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河湟郡

    種零羌首領親自陷陣，與趙軍交戰整整一天，屍體將山谷堆滿，鮮血在地上匯聚成一條小溪。

    但趙軍就如同城牆一般堅不可摧，無論羌人如何衝擊，都無法沖垮趙軍的防線。

    羌騎的士氣不斷下滑，即便種零羌首領再三加大激勵，包括其他首領也紛紛表示衝出去之後會對大家進行賞賜，連一向和種零羌不對付的燒何羌也不例外，依然改變不了現狀。

    種零羌首領也曾想過從兩側大山突圍出去，但大山太過陡峭，不要說戰馬，就算是人都無法在山坡上行走。

    好不容易找到相對平緩的地方，能夠供人馬通行，早已被趙軍駐守。

    第二天，燒何羌首領提出兵分兩路，由他率領一部分羌騎趕到山谷另一端，試試能不能突圍。

    種零羌首領同意了。

    但山谷的另一側更加狹窄陡峭，數千趙軍堵在山口，燒何羌首領率領親衛衝鋒，還是被殺了回來，肩膀還中了一箭。

    第三天，數以萬計的民夫在隴西郡守的組織下奔赴前線，參與對羌人的圍剿，防線逐漸固若金湯。

    第五天，羌人的糧草逐漸損耗殆盡，一些部落軍隊開始殺馬充飢，強大一點的部落忍不住出手搶劫，雖然最後被種零羌首領和燒何羌首領當衆斬殺，但逐漸混亂的場面已經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

    種零羌首領和燒何羌首領每天都組織大軍進行突圍，但無一例外，全部以失敗告終。羌騎士氣低迷到了極致，已經失去了對戰趙軍的勇氣。

    一些羌騎甚至跪在地上，祈求趙軍能夠放他們走。

    但趙軍面色冰冷，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有一枚枚箭矢穿透羌人的胸膛。

    第十天，羌人開始自相殘殺，各部首領也無法控制麾下的羌人，種零羌首領和燒何羌首領在連續斬殺數十人無果之後，只能任由他們發瘋。

    「將軍，可以招降了吧。」頭曼看着山谷中奄奄一息的羌騎，忍不住說道。

    「還不是時候，羌人還沒有真正崩潰。」蒙驁搖了搖頭，真正的原因是他還沒有等到蒙武的消息。

    話說另一邊，蒙武和慶舍接受命令之後，率領六千大軍從張掖郡一路趕到扁都口。

    扁都口是祁連山脈的一處河谷，海拔相對較低，河谷也比較寬闊，能夠容納大軍通行，雖然危險性很高，但已經是穿越祁連山脈最安全的地段了。

    這條古道便是後世赫赫有名的絲綢之路青海道。

    進入扁都口之後，慶舍立刻開啓了天賦，將大軍籠罩。

    他的天賦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無視地形，幫助大軍在複雜的地形行進，當然，這是有極限的，如果面前是一座懸崖，慶舍無論如何也無視不了。

    在慶舍的幫助下，趙軍順利穿過祁連山脈，沿着寶庫河谷一路南下，翻過達板山，進入河湟谷地。

    「終於趕到了。」蒙武靠在石頭上面，長舒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難走的路，山谷中的風如同冰刀一樣砍在臉上，即便將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都無法抵擋。

    好在他終於率領趙軍走過來了。

    「前面就是湟水谷地了，我們是分開行動，還是一個一個行動？」慶舍笑着說道。

    「爲了節省時間，還是分開行動吧，所有羌人，無論男女老少，凡是不投降者，反抗者，逃跑者，全部殺無赦。」蒙武沉聲說道，這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容不得半點仁慈。

    對於敵人的仁慈，就是刺向趙軍胸膛的刀尖。

    「諾。」慶舍鄭重的說道。

    「你們幾個，跟慶將軍一起。」蒙武對身邊幾個嚮導說道。

    趙國這段時間收買了大量的羌人，每

    一支軍隊都有數名羌人擔任嚮導。這些人對於羌人來說是女幹細，是賊寇，但對於趙國來說，卻是功臣。

    很快，趙軍來到第一個部落。

    羌人部落怎麼也沒有想到趙軍會打到這裏來，部落中的青壯都在外面和趙軍交戰，部落中基本上都是老人婦女和孩子，青壯只有極少的一部分。

    趙軍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擊敗，俘虜所有羌人。

    就這樣，一天之內，趙軍佔領了數個部落。

    爲了防止這些羌人逃跑，趙軍將他們打亂，重新編入什伍，讓他們互相監督，有一人逃跑，全什處死，舉報者可免除奴籍。

    趙軍還招募羌人爲他們作戰，只要承諾搶奪的戰利品他們可以佔有一半，便有大量的羌人爲趙國作戰，他們對自己人更加瞭解，一些趙軍找不到的地方，羌人都能找到。

    他們的家園被趙軍破壞，但趙軍實力強大，他們不是對手，無能的羌人便將目標瞄準了同族，他們組成數萬聯軍，瘋狂掠奪各個部落的財富。

    他們對自己人比趙軍更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卻對趙軍畢恭畢敬。

    在這些內鬼的幫助下，趙軍僅僅用了十天，便佔領了河湟谷地，俘虜了大大小小數十個部落，連一些躲在深山中的部落，都被羌人找了出來。

    他們甚至還沒有滿足，告訴趙軍，河湟谷地的羌族只佔一部分，高山上仍然有很多羌族。

    不過現在初冬，連河湟谷地都無比寒冷，趙軍實在沒有登山作戰的想法，連忙勒令羌人回來。

    第十五天，天空飄起了潔白的雪花，山谷中的羌人蜷縮在一起，眼中透露着無盡的絕望，鼻孔呼出的微弱氣息表露着他們還活着，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活多久。

    糧食被吃完了，戰馬也被殺完了，連草根、樹皮都啃完了，除了身上一件佈滿牙印的羊皮衣袍，什麼都沒有了。

    種零羌首領和燒何羌首領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燒何羌首領沒有怪罪種零羌首領將大家引入絕路，因爲已經沒有意義了，此戰之後，他們兩人就算能活着回去，也成爲孤家寡人了。

    而且……燒何羌首領看着籠罩在天空中的戰雲，從來沒有散去過，很顯然是防備他們這種超凡境武將丟下大軍逃跑的。

    這種能夠長時間維持戰雲的大陣，只有中原才有，胡羌和南蠻是絕然沒有的。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傳令兵迅速將印信遞給侍衛，進入軍營之後，從懷中取出信件，交給蒙驁。

    「將軍，蒙武將軍的信件。」傳令兵說道。

    蒙驁聞言，心中頓時一喜，快速將信件接了過來，檢查沒有開封的跡象之後，迅速將封口撕開，取出信件，上下一掃，臉上的笑容瞬間如同綻開的鮮花，再也遏制不住。

    「河湟大捷，河湟大捷，哈哈哈哈，這小子沒有辜負老子的期望。」蒙驁大聲說道，連鬍子被揪下來都沒有注意。

    見到兒子出息了，蒙驁比自己打了勝仗還要高興。

    「恭喜將軍。」魯仲連等人笑着說道。

    「除了信件，還有其他東西嗎？」蒙驁看向信使。

    「稟將軍，還有一把弓和一枚玉佩。」信使從馬袋中取出弓，又從懷中取出玉佩，遞給蒙驁。

    「擂鼓。」蒙驁大聲說道，抓起佩劍大步朝外面走去。

    山谷中的羌人聽到鼓聲，不甘的睜開雙眼，趙人要來殺他們了嗎？他們想要站起來反抗，身體卻沒有一絲力氣。

    隨他去吧，死了就死了吧，也算是解脫了……

    「讓你們部落首領來見本將。」蒙

    驁站在谷口，衝着裏面大聲喊道。

    「我在這裏，你有什麼話說吧。」種零羌和燒何羌首領從山谷中走了出來，滿眼仇恨的看着蒙驁。

    正是眼前這個人毀了他一輩子的努力，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蒙驁千刀萬剮。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本將，如果本將打輸了，下場可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蒙驁冷聲說道，隨手將弓和玉佩朝着種零羌首領丟去。

    燒何羌首領望着種零羌手中的玉佩，連忙將其搶了過來，急聲問道：「我兒子的玉佩爲何會在你這裏，你們……你們把我兒子怎麼了？把我族人怎麼了？」

    種零羌首領看着手中的長弓，先是一愣，聽到燒何羌首領的話，連忙朝着長弓一個端角看去，果然有個豁口。

    這張長弓是他送給同胞弟弟的，出征之前，他留弟弟駐守部落，以防萬一。

    現在這張長弓落到了趙軍手中……

    種零羌首領面色如墨，渾身微微顫抖，他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之前他一直以爲，即便是打輸了，也不過是撤回來，趙國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現在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是有多天真。

    趙國自始至終就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

    他們還在想着從趙國手中奪下隴右和河西走廊，趙國的目標卻是他們整個羌族。

    「放心，他們現在還活着好好的，只是以後……就不一定了。」蒙驁笑着說道。

    他的笑容在羌人眼中比魔鬼還要恐怖。

    「你們想要我們怎麼做？」種零羌首領沉聲問道。

    「無條件歸順我趙國。」蒙驁說道。

    「……」種零羌首領沉默了，歸順趙國沒什麼，但無條件歸順趙國就意味着他從此以後和羌人首領的位置再也無緣了，只能任由趙國擺佈。

    趙國絕對不會允許他回到羌族，繼續稱王稱霸。

    只是……若不歸順趙國，他又能怎麼辦呢？

    逃是逃不出去的，戰死？又不甘心。

    「只要你們放過我的家人，我立刻投降，歸順趙國。」燒何羌首領大聲說道。

    種零羌首領難以置信的看着對方，這就投降了？

    「沒問題。」蒙驁笑着說道，一個超凡境強者，值這個價。

    即便是最弱的超凡境強者，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足以成爲國君的座上賓。

    「我也投降了。」種零羌首領無力的癱在地上，彷彿被抽到了筋骨一般。

    「立刻將食物和棉衣帶過來，分發給這些羌騎。不要再讓他們凍死和餓死了。軍師，你立刻帶人準備羌騎居住的地方，然後準備登記在冊。其中有一技之長的留下，賜予戶籍，其餘的全部貶爲奴隸。」蒙驁揮手說道。

    種零羌首領和燒何羌首領張了張嘴，最後又無奈的閉上，沒有說話。

    他們現在連自身都變成了趙國的俘虜，又如何能夠保住十餘萬的族人。

    從他們發動對趙國的戰爭開始，這一切就已經註定，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承受這個代價。

    即便代價慘痛到連整個羌族都承受不起。

    很快，一鍋鍋被煮熟的米粥被端了上來，分發到羌騎們的手中。

    羌人們也顧不得雙方曾經是敵人，端起米粥就往嘴裏灌，但趙軍給的米粥根本就不夠填飽肚子的。

    恢復了些許力氣的羌人逐漸將目光放在同胞的身上。

    「禁止廝殺爭奪，凡是搶奪他人食物的，一律處死。」頭曼一刀將一名出手搶奪他人米粥的羌人斬首，冰冷的目光緩緩從衆人頭頂掠過。

    原本蠢蠢欲動的羌騎頓時老實了下來。

    「不是

    不給你們吃飽，而是你們長時間沒有吃東西，突然吃大量的食物，容易猝死。現在，凡是領過米粥的羌人，過來登記，領取棉衣，然後到指定的帳篷休息，禁止爭吵，禁止打架，禁止逃跑，違反規定者，殺無赦。」魯仲連說道。

    頭曼和馮去疾率領趙軍維持秩序，羌人乖乖排着長隊，不敢再爭搶他人的食物。

    五天後，蒙驁押送十餘萬俘虜返程。

    很快，捷報傳回邯鄲，趙括召開朝會，封蒙驁爲縣侯，魯仲連、馮毋擇爲鄉侯，蒙武、慶舍爲倫侯，其餘諸將皆有封賞。

    趙國將張掖郡，也就是河西走廊拆分成四個郡，分別爲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分派郡守管理。並在河湟谷地設立河湟郡，郡守由毛遂擔任。

    設立涼州總督，由蒙驁擔任，公孫龍擔任副總督，下轄武威、張掖、酒泉、敦煌、河湟、隴西六郡。

    釋放趙國境內所有無大罪的罪犯，釋放一些在過去幾年中表現較好的俘虜，遷往涼州。

    涼州六郡減免三年賦稅。

    不是趙國不想遷更多的人口過去，一方面，趙國沒有那麼多人口遷過去。另一方面，涼州雖然有不少綠洲，能夠種地，但其實土地的承載力有限，養活不了太多的人，遠遠無法和中原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