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成爲辛贊後,辛棄疾氣吞萬里壯志酬(十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安離不失眠字數:2229更新時間:24/06/27 14:43:57
    (十一)

    蓀歌斂眉頷首,心中有數。

    史書上,對宋高宗趙高的記載有一句濃墨重彩的話。

    一面吊着岳飛、韓世忠等人報國的熱忱抵抗金軍。

    一面又厚顏無恥任用汪伯彥、黃潛善、秦檜等負責對金媾和。

    媾和二字,甚是巧妙。

    “別掉以輕心,權力的漩渦,人性的卑劣和黑暗,沒有底線。”

    “繼續關注着,以後若有消息,我在外忙碌有所疏漏,你定要想法設法儘快告知於我。”

    辛文鬱面沉,猶豫道“父親的意思是,嶽將軍有性命之憂?”

    “境況應不會惡劣至此。”

    “好歹嶽將軍手中還有能征善戰美名在外的十萬岳家軍,臨安的掌權者饒是不喜嶽將軍,也得顧及一二。”

    蓀歌擡眸,嘲弄的勾勾脣角,沉默無聲的深凝着辛文鬱。

    辛文鬱不是無知,只是如岳飛一般,對曾經繁華富庶的大宋還保留着脆弱的天真。

    曾經汴梁城的風華,是無數大宋子民心中微弱的契機和堅持下去的希望。

    這份天真,就成了濾鏡,美化了醜惡。

    辛文鬱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明明是密閉的窗戶,卻讓他感受到徹骨的寒冷。

    “還請父親指點。”

    辛文鬱低下頭,虛心求教。

    蓀歌收回視線,冷冰冰道“一味的自欺欺人,就能挽救山河淪喪的神州大地嗎?”

    “文鬱,讀史使人明智。”

    “千百年來,權力傾軋,死在陰謀算計裏,成爲權力爭奪犧牲品的名將還少嗎?”

    “或許那些陰溝裏臭蟲般的陰謀家還在竊喜,搞死名將更簡單更有成就感。”

    “畢竟,剛過易折。”

    “名將之死,於世道而言是悲劇,但對那些臭蟲來說,是炫耀的談資。”

    “徽宗趙佶是數年前死了,但靖康帝趙桓,當今臨安朝堂的陛下的兄長還活着,被金人捏在手裏。”

    “趙桓歸,趙構如何自處?”

    “趙桓是徽宗名正言順的長子,是皇太子,是曾經的大宋帝王。”

    “若是你,當如何取捨?”

    “臨安朝廷那幫諸如秦檜、万俟卨之流,顯然是與趙構選擇了同一條路,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們聰明着呢。”

    “文鬱,睜開眼客觀的看看如今的神州大地吧。”

    辛文鬱愁眉緊鎖,眼神呆滯,半晌才緩緩道“父親,這不是唯一的道路。”

    “明明,明明臨安朝廷的陛下還可以選擇另一條路,收復失地,洗刷靖康之恥,以無可爭議足以彪炳史冊的功績坐穩皇位,重現大宋的絕世風華。”

    “屆時,就算迎回太上皇,也無傷大雅。”

    “亦或者是,直接再自私心狠些,死一人救天下人。”

    “怎能因權欲私心,置無數百姓於水火,冷眼旁觀金人的肆虐屠戮。”

    蓀歌爲辛文鬱斟滿酒杯,遞了過去“先定定起伏劇烈的心神吧。”

    辛文鬱飲盡杯中酒,眸子中激盪的風雲不見半分消退,蓀歌嘆道“因爲他不行。”

    “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既沒有收拾舊山河的才能,也沒有孤注一擲與金人一決生死的信心,也沒有能容人的雅量。”

    “簡單來說,就是不行。”

    “他膽怯,自私,懦弱,恐懼,又貪婪,卑劣。”

    “他不敢也不願意用手中現成的已經擁有的權勢去賭一把。”

    “這大宋,大抵是完了。”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薰得遊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文人能看到的,政客怎麼可能看不到。

    “文鬱,上行下效,不容樂觀。”

    “所以,你莫要心存僥倖覺得嶽將軍的十萬岳家軍是他的護身符,更不要認爲愛國將領的美名能讓上位者顧及。”

    “卑劣無操行的上位者想除掉一個人,不需要真憑實據,只需權衡利弊個人喜惡。”

    隨着蓀歌的話,辛文鬱眼中的光一點點散去,整個人看起來都沉鬱低落。

    “父親,倘若,倘若我們的謀算有了起色,假以時日,權勢侵染,我們還能有如今的赤誠之心嗎?”

    “我們會不會也如臨安的朝廷一般,守着既得的利益,左右逢源,保存實力,立於亂世?”

    煮酒的泥爐,漸漸熄了。

    溫熱的酒水,也一點點涼透。

    凜冽的寒風像是加足了馬力,吹開了緊閉的窗戶。

    冷風灌喉,嗆的人眼淚都出來了。

    蓀歌將辛棄疾攬在懷裏,背轉方向,欣然又堅定“爲父不會。”

    “君子立於世,有所爲有所不爲。”

    “文鬱,上位者,並非都是那般不堪的。”

    “有敢拼敢賭,不懼污名,不畏惡意,爲了後世,寧背辱罵的始皇帝,也有一手締造了貞觀之治的太宗文皇帝。”

    “爲父要效的是這般偉人,而非不知疾苦的碩鼠。”

    “若是你,你會嗎?”

    蓀歌將問題拋給了辛文鬱。

    辛文鬱鄭重其事道“父親,兒子願爲抗金事業捨出性命。”

    “我不願再看那一城又一城,絕望的烽火。”

    “不願看一堆又一堆燒焦的枯骨,更不忍再見舊城裏再無一具舊面孔。”

    “父親,兒子覺悟了。”

    蓀歌輕笑,這算不算是捨得一身剮敢將皇帝拉下馬。

    蓀歌懷裏的辛棄疾,也一個勁兒揮舞着小拳頭,一個不注意揮在了蓀歌的下巴上。

    蓀歌:……

    幸虧牙齒夠結實,要不然大業未成,就要變成一個說話漏風的糟老頭子了。

    嘖嘖嘖,有損形象。

    蓀歌揉揉下巴“不愧是我的大孫子,聽不懂人話時,就知道給祖父加油打氣了。”

    辛棄疾咯咯咯傻笑,小拳頭揮舞的越發有氣勢。

    ……

    冬天的日子,在呵氣成霜中悄然離去。

    淺冬。

    深冬。

    似乎,大差不差。

    淪喪地,也是要過年的。

    府內熱火朝天,就連山腳下的莊園也比往日多了喜氣。

    各地的消息,日復一日冒着風雪傳來。

    消停了數月,休整完畢的完顏兀朮,又一次起了南下的心思,想要一舉滅宋,徹底吞下這塊兒肥肉。

    天塹也不再是完美的庇護,南宋朝廷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只得選擇迎戰,保住這偏安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