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師徒大典②

    此時衆人皆入座，宗門來人落座左側，依照宗門品階依次後排，散修大能落座右側，依據自身修爲後排。

    中間則是玄極天宗各位長老，峯主，他們的弟子則坐在自家師父、峯主身後，再往後的，便是其他未拜師的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

    宗主坐在最前方，依舊面帶微笑，偶而和其他宗門的人遙相舉杯，互道恭賀之語。

    待到時辰已至，六十六道禮炮齊鳴，聲震九霄，靈力光點如雨點般飄灑下來。

    彩鳶紛飛，仙鶴翱翔，靈蝶起舞，仙樂陣陣，祥雲環繞。

    隨着靈力化作的煙霧升騰，玄極宮上空出現了一片巨型幻境，那裏有山川河流，亭臺樓閣，宮闕殿宇，甚至還有上古神獸鳳凰在天際盤旋飛行，鳳鳴泠泠，引得百鳥紛紛呈臣服之狀。

    再然後，隨着靈氣不斷匯聚朝幻境涌去，裏面幻景也越發真實，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囊括其中。

    那鳳凰尾羽幾乎要拂過所有人的頭頂，有心智不堅的年輕弟子甚至被迷惑，竟站起身來想要捉住那尾羽。

    只是還未碰到就感覺心頭一陣灼熱，體內經脈激盪，修爲弱些的，甚至當場吐出一口血來。

    帶他們前來的門派長老面色頓時陰沉，好好的師徒大典，你們吐血這是做什麼？但他們又不好發作，只好餵給他們丹藥，用以治療他們紊亂的經脈。

    玄極天宗這般倒無人出事，只是這並非他們意志堅強，而是宗門提前發了“破障丹”給他們，讓他們更能分清現實與幻境區分，免得像其他宗門這樣出醜。

    所以他們皆正襟危坐，不敢有任何動作。

    很快，幻境停止擴張，緩慢消退，而在它完全褪去之前，卻見那鳳凰突然展翅高飛，直衝天際，卻在破開虛空時化作漫天火焰從天而降，落在地上竟化作朵朵金蓮，上下懸浮，經久不散。

    有受邀而來的佛門中人雙手合十，道一聲佛號。

    就在此時，蕭清乘着船舶而至，她推開殿門，看向下方這瑰麗奇景，又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頭，她用手輕撫胸口，眼略略一闔，手上化出靈劍。

    她不再猶豫，而是乘着靈劍飛身而下，落在衆人前方的空地之上。

    此刻所有人目光皆聚集在蕭清身上，先是看她面相，再觀其修爲，最後收回目光，心道：怪不得邀衆人前來，原來收了這樣一個驚才絕豔之人。

    蕭清站定，此時她的心並不像她先前所想的那樣緊張，而是一片沉靜，因爲她感受了乾苦的氣息。

    冰寒的，凜冽的。

    寒氣瀰漫在四周，刺骨的冷意甚至讓在場大部分人都運作靈力抵禦，只是還是有修爲尚淺的幾欲昏迷。

    乾頊見此情況，眉眼微彎，他擡手，一件盾牌似的法器自他袖中飛出，隨即生成透明結界，將衆人籠罩其中，寒氣拒之門外。

    像是是約定好了似的，一瞬間風霜雪降。

    白衣女子踏着漫天風雪執劍走來，一如初見。

    蕭清並沒有被影響到。

    她看向亦是盛裝出席的乾苦，待她走近，兩人隔着三尺距離對視。

    蕭清突然笑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乾苦終年冷漠的臉上也揚起一抹笑意，她開口，卻是問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蕭清，草肅蕭，清澈的清。”

    聲音重合，只是蕭清再不是當初滿心絕望的弱小女童。

    “蕭清，你可願拜我爲師。”

    蕭清看着乾苦的面龐，一步步的走近她，而後雙膝跪地，聲音鄭重：“師父！”

    乾苦將她扶起，將手中靈劍搭在蕭清肩上：“既入吾道，必忠於吾道，勿忘初衷，謹守本心，恪守劍心，方能立足於世，長存萬載，羽化登仙。”

    “徒兒謹遵教誨。”

    說完，乾苦收回靈劍，一擡手，便是一枚令牌出現在她掌心。

    二人將自身精血融入令牌中，等到融合完畢，蕭清伸手接過令牌。

    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面花紋古樸大氣，正中央正刻了她的名字——蕭清。

    臺上師徒大典已結束，臺下乾頊收起盾牌結界。

    乾苦不欲和別人過多交涉，結束後便詢問是否蕭清離開，蕭清看向自告奮勇即將唱禮的乾元，想到乾庾所說，這些都歸屬於她師徒二人時，心下一陣猶豫：“師父……”

    乾苦不知她爲何想留在這，但一想到那日乾元與蕭清其樂融融的相處場景，以爲她想要待在人羣中。

    她眉頭微皺，思考半晌，最後下定決心，帶着蕭清前往玄極天宗所在的中央位置。

    這邊早爲她們二人準備好了座位，還是在乾頊身旁。

    等到兩位主角入座，乾元捧着冊子走到臺前，大聲唱道：“天琴閣，落座8人，所贈有——”

    一瞬間，什麼北海萬年紅珊瑚，萬年玉髓，萬年赤陽石，千年紫芝，各種奇珍異寶名字如流水般從蕭清腦中滾過，而她支楞着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見有什麼碧落花，蒼極草與往生木的。

    “天罡劍宗，落座5人，所贈有——”

    “爭天仙宗，落座6人，所贈有——”

    蕭清看着臺上的乾元，不知道爲什麼這樣一個大的宗門還要唱禮，於是便扭頭看向在場的那位比較隨性的乾巽師叔。

    聽她這樣問，乾巽亦是露出贊同之色，他悄悄傳音給蕭清，講述這唱禮習俗的由來。

    這唱禮啊，其實是給送禮的人準備的，你送的多，送的好，送的精，送的妙，不說出來誰也不知道，可一旦由主人家唱出來，無人比你送的東西好，旁人便覺得你家底蘊深厚，這種好東西都能拿來送人，便會高看你一眼，一場典禮下來，名聲還漲了不少。

    所以也就漸漸的成了一種默認的規矩。

    直到所有禮都唱完，乾元下去，蕭清還是沒聽見自己想聽的。

    唉，都沒什麼用。

    若是旁人知道蕭清在想什麼，恐怕只會搖着蕭清的腦袋讓她清醒一點。

    等到典禮結束，乾頊則站起身來，從空間中摸出一把珍珠，當着衆人帶回面灑了出去，只見那顆顆圓潤動人的珍珠落在地上，竟化作一個又一個身着宮裝的美貌女子。

    她們皆額心點紅，髮髻高挽，有的手執琴簫奏樂，有的翩翩起舞，有的站在一旁應和而歌。

    剩下的皆緩緩退下，不一會兒又捧着道道美食靈酒前來。

    “諸位，請滿飲此杯。”

    一時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四周恭維聲四起。

    畢竟這撒珍珠成人的本事本就觸碰到神仙術法，而乾頊展露這一手則是告訴所有人，他已觸碰到那個界點。

    像是二三品宗門的人倒不在意，吃酒的吃酒，敘舊的敘舊，只是其他一品宗門的人立刻變了神色，也不知在想什麼。

    而蕭清因爲希望落空，只悶悶不樂的坐在桌前吃飯，只是吃飯時也不安生，蕭清總感覺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讓她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蕭清扭頭，正對上不遠處一俊麗少年的目光。

    那人身着青衣，容貌清秀，在看見蕭清回看自己時還羞澀一笑，低下頭去。

    蕭清……蕭清胃口更不好了。

    與此同時，還有好幾道視線落在蕭清身上，蕭清一一回望。

    直到那些人不再看她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