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章 沒有找到她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從來風字數:4322更新時間:24/06/27 14:42:37
陳清愣愣的掃視四周,最後那雙含着血淚的眼睛落在面前這些人身上,
“但我沒找到她,我去過很多地方,閻羅殿、北冥、屍山可是哪裏都沒能找到她,有明白一點的鬼說,她大概已經喝了孟婆湯投胎去了,我孃親居然也沒等等我,以至於我後來總是會想,如果我早早自殺了我是不是就能見我孃親一面了……誰知道呢?”
姜貝子聽的心裏難受,但接着問,
“那個王爺呢?”
陳清迷茫了一下,歪着頭,隨後誇張笑起來,嘴巴咧到了腮,姜貝子看見了她嘴脣上密密麻麻的線,她死死的盯着姜貝子,但卻輕聲細語,語調詭異,
“肯定是被我殺掉了呀。”
她往前探頭,神情詭異的死死盯着姜貝子,嘴裏飛速的重複,
“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
“喂,”
遲宥驀然出聲,反而嚇了姜貝子一跳,就看見遲宥手腕翻轉,一柄冰涼刺眼的短刀從他袖口中顯現出來,他甩出短刀,短刀劃破空氣,只發出短暫低沉的一聲“嗖”,瞬時便沒入陳清的右側肩膀,強大的衝擊力將陳清向後使勁拽了一把隨後將其重重釘在了牆上,
遲宥盯着她,
“你越界了。”
陳清笑的燦爛,置若罔聞,朝反方向用力一扯,轉眼就只剩下了右側的胳膊在牆上呆着了,她此時大概已經神經麻木了,臉上的肌肉胡亂抖動着朝遲宥笑,
“真對不起,沒想到你們才是聽着就已經害怕了。”
遲宥倚在牆上,垂着眼皮斜她“嗯”了一聲,
“小姜年紀小,聽不了這個,你不如撿點能說的。”
空氣中瞬時安靜下來。
姜貝子愣愣得看她,陳清眼裏滿是悲憫,她眼神落在陳清身上。
陳清掃了一眼姜貝子,聽見姜貝子顫抖着聲音問,
“那你爲什麼害她?”
“陳清?”
陳清攏了攏頭髮,聲音自然,
“她可不是我害的,在我住進來之前,徐穎穎就已經給她舉行冥婚了,要不是我,她的這幅身體可就只能永遠的爛在那個冰棺裏了。”
遲宥:
“是你引誘王悉把你放出來的?”
她“嗤”一聲笑出來,毫不避諱,
“是啊,這個徐穎穎也真是好笑,放着活的二兒子不珍惜,偏偏去愛那些早就死了的人”
姜貝子痛斥,
“可是如果沒有你引誘,徐穎穎也不會走上這樣的彎路,陳清也不會死。”
陳清厲聲回擊,
“可他們都該死!是他們視人命如草芥,難道現在也是一個仗着有錢有權就可以把一個人的生死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時代嗎?你以爲陳清是什麼好東西?!三個孩子從這裏消失了,”
她伸手落在小腹的地方,喃喃道,
“無論是怎麼樣,濫交的女人都該死!”
“可是你跟他們有什麼分別,你故意接近徐穎穎,並且在她精神極其不穩定的情況下教唆她,才致使她產生這種冥婚的想法,陳清真的就罪惡深重到失去性命嗎?”
“沒有啊,我只是成全她罷了,她接近這家人的目的不就是要錢麼?那麼對於她來講,王揚和王悉又有什麼分別呢?嘻嘻嘻……”
兩人交鋒之時,一道虛弱的聲音傳過來,
“珍珠,珍珠?”
一個女人從樓梯上爬下來,
珍珠?
姜貝子看過去,正是徐穎穎虛弱的扒在樓梯臺階上,就看見陳清……不,現在應該叫她珍珠了,
珍珠快步走過去,徐穎穎擡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辨認,但很快喊了一聲,
“珍珠!你的手怎麼了?”
珍珠語氣斥責,
“你怎麼下來了?”
“你手怎麼了啊?”
徐穎穎聲音中隱隱有哭腔,
“快,快過來,”
徐穎穎擡手將自己袖子上的布條撕下來一塊,細細的將斷開的臂膀處包紮好,
“就是他們傷害的你?王叢平時打我和孩子就算了,爲什麼就連你都要傷害”
珍珠看着她的眼睛,憐憫的摸了摸她的頭,
“怎麼還在裝?嗯?”
隨後她猛然擡頭,神情癲狂,
“姜貝子你看見了嗎,我殺的人他們本來就該死!我已經不再是之前膽小怯弱的我了,這個世界本來就骯髒糜爛,我的到來就是爲了清掃這些渣滓,你記住,我——即正義!”
“不是。”
面對眼前種種,姜貝子反而面色平靜了許多,
“我始終相信所見即所得,當你眼見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當你相信世界糜爛,爲什麼不願意看看自己的心,有人走進紅塵世間三五年就更改心意,將那份初心束之高閣以致蒙塵,這種人不少,可依舊有人煢煢踽踽行過山河而初心永不變,究竟是你的心意改變了還是世道不公,我想你心裏終歸是有答案的。”
陳清半晌沒說話,只是詭異的盯着姜貝子,接着開口,
“你知道我的心願是什麼嗎姜貝子?”
姜貝子:“什麼?”
“我從一開始就知我心齷齪,我作爲一抹幽魂穿越了千年的時間,千百年裏我惡事做盡,同那些將我和孃親殺害的畜生一樣視生命如草芥,但我告訴你,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我自然不期待我去了閻羅殿能領個好下場,佛說六道輪迴中人道最珍貴,我卻不這樣認爲,對我來講,與其領罰後重入輪迴倒不如將我就此魂飛魄散,但是,”
陳清頓了一下,眼神輕飄飄的落在一旁的徐穎穎身上,
“我想見我孃親一面。”
“我真的好想她。”
陳清突然出手摁在姜貝子的肩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就算是今天魂飛魄散,我也得見她一面,對不起了。”
還沒等人有什麼反應,陳清連帶着姜貝子一同消失,四周驀然騰起大霧,遲宥餘光瞥見一團濃濃的瘴氣朝沈榆撞過去,遲宥面色一凜,下意識的向沈榆處跑過去,喊了句“沈榆!”隨後死死圈住他的手腕將其拽了過來,但瘴氣已經蔓延了整個房間,來回衝撞着,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擊,兩人雙雙墮入了瘴氣之中,片刻後,霧氣散去,周圍明顯的已經換了一個環境,四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沈榆?”
遲宥喊他名字,
“我沒事。”
沈榆的迴應讓遲宥放下心來,這時眼睛已經適應了周圍的黑暗,漸漸能看出些東西來了,
“小姜呢?”
沈榆掃了一眼周圍,除了他們倆人誰都沒有,
遲宥語氣聽不出情緒起伏,
“看來是被珍珠抓走了。”
沈榆晃了晃被人拽住的手腕,語氣平和委婉,
“你當時應該去拽小姜的,我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她一個小姑娘……”
遲宥感受到晃動,緊盯着眼前人,聽着他的話鬆開手,打斷他,
“嗯。”
兩人相視無言,遲宥沒有繼續聊天的慾望,擡腿往前走,說了一句,語氣硬生生的,
“勞駕沈先生跟上,小姜也是我徒弟,我一定保證她的安全。”
沈榆看着他的背影,不太理解他的情緒,想着遲宥大概是理解錯了他的意思,又細品了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的確會給人造成埋怨的誤會。
剛快步跟上遲宥要說些什麼,遲宥盯着前方,單給了他半張側臉,朝他攤開手,
“給張燃燒符,破費。”
沈榆溫和的朝他笑了一下,甩了甩符紙,就見符紙快速的燃燒殆盡,而沈榆兩指捏着它鎮靜自若,絲毫不擔心會被灼燒到,隨後一團火光就從他手指捏住的地方亮了起來,沈榆將火光遞給他,
“應該的。”
沈榆給自己也燃了一個,藉着火光,他無意中看見自己剛剛被遲宥拽過的手腕隱隱有要生淤青的趨勢,他眸光閃了閃,沒說什麼話只是將卷起來的袖子放了下去。
兩人靜默的並肩向前走了一段,才發現這段路漆黑且毫無終點可言,沈榆想起什麼,打破沉默,
“不知道遲先生有沒有看過《古羅》?”
“《古羅》中寫有一種異獸,異獸名叫影蜃,可爲人製造幻象,以食人夢境爲生,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便是影蜃的傑作。”
“你是說,這裏有影蜃?”
沈榆面色凝重,
“我也只是說,希望沒有。”
遲宥偏頭過來看他,眼神饒有興致,
“你害怕?”
沈榆微微低着頭,輕輕搖頭,
“就是沒想到事情這麼麻煩了。”
天台的風很大,日食開始以後,太陽就已經被遮了個完全,姜貝子暫時不敢確定這還是不是她所在的現實世界了,因爲半輪紅月正明晃晃的鑲在墨色的天之間。
姜貝子跪坐在一面大鏡子面前,徐穎穎躺在她身旁一直昏迷不醒,她心裏莫名生出幾分擔憂。
“珍珠,你要做什麼?”
姜貝子試着掙了下繩子,但繩子似乎在越收越緊,像是要箍進皮肉裏。
珍珠一臉漠然,看向姜貝子,
“別白費力氣了,你不該低估我想見我孃親的心。”
“那你要我和她做什麼?”
“獻祭。”
這個瘋子。
“那你不能只獻祭一個人嗎?”
珍珠突然笑了一聲,
“你的意思是,讓我獻祭她,放你走?”
遲宥突然聽見一聲遙遠的低鳴。
“這裏果然有蜃。”
沈榆眉頭緊蹙,語重心長的囑咐,
“遲先生還是小心點好。”
遲宥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但他向前的腳步頓了半秒就繼續向前走了,
“這裏是……”
沈榆只是稍稍向前走了一步,就明顯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在發生着急劇的變化,周遭的黑暗像是柏青一樣細膩粘稠的被人從上方拉了上去,隨後黑暗背後的大海以及一幢獨棟別墅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了。
一切都是熟悉的——王叢的家。
遲宥回過頭來看他,神色平靜,
“你猜這裏是不是蜃爲我們製造的幻覺。”
一陣海風從深海那邊吹過來,吹的人眼澀,沈榆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眼睛,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姜貝子。”
兩個人說話驢頭不對馬嘴。
遲宥沉默的望向他。
不可否認,遲宥對着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心底裏升起一陣陌生的、令自己都恐懼的惡意。
和他死在這裏。一個人在他耳邊悄悄說。
這種放縱的惡意來的突如其來,令人膽寒,讓遲宥覺得世界猛然晃了一瞬,讓他心都空了。
但遲宥只是搖搖頭,
“進去看看吧。”
沈榆看了他半秒,自然沒有錯過他的惡意,因爲捕捉到他情緒的轉變,一種真切的懷疑從他心底升起來,他開始懷疑是鬼新娘與遲宥聯合起來將他引開是否是爲了能更好的殺死姜貝子。
但是爲什麼又將他放出來呢?
半輪紅月懸掛在墨色的天空之間,萬里無雲,唯有月亮周圍散發着淡淡紅光。
兩人推門而入,客廳依舊是同樣的擺設,靜悄悄的屋子裏不見半個人影。
兩人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只聽見側邊有輕微的一聲“咔噠”——是開燈的聲音。
兩人看過去,只見一牆之隔的一方空間被一團暖光縈繞了,
兩個人走過去,
就看見一個男人跪在一個女人面前低聲喊,
“媽!我求求你了!我愛她,我愛陳清,求求你了,別動她!”
那個女人雖然背對着他們但不難看出那個背影正是徐穎穎,她狠狠甩了對面的人一巴掌,聲音蕩在靜謐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王悉你他媽瘋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了沒有?那個陳清就是一個賤女人!她一個那麼下賤的妓女怎麼可能配得上你,我勸你早點死了這條心!”
見王悉不理她,她死死掐住王悉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神情輕蔑,
“今天我實話告訴你,這個陳清,三天之後我就一定會讓她舉行冥婚,就憑她那副髒身子,我告訴你,我選她冥婚我都覺得骯髒了你哥哥,如果不是最近查得緊,我怎麼可能讓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