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成爲劉勝後,我和鄧綏母慈子孝了(二十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安離不失眠字數:2306更新時間:24/06/27 14:43:57
    (二十一)

    他已經謹小慎微數十年了。

    年幼之時,他是太子,母妃是漢章帝的寵妃。

    後來呢,竇皇後誣陷母妃行厭勝之術,父皇神魂顛倒,母妃被廢自盡,他被便被移居到承祿觀。

    “皇太子有失惑無常之性,不可以奉宗廟。大義滅親,況降退乎!今廢慶爲清河王。皇子肇,保育皇后,承訓懷衽,今以肇爲皇太子。”

    就這樣一道他當時還看不懂的聖旨,他就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他不再是人人捧着的皇太子,而是罪妃之子。

    他爲了能活下來,小小年紀便開始察言觀色躲避災禍。

    言談間從來不敢有一字一句提及自己的母親宋氏,甚至在旁人談到那場禍事時,他還得點頭附和。

    他小心翼翼的逢迎劉肇,晨夕過從,謙遜謹慎,勉強討得了尚是太子的劉肇的歡心。

    劉肇以爲兄弟情深,便去向他們的父皇漢章帝求情,說他不肖母,並無惡意。

    因此漢章帝才大發慈悲讓竇皇後對他照顧俯視,所有衣食,與太子齊等。

    這一謹慎謙恭,就是二十年。

    他如何能不恨,不怨。

    明明,他的母妃是清白的。

    劉慶緊緊的咬着後槽牙,生怕泄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

    就聽劉肇接着說道“王兄謹慎沉默,做事周全,還希望以後王兄可以多看顧些勝兒。”

    不怪劉肇輕信,是清河王這一場戲演的太久太逼真了。

    就連清河王自己有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真的兄恭弟友。

    可正常的應該是兄友弟恭才對啊。

    這些年,他已經被執念折磨的快要發瘋了。

    劉肇是對他很好,二十年從未變過。

    但,他的太子之位呢?

    他母妃被誣陷,被逼自殺的仇呢?

    清河王劉慶垂下眼簾,正好對上了蓀歌打量的眼眸,心下一緊。

    不是所有人都能給他刻意營造出的兄弟情深所矇蔽的。

    鄧綏知曉他的算計,而劉勝未必不知。

    在這一對知道他底細的母子面前演戲,他是在有些崩不住。

    清河王的臉上努力看起來更自然的掛着和煦謙卑的笑容,就連頭低的都恰到好處。

    “陛下福澤深厚,皇后娘娘賢惠端莊,太子殿下也是年少有爲,臣自愧不如。”

    太子殿下四個字,似是用盡了清河王所有的力氣。

    有些事情,時間越久,心魔就越重,他擺脫不了,也捨不得擺脫。

    沒了心魔,沒了他自己勾勒的美夢,他這一生才是純粹的失敗。

    劉肇黯然的搖了搖頭,他何嘗不想自己是真的福澤深厚,但天不予時。

    “王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些話外人說說就好了,你我兄弟自幼一起長大,相互扶持到如今。”

    “寡人的身體,王兄心中該有數的。”

    “寡人放不下皇后和勝兒。”

    清河王彆扭的心中也隱隱藏着些許悲慼。

    這個搶了他的位子,一輩子壓在他頭頂的人,也是真真切切的護了他二十年,讓他不必揪心於流言蜚語。

    “陛下無需專門囑託,凡臣能做的,臣必定義不容辭。”

    可他最想做的還是九五之尊的位置。

    哪怕他不行,他的兒子也可以啊。

    只是,這番籌謀,好似隨着鄧綏的反水再一次遙遙無期。

    除非……

    除非劉勝死了!

    或者是劉勝的身體似以前那般弱不禁風。

    劉肇看着自家兒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王兄,總覺得氣氛既緊張又詭異。

    笑裏藏刀!

    對,就是這個感覺。

    劉肇懷疑,是不是他身子垮了,感知也出錯了。

    心中不適的劉勝並沒有待很久,生怕露出馬腳,搪塞一番後便找藉口匆匆離去。

    劉肇: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

    只不過,得換一個詞了。

    落荒而逃!

    在清河王劉慶離開後,劉肇換上舒適輕便的衣衫,靠在軟墊上,才發問“勝兒不喜歡清河王嗎?”

    蓀歌輕呼一聲,小手連連捂住嘴巴,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是可以說的嗎?”

    翻閱着奏疏的鄧綏,滿頭黑線。

    這演技,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她面前就是頭腦清楚成熟穩重智多近妖的模樣,在陛下面前就變成了一朵黑心小蓮花。

    真棒!

    劉肇也有些沒反應過來,乾巴巴的笑了笑“可以說。”

    說都說出來了,難不成他這個做父皇的說憋回去?

    “那勝兒說說爲何不喜歡清河王。”

    蓀歌倒也直接“喜歡得是雙向的啊,總不能孩兒熱臉貼那啥吧。”

    “清河王不喜歡孩兒,那笑容都淺淺的浮在眼角。”

    劉肇下意識的想要替清河王解釋幾句,畢竟他這個王兄一直以來都是平淡的性情。

    但他很快恍然大悟,原來不是他的錯覺。

    “陛下,清河王與勝兒鮮少有交集,感情淡漠也實屬正常。”

    鄧綏對着蓀歌眨了眨眼睛,接話道。

    既然打定主意幫陛下維持好這一份他格外珍視的兄弟情誼,那就暫時先不戳破了。

    越是染病,命不久矣的人,對人世間的感情就越是眷戀回味,就越是覺得美好深刻,心腸也就越軟。

    就算戳破清河王多年的僞裝,陛下看在多年相伴的份兒上或許會輕拿輕放,草草了事。

    但她不一樣,要麼不動,要麼一擊即中。

    她出手,那就不會讓對方再有反抗的機會。

    當年的陰皇後如此,現在的清河王也是如此。

    蓀歌接收到鄧綏的提醒,笑了笑“母后說的有理,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父皇和清河王之間不也是多年相伴扶持才兄弟情深嗎。”

    鄧綏的打算,她心知肚明。

    他日,鄧綏若掌政,清河王絕不可能再蹦躂的這麼歡。

    推遲個一年半載罷了,算不得什麼。

    看來,鄧綏這個一心搞事業的大女主,心中還是有柔軟的地方的。

    比如,鄧家。

    比如,劉肇。

    比如,勉勉強強,她也能佔一席之地。

    好歹,現在也算是母慈子孝了,她大言不慚的佔個小角落,有問題嗎?

    沒問題!

    時間,才是看似最無用但又最蝕骨的毒藥。

    劉肇對清河王不就是日積月累下的信任和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