動。我剛剛讓小小道歉,是因爲她確實走路不看路,撞倒了朱少爺,有錯在先,所以我才讓她道歉。但一碼事歸一碼事,朱少爺剛剛在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出言辱罵我與我妹妹,甚至辱罵我父母,此事在我這裏過不去。換成在場任何一人,如果有人辱罵你的父母,你該當如何?我讓他道歉,是不想給城主與官府惹麻煩,也是給吳老、長洲藥館與朱家一個面子。不然,我早就出手殺了這頭肥豬,就當是提前過年吃殺豬菜了。”
白孤目光平淡,語氣更是波瀾不驚,彷彿是在講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但聲音落在衆人耳朵裏,不啻於響起了一陣驚雷,聽得衆人眼皮子直打顫。
不想給城主和官府惹麻煩,給三方大勢力面子,殺豬過年吃殺豬菜,這三句話哪一句不是在抽朱家的耳光?何況白孤把這三句話一口氣全說了,還說得那麼理所應當。
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朱少爺起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一張滿是肥肉的大餅臉立即凹出了幾條褶皺,一雙被肥肉擠得幾乎看不見的小眼裏露出兇光,“該死!你這狗賤種竟敢辱罵本少爺?就憑你這些話,你就該死!阿基,給本少爺打死這個狗賤種!”
由於太過激動,朱少爺全身的肉開始波動起來,如同一顆水球。
朱少爺背後的僕人走了出來,看似瘦弱,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老樹盤根般蒼勁有力,一看就非凡人。
“小子,趕緊跪下,向我家少爺磕頭求饒,交出家裏所有財產,或許我家少爺高興,能網開一面饒你了這條狗命。”阿基抖落了一下肩膀,發出“咔咔”的關節碰撞聲,一股凌厲的氣勢從他身上傳出。
榆錢目光一凝,“白孤,是修行者!”
阿基輕蔑一笑,“姑娘有眼光,只不過,站錯隊了!小子,現在認錯還來得及,不然,今天你就得死在這裏!”
榆錢還想說些什麼,白孤打斷了她的話頭,“一條走狗而已,亂叫什麼?不過也是,肥豬配走狗,天造地設的一對。有個詞兒怎麼說來着……喔,對,泥豬瓦狗!你們就是。”
朱少爺眼裏的兇狠與憤怒幾乎要迸發出來,他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指着白孤,厲聲道:“阿基,還跟這狗賤種廢話什麼?直接打死算了!”
“你敢?這裏是長洲藥館,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朱少爺,請你自重!”榆錢柳眉一蹙,輕叱道。
朱少爺不以爲然,“本少爺今天就在這裏殺了這狗賤種!本少爺倒是要看看,在這雲水城裏,那個死老頭能拿本少爺如何?”
“放肆!朱少爺,你過了!”榆錢已經動怒了。
“放肆又如何?阿基,打死那個狗賤種!至於這個小妮子嘛,就帶回去,本少爺慢慢調教。”朱少爺打量着榆錢,眼裏的貪婪沒有一絲掩飾。
榆錢氣得柳眉倒豎。
“好咧,少爺。”阿基笑了起來,身上的氣勢不減,向着白孤二人走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小子,剛剛給了你機會,你不珍惜,我就只能勉爲其難送你上路了。”
說着,阿基在白孤二人面前站定,擡起一拳猛地砸下。
饅頭大小的拳頭上青筋暴起,看似輕飄飄,但分明是用了十足的力氣。
這一拳,恐怕能將人腦漿子打出來!
榆錢手指微動。
榆錢剛想出手時,白孤直接將她攬回身後,然後也猛地右手一拳遞出,與阿基的拳頭悍然對轟在一起。
阿基的拳頭小,白孤的拳頭比他更小,但爆發出來的力量,卻讓阿基忍不住頭皮發麻。
於是在下一秒,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阿基的拳頭如同被錘子砸中一般,瞬間塌陷下去。然後整條手臂爆出幾條血痕,轉瞬再次爆開,化成幾道深深的血槽,鮮血噴涌而出,皮開肉綻。
白孤似乎覺得第一拳不夠,第二拳便接踵而至,直直地轟在阿基的胸膛,後者應聲倒飛而出。
朱少爺眼睜睜看着瘦弱的阿基如同一隻殘破的斷線風箏,從自己頭上飛了過去,直挺挺地落在身後的地上,全身各處汩汩地往外冒着鮮血,胸膛凹陷下去,生死不明。
阿基身上灑落的鮮血有幾滴滴在朱少爺驚愕的臉上,一張豬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白孤抿着嘴巴,緩緩地向朱少爺走去。
看着瘦小的白孤,朱少爺此時心裏又慌又怕,但還是色厲內茬地說道:“狗賤種,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不然,不然你家的產業、女人必被本少爺一鍋燴了!”
“好,如你所願。”白孤語氣平淡,目光也平靜得可怕,彷彿是在看待一個死人一般。
朱少爺看白孤像是要來真的,連忙大喊道:“你別亂來啊!我可是朱家少爺!”
白孤抓住朱少爺剛剛指着他的手,手掌翻轉,朱少爺的那只手便被擰轉成麻花狀。
朱少爺立即被疼得癱倒在地,發出如同殺豬般的慘叫,“放手!你要是真的殺了本少爺,我爹不會放過你的!啊!”
白孤“哦”了一聲,然後就是一腳踩下,重重地踩在朱少爺的肩膀處,將其手臂整條廢掉。
朱少爺雙眼猛地瞪大,似乎下一秒眼珠子就要掙脫肥肉的束縛掉出來。然後朱少爺發出一聲悶哼,倒在地上氣若游絲。
白孤知道朱少爺還活着,並且還清醒着。
他丟下朱少爺那條已經可有可無的手臂,然後淡淡道:“你朱家如何,與我無關。但辱罵到我,我妹妹,甚至是我家裏人,就算你朱家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殺不誤!”
說完,白孤擡起一隻腳,狠狠地踹在朱少爺的胸膛上。後者便如同一顆彈力極好的皮球一般,先是凹出一個極誇張的弧度,然後如離弦之箭般飛出,砸在走廊盡頭的窗戶上,再隨着被砸壞的窗戶一點一點地擠出,最終掉落在大街上。
還彈了兩下。
白孤看了一眼窗戶,然後微微擡頭,朝着上方一個很奇怪的方向看去。
白孤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然後轉身說道:“榆錢姐姐,還得麻煩你處理一下,壞了的窗戶,我會賠的。”
榆錢點了點頭,“放心吧,職責所在。”
白孤這才笑了一下,然後用左手牽起白小小,將右手藏在身後,向甲十九號病房走去。
榆錢這時候才發現,白孤剛剛出拳的右手已是指節白骨清晰可見,鮮血淋漓。
她連忙跑去值班室,拿起藥箱,招呼了幾位侍女,趕去給白孤包紮。
其他人看着一地的鮮血,倒在走廊上生死不明的阿基,稀巴爛的窗戶以及躺在大街上如同一灘爛肉的朱少爺,便知道今天的這場鬧劇就此結束,瞬間就沒了興致,幾個眨眼之間就散去各做各事了。
只有陣陣風雪從損壞的窗戶外吹進來,掩蓋走廊的一地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