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章 生怕嚇到她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從來風字數:4254更新時間:24/06/27 14:42:37
    鹿川年言簡意賅,

    “這是辟邪符,她碰不到你,保護好自己。”

    姜貝子沉浸在那種舒適的感覺中還沒反應過來,看着面前的人,他的聲音好像刻意的放輕了,像是生怕嚇到她一樣。

    姜貝子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也是這個樣子。

    鹿川年轉過去,姜貝子擡起手想叫住他說些什麼,他卻突然轉過頭,給了她一個側臉,

    “我不會傷害奶奶的。”

    這是一種相當不錯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感動,姜貝子作爲社恐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嘗受到被一個只見了幾面可以稱得上是陌生人尊重的滋味,她使勁點了點頭,用力說了一句,

    “謝謝。”

    鹿川年轉過去看向“奶奶”,她站在那裏,神情輕蔑,儘管之前領教過他的厲害,但那次失敗的原因是因爲珍珠那個廢物能力不精,但她可是被神指點,修行了百年,面前這一位她見也沒見過,又怎麼可能打得過她。

    兩人對視了幾秒,“奶奶”認爲那只是眨眼的功夫,鹿川年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她呼吸停滯,四周鴉雀無聲,她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身後空氣中涌起了一股小小的氣流,瞬時她察覺到後邊有東西挨近自己,她暗叫不好,正打算錯過身子去,但來人似乎速度更快,他已經死死鉗住了她的手臂,被他卡住的右臂迸出一陣鑽心的疼痛,那裏的溫度極高,她甚至感覺外面這層肉體被灼傷出一個大口子,很快自己的靈魂開始感覺到動盪不穩,一股十分強硬的力量從那裏鑽進來,將自己的靈魂幾乎要團起來,拉扯着要將她從這個身體裏面吸出去。

    恍惚間她意識到這次確實是她輕敵了,那人的力量不容小覷,從雙方對戰中她感受到他的力量是十分乾淨的,像是來自神邸,可是她多少在那邊也接觸了那麼久,她卻從來都沒聽過他的名諱。

    難道他也是同自己一樣,私下受神恩惠?

    她試着向外掙扎,可掙扎不脫,她感受到自己的靈魂現在已經完全虛弱了,於是她急忙試着打商量,

    “你陪在那女人身邊不也是爲了她的靈魂嗎?我可以!呃!”

    鹿川年加重了向裏灌輸的力量。

    娘娘在裏面處境變得更加難受,來自他的力量十分灼熱,此時已經近乎充滿了她的地方,她大聲尖叫,

    “到時候拿到了她的我可以給你,你吃完的留給我,可以嗎?先生,饒我一命!”

    姜貝子聽見她說的話莫名的開始心慌。

    他真的,會把自己交出去嗎?

    碰巧鹿川年正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姜貝子默默向後退了一步,她的動作幅度很小,但鹿川年還是看到了她的動作。

    他動作在原地停頓了半秒。

    這時,一個黑影從她身後衝過來,速度極快,鹿川年瞥見,身體要比腦子快,他硬生生阻斷了手頭上正在輸送的力量,匆忙朝着姜貝子衝過去,但在於姜貝子的視角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以姜貝子的視角看來,鹿川年是在聽了“奶奶”說的話後,才決定朝自己的方向衝過來的,意思是說,他是有分了自己這個想法的。

    她下意識就要向後退着躲開,偏偏中了後面的人的下懷,

    相當於獵物投懷送抱了。

    他一把將姜貝子摟進了懷裏,一個非常大的黑袍子遮住了姜貝子的視線,她掙扎着向外跑,但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那人的力量最大的讓步似乎就是單單允許她漏出了一隻眼睛,

    “姜貝子!”

    是鹿川年的聲音。

    她迫切的看過去。

    邪神娘娘的靈魂這時候已經徹底鑽了回去,而這一次就意味着接下來鹿川年再想靠近她,對她實行這種動作只會更難,但鹿川年此時已經不管不顧了,他拼盡全力朝自己這邊奔來,

    “把手給我!”

    她太傻了,居然會產生面前這個人會放棄自己的想法。

    自有記憶起,那鐲子就一直在她手腕上戴着,如果鹿川年一直待在那個鐲子裏,意思是說他陪了她已經許多年。

    退一萬步講,按着鹿川年的能力,如果他真的想要她的靈魂,又何必等到現在?

    可是僅僅只是別人三言兩語的挑撥,姜貝子就選擇懷疑他。

    姜貝子想要將手遞出去,但是那人身體裏好像生出來無數條藤蔓,將她死死的與他鎖在一起,黑衣人目的十分明確,直直帶着她朝着門口飛去,門外就是那面鏡子,懊悔、自責、恐懼的情緒此時一股腦的涌了上來,她幾乎都要分不出來空間去呼吸了。

    “幹什麼呢?這麼熱鬧啊。”

    遲宥抱着雙臂懶洋洋的立在門前。

    姜貝子清晰的聽見那黑衣人從喉嚨裏滾出一句話,

    “糟了。”

    他的聲音十分低啞,是她分不辨的音色,因此姜貝子十分確定自己從沒聽過他的聲音。

    黑衣人停下腳步,他的面前站着遲宥,身後是沈榆,他咯咯笑了兩聲,低下頭對姜貝子說,

    “我們會再見面的。”

    似乎有意不與沈榆遲宥交鋒,他一把將姜貝子扔了出去,鹿川年隨時注意着黑衣人的動向,看着他將人扔出來,迅速的移過去接住,

    姜貝子落進他懷裏,就十分明顯的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他停頓了一會,像是確認懷裏的到底是不是真人,後面將姜貝子妥帖的放下來,上下掃了一眼,確認她的安全,

    姜貝子上前一步輕輕抱了他一下,表示安慰,沒想到直觀感受到的是鹿川年當場僵硬的身體,

    他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

    “抱歉。”

    姜貝子退開,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十分鄭重的道歉,

    “今天是我不對,你答應我的都做到了,而且今天出現這種事是因爲我不信任你,才害得……”

    “不用說了。”

    直到他輕輕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下去,姜貝子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

    “自己都還在害怕,道什麼歉?”

    姜貝子覺得丟人,“噌”一下紅了臉,立刻轉過去面對着牆壁將自己眼睛裏存着的、臉上的都擦了個一乾二淨,嘴硬說,

    “沒害怕。”

    鹿川年站在她身後,

    “如果是鹿川年,他不會放棄你。”

    姜貝子微愣,這句話像是對她剛剛對他的懷疑行爲的回答,但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鹿川年說的這句話還有其他的意思。

    沒等她想明白,遲宥已經慢悠悠走了過來,調侃,

    “你們倆還要談多久的戀愛?人都跑了。”

    鹿川年一心撲在姜貝子是否安全這件事上,半點心思都沒分給那位罪魁禍首,這會兒理智回來了,才注意到原本站在那兒的黑衣人,如今只剩一件黑袍子軟趴趴的躺在那裏了。

    又突然想起“奶奶”,沈榆已經提前一步將她困住了,他把人押過來,

    “那就勞煩你把裏邊那位的靈魂抽出來。”

    鹿川年接手,裏邊存着的邪神娘娘的靈魂被他的能量灼傷,力量正虛弱着,因此這次抽取十分順利。

    他將抽出來的靈魂隨手拎着遞給沈榆,沈榆從善如流的將那個靈魂塞進小匣子裏,

    “喔,差點忘了。”

    沈榆撥開另一側,一小股白霧從那個盒子裏飄出來,儘管姜貝子看不清那個模樣,但她十分確定那就是爺爺的靈魂,沈榆走到爺爺牀邊,將符紙揭下來,輕聲對着那小股白霧說,

    “回來吧。”

    那股白煙聽懂了他的意思,飄到爺爺身體的上方,施施然從口中飄了進去。

    遲宥手放在姜貝子面前,姜貝子眼神被他的動作吸引,看過去,一張透明的符紙從她的額頭中浮現出來,

    他單手捻着那張符紙,

    “辟邪符?”

    鹿川年“嗯”了一聲。

    “喔,不應該啊,有這張辟邪符護着那個黑衣人怎麼可能近了她的身,除非,”

    遲宥掀起眼皮,懶懶說,

    “不是邪祟。”

    “送給我,行嗎?”

    姜貝子伸出雙手,眼睛亮亮的,模樣看上去有些虔誠,她指了指那張符紙,

    “這個。”

    遲宥猜到她的心思,晃了晃手裏的符紙,笑,

    “幹什麼?”

    姜貝子想了一會兒,看表情應該是沒找好理由,只是執拗的又說一遍,

    “給我。”

    “噢,”

    遲宥笑她,目光在他們之間流連,

    “定情信物是吧?”

    鹿川年當場紅了臉。

    姜貝子被遲宥一調笑,瞬時感覺到心裏攀爬上密密麻麻的藤蔓,好像黑衣人在她身上施了咒語,帶着這種心情她心虛的掃了一眼立在她旁邊的鹿川年,

    他此刻正撇着頭沒看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側面臉部線條順滑流暢,膚色偏黑,卻不是那種十分粗糙潦草的黑,是看上去就健康的小麥色,儘管他平時總是冷淡的,那雙明亮耀眼的眼睛卻給他平添一種乖順的氣質,但姜貝子深知他本不受乖順桎梏,這些矛盾的特質合於他一人身上,他從不像遲宥的肆意灑脫,也不似沈榆的溫柔剋制,他獨他。

    遲宥一眼看穿兩人之間奇怪的磁場,他兩指夾着那件符紙將它遞給姜貝子,

    姜貝子伸手接過來,很奇怪,透明的符紙慢悠悠飄在她手上就落成了暗黃色的,而上方鹿川年用血做的字沒有暗淡半分,她小心翼翼的將符紙折起來,也不知道對誰說,

    “我只是想學這個畫法而已。”

    遲宥想說“給你的書上的你學會沒有”,但好歹考慮到畢竟面前這位是個小女孩兒,索性忍着沒拆穿。

    沈榆那邊已經將爺爺奶奶安頓好,各下了一張安神符,對着走過來的小姜說,

    “放心吧,他們睡醒了就好了。”

    姜貝子朝着沈榆鞠躬,

    “這次真的謝謝您。”

    “別光謝啊,”

    遲宥捏了捏她的肩膀,

    “後面的事你考慮好了沒。”

    遲宥的話題跳的很快,姜貝子跟不上,回想之前自己的種種行爲,還是沒明白,只好問,

    “……什麼事?”

    遲宥慢慢收起笑意,抿了抿嘴,

    “之後,我可能沒辦法做到時刻保護你。”

    又說,

    “就像你看到的,如果將重心放在保護你這件事上,很容易把你的家人忽略。”

    姜貝子安靜下來,腦子中響起黑衣人臨走之前對她說的那句“我們會再見面的”,這是預告。

    “當然,”

    遲宥往前走了幾步,坐在牀邊,垂着眼玩着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手上的打火機,

    “沒有任何逼你的意思,一切按着你的意思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們就是做這個的,不免危險,你也可以選擇讓鹿川年護着你,沒必要非得趟我們這趟混水。”

    沈榆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姜貝子,如果她不同意,總還有辦法讓她達成她的任務。

    但是,還有什麼辦法呢?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輕輕嘆了口氣,總不能逼她,畢竟她這輩子已經過了二十二年,有千絲萬縷的牽掛留在這世間,就算她不願意,也沒人能指責她什麼。

    屋子裏靜下來。

    姜貝子垂着眼睛站在一旁,其實在這次的過程中,她不是沒想過是否要重新回到“算卦”這個問題,她知道就算是她今天在這裏說她不願意,沈榆和遲宥也沒有人會逼迫她,但如果她真的說自己不願意,就意味着沈榆和遲宥要付出更大的精力保護她。

    再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換位思考,如果是她,她也不可能對一個相識不過一個月的人保持有如此大的善意,即使自己有能力保護她一時,也不可能護她一輩子,接下來涉及的不是人品問題,只是說現實生活中有太多阻礙,隨便一件小事都能切斷他們與她之間的關係,對於遲宥來說這可能只是一件小事,而對於她和她的家人來說,這可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情了。

    並且遲宥和沈榆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們能救她兩命就已經足夠是讓她磕頭以表達感謝的地步,但是他們卻不在意,對於讓她回來這件事也從來不是強硬的態度,反而尊重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