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尋法又聞傳說

    部落裏人們和往常一樣，起牀，忙碌。每個人都在回味昨夜的美夢，夢境是一個特別的世界，那裏面，所有的可能都成了現實。

    阿迪亞回來就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好了，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一大早，草草收拾下屋子，就出門去了。

    五空還躺在牀上，搭着腿，腦海裏全是昨天關於幽藍柳的戰鬥過程。

    兩頭月豹，同爲王級，卻沒有在一棵柳樹底下佔到便宜。除去幽藍柳的攻擊方式比較靈活之外，一定有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

    還有最後阿迪亞的力量爆發，以及護住自身和阿迪亞的力量……

    如果是所有的植物妖修都具備這樣的能力，那大荒裏……

    “空啊，你在屋裏的吧，阿迪亞來找你了……”阿扎瑪的聲音打斷了五空的思考，隨後阿迪亞推門進來。

    雖說阿迪亞比五空大上幾歲，但阿迪亞幾乎很多事都會聽五空的，因爲在他眼裏五空是強者。

    “來的正好，你給我說說，昨天最後殺月豹的時候，我可以看出來你有變化……”五空坐起身來，看着阿迪亞，常年和自己在大山裏闖蕩，阿迪亞的身體素質也是很高的，昨天的傷解了毒之後好很多了。

    “我就是來說這個事。”阿迪亞回想了下昨天的過程，“我選擇突襲兩頭月豹之後，直接告訴了它，它好像明白我的想法，然後有什麼東西，好像是光，它發出來的。灑落在我身上，我瞬間很明顯的感覺我的速度和力量都有極大程度的提升，所以才在一擊之下，取月豹性命。”

    五空皺了皺眉，“大概多少，增幅？”

    “至少在五成以上！”阿迪亞心裏也是很驚訝的，昨天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幽藍柳不簡單，一個晚上都不怎麼睡得着，“但是時間極短，昨天兩拳過後，那個感覺就消失了。”

    “只要時機對，一瞬間就足夠了…….看來，幽藍柳的戰鬥天賦很高……”

    阿迪亞點頭，表示認同，“昨天那兩個人，爲什麼要放他們走？”

    五空靠近阿迪亞，低聲的說：“他們可能還會來，而且就是這幾天，如果不出意外，那女人口中的大哥應該是個厲害人物。一網打盡最好，要不然什麼時候我們不在部落，單靠幽藍柳，是撐不住的。”

    五空說這話的時候，直接沒有把蒼狗考慮進去，也是昨晚蒼狗都沒能從幻境出來，那就更指望不上它了。

    “五空，阿迪亞？你們都還在嗎？”門外，阿扎瑪的聲音傳來。

    “在的阿媽，怎麼了嗎？”

    “族長讓你們過去一趟……”

    五空苦笑，那老頭，肯定沒什麼好事。

    阿迪亞跟着五空一道，朝族長的居所走去。路過祭壇廣場，留意了沉睡的幽藍柳，還沒有徹底從昨天的戰鬥後遺症中走出來，至少，它還沒有恢復，氣息還不穩定。

    蒼狗就在一旁趴着，它從來都對五空不感冒。從一開始的都不用正眼看，趾高氣昂，到後來慢慢注意，再後來，從五空身上感受到同級帶來的壓力，就再也沒有了原來的神氣。而近來，五空給他帶來的壓迫感，越加強烈。

    五空沒有什麼動作，就這麼走了過去，但是蒼狗卻是鬆了一口氣，在它的眼裏，五空完全是一個成長起來的死神！

    阿迪亞看在眼裏，也知道五空現在和自己的差距是越來越大了。但是卻沒有一點點氣餒，畢竟五空，天生就和別人不一樣。

    兩人走到族長居所時，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少年知南，部落裏的遠五空派代表。

    “呦喝，我還以爲是哪位大神，原來是毛男和大狗啊……”知南是西司部落裏商行杜家長子，杜家是西司部落經濟來源的最大支柱。身爲長子的杜知南經常跟商隊出行，相比部落其他人來說更爲見多識廣。

    他在外面的大部落裏看到過類似於五空的存在，稱半獸人，或者半妖。是人和獸的或者人和妖的後代，善人語，知人事，妖獸身。但是半妖或者半獸人的在人類世界還是妖獸間都是不受待見的，而且因爲半獸人相比人類身體素質強，但是智商卻不是很高，所以在人類世界基本流通於奴隸市場。

    阿迪亞氣不過，想要給他點教訓，卻被五空攔下來了。

    “杜大少爺沒有帶護衛，不怕被風颳走？”五空嬉笑着，話語間帶着赤裸裸的嘲笑。

    “一隻猴子，除了比常人多了點力氣，你還有什麼理由這麼驕傲？”杜知南還想說什麼，族長卻攔了下來，照顧他們三個進屋。

    五空進屋，眼睛就被牆上古老的黑色大刀吸引，但也只是兩眼，就問族長找他們來的原因。

    “東旗傳話，大都將要舉行一次會議，要求每個部落都派人參加，時間是半個月後。”族長坐下來，畢竟人老了，“杜家常年在外，見識也多些，我想西司就讓他們去，你們沒意見吧？”

    五空笑了笑，沒說話，心裏卻是一陣亂罵，你老自己都做好決定了，現在來問我們，要是有意見你能聽我的？

    “既然沒意見那就這樣。還有，讓你們來的原因是畢竟要去參加大會議，東旗大都不像部落這樣和平，什麼人什麼事都有。所以……”

    “讓我當他的護衛是吧？”五空打斷了族長的話，自己直接說了出來。

    阿迪亞眉頭一皺，他們和杜家倒是沒什麼，但是和杜知南，着實不對付。

    族長自然也聽出五空話中的不滿，但是他也知道，五空可以說是西司正真拿得出手的強者。庇佑獸是不可能出部落的，先不說安全與否，被其他部落看到，必然笑話西司無人。

    “當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和杜家同行，一路上有個幫襯，再怎麼說都是一個部落的人。”族長把玩了下手裏光滑的手杖柄，“難道你不想出去看看，外邊有多熱鬧？據說大都有很多美食……”

    “成交！”五空笑了笑，“我們同行，互相照顧，若是平日裏無事，各有各的時間。”

    五空拍了下阿迪亞的肩，走出了族長家，“麻煩杜大少爺，要走之前知會我一聲。”

    看着走遠的五空，杜知南心裏極度不舒服，這麼一個低下的傢伙，居然企圖和自己平起平坐。也罷，部落裏拿他沒有辦法，等到了大都，有他好受的……

    “族長，那我也退下，多去準備。”杜知南微微屈身，“如果族長有什麼補充的，需要在會議上說的，隨時可以叫我來。”

    族長笑着擺手，“你願意接受和五空一起去就好，若是有什麼爲難的，多多體諒他，畢竟見得少。”

    族長心裏感慨萬千，始終還是見過世面的人好說話，也懂禮儀。那五空，也不知道隨了誰……

    “那是自然，族長也和我交代了許多，更何況，他與我都是一個部落的人。”杜知南退出屋子，離開了。

    阿迪亞跟着五空一路走來，都想說什麼，但是感覺自己說了也是多餘，畢竟五空實力在那裏放着，而且，他處理事情的能力也很難讓人接受他只是個，十歲的傢伙。

    “阿迪亞，你留在部落裏，我需要去驗證一些事。”相比於其他，五空現在更想去瞭解一下有關幽藍柳力量的事，“雖說流賊蒼天白日不敢太招搖，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阿迪亞點了點頭，“去東旗大都，我想帶上兩個人。”

    “迪雅和誰？”五空沒有說行不行，只是想知道阿迪亞需要帶誰。

    “不是，迪雅不去，是藍雨和坤冬。”

    五空知道，藍雨是一個比較有潛力的人，只是某次入山意外，給他留下了陰影，影響了他的成長。至於坤冬，杜家三子，不太受重視。

    “帶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搗亂就行。”

    五空說着這話，卻讓人忍俊不禁，原本自己才是個孩子，卻考慮着大人的事。

    五空離開了，阿迪亞帶上藍雨是藍雨自己請求的。但是帶上坤冬，就全是出於自己的考慮。雖說同時一個部落的人，但去了大都，人生地不熟，有一個信得過的傢伙一起，方便些。

    亂墳山谷，五空坐在黑風對面，看着黑風慢慢的從本體變成人形，又慢慢變成本體。

    自己也嘗試着控制身體，肌肉，骨骼……每一個細胞。

    但是這的確不是個簡單的事，過了好久，才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變化。

    毛髮淡去，尾巴慢慢縮短，直至消失……

    黑風被眼前的這一幕嚇了一跳，自己可以幻化成人形，是因爲……可是這猴子……

    “你奶奶的，你就這麼變成了？一個屁小孩？”黑風看着變成人形的五空，有點轉不過來。

    “這麼說，我是成功了？”看了看自己周身，“哈哈，我就說嘛，我是人……這才是我該有的樣子！”

    黑風沒有五空這麼淺顯的想法，現在黑風更加肯定，也更加好奇，五空背後是什麼樣的存在。

    “感覺還不錯，哈哈……”

    “你丫的就是個變態……”黑風慢慢控制住自己的心態，五空換形來得太突然，根本沒做什麼準備，自己也沒想過他會成功，這下，老樹應該是知道了。

    “說吧，你不可能只是爲了這個換形吧？”黑風看着五空，還是多少有點不習慣。

    “哦對了，那啥，你知道幽藍柳嗎？”

    五空看着黑風，自己來的目的，是想瞭解幽藍柳。

    “柳樹？”黑風努力去思考，卻難以在腦海中找到任何關於幽藍柳的消息，“不知道，我好像都沒聽過。”

    “告辭……”五空轉眼間就消失了，隨後天空傳來一句，“改天請你吃烤肉！”

    黑風苦笑搖頭，嘴裏唸叨着幽藍柳三字，但自己着實不知道。他應該去找老樹了吧，希望他不要把老樹給惹毛了，那家夥雖是個王，但年代久遠，深不可測啊。

    山谷東邊，百丈老樹枝頭，變成小孩的五空坐着，老樹周圍一層綠光，隔絕了裏外的溝通。

    “幽藍柳，我好像聽過。”老樹樹幹浮現的人臉陷入回憶中，“記不得在多久之前了，那時候我不在這山谷，曾經遇到過一個光頭……穿着很奇怪，明明實力很強，但是卻一點都感覺不到。他路過大荒，萬千棵樹裏面，他卻來問我，有沒有看到一棵和我們長的不一樣的樹，據他描述，差不多就是現在的柳樹。但是當時，大荒是沒有柳樹的。”

    “光頭也沒急着離開，和我說了好多東西，他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對大荒的讚美和驚歎。但其實，那時的我更嚮往他所描述的大漠孤煙，落日長河，或許是彼此都沒有去瞭解過才會有這樣的嚮往吧。”

    “隨後，光頭離開了，他只告訴我，他要帶那棵樹回去，好像是因爲那棵樹，拿走了什麼東西。”

    “又過了好些年，光頭再次路過我所在的大荒，又一次和我說好些事，說他突然明白了，誰都沒有錯，每個人都是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每個人的選擇都是遵循心中佛的指點……”

    “我問他爲什麼沒有把柳樹帶回去，他說沒有必要，他說世間再無那柳，有只有超脫出了因果的新生。他說他願意回去問佛認罪，但是他卻覺得，他的錯，不在放過，而在放下。”

    五空撓着頭，“停停停……”也不知道老樹說了些什麼，聽的自己犯困，“所以這個和幽藍柳有什麼關係？”

    “你的確是一個急性子，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大荒，在之前是沒有柳樹的。不止大荒，甚至整個大陸都沒有柳樹。”老樹頓了頓，“柳樹就是在那個光頭離開以後才出現的。”

    “那……和幽藍柳有什麼關係……”五空盯着老樹的臉，居高臨下卻還是覺得老樹臉好大，“別繞彎子，直接的……”

    “這麼說吧，所有柳樹都不屬於東大陸，幽藍柳是柳樹裏比較特殊的一種，但是數量也比較少。真正瞭解它的人也不多，而且成長極爲緩慢。一樹成王，可以需要不下千年……”

    這回輪到五空懵逼了，不下千年……那部落裏那棵……

    “而且，幽藍柳有一個很致命的缺點，不被天道接受。也就是說，幽藍柳不可成皇……一生最大的成就，可能就止步王級！”

    五空心頭有點亂，之前驚訝於幽藍柳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天賦和超強能力。此刻卻詫異於它的存在意義和命運。

    落差太大了，五空一時緩不過來。

    “怎麼突然對幽藍柳感興趣，還特意來詢問？”

    “啊，這個啊，烤肉的時候弄到一棵木材，好幾百年的樹齡了卻沒有脫凡成精，我有點好奇，就想來問問。”五空打了個哈哈，沒有實話實說。

    “這也正常，諸多原因，人類認爲幽藍柳沒用，基本也不會培養。但好在它生命力旺盛，存活下來不成問題。”老樹妖看了一眼五空，“給你個忠告，你最好還是不要在其他妖獸面前表現出人形，不然可能會出事。畢竟沒成皇便成人，千古難尋。”

    五空考慮了一番，覺得老樹說的也有理，畢竟他活了這麼久……“對了，你到底活了多久了？”

    老樹考慮了好久，“想不起來了……至少也快一千年了吧……”

    “那你是不是要老死了？”五空摸了摸下巴，“一千年，你估計到極限了現在。”

    “你要死的時候，把那個什麼水多給我點，我給你挖個墳……”

    “你可閉嘴吧，老夫可能會在你後面離開人間！”

    五空站起身來，跳下樹枝，站在地上，“我死不了，我會活的很久很久……”

    “金蟬子說過，智者心靜，心靜者魂安，魂安者可得長壽。如此一來，你不在此間……”

    “狗屁，金蟬子是誰？”五空看着老樹的臉，“別想着順便編個東西來騙我！”

    老樹大笑，看着五空，“金蟬子這人我倒沒騙你，就是我說的那個光頭，至於這話是不是他說的，時間太久，我也忘了……記不清了……”

    五空黑臉，這傢伙，到底是不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