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陸羽的抉擇

    “我恨你們！”

    在張寧的鬼哭狼嚎之中，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倪大爺率先打開了書房的大門，從裏面打着哈欠走了出來，老年人的睡眠時間總是短暫的，習慣了早起的倪大爺更是如此。

    原本還輕手輕腳，生怕吵醒了別人的倪大爺，一見客廳中忙活的幾人，也是愣在了原地，摸了摸自己沒剩幾根頭髮的腦袋，和藹的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啊年輕人們，我去給你們做飯。”

    說着，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走進了廚房。

    這幾天來，廚房幾乎就成了倪大爺的私人領地，這位老者甚至將自己的洗漱用品都放在了竈臺上，可見其對烹飪的熱愛程度。

    陸羽他們對此自然是毫無意見，做飯這件事對他們年輕人來說本身吸引力就不大，再加上倪大爺的手藝着實有兩下子，衆人自然而然的就在心中認定了老者掌勺的地位。

    “老大，你先去洗一下吧，感覺味兒挺衝，你是不是有點上火？”

    陸羽解開了張寧身上的繩子，戲謔的說道。

    而張寧則是一言不發，雙手捂着褲襠，逃跑似的衝進了浴室。

    “去看看馬龍和張繼科的情況怎麼樣了。”

    見張寧衝進了浴室，陸羽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平靜的衝身後二女說道，自己則率先朝着臥室走去。

    許肖肖打着哈欠，跟在陸羽身後，小冉卻沒有立刻跟隨，而是轉頭看了眼窗外的天氣。

    雖然昨夜的暴雨並沒有持續多久，但早上的天色依舊是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還會下雨的模樣。

    “這鬼天氣……”

    小冉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是天氣的關係還是怎麼回事，她的心中總有一絲隱隱的不安感，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而且不是什麼好事。

    “老張？你醒了？”

    陸羽剛推門而入，就發現張繼科已經在在牀上坐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是剛醒的模樣。

    “感覺怎麼樣？”

    見到張繼科醒來，許肖肖也是頗爲高興，連忙出聲問道。

    “好多了，就是腦袋還有點兒暈……”

    張繼科衝着二人露出了一個疲倦的笑容，強打起精神說道。

    “小張呢？小張應該沒事吧？”

    沒有見到張寧的身影，張繼科明顯有些着急，之前他一直處於意識模糊的狀態，對於中毒之後發生的事情也沒什麼記憶，只是記得一些零星的喊話聲，以及陸羽趕來救自己的畫面。

    “那小子好着呢，別擔心。”

    許肖肖撇了撇嘴，眼睛衝着浴室的方向掃去，示意張寧此時正在裏面洗澡。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繼科臉上緊張的神情頓時放鬆了不少，將擡起的手又擱到了腿上，盯着馬龍的傷發起呆來。

    張繼科一醒來就發現馬龍躺在自己的身邊，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戰友腿上纏綁的繃帶。

    “呃，有水嗎……”

    似乎是被衆人的說話聲吵到，馬龍也睜開了眼睛，虛弱的詢問道。

    “我去拿。”

    許肖肖看了一眼陸羽，快步走出了臥室，正好與進入屋內的小冉打了個照面。

    “你感覺怎麼樣？”

    陸羽上前詢問馬龍情況，卻見這位軍人臉色慘白，看上去狀態極差，伸手去摸，發現他的額頭有些發燙。

    “沒事兒，死不了，只要再撐一天，明天就會恢復通訊，到時候只要跟隊裏聯繫上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馬龍咧了咧嘴，擺出了一副輕鬆模樣。

    “呼，洗完澡渾身舒爽啊……”

    馬龍正說着呢，房間外突然就傳來了張寧的聲音。

    不一會，一個上身赤膊的年輕男子就出現在了臥室門前，腦袋上還頂着一塊毛巾。

    “老張、小馬哥，你們醒啦，感覺怎麼樣？”

    張寧的嘴巴像是開了保險的機關槍，只要是他意識清醒，就不會停止說話。

    “我的感覺還可以，就是小馬他……”

    張繼科見是張寧，臉上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這個長得和卒級喪屍別無二致的小年輕，雖然是個話癆，並且也有些不靠譜，但近幾日的危險經歷，也讓他們之間建立起了過命的交情。

    “小馬哥咋了？”

    張寧一手扶着毛巾，在頭上反覆擦着，一邊走進了臥室，來到了馬龍身旁。

    “我也沒事，就是感覺有些沒力氣，不要緊的……”

    馬龍強撐着說道，盡力表現出沒事的模樣，但話還沒說完，呼吸便紊亂了起來，可見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何種地步。

    “要不要給馬龍喂點阿司匹林呢……”

    陸羽心中琢磨着，雖然他清楚馬龍的高燒多半是因爲腿上傷口的緣故，但萬一要是病毒感染引起的，那可就不妙了。

    “水來了！”

    少女端着一杯水，想要遞給牀上的馬龍，但馬龍在嘗試了幾次後，根本就無法擡起手臂，更無法直起身子。

    在張繼科和陸羽的幫助下，虛弱的馬龍總算是靠坐在牀上，許肖肖也將手中的杯子遞到馬龍嘴邊，準備給他喂水，但陸羽一見許肖肖手臂上發達的腱子肉，眉頭皺了皺，叫停了這位強壯的少女。

    “等等，我去拿根吸管，你這樣喂容易嗆到他。”

    說着，陸羽便走出了房間，去廚房尋找吸管了。

    小冉見陸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也像一條小尾巴似的，跟着陸羽離開了房間。

    果然，當陸羽在沙發旁的雜物堆旁翻找吸管時，頭也不回的低聲問道。

    “馬龍似乎是發燒了，雖然原因有可能是傷口感染，但也有概率是病毒感染，你覺得我要不要給他喂阿司匹林？”

    目前爲止，阿司匹林的祕密只有陸羽，小冉以及許肖肖三人知曉，陸羽不是沒有想過告知馬龍有關阿司匹林的神奇作用。

    但每當他有這個想法時，小冉都會悄悄阻止，彷彿能夠洞悉陸羽心中的想法一般。

    “可以救，但你要做好被人發現的打算，畢竟馬龍是軍方的人，現在這個環境下，政府不一定像和平時期那樣可靠。”

    小冉盯着陸羽的後腦勺，不帶絲毫感情的說着這些與她年齡段根本不符的話語。

    “他們若是知道了真相，大概率不會對你怎麼樣，可一旦他們將這個消息帶到了大部隊中，那麼必然會被廣泛散播出去。”

    “到時候你身上還有這麼多阿司匹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小蘿莉把話說得很直白，直白到陸羽都不用思考，就能夠知道自己的結局。

    “如果不給他喂，去賭病毒感染後自我免疫的概率，會不會風險太大了？”

    陸羽把頭埋的很低，看起來像是努力想查看吸管是否被壓在了下面。

    “救，你面臨危險；不救，他面臨危險。”

    小冉平靜的說着，藍黑雙色的眸子中只有冷漠。

    “我還是那句話，軍人的信仰，比你想象的要來的堅定，他們不可能爲你保守祕密。”

    陸羽的動作停住了，雙手撐在沙發邊緣嗎，似乎是累了，想要休息一會。

    “你說的沒錯，並且各方面都考慮到了，如果救他，那麼我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終於，在長達一分鐘的停頓之後，陸羽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去準備繩子，防止他變異後傷害到我們。”

    等陸羽再次起身時，一根小小的塑料吸管已經出現在陸羽的手中，被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而他的另外三根手指則是貼合在掌心處，並沒有伸展開來。

    “你的選擇，會害了你。”

    小冉將視線投向了遠處，窗外的天空依舊陰沉，彷彿世界將永遠都不再放晴，一直這麼陰沉下去。

    “你們沒事就行。”

    陸羽回頭，向小蘿莉綻放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邁開步子朝馬龍所在的臥室走去。

    就在陸羽剛要邁入臥室門內時，房間裏傳來了許肖肖的說話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吶，你身上的鱗片，怎麼完全變黑了，而且，數量好像還多了不少……”

    聽內容，很明顯是在與張寧探討身上鱗甲的事情，陸羽心中微微一驚，剛纔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馬龍身上，都忘記觀察張寧身上的變化了。

    要知道，張寧可是喝下了半桶雨水，按照他的推斷，這能讓張寧不自覺做出巨大反應的雨水，其中應該大有貓膩。

    果然，在陸羽進入房間後，第一眼就看見了張寧後背上鱗甲的變化。

    原本已經由白轉灰的鱗甲，此時已經變成了黝黑的樣子，甚至在鱗甲的表面還泛着一層淡淡的烏光，看上去堅硬異常。

    原來那些覆蓋在雙肩傷口上的肉色鱗片，也都變成了灰白色，從原先的老繭狀，鈣化成了新的鱗甲。

    “這雨水果然對張寧有效！”

    陸羽心中大喜，要說先前他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測試張寧與病毒的關係，那麼現在的他基本上可以斷定，張寧的身體就是通過不斷汲取富含病毒的物質，來獲得自身的強化。

    “說不定以後，真的能讓他成爲完全形態的卒級喪屍。”

    陸羽之所以如此高興，主要原因還是在於目前的情況。

    張寧和他屬於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短時間內是與他共同進退的盟友，並且還是他的“老大”，作爲自己的靠山來說，張寧越強大，那他這個做“小弟”的，自然是存活機率越高了。

    “老大，我沒騙你吧，着雨水肯定對你有好處。”

    陸羽上前扶住了張寧的肩膀，細細查看其他背上的鱗甲來。

    “羽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謝謝啥的我就不說了，以後，我罩着你。”

    張寧似乎對自己的現狀十分滿意，嘚瑟的秀了一下自己那並不強壯的肱二頭肌，拍着胸脯朝陸羽保證道。

    “那以後可要多多仰仗老大你了啊……”

    一時間，兩人面對面嘿嘿笑了起來，一副狼狽爲奸的基情模樣，看的許肖肖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藥，你吃了，對你的傷有些好處。”

    和張寧又東拉西扯的說了兩句，陸羽轉身來到了馬龍牀邊，攤開手掌，示意讓馬龍服下藥片。

    “這是什麼藥？”

    雖然馬龍身體虛弱，但還是詢問了一句，這倒不是說他對陸羽等人抱有警惕，只是下意識的發問而已。

    “阿司匹林，你有些發燒，這藥能退燒。”

    陸羽也沒做過多的解釋，只是將吸管插進了杯子中，連着藥一塊遞到了馬龍面前。

    馬龍微點了下頭，張開嘴巴將陸羽手中的藥片盡數吞入口中，又叼着吸管猛吸了幾口後，這才軟軟的癱在了牀上。

    見馬龍吃完了藥，也喝下了水，陸羽這才直起身子，朝着剛進入臥室的小冉說道。

    “把他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