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秦王柱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寫網文太難了字數:4288更新時間:24/06/27 14:34:51
    「稟趙王,外臣也不知道范雎現在在哪裏。」呂不韋俯身說道,他真不是替範雎遮掩,戰爭開始的時候,范雎還和他站在秦王身邊,打着打着,他就發現范雎沒了。

    一開始還以爲范雎有啥安排,現在才知道范雎居然偷偷逃了,還沒有告訴他。

    「傳令下去,全力搜索范雎,無論如何都要將其找出來。」趙括沉聲說道。

    「末將這就帶人尋找。」樂毅抱拳說道。

    「如果趙王沒有其他吩咐,那外臣就先退了。」呂不韋此時身爲階下囚,也不敢多說什麼。

    「寡人有一句話送給先生。」趙括對呂不韋說道。

    「趙王請說。」

    「秦國大廈將傾,以先生的才華,沒必要給秦國陪葬。如果先生加入趙國,過去的恩怨寡人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給先生一個能夠施展才華的位置。」趙括說道。

    他對呂不韋沒啥仇怨,主要是呂不韋對他有一些仇怨。

    不過呂不韋是商人,最擅長權衡利弊,趙括相信對方能夠放下過去的恩怨。

    「外臣會認真考慮的。」呂不韋婉拒道。

    他在子楚身上投資太多了,幾乎將全部身家性命投資在了子楚身上,就是爲了有一天子楚成爲秦王,自己能夠飛黃騰達。

    如果到了趙國,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只能重新開始。

    他相信趙括說的,能夠將過去恩怨全部揭掉,甚至能夠給自己一個不錯的職位,但無論如何,他在趙國都不可能獲得像在秦國這樣的權勢和地位。

    「來人,將不韋先生送出戰場。」趙括揮手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呂不韋不願意,那也就沒必要強求了。

    「多謝趙王。」呂不韋俯身一禮,跟隨士兵離開戰場。

    「大王,陣亡數據統計出來,我軍一共戰死四千四百二十一名將士,韓軍和魏軍比我軍少一些,齊軍陣亡最多,足足有一萬五千多名將士,絕大多數都是隴西騎兵造成的。」荀子和公孫龍走了過來,將統計來的數據交給趙括。

    如果不算計算齊軍,三晉的傷亡並不算大,相對於這樣的大勝,甚至可以說微不足道。

    但如果加上齊軍,聯軍的數據就不怎麼好看了,兵力是秦軍的數倍,最後雙方陣亡的數量卻差不多。

    王孫賈臉色比鍋底還黑,但他怪不了任何人,他和暴鳶兩人,近十倍於王翦的兵力,卻被王翦殺的大敗,就算趙括按照軍法將他斬首,他都沒有反駁的理由。看書菈

    「將陣亡將士的屍首火化,屍骨送回他們家鄉,無論哪國士卒都一樣。秦軍屍首就地掩埋。」趙括說道。

    「諾。」荀子抱拳說道。

    雖然火化並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理念,但大家都知道,這麼遠的距離,又是夏天,趙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屍首送回去的。

    能夠將骨灰送回去,沒有讓將士們拋屍荒野,已經盡力了。

    「傳令下去,全軍休整三日,三日之後,入武關,進關中,攻咸陽。」趙括有些激動,打了這麼長時間,趙軍終於攻入關中了!

    王翦揹着秦王稷的屍首,一步奔逃至十幾裏外,身後再無趙軍的身影,這才停了下來。

    「我軍……還剩多少人?」王翦聲音沙啞。

    「稟將軍……還剩三十二人。」一名士兵低聲說道。

    「呵呵,前前後後,五六十萬大軍出關,現在只剩下三十二人,哈哈哈哈……噗!」王翦仰天長嘯,一口血箭噴出,身體朝着旁邊一歪,跌到地上。

    「將軍……」周圍士卒紛紛下馬,朝着王翦奔去。

    等到王翦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他竭力睜開眼睛,渾身上

    下疼痛無比,猶如十幾把銼刀在身體中來回挫磨,內氣枯竭,經脈斷裂,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這種程度的傷勢,即便是放在超凡境強者身上,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恢復。

    「將軍,你醒了。」旁邊傳來士卒的聲音。

    王翦心中一驚,見到是自己的親衛,稍稍放下心來,讓其扶自己起來,接着問道:「我們這是在哪?」

    「稟將軍,我們現在在商城。」士卒說道。

    「有趙軍的消息嗎?」王翦咬牙切齒的問道。

    「趙軍暫時沒有追來,沒有其他消息。我們兄弟又死了七人,現在只剩下二十五人了,而且人人帶傷,沒辦法出去探查消息。望將軍恕罪。」士卒低頭說道。

    「又死了七人!趙軍!」王翦面色鐵青,手握拳頭,心中充滿了憤怒,但考慮到秦國和自身的情況,卻只能硬生生將所有的憤怒吞回肚子中,「大家傷勢需要幾天能夠恢復?」

    「至少需要半個月。」士卒說道。

    「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商城只是小城,不可久守,一旦被趙軍發現,我們這點人必死無疑。最多一天時間,明天晚上,我們離開商城,前往漢中,從漢中返回咸陽。」王翦說道。

    武關道落入趙國手中,秦軍想返回咸陽只能從上庸前往漢中,然後回咸陽。

    如果只有王翦一個人倒是很簡單,但他不可能拋棄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們。

    「屬下這就去告訴大家。」士兵抱拳說道。

    「也不知道前方戰事如何,再拖下去,即便是前線能撐得住,後方也撐不住了。」咸陽城,太傅府中,樓緩捧着幾張文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今年年景不是很好,秦國不少地區都出現了乾旱,再加上大量青壯被徵往前線,導致大片大片土地沒有來得及耕種,今年秦國糧食產量比去年要減產三到五成。

    如果沒有戰爭,國家少收一部分賦稅,百姓再挖點野菜,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但如今前線還在打仗,賦稅不僅不能減少,還要多次增派,百姓哪裏承受的住啊!

    「無論誰輸誰贏,只希望戰爭能夠早點結束,給百姓緩一口氣。」樓緩心中想到,他不在乎百姓是死是活,但是他不想在自己坐鎮後方的時候國內生靈塗炭,然後成爲秦國君主解決民怨的犧牲品。

    「太傅,大……大事……大事不好了。」這時,一名侍衛突然闖了進來,連禮都沒有行,慌慌張張的大吼道。

    樓緩眉頭一皺,他正思索用什麼理由上奏秦王稷,請求秦王稷換一個人坐鎮後方,結果闖進來的侍衛打斷了思維。

    「天塌了不成?」樓緩將文書朝着案臺上一甩,沉聲說道。

    「太……太傅,前線傳來消息,我軍……我軍戰敗,大王戰死,武安君戰死,穰侯戰死,夏陽君戰死……」侍衛顫抖着說道。

    「哪來的消息?」樓煩雙手微微顫抖,有些不敢相信。

    「王翦將軍剛剛揹着大王的屍首回來了,正……正命人通知城中大臣。」侍衛說道。

    「完了!天真塌了。」樓煩整個人癱在地上,雙目無神的望着屋頂,彷彿全身被抽乾了力氣。

    半晌之後,樓緩勉強恢復了一點精神,緩緩說道:「扶老夫起來,備車,老夫要入宮。」

    侍衛連忙上前扶起樓緩。

    等樓緩抵達宮中,宮中已經掛滿了白幡,太子和其他公子王孫們正跪在靈堂前,見到太傅,大家紛紛行禮,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

    樓緩是秦王稷親自任命的主政大臣,在太子還沒有登基之前,一切事情都要由他來處理。

    「大王,臨終前……有沒有留下囑託?

    」樓緩看向王翦。

    「稟太傅,大王說傳位太子。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向趙國求和,然後聯楚抗趙。趙括不死,不要對趙國發動戰爭。」王翦低聲說道。

    「老夫明白了,諸位有沒有其他意見?」樓緩看向其他人。看書菈

    衆人紛紛搖頭,秦王稷的遺言,他們哪敢有什麼意見。

    幾位公子聽到傳位太子,雖然有些不悅,但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接受現實。

    太子柱當了十餘年太子,早已深入人心,如今秦王稷去世,還表明傳位給太子柱,憑他們幾人的力量,掀不起任何風浪。

    況且趙軍馬上就要打到城下了,他們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內訌。

    底線他們還是有的。

    「既然其他人沒有意見,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還請太子立刻即位,主持秦國大局。」樓緩走到太子柱面前,俯身一禮,鄭重地說道。

    這頭疼的朝政他是一天也不想再處理了,和趙國求和這麼大的鍋他是更不可能背的。

    「請太子即位。」朝臣見狀,紛紛俯身說道。

    雖然太子柱還沒有守孝便立刻即位不合禮法,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趙軍幾天之後便會兵臨城下,這個時候秦國需要一個國君站出來,而不是太子。

    「好,傳令下去,孤明日登基,一應禮儀花費全部從簡。」太子柱站起身子,沒有拒絕,直接應了下來,頗有幾分明君風采。

    「諾。」衆臣俯身說道。

    第二天,在掛滿白幡的大殿內,太子柱登基爲王,成爲秦國第三十五位君主。..

    「諸位都說說吧,如何與趙國談和。」秦王柱環顧下方諸臣,開口問道。

    雖然太子之位沒有被廢,順利的成爲了秦君,但秦王柱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趙魏韓齊四國數十萬大軍已經抵達藍田,隨時都有可能打到咸陽,如果不能讓四國退兵,他很有可能會成爲秦國有史以來在位時間最短的君主。

    「稟大王,相國和少府在殿外求見。」這時,一名侍衛走了進來,抱拳說道。

    「相國!少府!快快請進來。」秦王柱眼睛一亮,雖然不明白范雎和呂不韋是怎麼從戰場逃回來的,不過秦王柱還是第一時間將兩人請了進來。

    大殿外。

    范雎和呂不韋大眼瞪小眼,他們並不是約好了一起來的,而是恰好在殿外碰到的。

    「相國在戰場上跑的是真快啊,一眨眼人就沒了。」呂不韋冷聲說道,對於范雎偷偷逃跑卻不帶自己這件事,他是有些耿耿於懷的。

    「老夫也是被逼無奈,日後一定向少府賠罪。」范雎俯身一禮,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件事他確實做的不地道。

    早在得到武關道被斷的消息之後,他便在佈置後路,本來他是想帶着秦王稷一起走的,但是秦王稷已有死志,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一個人逃跑。

    至於呂不韋,范雎只能說沒什麼交情。

    「大王請相國和少府入殿。」侍衛出來稟報道。

    「哼!」呂不韋冷哼一聲,邁入大殿。

    范雎嘆了一口氣,跟了進去。

    「相國和少府來的正好,快快就坐。寡人正在和諸位大臣商討和趙國談和的事情,兩位有什麼意見?」秦王柱說道。

    「稟大王,當今趙王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我秦國想要談和,恐怕得付出極大的代價。」呂不韋低聲說道。

    「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只要能讓趙國退兵,都是值得的。」秦王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剛一登基,趙國就兵臨城下,除了求和之外,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就怕趙國不願退兵

    ,或者趙國要求的代價我秦國出不起啊。」呂不韋心中想到,他能夠感受出來趙括擊垮秦國的決心,不過他沒有說出來,不讓秦國試試,他們是不願相信的。

    「敢問大王,我秦國是和趙國談和,還是和趙魏韓齊四國談和?」王稽上前一步,俯身說道。

    「有什麼區別嗎?」秦王柱問道。

    「只和趙國談和,付出的代價會少一點,但韓魏齊三國不一定退兵。和趙魏韓齊四國談和,付出的代價會更多,但四國都會退兵。」王稽說道。

    「當然是和趙國談和,韓魏齊三國有什麼資格與秦國談和?如果沒有趙國,三國便是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秦國的對手。況且只要趙國退兵,剩下三國聯軍何足道哉?」秦王柱沉聲說道。

    「大王英明,如此一來,韓魏齊三國和趙國的關係必然出現間隙。」范雎俯身說道。

    「大王,臣有一事要說。」這時,一名大臣站了出來。

    「內史請說。」秦王柱說道。

    「臣收到消息,將軍鄭安平投降趙軍。」內史說道。

    范雎聞言,臉色瞬間一白,鄭安平曾經對他有恩,也是在他的舉薦下才成爲將軍,如果鄭安平投降,他作爲舉主,必然要受到牽連。

    「臣識人不明,請求大王責罰。」范雎俯身說道。

    「當時我軍已經不可能獲勝,鄭安平投降也屬正常,寡人不可能要求人人都爲秦國死戰。況且投降的又不是相國。相國何罪之有?」秦王柱正色道。

    他剛剛登基即位,國內時局動亂,國外趙國大兵壓境,還要依靠范雎來幫他穩定局面,別說這件事不怪范雎,就算真是范雎的錯,他也只能安撫下來,以後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