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第二一一章 更加精彩

    王一輯很想說點什麼,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事情是自司百熊而起，沒有不能叫他來問的道理。

    既然前面沒能拖住時間，那就只有在司百熊這裏打住。到時若是牽連上了陸懷,他少不得要幫着轉圜。

    方有固等人也都摩拳擦掌,只要司百熊一到，不論用什麼手段,都一定要把陸懷扯進來。只要把陸懷扯進來,就能徹底掀開蘇家謀逆的蓋子。

    任憑陸懷有再大的本事，他也別想從這件事裏脫身！

    司百熊很快被請了過來。

    司百熊在過來的路上,心情還如喪考妣。但是當他從轎子裏走出來時，任何人都無法看出他曾多麼擔心惶恐過。

    他帶着一身的威嚴和氣度,以及一臉顯而易見的不愉快，舉步邁入了大堂。

    司百熊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員，對待他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短暫的場面話說完,禮數盡到，也就到了盤問他的時候。

    陸止先讓人給司百熊搬了條凳子,請他坐下,才問他道：“司大人,請您撥冗過來，是有些事情需要司大人您配合釐清。”

    司百熊道：“有什麼話，陸公公您但問無妨，下官必定據實回答。”

    陸止溫和一笑,道：“好。請問司大人,今日順天府衙向通政使司遞上的第一份案卷中，可有一名叫陸懷的男子牽涉其中？”

    司百熊坦然答道：“是。”

    周圍因司百熊的回答響起了若干倒吸冷氣的聲音。

    司百熊竟然就這樣承認了！

    司百熊後來不是撤了案卷嗎？他應該是知道陸懷牽扯進來涉及到的利害關係有多嚴重,才會撤了案卷吧,怎麼現在他竟敢如此乾脆地承認陸懷牽扯了進來呢？

    方有固聽得眼睛發亮,雖然他也覺得司百熊承認得很是蹊蹺，但司百熊只要承認了，那陸懷基本上就沒法甩脫關係了。

    得了多久的機會，終於來了！就算要得罪陸止也顧不上了，這個口子必須撕開！

    方有固一時也顧不上深想，看陸止沒有繼續問話的意思，便接話問道：“此人罪涉謀逆，現在可關押在順天府大牢中？”

    司百熊嘆了口氣，道：“此人現在並不在順天府大牢中。”

    方有固更加來了精神，立即質問道：“如此重犯，怎麼能不關押在牢中！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否在掌控之中？”

    然後，又命令差役道：“快去將此人捉拿過來！務必要快！”

    司百熊道：“大人且慢。這陸懷乃是被人誣告，府衙傳喚他之後查明了實情便將他放回了。”

    “誣告？”方有固冷笑一聲，對陸止道：“陸公公，如此大案，口說無憑。相關卷宗既已承報到司禮監，必有抄錄備份，到底情況如何，應當當衆調閱查證才對。不知陸公公以爲如何？”

    陸止欣然同意：“方大人說得不錯。”隨即命隨行的小宦官取來司百熊第一次呈報案卷的抄錄本，當衆傳閱。

    方有固雖然不明白陸止爲何一點阻攔也沒有，但現在既然是於他有利，他也無意深究。

    看過卷宗後，方有固便道：“司大人，我看這案卷記載詳實得很。何人何時何地做何事，參與的人是誰，如何參與的，都寫得清清楚楚，而且口供畫押一應俱全。怎麼你卻說陸懷是被人誣告的呢？”

    司百熊冷着臉道：“方大人或許不知，這位陸公公乃是前內廷之人，他六月方纔離宮，如何能在去年與他的叔父同去南方之地？”

    司百熊此話一出，方有固的冷笑便凝滯在了脣邊。他倒是確實不知道陸懷是什麼時間離宮的。

    其他人也都各自思量了起來，原來這件事裏還有這麼一個原委在。

    司百熊看向陸止，繼續道：“陸懷公公原爲內廷司禮監監丞，何時離宮做不得假。”

    陸止點了點頭，道：“不錯。”然後，又對隨行的小宦官道：“去取陸監丞離宮憑證來。”

    小宦官領命而去。

    王一輯現在有點明白司百熊爲何能如此鎮定了，原來這裏面還有別的關竅。想來其中種種，司百熊都已經搞定擺平了，那他也該適時說上幾句話，推動一下了。

    王一輯想了想，道：“那這案卷怎麼會……”

    司百熊道：“這份案卷被遞上去之前，曾被人做過手腳。”

    御史薛瑞問道：“被人做過手腳？怎麼做的手腳？何人如此大膽？”

    司百熊青着臉色道：“現已查明是府衙的刑房主事劉德所爲。他利用身份之便，故意篡改口供，將陸懷牽涉進來，並將整件事的矛頭指向蘇閣老。”

    “原本此案只是商人陸仲德私造海船以求謀利。陸仲德是陸懷的二叔，他誣告陸懷，是想要將陸懷牽扯進來，利用陸懷前內官的身份讓府衙不敢繼續追查此事。陸仲德攀扯他人，目的也是與此相同。都是想要借勢讓府衙停止追查。”

    “對於府衙刑部主事劉德的行事動機，目前府衙仍在繼續訊問。暫且不能完全確定他到底爲什麼這麼做。據他自己招認，是因爲對我懷恨在心，故而如此行事，試圖陷害於我。但這個藉口多少有些牽強，我想他如此行事的背後必定還有其他目的。”

    提出劉德如此行事的背後還有其他目的，是司百熊自己的發揮。

    他回到府衙之後又再三思考了一下整件事，認爲劉德出於陷害自己的目的做此大案還是多少有點站不住腳。

    既然劉德一個小小的刑房主事敢做這樣的栽贓已經很不可思議了，那不如就讓劉德做這件事的動機更加不可思議一些。

    他只埋下一個引線，至於劉德到底爲何要這麼做，那就讓聽說的人自己去想吧。反正劉德背景深厚，親族中關係複雜，別人想象的肯定比他和陸懷兩個人編出來的要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