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苦苦待生機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王命急宣字數:2210更新時間:24/06/27 14:32:13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

    天地清靈,萬籟俱寂,朦朧意識中,阻隔境界突破的那層薄膜‘砰’的破碎,龐大靈力如萬川歸海一般重新找到了更強大的肉體載負。

    眼、耳、鼻、舌、身、意,六感加強數倍,擡起腳尖輕輕一躍便是十多步,拳掌揮發,虎虎生風。

    突破練氣三層,鍾紫言整個身體說不出的舒爽,自有污穢從毛孔中流溺,渾身雖有臭氣,卻並不強烈,只因爲早在一年前陶方隱已經給他洗髓灌頂過了。

    剛纔突破的那一刻,腦海中多出了些山海影相,又想起了自己識海那條呼呼沉睡的大魚,模凌兩可的生出幾招拳掌攻式,此刻揮動拳掌,倒也有模有樣。

    身形的輕盈是這次最大的感受,上一次突破的時候沒有這麼明顯,這次一突破,速度和腳力明顯增強太多。

    摸了摸浸溼粘稠的衣袍,鍾紫言快步走回洞府,低階【淨衣符】【洗塵符】用出,立即變得乾乾淨淨,臭氣全無。

    對照古鏡轉了一圈兒,好像又長高幾分,清癯的面龐墨珠黑漆,此刻神色安靜恬淡,嘴脣棱痕分明,少許青茸細須冒出,本是虛歲二十的年紀顯得像二十四五的男子。

    客觀對自己做評價,雖然整個人暮氣沉重了些,但長相還不賴,再配合一身黑白雲服,絕對能拿得出手。

    原本望着鏡中的自己頗顯滿意,眼神掠過髮梢之際,突然看到一角白絲,手對照着鏡子摸索上去,撥開其餘黑髮,原來竟不知何時長出一根白髮。

    按理說自己連壯年都不到,怎會生白髮?不理解,自嘲一笑:

    “佛家常講,剪斷三千煩惱絲,化做自得一微塵,說的容易,世事紛擾,大道縱橫,哪能清靜?即便時時勤拂拭,該惹塵埃還得惹,肉身泥污一張【洗塵符】便可料理,心中千百煩憂事,又當如何解決?”

    不再多理會那根白髮,鍾紫言快步走出洞府,來到宗門大殿一側的偏殿。

    見顏真瑩靜靜坐在姜玉洲牀邊,鍾紫言無聲點了點頭,怕吵醒正在修養的姜玉洲。

    來到另外一邊陶寒亭的牀前,看着比自己大一歲的陶師兄,鍾紫言沉默靜立。

    陶寒亭氣息微弱,隔一段時間就會斷幾息,臉色煞白眉頭皺起舒開,循環往復。

    不是當事人,永遠體會不到他的痛苦,鍾紫言搬了竹椅,今夜打算一直守在這裏。

    殿外靜寂無聲,殿內鍾紫言不由的分析思索姜玉洲回來時說的話。

    他們是被槐陰河曲家的修士伏擊追殺,按照鍾紫言所獲得的槐山勢力分析情報,曲家在槐陰河衆多勢力中基本屬於墊底存在,小山門內一共也就十來人,沒有一個築基修士。

    這種事擱在平常,給他家十個膽子也不敢幹伏擊劫殺的事,要知道姜玉洲雖僅僅練氣七層,一手劍法卻練的爐火純青,等閒三五同階基本奈何不了他。

    “這背後到底是爲什麼呢?柳工常柳前輩肯定沒理由透露行蹤,【煞氣珠】對他家獄犬獸那麼重要,不可能蠢到聯合曲家殺我門中兩個練氣同門,完全沒有動機~”

    自到了槐山以來,鍾紫言一向對外出門人的叮囑即是‘保命爲先、和氣生財’,幾乎沒有得罪過任何一個本地勢力。

    難道是姜玉洲早之前上和城英雄救美鬥肖小的那波人?也不像,那波人是獵妖盟的子弟,槐陰河那片地方基本都是王家和王家的附庸,獵妖盟和王家的關係沒那麼好。

    想來想去,都不知道這波人爲何而戰,又想到了王家此時正在攻打槐陽坡,鍾紫言大膽猜測,是不是王家派人來先伏殺兩個,試探這個新冒出來的山門軟硬。

    “還真有可能,畢竟涉及陶老祖這位金丹修士。”

    鍾紫言越想越氣憤,若真如此,王家可就全無地道可言,立即坐實其惡名昭彰。

    如何應對王家,陶方隱歸來自有定奪。

    總之那曲家不管是自發伏擊還是受人指派,今次以後必定和赤龍門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以姜玉洲年紀輕輕便有練氣七層的實力,築基應該不太難,再說齊長虹也快要築基,即便不算陶方隱和劉三抖,以他兩位的實力,上門報仇指日可待。

    就看陶老祖是自己要出手震懾,還是留待姜齊二人準備好後,親自去曲家算賬。

    天漸漸明亮,這一夜陶寒亭算是撐過去了,額頭汗珠滾滾,氣若游絲,尚還在苦苦堅持呼吸。

    鍾紫言早早拉來劉三抖讓他再看看陶寒亭的情況,這位劉師叔一番靈力探查,面色晦暗。

    唐林也自殿外走進來,聽劉三抖對鍾紫言說:

    “氣息奄奄,預計再堅持半個時辰就會離去~”

    鍾紫言一聽劉師叔這麼說,心底裏像壓了塊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

    “這…這,這一夜都平安無事,現在怎的就不行了呢?真沒法子了?”鍾紫言不死心般疑問。

    劉三抖兩手擺在身側,哀嘆道:“他一直在苦苦堅持,心有生意,不願離去!”

    陶寒亭原本和鍾紫言、苟有爲一樣,都是清瘦身形細長胳膊,按面相來看,陶寒亭比鍾紫言長的還要年輕一些。

    如今快要撒手人寰之際,昏迷中手指成爪,緊緊抓着牀褥不願放手。

    顏真瑩望着這位比姜師弟還不幸的清瘦人兒,捂嘴抹着淚水。

    這得多痛苦才能讓一個人昏迷中扭亂四肢,青筋暴露。

    親眼見一個生命逝去的過程是件異常難受的事兒,因爲每個人都會把自己帶入進去,潛意識會想,‘如果那個人是我,那該有多痛?’

    值此生死時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咳嗽聲突然響起,另一張牀榻的姜玉洲迷糊醒來,身前的顏真瑩正朝另一張牀上盯着,他也艱難調轉脖子看去。

    見陶師弟苦苦強撐,猙獰與死亡鬥爭,姜玉洲兩行淚水流出,心火上涌,一聲‘師弟’沒有叫全,喉間一股鮮血噴出,又暈了過去。

    是啊,怎能不讓他悲殤血涌,陶寒亭和唐林二人,是他自小玩的最好的兩個玩伴。

    斷水崖外,一抹赤紅光影飛速歸來,顯出身形,正是陶方隱。

    周洪自監察寮一眼認出陶老祖,趕忙撤銷護山大陣屏障,陶方隱閃身降落斷水崖大殿前庭,走入偏殿。

    唐林率先看到陶方隱自外面走進來。

    “老祖回來了,老祖快救救陶師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