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章 吃了口豆腐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從來風字數:4297更新時間:24/06/27 14:42:37
他就着醒過來的姿勢靜靜躺了一會兒,眼神不聚焦的盯着某處,很大一會兒也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是還想繼續睡還是現在起來出去吃飯,回神反應過來倒沒怎麼感覺冷,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身上搭了條毯子,想起之前姜貝子從這邊抽走的毯子,下意識覺得應該是姜貝子搭的。
別說,有個比較正常的同事,連工作都會提升一點點的幸福感。
聽見外邊院子裏吵鬧的聲音,他站起身甩了甩頭,企圖將睡意驅逐,但好像沒什麼用,只感覺到劉海在他眼前掃,幾乎要扎到他眼睛,他向後擼了一把頭髮,將劉海擼到後面去,但很快又掉回來,想着明天不然就直接把劉海剪了算了,
他一邊想一邊向着外邊走。
越遠離側廳越能清晰的聽見庭院裏一夥人吵鬧的聲音,空氣裏還瀰漫着一股燒烤的味兒,“滋滋啦啦”的,摻雜着杯子的相互碰撞,此時不知道是誰在大聲說話,也聽不出音色,估摸着是喝高了。
遲宥出門就感覺到冷了,興許是因爲剛睡醒,便加快腳步朝那邊走,想着讓些熱鬧氣驅驅身上的寒。
“遲哥!”
還沒進去,陳行就首先發現他的身影,高聲喊,
遲宥懶懶擡起手,表示聽到了,隨後就打算就近找一桌坐下喝,可他偏偏向那邊看了一眼,陳行搖搖晃晃的朝他傻笑,他身影後邊是坐的端正的沈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偏過頭看他,沈榆正規規矩矩的坐着,與平常別無兩樣,但看他的臉就知道他也被這種熱鬧的氣氛感染了,細看他長得極俊俏,皮膚也好,又細又白,卻並非男生女相,相反,他五官輪廓利落分明,鈍感不多,憑着眉眼帶笑,因此才將將柔和了他長相所帶來的銳利,他不知道是喝酒了還是被薰的,現在臉頰那裏蒙了一片紅,與旁人說話時沈榆眼睛亮亮的,笑意都要漾出來,他近些時間不知道爲什麼戴了副半框眼鏡,將他那副勾人的桃花眼藏起來,今天倒是破天荒的摘了,估計是怕面前火鍋的霧騰起來將鏡片蒙了,
遲宥無察覺的勾勾脣,擡腿就往那處去。
碰巧姜貝子被池夏拉着不知要去哪兒,匆匆與遲宥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位置,本來沈榆周圍堆滿了人,此時姜貝子和池夏離座,沈榆旁邊空出兩個位置,遲宥毫不客氣的緊挨着沈榆落座。
沈榆大概真的喝了,察覺到旁邊有人,連帶着看他的眼神都是呆滯的,
遲宥低頭挨近他,
“喝了多少?”
沈榆盯着他愣了一會,好像在分辨眼前的到底是哪位,
遲宥勾勾脣,
“還認得我嗎?”
沈榆說,比了個三的手勢,
“就……喝了兩杯。”
驢頭不對馬嘴。
“誒,”
遲宥招呼流竄在各個酒桌上的陳行,
“你們灌了他幾杯?”
陳行舉着酒,正打算灌下去,被突然喊住,他哂笑着打岔,
“真沒想到沈先生他酒量這麼不行,”
看遲宥臉色變了,又急忙舉起雙手晃着擋在胸前找補,
“但是但是,看他這樣了我們就真沒喊他了。”
“幾杯?”
陳行擠出一個笑容,
“真沒注意。”
遲宥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將身旁喝多了還不自知,只顧着一勁兒傻笑的沈榆扶起來,
“我帶他先回去。”
陳行高聲應了一句,
“好嘞,哦!遲哥你等下記得回來吃飯,剛沈先生回來去側廳找你,發現你睡着就沒把你喊起來,我們在那邊給你每樣都留了一份,你看你想吃什麼。”
遲宥神色微動,想到什麼,
“他回來去找我了?”
“昂。”
遲宥將沈榆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手從他下面穿過去,藉機正大光明的摟住他的腰,吃了一口人家的嫩豆腐,
“知道了。”
聽見遲宥莫名其妙的語氣變好了,陳行也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沈榆酒品很好,喝多了也沒哭天搶地的瘋鬧,如果不是他渙散的眼神,幾乎跟正常人是一模一樣的,就是反應慢半拍。
遲宥將人放在牀上,貼了貼他的額頭,
“難不難受?”
沈榆聽見聲音轉臉看他,就這呆愣愣的注視了他大概一兩分鍾才慢吞吞的迴應,
“不難受。”
遲宥面對這幅樣子的沈榆難得耐心,又問,
“不想吐吧?”
沈榆又愣了一會才搖搖頭。
遲宥捏了捏他的手腕上突出來的那一小塊骨頭,說,
“你在這坐着,外面冷,我給你端點熱水來洗臉?”
見沈榆不回答了,遲宥轉身出去給他打熱水,回來時,看見沈榆正坐在牀邊,低着頭,手裏扯着牀單也不知道在折什麼。
走近正打算細看,沈榆這次反應倒是機敏了,還沒等他看到什麼東西,沈榆已經將皺了的牀單打平了。
遲宥笑了,
“什麼好東西,這都不給看?”
沈榆語氣堅定,一字一句說,
“祕密。”
遲宥垂着眼看他,輕聲問,
“祕密?”
沈榆也盯着他不說話,
遲宥將熱水放在一旁,伸手扶上沈榆的脖子,眼神曖昧又急切,卻怕驚到他,輕聲問,
“你說,你明天還會記得今天這些事嗎?”
他想做點過分的事情。
他的手剛剛捱過熱水,這時候放在沈榆脖子上一陣陣溫熱從兩人相觸的皮膚傳出來,沈榆上手蓋着他的,像是怕他跑了,
沈榆眼神暗了暗,
“你幹什麼呢?”
沈榆喝了酒變得坦誠,
“暖和。”
“這麼怕冷?”
沈榆向後縮了縮,仍然不放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很冷,不想去那裏了。”
遲宥聽見他的話微怔,這明明是一句看上去像是無頭無腦的話,但遲宥就是知道沈榆說的是哪裏,
北冥確實冷啊。
他只是在北冥海邊稍稍坐過,就已經感覺到寒氣透進骨頭裏,
但他們把他一個人就這麼丟進海底,那人所經之路,大概佈滿寒霜,天寒地凍,百物凋零,身前是獵獵長風呼號不止,兩側是幽魂惡鬼漫山遍野,啼哭怒吼至死方休。又放任他一人踏過荒蕪,煢煢踽踽行走在那暗無天日的北冥路上。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沈榆一個人,要怎麼才能熬的過去呢?
遲宥感覺四肢逐漸變得有些僵硬,好像身體裏的熱氣在一瞬間都被人抽走了,
他藉着那場由影蜃製造的夢魘趁機放過自己,好像忘了沈榆落得這種下場究竟是因爲誰,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的、不斷的靠近沈榆,企圖讓他再次心動,以至於連自己都沉淪在裏面了,他以爲自己這種不管不顧的行爲叫爲愛獻身,可今天沈榆的話卻給他生生剝開了血淋淋的真相,他純粹就是個傻逼,徹頭徹尾。
千年前的那件事從來都沒有消失。
只是沈榆忘了,遲宥就以爲自己也忘了。
影蜃的那場夢之所以差點困住他,是因爲影蜃能挖掘到人心底最深處的祕密,是因爲沈榆在夢裏所說的話是最能撫慰他的心,他無視了沈榆流放北冥海千年的痛苦,自私的希望沈榆能像夢裏一樣能長久的原諒自己。
實話說,當遲宥第一次得知沈榆對於這段記憶是缺失的時候,他內心實際上是鬆懈的,甚至大大的滿足,這就是遲宥最自私的地方,如果現在復現當年的場景,以他現如今的心境,難道情況會有改觀嗎?
他叩問,心臟卻不能給他迴應。
因爲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僅有情愛掛身,還有自己肩上的責任,儘管他真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難道到時候真的對立,他怎麼可能真做到兩眼空空。
事到如今他做不了什麼,只能低聲不斷的詢問,
“還難受嗎?”
沈榆搖頭迴應。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
遲宥泄氣的鬆開他,手撐在沈榆兩側,頭埋進沈榆的頸窩,有很多話想說,也相對無言,但在這一秒,沈榆的味道至少充斥包圍了他,
在這裏,是安全的吧。
就這麼抱了一會兒,沈榆困得受不了,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困。”
遲宥“嘖”一聲,胡亂的在他身上摸了一把,
“想多待一會兒的。”
“我困。”
沈榆是真的困,酒勁兒在他腦子裏作亂,引得他的睡意一陣一陣的往上衝,上下眼皮也打架。
遲宥掐住他的下巴,近乎幼稚的要求,
“你親我一下,親我一下就讓你睡。”
沈榆弱弱擡起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想把他扒開,可惜他困得睜不開眼都找不到人在哪,遲宥將他作亂的手折起來壓住,這麼一個動作就引得他升起一股子煩悶的情緒在他身體裏亂竄,
“去,去。”
遲宥喊他名字,
“阿榆,阿榆。”
沈榆不動了。
“阿榆,睜開眼睛看我,我是誰?”
沈榆不應。
“阿榆,你會難過嗎?”
“……”
遲宥低着頭,緊盯着面前的人,緊繃着的下頜線表現出他的剋制隱忍,低聲問詢,更像是誘哄,
“阿榆,你親親我,親親我吧。”
沈榆猛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中還哪有什麼喝醉的痕跡,對上他那雙清醒的眼神,遲宥被嚇到,登時鬆開了桎梏他的手,倒着後退了幾步,
沈榆站起身,逼近他,也不說話,他早就說過,沈榆的五官是極其銳利的,當他不笑時,這種壓迫感是十分強烈的,
沈榆猛的出手將他重重摁在牆上,遲宥後背撞在生硬的牆壁上,一陣強烈的痛感瞬間蔓延到四肢,但他沒有反抗的意識,慢慢閉上眼,
完了。
就這麼點嗜好還被人當場抓包。
他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畫面卻沒有一幕落實在這裏,反而是脖頸上被人狠狠咬了一口,遲宥吃痛,猛的睜眼,入眼的卻是沈榆毛茸茸的頭髮,和那只此刻染上熱情的耳朵,他突然意識到,沈榆好像還是喝醉的,他這種行爲更像是一種刻在基因裏的狩獵本性,估計是因爲剛剛壓他壓惱了,如果他剛纔誤打誤撞的反抗了,沈榆可能還會做出更加危險的事情出來。
沈榆咬着不放,一股血腥味兒釋放出來,似乎是氣味兒刺激到他,沈榆停下了動作,懵懵懂懂的鬆開他,
遲宥面無表情的擡眼看他,
“咬夠了?”
沈榆像是沒明白,只是指着那小塊地方,
“破了。”
遲宥盯着他,只是匆匆“嗯”了一聲,
“明天如果你還記得,就告訴我。”
隨後就一步跨過去死死摁住沈榆的後頸與他接吻,他親的很用力,是與他抵死纏綿的力氣,彷彿下一秒面前這個人就要破滅了,這時不知道什麼東西被撞倒了,兩個人無暇顧,連自己都碰撞的歪歪倒倒,沈榆被親的步步後退,這麼看與其說兩個人在接吻,不如說看上去更像是在打架,兩個人很快被絆倒在牀上,沈榆撐在遲宥上面想要掙脫開,摩擦間不知道誰蹭開了誰的嘴角,一股子血腥味在兩人口腔間瀰漫,但這並沒有阻止這場沒有短兵相接的戰爭,反而像是助長了遲宥的興趣,遲宥翻身上去,死死壓住沈榆的四肢打算繼續,沈榆卻突然悶哼一聲,遲宥才像是剛剛清醒過來,撤開,
沈榆離開桎梏,終於舒展開四肢,像是條瀕死的魚躺在那兒大口呼吸。
遲宥看着他,眼中的雜念緩緩褪去,瞧瞧他幹的這些混蛋事,
“困。”
沈榆嘟囔着喃喃自語,很快又睡過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遲宥嘆了口氣,將他的外衣脫下來,將人塞進被子裏,手探向剛剛打的熱水,熱水在那兒待了太久,放溫了,遲宥端着水出去將溫水換了,用熱水投了毛巾給他擦臉,這麼仔細看才發現原來剛剛是他的嘴角被蹭破了,他輕輕摸了摸那個小傷口,不到三兩秒那個傷口就癒合了,又將屋子裏被撞倒的物件兒一一歸位,他收拾完,站在門前,看着屋子裏光潔一新,沒有哪一件會透露出剛剛在這裏發生過的事情。
他返身回去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