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2章 單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餘觀魚字數:2010更新時間:24/06/27 14:40:21
    “啊?原來,原來王大人是被奸人所害。”

    嚴子程一副驚訝模樣。

    張景瑞看了他一眼:“六安大壩,是縣裏最大的工程,參與人數衆多,當時王少成身爲水利監,有督辦驗收之責,而你,曾被其調派,做過一段時間的監工,對嗎?”

    “這是的。”嚴子程沒敢撒謊。

    “既爲監工,那理應知曉材料所購、民夫徵調、修建進程等相關事務,此類公文都帶來了嗎?”張景瑞問。

    嚴子程道:“回稟大人,小的只是做了兩個月的監工,第三月初,便被調離了大壩修築事項,公文賬目在當時就已交接,也根本無法得知後續情況啊。”

    “爲何將你調走,你是縣裏的老人了,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張景瑞道。

    “小的也不清楚,但上官有命,焉敢不從。”嚴子程看起來有些無奈。

    哪知張景瑞卻冷笑了一聲,接過侍衛遞來的一份公文:“本官面前,還不據實回話!”

    說着舉了舉公文:“這上面寫的很清楚,乃當時的水利令丞孟翔所言,此文中稱,皆因你偷奸耍滑、辦事不力,以致工程遷延,這才將你下職!”

    聽聞此話,嚴子程頓時就有點慌了,欽差這明顯是要追究責任啊。他連忙說道:“怎麼可能,大人明鑑,小的任職期間,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絕不是孟大人所說。”

    “那你便說說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把你調走!”張景瑞又問,自是知道這裏面有隱情,前番所言,也意在離間他們。

    “這這.上官突然調令,小的確實不知啊”嚴子程神色有些慌亂。

    知道他沒有說實話,但張景瑞卻並不逼問,而是話鋒一轉:“嚴子程,本官明確告訴你,經過對毀堤大壩的最新檢測,已經完全確定爲偷工減料,而王少成亦被兇徒所殺,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就不用本官說了。”

    “而你,無論怎樣,都有前期監工之權,如今大壩崩毀,禍及萬民,你應該知道自己將要承擔的責任。”

    “大大人,小的只監工兩月,何有毀堤之責啊,您不能這樣啊。”嚴子程這下是真急了,真要把責任搞到自己頭上,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你當然不是擔主責,但六安大敗存在嚴重的貪污腐敗,所有參與之官吏,一個都跑不了。”張景瑞道。

    “這這這,事情不能這麼定義啊”嚴子程都快急哭了。

    “嚴子程,你也清楚事情有多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於大壩相關,你若還想隱瞞,那本官也不問了,隨便你好了。”張景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可是.可是”嚴子程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好了。”結果張景瑞根本就不跟他浪費時間,直接道:“你可以走了,現在就走。”

    “啊?”嚴子程一愣。

    “你以爲,本官的時間很多嗎!”張景瑞的聲音驟然變冷。

    這句話代表的意思嚴子程自然聽懂了,亦被這聲正喝嚇得腳下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大人息怒,小的實非有意隱瞞,望您高擡貴手啊。”

    “說!”

    “小人,小人”嚴子程結結巴巴起來。

    “是不是拿錢了?”張景瑞目光銳利。

    “啊?”嚴子程再次一驚。

    張景瑞提醒道:“嚴子程,拿了別人的錢,或許只是個貪污罪,而若大壩決堤和你有關,那就是項上人頭的事了。”

    聽聞此話,嚴子程一激靈,是啊,孰輕孰重啊。

    他也立即咽了口唾沫,開始顫聲說道:“小人交代,全都交代。”

    “六安大壩修建之初,小人負責監工,剛開始,一切都運作正常,直到有一天,小人意外的發現了一批偷運的材料,這件事,我本欲向上彙報,可中途卻被.卻被孟大人攔了下來。”

    “哪個孟大人?孟翔嗎?”

    “是的。”

    “繼續說。”

    “然後.然後孟翔便將小人叫到了屋內一番深談,期間曾以縣裏吏員下職調動之事威脅小人,走的時候,還給了小人二百兩銀子。”嚴子程接着道。

    “二百兩銀子的封口費,可有虛瞞。”張景瑞問。

    嚴子程立馬說道:“尚書大人在上,小人豈敢欺瞞,所說句句屬實,只望大人能夠開恩吶”

    “所收受之贓銀呢?”張景瑞又問。

    “都都被小人在賭坊裏輸掉了。”嚴子程說着,跪在那裏小心翼翼的看了上面一眼,又連忙低下腦袋。

    “呵,原還是個賭鬼。”

    張景瑞說了一句,問向下手邊正在奮筆疾書的文吏:“今日問話,都記錄在案了嗎。”

    文吏書寫速度極快,剛好停筆:“回大人,都記下了。”

    “恩。”張景瑞點點頭,又看向嚴子程:“對你的調查,暫時告一段落,先回牢裏好好反省反省!隨時等候下一次提審!”

    “是,是。”嚴子程哪敢說個不字,連連應聲後,卻是壯着膽子道:“尚書大人,小人該交代的全都交代了,無有任何隱瞞,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將功折罪,不用再殺頭了?”

    “等事情水落石出,你的罪行,自有公斷。”張景瑞一擺手。

    兩邊侍衛會意,一左一右將嚴子程帶了下去。

    郭寶德他們以爲,上下打點後,再公文作假,把罪責全部推到王少成身上就能矇混過關,殊不知,到了要殺頭、甚至並夷三族的時候,下面的人又哪肯跟他們乘坐一條船。

    人性如此,想想便是,我本來只是拿了點錢,又不是天大的罪,現在陪着你們對抗朝廷,最後必會殺頭,還不如老實交代了,至少能保個性命。

    在欽差親問之下,嚴子程怕的要死,便是這個心態,他也知道自己會坐牢,但總比揹負決堤罪名要好了太多。

    接下來,又審問了參與大壩興修的其他人員,包括土木運轉,材料商人等。

    張景瑞或挑撥離間,或單刀直入,或擺明證據,或讓兩人對簿公堂。

    他審理案件,跟柳長卿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風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