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古生死臺，我與我爭

    五空想要努力聽清楚巨佛的話，可是耳邊的風聲終究掩蓋過去，聽不真切。

    而後五空落到一個擂臺之上，四下無人。

    五空看着這歲月雕琢的古老擂臺，心中竟升起荒涼之意。

    正好奇巨佛爲何將自己送到這裏，突然發現，納戒當中那一棵柳條，竟自己飛出來，落在擂臺上，而後迅速生長，轉眼就成爲一個高大的柳樹。

    柳樹上生命氣息濃郁如水，從枝頭流到地上。一瞬間，荒蕪破財的遠古擂臺，在石縫當中長出青草。

    擂臺下，瞬間草長鶯飛，一片生機勃勃。

    納戒內，幾株靈草不斷抖動，五空將其取出，它們便要朝着柳樹飛去。

    五空放手，就看見靈草飛到柳樹下，紮根，吸收着柳樹的生命之氣，茁壯成長。

    看得五空心生好奇，正想走進端詳之時，卻看見擂臺上，一個人影慢慢凝實。

    五空皺眉，出現之人，竟和自己，一般無二！

    這時，五空才看見擂臺邊上的三個字，古老神祕，可是五空卻不知爲何，能夠看懂……

    生死臺！

    五空望着那個自己，而對方也在打量自己！

    “妖獸身，人類心。活的這麼累，又是何必呢？”

    五空駭然，對方，居然開口說話！而且，一語道破深藏自己心中的不敢信！

    “你是誰？”

    五空自然不信對方是自己，那他是我，那我算什麼？

    “你已有答案，又何必問我？”那人笑着開口，“怎麼，死過之後，連自己都不信了嗎？”

    “信口雌黃，我好端端站在這裏，你卻說我死了。”五空笑道，“說謊也不打草稿，騙小孩呢？”

    “小孩嗎？與我相比，你的確是個小孩！”卻見那人搖頭，“生死本就說不清楚，更何況如今天道動盪，哪有什麼不變的標準？”

    說完，那人朝着五空勾手，“來吧，既然帶來了不滅柳，也算你運氣好！”

    五空皺眉，先不說這人頂着自己的臉，說什麼自己的年歲，就他這個態度，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前輩教育小孩呢！

    強化，風縛！

    五空也不客氣，直接朝着這人打去！

    而這人卻絲毫不慌，臉上反而浮現出譏笑之意。

    靠近這人，五空心中方纔升起強烈的死亡恐懼！便看見這人同樣舉起拳頭，能量強化，風縛！

    一拳對轟，一股強大的能量從拳頭上傳遍五空的身體。五空只覺得整條手臂骨骼碎裂，攻擊力依舊朝着身體內部侵蝕。

    強大的能量，讓五空內臟開始出血，器官一個接着一個，停止工作！

    唯有心臟，還在掙扎，有一下沒一下的跳動。

    五空努力地睜開眼，卻看見這人輕蔑的笑容。

    “真是浪費了這麼好的皮囊！廢物一個！”

    五空說不出話，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掐住自己喉嚨的感覺！

    最終心臟也不堪重負，停止掙扎！

    阿扎瑪，妲己，阿迪亞，張不爭……一個個的臉龐，從自己的腦海中浮現，五空想要抓住什麼，卻無能爲力。

    黑暗，籠罩萬物！

    五空死了，被這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一拳打死！

    他和五空，用一樣拳法，一樣的修爲！

    差距，如同天塹！

    生死臺上，一陣風吹過，不滅柳流溢出強大的生命靈氣，涌入五空的屍體當中。

    不滅柳的一個枝丫完全枯萎，而五空掙扎着爬了起來。

    他看見了一條沒有盡頭的路，路的兩邊，是殷紅的彼岸花！

    他被一股柔和溫暖的能量裹攜着，離開了那個冰冷陰暗的世界！

    一睜眼，五空就四處打量，大口大口的喘息。終於明白，自己還活着！

    “看見閻王那個小娘皮了沒有？”那人笑嘻嘻開口。

    五空沒有說話，只是回憶着那一拳，那種死亡的感覺，他艱難的擡起頭，站了起來。

    “看來死得不夠徹底啊，居然連閻王的面都看不見！”男人搖頭，“退步了退步了！”

    五空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這個對手，他也只是金丹！

    沒有理由，自己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告訴你一句，這棵不滅柳，只有七片柳葉，也就是說，它只能，救你七次！”男子搖着頭嘖嘖道，“真是暴遣天物，這東西，要是早些出現，不知道會製造出什麼樣的妖孽！”

    “你不用沮喪，你們這個年代的人，太弱了！”男人思索用詞，沉吟片刻，“還不如一條狗！”

    五空調整呼吸，但是卻沒有反駁任何一句話。

    “再來吧，讓我看看，你和那條狗，誰更厲害！”

    男子勾手，絲毫不做防備。

    五空強穩心神，影潛，天雷正法，亂魂指……殺招齊出！

    男子嘖嘖搖頭，“一點作用都沒有，不過看起來倒是挺的！現在的人，都如此喜歡流露於表的方式嗎？”

    說話間，男子一擡手，五空所有的殺招都失去效果。

    “你知道陰陽嗎？你知道如何定義真假嗎？”男子如同說書先生一般，“人間不過兩面，非陰即陽！我把我作陽，世間一切都爲陰！”

    “我把我作陰，世間無物可爲陽！”

    於是，男子瞬間消失在天地間。

    “原來這裏，就是你的識海！如此狹隘！怪不得和菜逼一樣！”

    五空一驚，那人，出現在自己的意識海當中！活體！活生生的人！

    “呦，還是被抹殺之眼盯上的金丹，就這麼小一顆？還沒有老鼠的大！”

    “太差了，太差了！”

    五空無法動彈，腦海中一團混沌！

    超出五空的認知了！

    而後，男子又出現在五空面前，還是那副鄙夷的神色。

    “我收回之前說的話，你，狗都不如！”

    “天雷正法，名字還可以，伯溫這傢伙還是懂一些神通法術的！就是不知道他回來，看見自己的功法被用成這樣，會是什麼表情？”

    “小辣雞，你知道什麼叫天雷嗎？或者說，你懂什麼是天雷嗎？”男子輕輕一笑，“思固存，言必行！”

    “我說你是天！你就是天！”

    話音落下，五空心中一團雷光炸裂！心臟湮滅……

    “先別死！等一下去問問乞叉底櫱婆，他的宏願進行的怎麼樣了！”

    “亂魂，何必用指？”

    男子一聲輕喝，“散！”

    五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自己躺在一條寒意徹骨的河流之中，一葉孤舟從自己身邊撐過，舟上空無一人。

    五空轉頭，這河面，除了自己和孤舟，再無其他。

    不知何處落下一隻羽毛，竟直接沉入河底！

    五空再次感受到那股柔和溫暖的能量，將自己從河裏撈出。

    五！

    再睜眼，五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張面孔，讓人厭煩！

    “看見誰了？”五空還是沒有回答，他知道，自己和眼前這個人，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可是，他僅僅是一個金丹！

    這些手段，匪夷所思！但是招招致命，無可挑剔！

    “你到底是何人？”

    五空開口，人間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存在，讓自己生不出一點反抗之意！

    卻見他嘴角一笑，“說實話，真要取代你，一點難度都沒有。”

    “因爲你，心中沒有真意！”

    “連自己都不信的傢伙，沒必要活着！”

    “山河印！”

    “重力場！”

    “作用紊亂！”

    ……

    五空擡頭，看着那霧氣流溢而下，遮天蔽日的山河印，感受着這毀天滅地的氣息，竟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動不了分毫！

    強大的重力場加持在山河印上，山河印的墜落速度，如同流光！

    然而，五空卻突然感受到體內的紊亂，所有器官，彼此之間如同有血海深仇，相互撞擊！

    體內化血……

    四！

    五空被不滅柳從亡靈隊伍當中拉回來，這次五空看得清楚，河的另一面，有一個鬼門關！

    男子已經對五空沒有興趣了，等五空醒來，男子撓了一下頭。

    對這五空說了句，“死！”

    五空聽見這字，身體往後一倒，重重的摔倒在生死臺上。

    男子不屑的哼了一聲，“驚弓之鳥！”

    五空在鬼門關後，從小鬼手中逃脫！

    三！

    睜眼，五空什麼也不管，十萬倍重力場，強化，風之力，天雷正法，山河印，土之襲殺……

    胡亂的朝男人殺去！

    打中他！哪怕毫無作用！

    男子嘴角一勾，“你在狗叫什麼？”

    “去見閻王！”

    話音落下，五空眼前一黑，卻一咬牙，搖了搖頭，強行撐開自己發白的雙眼。

    可是，迎來的，是無法抵抗的一棒，五空的頭顱炸裂，紅白飛濺！

    這一次，五空在閻王殿前，被不滅柳救走！

    二！

    “螻蟻，再努力都是螻蟻。只不過晚死一分鐘而已！”

    五空有一絲意識，還沒清醒，就將自己變化爲袁洪的模樣，一瞬間朝着男人殺去，身後，是遮天蔽日的妖氣，是縱死不退的鬥志！

    誰也沒有發現，在五空變化爲袁洪，表現出元嬰修爲之時，男子眼底的疑惑和震驚！

    誰也沒有發現！

    可是，不出所料。袁洪也是死！

    那男人，僅僅是動了手指，袁洪的靈魂就湮滅了！

    而這一次，五空站在鬼門關前，自己回頭，朝着來的路返回！

    這一舉動，讓駐守的小鬼慌了神，朝着五空的亡靈追來！

    可是他們追不上！不滅柳很強！

    一！

    “你最好不要再睜眼了，這一次過後，你可能就真的沒有機會了！”男人的聲音穿進五空的耳中。

    “這一次，我多殺幾個，怕你孤單！”

    阿扎瑪的模樣出現在五空意識海中，她正在西司部落中，那個破舊的木頭房門站着，看向遠方，看向天邊。

    短短時日，阿扎瑪的面容更消瘦了，頭髮更花白了！

    “空？是你回來了嗎？”

    阿扎瑪的目光，隔着時空，和五空的雙眼對上！

    這一瞬間，五空心莫名的刺痛，這種感覺比面臨死亡，更折磨自己！

    “你敢！”

    五空強行斬斷對阿扎瑪的思念，目光陰冷的看着男人。

    “呦呵？你這是想咬人嗎？”男人一笑，“你的牙齒長齊了嗎？”

    “既然你是我，那我不殺你！我讓你一起消失！”

    五空右手迅速刺破胸口，一把捏住自己的心臟，用力一抓……

    我與我，只能活我自己！殺不死你，我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