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消失的記憶與比試（二合一）

    是寅三的聲音？！

    蕭清又驚又喜，只是不等她反應過來，周圍的景色就發生了變化。

    只是卻沒進入她所熟悉的祕境，而是來到一處石洞之中。

    石洞內部空曠異常，無門無窗，卻一派明亮，在最中央則印刻着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四周靈氣外溢，通體呈金紫之色。

    法陣最中央，則靜靜懸浮着一柄靈劍。

    這是一把散發着古老氣息的長劍，劍身呈銀白色，看起來十分普通。

    但蕭清還是可以感受得到那柄長劍的不凡，雖然它現在靜止着，但是那凌厲無比的劍意依舊讓蕭清心神爲之顫動，彷彿它只需一動，便可斬斷天下之物。

    隔了一會兒，蕭清又聽見寅三的聲音自劍中傳來。

    “你做好渡劫的準備了？”

    “什麼渡……”

    “並未。”

    沉穩的男聲自身後傳來，遮蓋了蕭清的聲音，蕭清猛一轉身，還未看清楚來人相貌，對方便徑直從她身上穿過。

    蕭清擡手，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又嘗試着撫摸自己的身體，只是穿過身體的手掌讓她知曉，自己現在不過是一抹虛影，而這裏，是不知誰幻化出來的幻境。

    是寅三嗎？

    蕭清到底對寅三心懷信任，覺得對方不會傷害自己，便繼續觀看這接下來發生的一幕。

    “所以你要去當救世的英雄？”

    “好高尚啊，寅時行。”

    白色靈體驟然自劍上出現，青年俊秀的面龐陰沉，近乎是咬牙切齒道：“用自己的生命爲代價？”

    “我既承了天地氣運，自然也要反哺衆生。”男人聲音平靜無波，“這是我的宿命。”

    “被當做棋子擺來擺去，現在就要被扔掉的命運？”青年撲過去伸手抓住男人領口，“屁的天地氣運！你就算沒有這些東西也能獲得今日成就！而且還不用受那些人的詆譭，把你的努力通通當成是這所謂天地偏愛的結果！”

    蕭清怔怔看着他們爭吵，逐漸從他們的話語中得出一件事——她似乎來到了，異族侵略修仙界的時候。

    而面前的一人一劍，恐怕就是寅三的本體和寅三。

    原來寅三的真實身份是這柄劍啊。

    蕭清並沒有被騙的惱怒，而是更加好奇，想要知曉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她準備再靠近些時，眼前畫面陡然一轉，來到一座還算完整的大殿內部。

    她此時正飄在上方，一覽無餘的將殿內景色盡收眼底。

    殿內空曠，粗略看去竟有萬人之多。

    魔修妖修也盡列其中。

    他們大多帶傷，似乎經歷了數場惡戰，蕭清能感受到他們的修爲氣勢，然後驚訝發現這裏的人沒一個修爲是是低於煉魂的。

    甚至還有數百散仙。

    他們似乎在爭論什麼，蕭清聽不真切。

    就在她準備靠近些聽時，一雙巨大的，深灰色的，帶着惡意的眼睛自大殿縫隙中出現。

    殿內的人慌亂片刻，然後各施術法抵禦攻擊，只是這對這雙眼睛的主人絲毫不起作用，對方還更興奮了些，揮爪便掀翻了殿頂，此時它的全貌才顯露在蕭清眼前。

    像是一灘爛泥捏成的身軀，頭顱極小，眼睛卻極大，嘴巴張開時把兩隻碩大的眼睛擠在兩邊，數排尖銳的牙齒裸露在外，黑色的舌頭如蛇一般伸展揮舞。

    修士的攻擊對它不起作用，他那爛泥一樣的身體輕鬆將那些攻擊接下。

    而修士的防禦在它面前像是紙糊的一般，在輕鬆破開這些攻擊後，它並不急着殺死這些修士，而是像戲耍老鼠般任由修士在自己面前逃竄，偶爾一甩舌頭，捲起數個修士吞進腹內。

    越看，蕭清越覺得這東西像是在等候什麼似的……

    或許是不耐煩了，它發出一聲及其難聽的嘶吼，蕭清哪怕現在只是虛影都難受的捂住耳朵蜷起身體，更何況是下面的修士呢？

    就在此時，天際暗光涌動，道道凌厲劍氣劃過血色天空，隨即一股強悍至極的威壓自九霄雲外傳來，緊跟着，一條巨龍自雲層中探出身子，咆哮一聲朝着爛泥狀物衝了下來！

    那怪物像是早就做好準備，身軀倏地膨脹變大，瞬間便與天地齊高。

    蕭清眼睜睜看着，兩者相撞後，周圍一圈空間寸寸撕裂，無窮的力量向四方擴散，她彷彿置身於混沌之中，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那個時候踏着天威攜劍而至，只一劍，便逼退異族首領，使其深受重傷，又一劍撕裂虛空，化爲數道劍影將在其他大陸上逞威的異族盡數殺滅。”

    蕭清突然想起那時寅三對自己說過的話。

    戰鬥像是持續了許久，又像是只有一瞬，伴隨着怪物的怒吼，撕裂的天暮被血肉之軀彌補，唯有一柄即將破碎的劍從空中落下，摔在地上。

    蕭清向那柄劍走去，就在她剛剛觸碰到劍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而她也恢復了實體。

    寅三出現在她的面前，面色凝重。

    “總算讓我抓到機會和你見面了。”

    蕭清一愣，接着寅三像是被火燒似的，話語像機關槍一般：“你一定不要走寅行時那個傢伙的老路，他是個笨蛋，你這麼聰明，一定能理解我說的話的！記住，你一定要記得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不要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人！”

    蕭清一時間分析不了那麼多的事情，只能伸手抓住寅三的袖子，不等她開口詢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從天而降，席捲周圍，幾乎是瞬間就將那跌落在地上的靈劍劈成碎片。

    寅三的身體也如飄渺雲煙消失在蕭清眼前。

    而寅三卻對她笑着，說出最後一句話：“好久不見，那句話，是對你說的。”

    連悲傷都來不及，她驚覺這剛剛殺死寅三的力量好像是要抹除自己記憶，她慌忙後退，調動靈力想要反抗，但這樣的力量彷彿將她渾身上下凍結起來，蕭清只覺得渾身無力，只能任由自己的記憶變得模糊，直到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與寅三相遇的時候，有一道溫和的靈力在暗地裏護住了她。

    蕭清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就好像有人將那些被刪掉的東西在她腦子裏做了個備份。

    但那神祕力量似乎並沒有發現，直到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把想要除掉的部分徹底清理乾淨，蕭清才拿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她想要去查探地上碎片的狀況，卻撞上一雙沉穩有力的手臂，對方託着她將她扶起，蕭清擡頭，入目，是一張和寅三有着三分相似的臉龐。

    “不用擔心，它離開了。”

    蕭清看着他的模樣，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前越發模糊，想要抓住這人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那人只在她面前拂了一把，她便徹底暈了過去。

    暈倒前，她似乎聽見對方說：“還是暫時將這些事情忘了吧，等到時候，你會記起來的。”

    黑暗過後，蕭清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她一個激靈，像是從睡夢中驚醒似的。

    她看着面前聚集的人羣，走上前去。

    見到她來，周圍人不由讓開一條道路，站在祕境前的安月看向她，蕭清只搭上腰間佩戴着的劍的劍柄：“抱歉，去尚衍峯主那取了劍鞘，所以來晚了。”

    安月的表情突然變得難看起來，雖然她極力剋制，但那細微對變化還是讓蕭清察覺到了：“我已有本命靈劍，自然是去不得祕境裏，我就在這等師侄出來，到時我們直接去試煉場比試吧。”

    “好啊，到時候還請師叔使出全力。”

    安月說完，絕刃祕境便開啓了。

    安月踏入祕境，那淡色光幕吞下了她的身影，祕境關閉。

    蕭清看向面前這一幕，突然覺得頭有點疼，好像她剛剛也經歷過似的。

    一旁的鄞月真君看着蕭清腰間佩戴的靈劍，回憶起當時玄器峯上受到的“侮辱”，當即口氣就不愉起來：“這就是你敢和我徒比試的底氣？因爲她剛從絕刃祕境契約靈劍，而你已經和靈劍磨合數天？”

    “哼，還真是好算計啊。”

    蕭清看了她一眼，聽着身後人羣的竊竊私語，笑了：“不，我自當還是以枯枝迎戰。”

    鄞月不喜她這淡定的模樣，出言譏諷：“那看來你對自己很有自信啊。”

    “既爲劍修，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爲劍。”

    蕭清說罷，轉身就要離開：“我就在試煉場等着，安月師侄出來後可自行去找我。”

    將這些人遠遠拋在腦後，蕭清前往試煉場。

    她本不用這樣在路邊慢慢走，但不知爲何突然空蕩蕩的心裏讓她頗爲不適，夙念似是察覺到主人心思，不由從劍鞘中脫身，跟隨在她身旁。

    “夙念，謝謝你。”

    蕭清心情好些，將那些不安躁動壓下，這奇怪的情緒來的太過突然，好像她真的經歷過似的。

    ……

    不對。

    蕭清心中一驚，回憶起自己以往經歷的事情。

    難道她還要再重蹈一次覆轍？

    將這奇怪的情緒記下，蕭清想，看來，有必要再去一趟絕刃祕境了。

    如果可以的話，進去看看也無妨。

    蕭清抵達試煉場。

    試煉場不分內外門，所以這裏外門弟子有，內門弟子也有。

    試煉場上共設有十個試煉臺，弟子們可以在上面比試，約戰，甚至還可以攻守擂臺。

    有對自己實力自信，但手頭緊張的弟子會來這裏設下攻守擂臺，或放下法寶、丹藥、法器，或者直接使用寒光令或者靈石，吸引別人上來攻擂。

    蕭清剛一走進試煉場，許多人的視線便都落在她的身上，可以說，自從那場典禮後，整個玄極天宗就沒不知道蕭清的。

    再加上她這一頭顯眼的白髮，幾乎是走到哪都能被人施注目禮。

    蕭清不管別的，只尋了一個無人的試煉臺，盤腿坐下，夙念橫在她的膝頭，同她一齊等待對手的到來。

    只是今日卻不是夙念的開鋒之日。

    過了好幾時辰，直到天色偏昏，試煉場四周鑲嵌明珠亮起的時候，安月才隨着一羣人款款前來。

    她契約了一柄中品靈劍。

    雖然不是她想象中的上品靈劍，但經過鄞月探查，這柄靈劍其實已經很接近上品品階，倒也撫慰了安月失落的心。

    她一進場就和睜開眼睛都蕭清來了個對視。

    “來了。”

    蕭清起身，將夙念收回空間內，將從玄器峯上撿來的枯枝取出拿在手中。

    安月見此，心中好笑：“師叔，何必用這個呢，難道是爲了給自己打輸找理由嗎？”

    “不必多言，一戰便知。”

    “好，既然師叔這樣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安月姿勢優美的跳上試煉場。

    一時之間吸引了幾乎所有試煉場人的視線。

    就連原本在臺上打着的都互相停手，來看安月與蕭清之間的比試。

    此番動靜連坐守試煉場的化神道君。

    這位道君是煉水尊者的愛徒，平素也是個愛看熱鬧的主，所以申請常年坐守試煉場，本來以爲這幾日都沒啥大熱鬧，無聊的想要打哈欠，沒想到就遇見這樣大一個瓜。

    他當即出現在場，將原本要當裁判的鄞月擠了下去。

    “咳咳。”頂着鄞月吃人的目光，化神道君咳嗽兩聲，出現在蕭清與安月兩人中間，“今日試煉就由我來裁決，好了，開始吧！”

    說罷他便張開結界，將兩人籠罩其中，自己則尋了個好地方，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這次比試。

    “我早就聽聞師叔當日在天火峯上的事蹟，你就是在那時突破築基的吧。”安月看着蕭清身上普通衣衫，和她束髮的普通紅繩，“也不知道師叔身上藏了多少好東西呢。”

    “倘若你能把你耳朵上那個，頭上那個，外加衣服裏的那些個好東西都拿出來，對我說這些話也不遲。”

    被戳中的安月惱羞成怒：“怎麼，師叔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

    說罷，她便揚起靈劍朝蕭清刺來，靈劍劍尖泛着寒光，蕭清手持枯枝迎上，雙方交手三招，安月被震開，退後半步。

    安月看蕭清竟不但化解了她的劍式，還將她擊退，心中震驚，面色變換，看向蕭清時充滿忌憚之意。

    “你這靈劍，品質不錯。”蕭清看着她，讚賞道。

    確實不錯，長得也怪好看的。

    蕭清讚賞自然是真的，但現在這情況聽起來就難免陰陽怪氣。

    安月聞言屈辱的瞪着蕭清。

    “師叔果然厲害。”安月握緊手中劍柄，手上青筋暴起，“可凡物終究是凡物，又如何能擋住我靈劍鋒芒！”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揮劍朝蕭清襲來。

    “叮——”

    又是一陣清脆金鳴，靈劍撞上枯枝，蕭清輕鬆卸掉安月的攻勢，順勢反手一敲，將靈劍彈飛，靈劍劃過一道弧度，穩穩插入試煉臺。

    安月臉色一白，腳下微微踉蹌了兩下。

    “不服？”

    蕭清走到靈劍前，擡手將靈劍拔起，拋給安月：“那就再來，直到你服爲止。”

    說罷，蕭清擡手，枯枝對準安月。

    此時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場景——一個虛影獨立水面之上，手持梅枝，劍光如滿月，劍氣如風刃，席捲天地而來，所至之處，皆被斬破。

    頭……又開始疼了。

    蕭清神色痛苦，似乎連手中武器都拿不穩了，安月雖不知她出來什麼狀況，但一想到自己剛剛的狼狽模樣，再想到剛纔所發生的事全被看到，這讓一直被贊天才的她如何能忍。

    既然你敢在臺上露出破綻，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安月所斬這一劍，是帶了殺意的。

    她要藉機除掉蕭清。

    蕭清雖然頭疼難忍，但並未喪失行動能力，安月的劍剛剛舉起她便察覺。

    因此，她迅速調動體內靈力，將自己包裹起來，防禦。

    在擋下第一劍後，她腦海中幻覺似乎越發嚴重了，恍惚間，那虛幻之影邀她比試，說要看她是否認真學習。

    不然可是有懲罰的。

    蕭清擡頭視線並未聚焦。

    而安月卻再次劈砍而來。

    她學的是承澤尊者自創劍訣《流星落》，劍式極快，修至大乘者甚至可一招將面前敵人化爲肉雨，隨風一吹便散開。

    無論多少敵人，皆一招可破。

    而她手中這柄靈劍，有個最顯著的特製，便是速度。

    安月自信，這一招可徹底殺滅蕭清，到時就算宗主怪罪下來，師父和師祖也會替自己撐腰的。

    所以安月完全不怕，她甚至惡意對想，若是那個向來冷麪的乾苦長老知道自己唯一的弟子死的連全屍都找不到，臉上的表情該是多麼讓人心情愉快啊。

    見蕭清神情恍惚，安月又殺意畢現，化神道君生怕真的出什麼人命，剛想出手阻止叫停時，蕭清動了。

    她沒有躲避，也沒有格檔。

    長劍刺穿肉體的悶響傳入結界內兩人的耳中。

    安月原本自信的面龐甚至有些扭曲，她剛剛，沒有看清蕭清的動作。

    她甚至，沒有碰到蕭清的衣角。

    而那看着去脆弱的枯枝，竟然這樣輕而易舉的刺穿她修士的肉體。

    似乎是遭遇了重大打擊，安月連吐好幾股鮮血，最終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