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羌人之亂

    孔雀王朝使者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給整個王朝帶來了多大的禍端，否則恐怕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畢竟在他印象裏，趙國和孔雀王朝相距萬里，頂多產生一點利益衝突，不可能發生傾國大戰。無論是孔雀王朝想要攻打趙國，還是趙國攻打孔雀王朝，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由於天地靈氣的存在，讓軍團行進速度和戰鬥力都得到了大幅提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突破帝國壁壘的極限，但運糧的難度並沒有得到太大的改善。

    上萬里的路程，路上的損耗足以拖垮任何一個帝國。

    更不要說，攻打的目標也是一個帝國。

    若是真有機會，阿善德豈會那麼容易說話，放棄和趙國動兵，改爲建立友好貿易往來。

    「荀子還是不要說笑了，我趙國現在連統一中原都做不到，談何對孔雀王朝動手。」趙括苦笑道，以孔雀王朝現在的體量，如果兩國真的交戰，指不定是誰打誰呢。

    即便趙國能夠短時間將其壓制，長時間也必敗無疑，孔雀王朝的戰爭潛力不是現在的趙國能夠比的，更何況趙國後方還有五個扯後腿的。

    趙國想要和孔雀王朝一較高下，只有在統一中原之後。

    「臣會全力幫助大王一統中原。」荀子鄭重的說道，接着緩緩跪在地上，「還請大王給予臣一定的權利，臣會幫助大王解決一些內部問題。」

    他一直都知道趙括的顧忌，也知道趙國統一天下最大的阻礙不是來自外面，而是來自內部。

    趙國有大量的官員來自其他國家，這種對於母國的情感，不是利益能夠收買的，也不是道理能夠講通的，必要的時候，這些人甚至可以殉國。

    可以想象，未來隨着趙國開啓統一天下的步伐，這些團結在趙括身邊的文武大臣，很有可能會走向對立面，即便不走向對立面，君臣之誼也會產生巨大的裂痕。

    這個問題很難解決，而且荀子不知道趙括的真實想法，作爲臣子，也不方便說什麼。

    但現在荀子忍不下去了，原來諸子百家叫了那麼久的統一天下，只是個笑話罷了。

    天下遠遠不止中原這麼大，過去認爲偏僻蠻荒之地不僅不蠻荒，反而無比肥沃，甚至誕生出不亞於中原的王朝以及燦爛文化。

    既然要統一，那就要將這些國家全部統一，否則有什麼資格叫大一統。

    如果趙國將大部分力量都耗在沒用的內鬥上面，統一中原之後，還有個屁的力量去攻打像孔雀王朝這樣的國家。

    從今以後，所有人必須將目標放在外面，必須發揮所有能力，不允許再有人偷懶，更不能內鬥。

    一切都要以國事爲大。

    他也要爲趙國培養和篩選人才，保證趙國人才的供用。

    至於侵略不符合儒家的仁和禮，荀子會告訴他，什麼叫教化，什麼叫孔雀王朝自古以來就是我華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荀子放手去做便是。」趙括扶起荀子，笑着說道，「若是遇到什麼問題，荀子可以找藺卿商量。」

    藺相如派往東北探查的人員已經回來了，趙括所說沒有絲毫誇張，那裏雖然全是未開發的荒地，但土壤極其肥沃，物資極其豐富，各種鳥獸隨處可見，哪怕只能種植一季，也堪比整個中原，絕對有開發的價值。

    接着藺相如彷彿煥發了第二春一般，每天天不亮就來到朝堂，晚上加班很晚才回去，幹勁十足，來回路上甚至哼着小曲。

    別人問他，藺相如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相國親自帶頭加班，其他朝臣心裏破口大罵，卻無可奈何，也只能跟着一起卷，倒是讓趙國行政效率快了不少。

    「臣

    明白了。」荀子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六月，袁華率領船隊歸來，這次袁華越過馬六甲海峽，一直抵達恆河入海口，完成了趙國史上最遠的一次航行。

    回國的時候，袁華還順道從中南半島帶來了大量的糧食。

    原本這些土着隨便在地上撒點種子，就能養活自己，如今有了趙國帶去的先進耕種技術，產量翻了近一倍，他們用大量的糧草換取趙國精良的兵器和農具。

    當然，這個精良只是對於土着而言，實際上就是趙國退下來不用的舊兵器，本來只有回爐重造的份，現在全部賣給了這些土着，爲趙國賺取了大量的糧食。

    進入盛夏之後，中原地區的乾旱不僅沒有任何好轉，反而愈演愈烈，以韓魏兩國爲中心，朝着四周擴散，連齊國都受到影響，農田開裂成一塊一塊，莊稼大面積的枯萎，連樹木都開始***。

    人們跪在田間地頭，絕望的望着天空，心中虔誠祈禱，祈求老天能夠下雨，哪怕只是一場很小的雨，也足以拯救大部分莊稼，但天空除了灼灼豔陽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趙國南部的情況要比韓魏好一些，雖然也乾旱，但中間好歹下過了一場小雨，能夠保住部分收成，不至於顆粒無收。

    七月底，趙括以袁華作爲主使，趙牧作爲副使，率領五十餘艘滿載貨物的大船，走海路前往孔雀王朝。

    這是趙國和孔雀王朝第一次海上貿易，也標誌着整個華夏海上貿易史邁入一個嶄新的進程。

    ……

    八月，張掖郡傳來消息：羌人下山了！

    趙國和羌人的矛盾自是不必多說，即便沒有之前的矛盾，當趙國佔領河西走廊之後，和羌人產生矛盾也是必然的。

    不過羌人很顯然並非沒有腦子的，在實力相對較弱的冬春夏三季蟄伏，選擇在秋高馬壯，整個部族戰鬥力最高的時候對趙國發起進攻。

    「區區羌人，以及一小部分月氏遺民，竟然敢犯我趙國邊境。傳令下去，以蒙驁爲主將，蒙武、頭曼、馮毋擇、慶舍爲副將，統帥一半趙飛騎、幽雲鐵騎、射聲營、玄甲軍，外加三萬騎兵，迎戰羌族，允許就地徵兵。」趙括不等衆將請命，直接點將。

    即便羌人不動手，他也打算等到明年開春之後主動進攻，如今倒是省了一些麻煩。

    「諾。」凡是被點到名字的將軍，除了不在這裏的蒙驁蒙武父子，頭曼、馮毋擇、慶舍皆興奮的抱拳行禮。

    其餘諸將見趙括很明顯是在歷練趙國年輕一代，於是不再請命。

    「軍師……便由太常擔任吧。」趙括看了一圈，最後將目光放在魯仲連身上，趙國現在還是很忙的，年輕一代的文臣又都在外面擔任地方官，只有魯仲連合適隨軍出征。

    「臣遵命。」魯仲連抱拳說道。

    ……

    趙國還沒收到消息的時候，羌人便開始集結。等到趙軍趕到張掖郡，羌人還在集結……

    不是所有的羌人都願意和趙國爲敵的，大部分羌人並不願意招惹趙國這個龐然大物，特別是那些當初並沒有派大軍支援秦國的羌人部落，更不願與趙國交戰。

    還有一部分羌人與趙國交好，甚至徹底投靠趙國，他們更不願和趙國爲敵

    羌人和草原上的胡人不同，草原地形平坦，一望無垠，各部落交流基本上沒有障礙，這使得胡人內部更容易統一，不管是匈奴還是東胡，都有名義的頭領，無論內部如何競爭，在遇到外敵的時候，基本上能夠做到一致對外。

    但羌人居住地地形崎嶇複雜，到處都是高聳的山脈，綿延起伏的大山將高原分成一個又一個區域。從這座大山翻到另一座大山，比在草原上橫跨上百里還要困難。

    這使得羌人之間交流很少，比胡人更加散亂，他們甚至沒有自己的頭領，有什麼事都是幾個大部落商量着來。

    本來幾個部落一聲令下，其他部落基本上也就跟着衝了。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原本實力最強的幾個部落，去年支援秦國之後，五萬青壯被扣留在趙國，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這使得這些部落的實力和威望皆大幅下降，其他實力稍弱的部落開始蠢蠢欲動。

    除此之外，趙國這一年的修路、建城池、開墾田地，拯救不少了走投無路的羌人部落。他們跟着趙國官府幹活，趙國給他們工錢，讓他們能夠養活一家老少，不至於被餓死。

    趙國還給少數部落劃分了草場，讓他們能夠在那裏放牧，若是想要種地，就給他們田地。

    這些人對趙國有着天然的好感，他們還等着明年繼續給趙國幹活呢。

    如果對趙國發動戰爭，趙國很有可能以後將不會再接受他們，甚至將他們驅逐，因此這些部落竭力阻止這件事。

    羌人本就一盤散沙，如今被趙國一摻和，各個部落更是各懷鬼胎，互相扯皮，大半個月過去了，硬是沒有統一政令。

    趙軍都已經從邯鄲趕到張掖了，羌人還在墨跡。

    張掖郡太守府，蒙驁有些無語的看着自己兒子，還有頭曼、馮毋擇、慶舍三人，朝廷派過來的全是年輕將軍，自己這不成保姆了嗎？

    不過這些人中除了最年輕的馮毋擇還沒有誕生天賦之外，其餘三將皆已經擁有天賦，實力還是有的，用來打這些羌人倒是綽綽有餘。

    「這便是向我趙國提供情報的鐺鈴、玉渾兄弟二人，正是有了他們的幫助，本將才提前得到消息稟報朝廷。」蒙驁指着鐺鈴、玉渾兄弟二，對大家說道。

    鐺鈴和玉渾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衆人行禮，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將軍，雖然看上去都很年輕，但兩人絲毫不敢輕視。

    「我是趙國太常，代表朝廷感謝二位的幫助。」魯仲走到二人面前，俯身一禮，鄭重的說道。

    「不敢，不敢，公快快請起。」鐺鈴和玉渾受寵若驚，面前的可是趙國公卿級別的***啊，竟然向他們區區羌人行禮。

    「不知二位可有意願加入我趙國？」魯仲連眼睛緊緊盯着鐺鈴和玉渾。

    鐺鈴和玉渾面露猶豫，他們對趙國是有好感的，也曾想過加入趙國，但詢問蒙驁之後，還是拒絕了。

    雖然趙國會給他們提供肥沃的草場，並且整個部落依然歸他們管理，他們只需要按時上交賦稅就行，有了趙國的庇護，他們以後再也不會遇到其他部落的打壓和掠奪，怎麼看都是有利的。

    但這樣的待遇只能夠維持一代。

    趙國的官位是不能世襲的，即便是爵位，也會降爵繼承，自然不可能對羌人例外。

    想加入趙國可以，趙國可以維持你現在的榮華富貴和地位，但只限於你，至於你的後人，那就要看他們表現了。

    而且加入趙國的名額是有限的，趙國拉攏的只是少部分，至於剩下的，還是老老實實成爲奴隸，給趙國修路吧。

    如果不是爲了分化羌人，降低平羌的難度，趙國連少部分都不會拉攏。

    鐺鈴和玉渾不願意讓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部落在自己手上丟掉，所以選擇拒絕。

    不知爲何，鐺鈴和玉渾面對魯仲連比面對蒙驁壓力還大，魯仲連兩道銳利的目光彷彿要將二人看透，鐺鈴和玉渾心中有一種，如果選錯了，將會萬劫不復的感覺。

    「我們……願意加入趙國。」半晌之後，玉渾咬牙說道。

    鐺鈴震驚的看着弟弟，不過出於對弟弟的信任，鐺鈴沒有說什麼。

    「以後你們

    會知道，這個選擇是正確的。」魯仲連笑着拍了拍玉渾的肩膀，「此戰之後，趙國附近數百裏，將不會再有羌人的蹤跡。」

    鐺鈴和玉渾聞言，頓時渾身一顫。

    「將軍，事不宜遲，召集軍中將士商議軍務吧。」魯仲連說道。

    「屬下部落裏還有事情，就先告退了。」鐺鈴和玉渾識趣的說道。

    「大王可有什麼囑咐？」待府中只剩下魯仲連等人，蒙驁問道。

    「大王說他只有一個要求，趙國從此以後，不再受到羌人的侵擾。」魯仲連說道。

    蒙驁聞言，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打敗羌人他還是有很大把握的，但是想要一勞永逸，就有些難了。

    羌人的地形太好了，到處都是高山，趙軍上去之後戰鬥力大減不說，即便能夠打贏，也不可能長久的待在高原上，必然要撤回來。

    到時候羌人重新回到山上，趙國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