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第二一一章 草包登堂

    司百熊一說完,大堂內外便很快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響。

    很多人都沒聽說過劉德的名字，然而有些交際廣，好鑽營的人卻對劉德和劉德的背景一清二楚。

    方有固身爲大理寺少卿,對劉德其人以及劉德的家族出身遠較他人瞭解。

    他沒想到這事還扯上了劉德。

    劉德這個人本身倒沒有什麼本事,可是劉德家裏的人卻不可小覷。外省的高官大員中不知道多少人的幕僚師爺出自他家親族，又不知有多少幕僚師爺,小官小吏與他家沾親帶故,或有所關聯。

    如果是劉德背後的家人，或者是有什麼人通過劉德的家人指使劉德做出此事,試圖將蘇家謀逆的蓋子揭開，也完全不是沒有可能。

    滿朝上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蘇家倒黴呢！

    就是劉德的做法多少蠢了些。

    不過據他對劉德這個人的瞭解，能用出這種蠢辦法也在情理之中。一個靠家裏坐上順天府衙刑房主事位置的草包，向來無法無天,作威作福慣了，遇到考驗正本事的時候,能幹出什麼聰明事來？

    方有固一時也不敢確定,這件事繼續捅開,到底是對他程黨一派有利還是有弊了。

    蓋子這麼難揭，這次鬧得這麼大，這麼興師動衆，要是都沒能揭開,以後要是再想要揭開,必定會更加困難。

    王一輯卻嗅到此刻是一個乘勝追擊的大好機會。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不管劉德搞事情這件事是真是假,司百熊必定都已經有把握將這件事按下去了。女帝正需要將蓋子按下去,這次將事情彈壓下去,必定又能風平浪靜很久。

    現在必須一鼓作氣，繼續追查才行！

    王一輯抓緊機會，立即追問道：“竟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一個小小刑房主事，居然膽敢冒如此之大不違！陸公公，我認爲應當從速提審此人問話！”

    方有固聽得連連皺眉，悄悄向王一輯示意不要再說，先保持沉默，不要再追問。然而王一輯卻像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不僅沒停下來，反而回給他一個盡在掌握的眼神。

    方有固不得不在心裏嘆息：“老王啊老王，我知道你是爲了程閣老，爲了大家，可是……事兒不能這麼辦啊！眼下的情形不對勁啊！有翻盤的可能啊！”

    陸止心中明白王一輯的立場。王一輯雖然和程黨走得很近，但多次被女帝藉故留下來單獨問話。這便說明王一輯不管表面上是哪個黨派的人，實際上都是女帝安插的暗線。

    王一輯現在顯然是在打配合，要一起將這件事按下去。

    陸止雖不確定這個劉德一旦登場，會帶來哪些變數，但他相信師父的本事。既然師父敢向他傳遞讓他放心的信號，必然就是對此事很有把握。既然事情已經發展至此，那便必須傳這個劉德前來問話了。

    陸止點了點頭，對司百熊和衆人道：“司大人，此事關係重大，需要提劉德前來問話，您對此沒有異議吧？”

    司百熊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道：“哪裏會有異議。就是丟臉還丟到了這裏，真是羞煞人也。”

    陸止見司百熊沒有任何遲疑不敢的跡象，更放心許多，命小宦官即刻前往順天府衙提人。

    劉德很快就被押送了過來。

    他聽明白是爲什麼提審自己之後，立即大呼冤枉：“我沒有陷害主官，我沒有陷害司百熊！是司百熊這個卑鄙無恥的狗官隻手遮天陷害我啊！公公，公公，諸位大人，您們明鑑啊！”

    他披頭散髮，掙扎嚎叫起來就像發狂的野豬，不少人聽得連連皺眉。

    翰林雲史文嫌棄地道：“你且先不要咆哮。二司俱在，還有陸秉筆在此坐鎮，誰能真冤了你不成？”

    劉德晃了晃腦袋，透過披散的頭髮間隙看到大理寺和都察院確實都有人在，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立馬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御史薛瑞道：“你說你冤枉，是被陷害的。你如何冤枉，是如何被人陷害的，從實說來！”

    劉德馬上道：“我沒有調換案卷！是司百熊私審前內官陸懷惹了事，又知道了陸懷和宮裏正得用的秉筆大太監有師徒情分，怕得罪人自己以後倒黴，就把屎盆子扣在了我的頭上，讓我背黑鍋啊！”

    劉德拋出的這些重磅內幕，瞬間將衆人的情緒紛紛引爆。

    不說別的，就私審內官一條，可就夠司百熊吃不了兜着走啊！

    可再看司百熊，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謊話被戳穿的窘迫和氣急敗壞。

    到底倆人誰說的是真的？

    衆人都想知道司百熊和劉德誰說的是真的。

    而驗證的方式也並不難，最簡單的辦法，把陸懷叫過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陸懷要是被動刑私審了，見了親徒弟，總不會還幫着司百熊遮掩吧？

    衆人想到這裏，紛紛將目光集中到了陸止的身上，議論聲漸次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