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入微

    呂仲心中疑惑，不過沒有多問。

    至於那玉簡……

    他面露猶豫之色，卻不是想是否該接下，而是裝出來的。

    此時此刻，心中已然是樂開了花。

    玉簡就在面前，意味着呂仲可以通過灰霧空間，以干涉現實的方式，將此物的內容知曉。

    老半天，呂仲才勉強開口：“抱歉，道友還是將它收回吧。”

    青鼎雖然沒有明說，但如果想要得到這道玉簡，只怕附加的條件不會少，諸如發誓不將小真陽符外傳等條件，那定然是絕不會少的。

    同時，若得了此符。

    便也意味着，他選擇主動涉入風暴。

    就目前這個情況，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就貿貿然入局，那簡直是不將自己的小命當回事。

    既然對方能允諾的好處，自己已經憑本事拿到手，哪還有良心發現去打白工的道理？

    於是，呂仲選擇了拒絕。

    青鼎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呂仲，居然能忍住誘惑。

    要知道，這可是三階祕符！

    放眼整個南蠻。

    此種等階的祕符極少，不過雙手之數。

    “道友好心性！”青鼎佩服道。

    同時心中，暗暗調高了對呂仲的評價。

    “過譽了，只是看清了未來而已。”呂仲半真半假道。

    青鼎聽到這話，還以爲他這是覺得自身資質太低，沒有修煉到下境界的希望，出言勸慰道：“道友不必妄自菲薄，我長春谷歷代太上長老，也曾出現過三靈根資質者，修煉到元嬰之境的記錄。”

    三靈根？

    呂仲心知對方是誤會了。

    這倒也正常。

    畢竟按常理來說，四靈根哪怕僥倖築基，後續也將止步於假丹境，能夠突破到結丹境的，基本上是百中無一。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心中不由暗笑。

    有意思，居然有人說我是三靈根。

    就是不知道，等以後突破到元嬰期時，我如果再嘆資質低下，會不會有人又來安慰我，說雙靈根也不是沒機會化神？

    心念電轉，未將心中想法泄漏半分。

    “多謝道友。”呂仲回了一句。

    隨後青鼎主動告辭，見他腳步匆忙的樣子，怕不是還要去找下一家。

    “小真陽符……”呂仲望着化作虹光，迅速遠去的青鼎，眼中若有所思，長春谷如此急切，怕是會有大事發生。

    想到這裏，他就有種心神不寧感。

    “罷了，接下來的重心，先放在制符上面吧。”

    ……

    來到靜室。

    盤坐在蒲團上，將明華寶玉佩戴。

    呂仲進入灰霧空間後，立刻開始回溯方纔場景，開始用神識干涉場景中玉簡，這是一個極艱難的過程。

    以前，他也不是沒想過。

    要用灰霧空間，去偷學別家的功法祕術。

    可直到實踐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想象的簡單。

    到了他這個境界，能看上眼的東西不多。

    那些大宗門大家族不傻，哪會將功法祕術光明正大擺出來，更多時候都是藏得嚴嚴實實，保存在宗門或家族的核心要地，能夠靠近的人少之又少。

    連自己人都如此，更遑論他這個外人。

    哪有接近核心要地的機會。

    轉瞬間，神識便已耗盡。

    呂仲一臉虛脫像，感覺整個人好像被抽空，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只得退出灰霧空間，回想所得之內容，卻連玉簡內容千分之一也無。

    照此進度。

    他想得到完整制符內容，怕是得花上十來年時間。

    不再多想，打坐恢復。

    法力恢復容易，運功煉化靈氣便是。

    可神識特殊，沒多少加快回覆的手段，有也是珍貴無比。

    沒辦法，只能等神識自然恢復。

    如此一來，便耗日靡久。

    回溯玉簡一次，少說要耗去月餘時間。

    等休息好。

    吃過虧的呂仲學了個乖。

    沒似之前那般，一下子將神識耗盡，而是留了一點點餘量，畢竟那種整個人被抽空的感覺，當真是比死還難受。

    教人體驗過一次，便再也不想經歷。

    ……

    時間流逝。

    眨眼就是新的一年。

    修煉中的呂仲，忽然驚醒過來。

    掐指一算，才記起今日正是自己的百年大壽，

    “……”呂仲。

    凝出一道水鏡術，望着鏡中的自己，容貌依舊還是跟來時那般，見不到有多少變化，只是氣質上有極大變化。

    “不知不覺，轉眼便是百年……”

    換做是前世的自己，只怕已是黃土一捧。

    哪裏像現在這樣，不但青春永駐、容顏不老，還有擁有強大的力量，這些都是修仙帶來的好處。

    呂仲想到這裏，走出靜室。

    於鳳兒在外面等着，投來嗔怪的目光，自己在外面手忙腳亂的，正主卻連差點連日子都忘了。

    “夫君，這百年大壽，您還辦不辦吶？”

    “辦辦辦！”呂仲連忙道。

    恰逢吉時。

    此刻的甘泉府大門洞開。

    裏裏外外，都掛上了喜慶的大紅燈籠，一條紅緞直鋪待客廳，外面臨時搭建的宴客殿，早已是坐滿了來慶賀的修士。

    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長春谷那邊，也遣使送來賀禮。

    是金丹真人該有的待遇。

    呂仲不知壽宴的具體流程，便由着於鳳兒帶他，像個牽線木偶似的，該見的見了一面，說了些場面話，向來賓敬了杯酒。

    等就過三巡菜過五味。

    就到了必備節目，金丹講法會。

    呂仲毫不懷疑，來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奔着這場講法會來的。

    傳道解惑，真人高屋建瓴，三言兩語的指點，就能將許多煉氣築基修士花數年數十年，都琢磨不通的問題給講通講透。

    來到甘泉山頂，這裏已經建好了臨時道場。

    “你有心了！”

    呂仲撫着於鳳兒的手背，並未吝嗇自己口中的話語，若不有她在幫忙操持，恐怕自己這次百年壽誕，就要馬虎走過場了。

    “這是妾身該做的……”於鳳兒小聲回道。

    語氣與平日無多少變化，但臉頰泛起的霞紅出賣了她。

    內心既開心又激動，還有得到認同的欣喜。

    來到講法臺。

    參加講法會的修士盡皆起身，齊齊躬身施禮：

    “拜見呂前輩！”

    千餘人齊聲參拜，聲如洪鐘山呼海嘯，雖不知有幾分真情實意，但光這份態度就叫呂仲十分滿意。

    “此番講法，從煉氣一層開始……”

    呂仲這樣講，也是爲了照顧人羣中，那些煉氣初期的修士，他們根基淺薄，說深了也聽不懂，所以就從最基礎的說起。

    “……煉氣之精要，在於靈力積累，須得戒驕戒躁，有道是千丈高樓平地起，夯實根基是煉氣期的重中之重……”

    從煉氣一層開始，一直講到築基衝關結丹。

    所說一切，俱都是呂仲的心得體會，以及經驗總結。

    底下有悟性高的修士，從此番講法中吸收不少，竟然當場頓悟起來，片刻後氣息暴漲，令一旁修士羨慕不已。

    悟性差行動力強的，則是開始改正錯誤，也略有所得。

    至於那些左耳進，右耳出的傢伙，呂仲只能表示愛莫能助了，他此番所講在大宗大族並不稀奇，但放到外面卻也是價值千金，但具體能吸收多少全看個人際遇，頑石不開竅他也沒辦法。

    呂仲這次，本還想將保命之道，於外人分享的。

    但想想，還是覺得算了。

    堂堂金丹真人講這些，識貨的會奉爲圭臬，但不識貨的只道是個鼠輩，傳出去於他名聲有損，倒不如自己收着獨樂。

    轉而講起煉丹技巧，頓時引得滿場轟動。

    呂仲侃侃而談，將不少真材實料道出，教來參與這場講法會的修士，都有了盆滿鉢滿的收穫。

    臨近傍晚，講法會才結束。

    衆修士一臉不捨，卻也是只能遺憾離去。

    轉身來到中庭。

    於鳳兒正躺在椅上休息，忽然感覺身子一輕，等她反應過來時，已是到了呂仲的懷中，沒好氣的錘了兩下。

    “夫君，你在外面講了這麼多，不如也給妾身講講？”

    “好啊。”呂仲當真道。

    “那就講講房中之術，雙修之道如何？你我可要好好參悟，說不定能發現道中真意，日後飛昇成仙，將不再是夢！”

    “呸！”於鳳兒暗啐一口。

    沒點正經。

    ……

    一夜。

    老黃牛耕壞了田。

    新的一天，呂仲從牀上睜開眼。

    將藕臂玉腿挪開，後者正在呼呼大睡，顯然是昨晚累壞了。

    他下牀後，多掐了幾道清潔術，而後穿好衣服，才喚來門外等候的侍女，叫她們將房中的被褥換一套，免得溼漉漉睡得不舒服。

    轉身來到甘泉洞靜室。

    繼續回溯符法。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長春域亂了靜靜了亂，沒個消停時候。

    甘泉島無事發生。

    呂仲潛心修行，每日除了必要修煉，及天羅祕瞳術的修煉，其餘時候都投在小真陽符上。

    偶爾煩悶，會出關一趟。

    或是到街上吃些東西，或是好好的陪伴於鳳兒。

    有時候，也會出海獵獵妖獸。

    也不是爲了靈石，就是想要加加餐。

    天天丹藥靈食，整個人吃得到快要麻木了。

    長生並非全是好處，有時候活得太久，會讓人對很多東西失去興趣，久而久之便剩下對長生的執念，可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縱使千萬年後，飛昇至仙界成仙。

    回憶過往。

    怕也是心中空虛。

    這日。

    靜室中。

    呂仲長舒一口氣，退出修煉狀態。

    此時此刻，一臉驚喜表情。

    “閉關將近一年，小真陽符的進度寥寥，反倒是天羅祕瞳術，居然給我練成了第二層！”

    他念頭一動，眉心頓時顯化出天羅瞳。

    跟之前一層時相比，其結構要明顯充實許多，內部禁制愈發的繁複，望之有頭暈目眩感。

    觀察四周，可達入微之境。

    世界頓時大爲不同。

    細菌、塵埃，乃至靈氣粒子……

    “這目力，委實也離譜了些！”呂仲心道這修的哪是仙，分明是化身人形電子顯微鏡，以法力移山填海不算本事，看清世界本質才是真的厲害。

    “可惜，就算目力再強，也無法看見天地規則。”

    這是化神修士，才有能力做到的事。

    話雖如此，天羅祕瞳術的突破，還是對他有巨大幫助。

    別的先不說，之後若是呂仲開始練習制小真陽符，有二層天羅瞳作輔助，他學習制符的難度，必將大大減少。

    說不定能後發先至。

    比那些答應長春谷條件，得到小真陽符製法的制符師，還要快將小真陽符畫出來。

    呂仲正思索時，忽然面色微動，翻手取出一枚魚佩。正是陽魚佩，在他手中兀自顫動不止，是於鳳兒有急事。

    不由眉頭一挑，心道會是什麼事？

    他沒多想，來到中庭。

    “夫君，北部大林海那邊，出現了一個化形妖修！”

    “化形妖修？”

    呂仲眉頭一挑，這可不得了。

    化形妖修，是相當於人族元嬰的存在。

    此刻的北部大林海，若無意外應成了修士禁地，畢竟化形妖修一但出現，就會統合整片區域的妖獸。

    “這算是心想事成嗎？”他心裏自嘲笑道。

    一直擔心獸潮，這下可算是成真了。

    想到這裏，呂仲望向於鳳兒，道：

    “那綠翠坊市……”

    “也只能將人撤回來了。”於鳳兒不捨道。

    好幾萬靈石的穩定收益啊。

    就這樣沒了。

    緊接着，她又擔憂道：“以長春谷如今實力，如果發生夫君口中的獸潮，只怕長春域要再經磨難，商會的生意也會一落千丈。”

    這可怎麼辦啊？

    誠德商會收入銳減，兩人的修煉也要大受影響。

    “傻婆娘！”呂仲沒好氣的摸着她的頭，提醒道：“我們不是還有碧海島羣，那裏是一片未經開發的處女地，周圍都是一片淺海，不存在發生海獸潮的可能，只要經營起來，未來收益必將數倍於當前。”

    還有點沒說。

    作爲碧海三宗的開山老祖，他只要不失去宗門控制權，等以後三宗發展起來反哺呂仲，到時候的收益將難以想象。

    供養一位結丹修士衝擊結嬰都綽綽有餘，

    多供養一位修士結丹，也是等閒。

    經呂仲這麼一提醒，於鳳兒才終於反應過來，道：“還是夫君有遠見，早早就未雨綢繆，妾身自愧不如！”

    “那是當然！”呂仲昂起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