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中土孫家，其父塔羅

    五空跟隨衆人，走出皇城，一路所見，皆令五空驚歎。

    皇城當真是富貴迷人眼！

    皇城街上，貿易來往已是十分熱鬧。尋常百姓，多數以物易物。偶爾有一兩個衣着華麗之人，購置物品後，隨手放下一粒黃晶，便讓那商販笑得合不攏嘴。

    皇城之中都是如此，那遙遠之地，晶石之屬當然更爲稀有。

    想來也是，凡俗之物，他們大可以物易物，也能滿足需要，偶爾有些步驟繁瑣，卻也能達成目的。

    反而是那些所謂仙家神人使用的東西，對常人來說，貴爲至寶。一如丹藥，一如靈食，可解病痛，可延其壽。都是不可多得之物。

    而仙家只認晶石，因爲晶石裏蘊含的精氣，可以用作修煉，也可用作其他。

    所以這種常人得到晶石，方纔如此激動。五空總算明白，那大荒裏，那些平常人爲何會爲了些許黃晶賣命。誰能知曉，他是不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換背後其他人的安康呢？

    五空一行人出現，讓原本還算歡愉熱鬧的大街一下子變得驚慌，路上的人急忙往兩邊站，留出道路中間。生怕自己擋着路。

    在他們眼中，無論是孫家，還是有男弋陽，或亦是身後其他世家之人，都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不僅僅是他們身世顯赫，勢力強悍，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家族中，都有修仙問道的神人，和自己這些凡夫俗子全然不同。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了神人，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他們的反應，在五空看來，卻是那麼淒涼。畢竟在大荒，無論是西司部落，還是東旗大都，即便是平凡人，遇見修士也不會如此惶恐。

    這中土，被叫做修士的天堂，那自然，就是凡人的地獄了。而對修士來說都是修羅場的時候，可還有凡人的立足之地？

    一路感概良多，最後終於到了孫家之地。那院牆，大門，雖不如人皇宮，也算得上是明目張膽的富麗堂皇。

    別過其他世家之人，三祖，四祖，有男弋陽和五空，在家僕的跟隨下，進了家門。

    雖說是家門，但是五空對此卻沒有什麼概念。因爲在他心中，那個大荒邊上的西司部落，才是自己的家。也只有阿扎瑪所在的地方，可以算得上是家。

    這裏，最多算一個落腳之處。當然也是家，不過是孫家！

    所以，進門之後孫家人的噓寒問暖，熱情洋溢，在五空看來極不習慣。或許他們都處於好心，善意。但是從小就未擁有，突然出現的，只會讓人不舒服。

    而孫家現任家主，孫正然，自然也看出五空的處境。

    畢竟，五空進門後，連他所謂的生父都不曾過問。

    此番行爲，無禮卻可以理解。

    於是孫正然讓衆人散去，並安排五空去別院休息。

    而別院之中，孫拓珞正坐在院外，雙眼無神地看着院外的桑梓。良久，孫拓珞才嘆了口氣。

    近二十載，如今沒有再相見，可是卻來了一個，就躺着他們兩人共同血脈的後人。

    可是中間，始終沒有任何一點交集。如果今天來的人，是阿扎瑪，或許孫拓珞的反應，會有不一樣。

    五空跟着家僕的指引，來到了別院門前，他一眼就可以看見端坐在院中的男人。腦海中模擬過無數次的場面總算是出現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五空依舊，心無波瀾。

    即便那個人是阿扎瑪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男人，即便他是自己的生父！

    只有一件事，在五空心中落下，雙親都是人。所以阿扎瑪阿母對小時候的自己所講的，在後山水潭的奇怪遭遇，或許是值得深究的。

    孫拓珞自然也看見五空了，擡頭第一眼，孫拓珞承認，他以爲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裏的那個身影，真的出現了……

    記憶是模糊的，就連眼前的人，都連帶着有些模糊。讓兩者看起來，何其相似！

    “阿扎瑪，還好嗎？”

    孫拓珞開口的第一句話，還是她。五空心中，竟有一絲慰藉。

    兩個彼此熟悉的陌生人，相對而坐，聊的最多的話題，是第三人！

    “爲何不回西司？”

    “身不由己，從孫家人找到自己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要離開了。”

    “可你之後爲何不回去？”

    “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因爲有你的存在，西司部落將會是什麼樣？”孫拓珞無奈搖頭，“我當初離開，並沒有說出阿扎瑪的存在，是爲了讓她遠離禍亂。”

    “孫家血脈，即便是再無用，也只能是帶着血脈之力入土。而非流傳於世！”

    “別人讚不絕口的血脈之力，在我看來，就是枷鎖，是剝奪自由的原罪！”

    “可是我又能怎麼樣？原本我就是孫家這一輩最無用之人，原本在大荒發生不測，就應該是死了算了。”

    “可誰知道，阿扎瑪救了我，而我，懷抱僥幸心理愛上了她。她是個如此純潔善良的女孩！”

    “原本我以爲如此長的時間，家族之中都沒有動作，我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可直到某一天，青雕告訴我，他感受到高空虛空的波動，那種獨屬於飛舟的異樣。”

    “雖然好奇，家族不可能爲了我啓用飛舟，但是我也不能賭。而剛好，阿扎瑪說懷上你了……我孫拓珞遵從自己的意願，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我也知道，一旦有了後輩，孫家更不可能任由我漂流在外，或許連阿扎瑪也不會放過。我自己就是廢材，我不敢賭，我怕連累了你們。”

    “所以，我想用死亡換取西司部落的安寧，換取阿扎瑪和你的和平。”

    “所以我加入三旗戰場，可是在我謀劃用自己的性命，最大程度的換取你們的好處時，孫家出現了！”

    “我只能跟隨他們，離開大荒，而且，不能告知他們，阿扎瑪的存在！”

    “直到他們再一次證實，我孫拓珞無大才，也沒想過任由我自由。於是才會提出和親。”

    “於是我才願意賭一賭，不經過阿扎瑪的意願，來賭！因爲錯過了，那我將永遠不能看見阿扎瑪，也將永遠失去她！”

    “只有我知道，如果賭輸了，我們一家三口，將永無相聚之日。”

    “而你，也將稱爲孫家的工具，爲孫家的強盛付出一切。而阿扎瑪，將會結束這一生，結束我發給她的，無盡的思念和孤獨！”

    “而我，也會陪她，一同去輪迴！”

    五空一直聽着，沒有說一句話。阿扎瑪可憐嗎？可憐，那個善良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活在悲傷之中。

    但是好在，這個男人並沒有忘記她，她的思念是有價值的。

    “所以，你想回去嗎？”

    孫拓珞猛然擡頭，心中爲五空傳音，“即便是死，我也想去看一眼她！”

    五空瞭然，自己這一趟，總算有了一件具有實際目的之事！

    而孫家主堂，圍坐着一羣人，這些都是五空血脈上的親人。

    孫家三祖，四祖，現任家住孫正然，二老爺孫正義，四老爺孫正氣，孫拓珞之父孫浩傑，五空的大爺爺孫浩然，還有五空的姨夫，有男弋陽。

    四祖在說五空的潛力，孫家幾個話事人眼眸當中的震驚和喜悅無可掩藏。

    孫浩傑手拍大腿，開懷大笑。

    “我兒拓珞，有此孩兒，實屬天佑我孫家！”

    “有此後輩，不久之後，我孫家將不懼任何勢力！”孫正然開口，心中喜悅之意難以壓制，“或許，我們可以回到勝身洲，奪回我們的東西！”

    其他人也是點頭附議，五空所表現出來的天賦，不弱於他們所知九洲天下的任何一個人！

    四祖也是心喜，所以回來之後也沒第一時間去治療自己的手臂。

    “可是百家定然眼紅，從此次亂世堂的動作不難看出，有人提前知曉五空的事，想將其抹殺！”三祖開口，打斷了這難得的喜悅氛圍。

    的確，有男弋陽傳回消息後，孫家第一時間組織人員出中土。而亂世堂竟然在孫家之前就到達，只能說明，他們也在第一時間掌握了五空的消息，並且發出必殺令。

    不難推斷，孫家當中，並非都是孫家忠誠之人。

    “此事定要徹查，但是我們需要做得隱祕，以免打草驚蛇。”孫浩傑臉色陰沉，“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居然將長矛，指着我孫家後人！”

    五空來到中土的消息，一日之間傳遍皇城。就連某些常年被家族保護深藏的天驕，都聞訊出關。

    想要在天驕戰之前，會一會這個憑空出世的大敵！

    楊，吳，鮑，曾，相五家，迅速動作，一邊讓人準備厚禮，去見這孫家後輩，一邊傳音閉關的各天驕，探查他們的態度。

    而疑是出現叛徒，導致全員被殺的歐陽家，第一時間趕往孫家，想要瞭解情況。

    隨後，夏家以及皇城的一些宦官家族，也紛紛動身。前往孫家。

    孫家孫正然也放出話來，邀請皇城之人，於孫家一聚，意在讓各家後輩，相互交流。這自然也成了其他家族之人前往的理由。

    傳言傳得再風生水起，也不如自己親眼看見！

    人皇宮，費子周看着帝乙的表情，卻看不出任何變化。

    而帝乙聽着禮正的覲言，卻做出讓人錯愕的決定。

    “子周，你帶上太子，一同前往孫家！孫家有此後人，是我大商幸事！你可明白？”

    不說費子周，禮正也是臉色一變，卻沒有開口。

    費子周聽後，躬身退下，前往東宮，尋找子受殿下。

    帝乙讓禮正退去後，也不由的笑了出來。天下若是興旺，那我帝乙，也是萬分欣慰。

    只要你不亂，就是神仙也無妨。

    但是你若亂，就是神仙也無妨！

    “來人，喚聞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