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黃泉孤魂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板斧戰士字數:5296更新時間:24/06/27 14:29:28
這門當然不是通到阿姨那兒的……
九獄九泉,幽冥地府。
由於古代盛行土葬,掘墓時偶遇地下水混着泥漿涌出呈黃色,便把黃泉之國,稱爲古代死者歸魂之地。
至於黃泉SAYA那個黃泉,可能就是指他家以前是盜墓的,或者挖井的,或者門口有一條泥漿河之類的。畢竟田村啊松下啊這種姓的由來也蠻好猜的麼……
咳咳扯遠了,總之,從過門的蚤式無人機攝像頭中,拍攝到的影像,倒也的確是一副修羅地獄般的末日繪卷。
整個世界,鴉雀無聲,到處是風沙黃土,大地皸裂,山河枯竭,天空卷着沙塵,黃土掩蓋着毀於浩劫的都市的殘骸,一個邈無生機,完全死掉的世界。
“這就是‘黃泉’了。”
田村操作着蚤式無人機,爬過殘垣斷壁,找到一處制高點,用全景鏡頭掃描拍攝。
李蟠,“不是黃泉麼,怎麼一個鬼都沒……”
田村翻了個白眼,
“本來就沒有什麼鬼,那只是初期量子糾纏測試時,通訊器信號偶發故障,全息影像傳錯位面,被一些腦電波敏感的異界人接收到,導致精神錯亂幻聽幻視鬧出的烏龍罷了。
至於這黃泉,自然也不是真的冥土,我想,這兒應該是一個人類滅亡之後的世界吧。”
李蟠一愣,“人類滅亡之後?”
田村撓撓頭,
“你出去留過學嗎?我是說宇宙人的付費課程你上過嗎?”
李蟠眯起眼,
“囚禁離子糾纏和簡單量子算法是吧,我沒學過但是聽說過,反正不就是說什麼,時空是一體的,星門是時光機之類的鬼玩意麼。”
田村聳聳肩,
“其實量子力學關注的重點是當兩個或更多粒子存在於糾纏態之中,不論它們相距多遠,在糾纏對中一個離子的狀態發生變化,會如何決定另一個離子的狀態……
咳咳,你知道時光機器也行吧,那就不用我多費口舌解釋了,簡單說星門是一種扭曲時空設備,不同的地球是不同時間尺度上截取出來的。
而這兒,黃泉地球,便是人類文明滅亡之後的未來世界。”
李蟠看着蚤式拍的都市畫面直皺眉,
“不對吧?我聽說地球01才是終點,整個地球都特麼炸裂了,哪兒來的黃泉地球?”
“BINGO!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田村眼裏興奮的閃着光,
“這說明除了盤古的輪迴,還有其他的時間線!”
李蟠揚起眉毛。
田村以爲他還不明白,急不可耐得解釋,
“你看,時光機是唯一的,但盤古不是唯一的啊。
當年的原型機打到天昏地暗,人類都滅亡了也不能分出勝負,說明它們其實也是半斤八兩的嘛!
那些東西,AI,可是能自主進化的量子計算機模型!哪怕是我們‘高天原’,也能持續進化,那麼其他原型機,也有可能製作時光機不是麼!
你看,在那邊!”
蚤式跳了一陣,在大樓的廢墟中,找到一具人類的白骨。這顯然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不然早就被風沙掩埋了。
“這就是剛纔的試驗體了,屍體風化速度很快,兩邊時間流速不一樣,可能是隔門觀測的影響,量子糾纏雖然是瞬時的,但設備信號的傳輸還是會有損耗和延遲的。”
李蟠沉默了一會兒,通過鏡頭看着那邊世界遺留的殘骸,
“所以高天原爆發式的科技進步,是從黃泉掘墓掘出來的……”
“呵呵,別說的那麼難聽麼,是對未來的考古,逆向的科技解析。反正都是人類的遺產麼。”
“可我一直以爲是耳語者……”
田村駕駛蚤式,進入類似防空洞似的,拍散那些早已經成爲化石,和風沙化爲一體,一觸即散,灰飛煙滅的人型。
“耳語者也是從這個世界開發出來的啊。他們其實是來自這個未來世界的亡靈啊。
黃泉,最初就是陰陽寮逆向研究軍團精靈的通靈魔法才發現的。
我們採集黃泉人死者的DNA,在這個世界製作他們的容器,死者的克隆,然後通過量子糾纏通訊,鏈接那個世界的根源中,冥者的亡靈,下載死去人類那些已經消逝的記憶和知識。
不過,畢竟是早已死去的人,只有散亂的信息,而且我們也沒有盤古那種級別的高清QVN鏈接,所以很多技術都只能截取個片段,大部分項目都是空有個架構雛形,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李蟠望向那毀滅的世界,被黃土風沙和人類的骨灰覆蓋的世界,一時無聲。
所以……
他的靈魂,其實也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亡靈麼……
“不過這個世界也不是什麼都沒有,鬼神甲,就是在這黃泉中發現的裝備,那是一種活體生物裝甲,大概是軍用武裝吧,哪怕人類滅亡它們也能存在下來,而且可以寄生在人體形成防護,並實現單人的時空穿梭!
是的,我不是胡說八道!這個世界的人類,絕非脫胎自盤古!他們可能是遠比我們這一側,進化時間更長的文明!甚至已經製作出可以使單人個體,實現時空穿越,自由進行跨星際旅行的裝備了!
只不過問題也在於此,這些人類的個體太強了,幾乎人均和BBA一樣。那鬼神甲的殘骸你也看到了,它們吸血食人其實並非是存在什麼‘惡意’,而是單純的吸取能源,靠提取黃泉人類血脈肉體中的生物能量運轉的。
所以基於黃泉人的基因建模評估,哪怕是完整的鬼神甲,對他們的強悍肉體,也只是九牛一毛的負荷,就好像抽個血打個針一樣。
但對我們地球人來說,那種消耗卻是絕對致命的,哪怕只是裝甲植入,都可以把人形整個撕裂了。”
田村搖頭嘆息,
“這是一個充滿寶藏的墳墓,高天原一直希望建造巨星星門,直通到這邊的世界來,進行大規模的開發和科研。
本來都和VK集團那邊商量好了。只可惜最後關頭,安全委員會的投票上被盤古全盤否決。整個‘天魔王’計劃徹底被廢除了。”
“原來是這樣……”
這麼說來,上個時空,也提到過高天原嘗試建造一個07911號星門,通往一個未開發的新世界來着,後來高天原失敗了,而那世界被魔窟惡魔們佔據,收藏家協會和神教那些朋友也經常出出入入的,那應該就是這裏了。
只不過這個時空,沒有收藏家的干涉,所以倒是讓李蟠看到了這地球,真正的樣子。
黃泉地球……
他的……
家鄉麼……
“是什麼東西把這個世界毀掉了?”
畢竟雖然荒蕪破敗,但地球還在,文明的痕跡尚存,似乎不是毀滅於公司的大戰,也不是被‘騾’所吞噬吧?
田村果斷搖頭,
“不知道,誰能知道,宇宙太廣大了,所謂的縱橫諸天的人類文明也只是曇花一現,我們只是通過縫隙在觀測,管中窺豹,不能理解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李蟠看看他,
“你們都沒搞清楚,就這樣無節制得開發復刻那個世界的科技?萬一也和他們一樣,自我毀滅了怎麼辦?”
田村哈哈大笑,
“那不是更好!能毀滅人類的科技才值錢啊!
想想看!一個完全不同的文明!充滿了未知,全新的東西!到處都是無限的可能性!隨便一個新發現,都是一篇SCI!都是一個新專利啊哈哈哈!
不用那麼擔心伊藤君!反正我們都是公職人員,有免費醫療和安全保險,地球要是毀滅了,坐穿梭機去月球不就是了嘛!哈哈哈!”
“哦,是麼……這‘門’會打開多久?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逃出來吧?”
“不要緊的,那邊反覆探索過了,什麼都沒有。而通常十幾分鍾後間隙就會自動閉合。
對了,如果局裏有突襲檢查的話,伊藤君你提前半小時聯繫我,上面那些不方便見光的試驗體,直接拋到黃泉就好了。”
“原來如此,真是方便呢。”
於是李蟠一個手刀砍斷田村的脖子,閃身踹開研究所大門,把他的屍身,和撕下來的伊藤龍馬的人皮,盡數拋入黃泉中。
然後三拳兩腳,扯掉輸液管,打碎約束裝置,把‘天魔王殘軀’放出來。任由那團白肉如發脹的麪粉團一般復原暴走。接着便挨個踹門,把田村研究所關押的改造人改造獸,一個個提起來,從牢籠裏扔出去,給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鐵籠外奔跑的機會。
就這樣吧。
高天原旗下,像田村研究所這樣的設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的,這夜之都裏,肯定還蘊含了大量未知的未解的糟心的劇情,但李蟠是真沒啥心思探索這些支線了。
嗯,管尼瑪的黃泉了鬼神了地球了未來了。
他是真的想明白了。
‘騾’的出現,不止是個體暴走的偶然,也是一種必然。
技術力已經發達到這種地步了,就算不是他李蟠,不是怪物公司的培養皿,也會有混沌科技的養雞場,田村研究所的獸籠,黎明的協調基因人造子宮,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培養出超越人類科技的極限,超越人類想象力的極限,最後連暴力也徹底超越人類的極限,掙脫宿命掌控的試驗體吧?
已經太晚了。
是,雖然這制霸諸天萬界的萬物之靈,還用着同樣的稱謂,有着同樣的基因,留着同樣的血,唯一的不同,不過是賬戶裏的一串數字。
是,伱們這些宇宙人,天空人,確實是很了不起。
贏得了戰爭的勝利,繼承了軍團的遺產,霸佔了地球的家園。這天上的星,這腳下的地,一切的一切,都屬於你們。
生而爲人,即可以高高在上,財富自由,脫離了低級趣味,解放了生產力,爲所欲爲,研究探險,邁向銀河宇宙,見識更加廣闊的天地,滿足自己的求知慾,好奇心,實現自我價值,名垂青史,創造更輝煌更燦爛更先進的人類的文明,譜寫新的樂章……
可關老子屁事?
咱是土著,是人力資源,是被淘汰的畜生,是試驗臺上的猴子。
咱的命運,就只是被鎖在籠子裏試藥下種,子子孫孫淪爲你們的試驗體,一個個給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連晚飯有沒有的吃都不知道,還管你個吊毛的地球的未來?吊毛的星辰大海?和老子掰扯個屁的人類的補完,文明的延續,諸天的可能性?
大家都是‘人’,但已經不是同一‘類’了。
人和人,已經不是同類了。
兩個種羣,已經跨過了進化的奇點,走上了截然相反,永遠不會相交,只會越來越遠的進化的歧途。
就像進化史上曾有過的無數次,‘人類’和‘類人’,不可能相互理解,和平共存了。
以前的李蟠,確實是太天真了。
經歷了每一場毒打,都能開着掛活下來的他,確實還抱有着幻想,幻想着到底是同根同源同種,或許可以抓着蛛絲那點大的機會往上爬,爬到頂,成爲人上人,實現階級的躍遷,加入天人們的一員,成爲可以實現自我價值的真正的人。
到了那個時候,也許就能被理解,被接納,有真正的同類,有個真正的家吧?
但是現在,他也是真的,冷靜下來了。
他,耳語者李蟠,在人類的眼中,自始至終都不過是實驗室的猴子,黃泉裏的野鬼。
或許曾經,在這時空的某個地方,存在着一個屬於他的家鄉,一羣真的值得他忍耐,共情,包容,拯救的同類。
但至少在現在的時間點上,那樣的家園,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化爲星屑和塵埃了。
所以無論李蟠,還是騾,只要他還自認爲‘人’,他還堅持‘我是人’的概念。
那麼對他來說,這諸天萬界,所有的生靈,宇宙人也好,天空人也罷,無論哪個位面無論哪個地球。
都是‘土著’,都是‘亞種’,都是‘類人’。
那麼,吃掉,也沒關係了吧?
畢竟,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就是這諸天世界,人類自己制定的玩法,不是嗎?
行了,直接進入終章吧,之前各種小心準備,主要還是李蟠壓力山大,自作多情得覺得自己肩負諸天萬界的命運,人類的未來,真的輸不起。
但現在……呵呵,輸贏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
無論最後的終焉,剩下的李蟠,還是騾,都無所謂。
這諸天,一羣類人,無藥可救。
“咚咚”
K猛得睜開眼。盯着棺材板,大口得喘息。
不是錯覺,她感到心口,猛得跳躍了一下。
血,死去的血,又活過來了!
那忍者給的修煉之法真的有效!
“夜行者!全員集結!緊急甦醒!全員集結!緊急甦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科內利烏斯城堡中的警戒系統在此時響起。
K下意識從棺材中一躍而出,換上戰鬥服,帶着寶劍衝出去。
“怎麼回事?”
“夜之都市中心突然爆發了大範圍騷亂,似乎是高天原的合成獸暴動,判斷爲五級生化危機!德川家也突然出動了部隊和忍軍!直朝都心區來,似乎有所圖謀!夜之塔已經下戒嚴敕令了!”
“什麼!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K,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現場支援!現在夜之都只剩下夜行騎士團了!”
“是……”
“咚咚。”
胸腔中猛得一跳,K愣住了,然後她看見了,靜止的時間,空氣,和血。
還在匆忙武裝穿動力甲的夜行騎士們,就在她眼前爆裂,肢體四散迸裂,血漿如綻開的鮮花般盛開,在一瞬間把冰冷森嚴的古堡,染成盛開的玫瑰庭院。
而從那綻放的血之花海中,分明有一道看不見的人型,跨過血河,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後。
K咬緊牙關,怒瞪着在面前被瞬間秒殺,崩裂成肉片得騎士團,瘋狂呼喚着血源中的力量,一點點移動指尖,想要從這無形束縛中掙脫出來,拔出手中的劍,奪回自己的命運。
然後刷得一聲,那把劍被拔了出來,豎在面前,從劍刃的寒鋒中,倒映出K,和身後男人的臉。
“聖凱瑟琳的瓊妮啊,我把你的真名還給你。”
男人一把按住K的頭,無數畫面,失卻的記憶,深埋的怒火,都如火光紛紛,流光飛舞,隨着心間的狂鼓,涌上眼簾。
“被枷鎖的騎士啊,我把你的力量還給你。”
男人用指尖劃開手掌,把血滴入手託的聖盃中,又取出個針筒,注入一管綠油油的液體,拿針管攪了攪,就這麼伸手掰開她的嘴給灌下去……
“起義者的女兒啊,我把你的劍還給你。”
男人把那裝飾着五個銀質十字的,鄉下鐵匠打的劍,送還她手中,並用染血的手掌握住劍刃,鮮血像岩漿流淌,在劍脊上刻下一字字的符文,血沐間劍光綻放,輝光般灼眼,燦爛如驕陽。
“不死的孤魂啊,去把你的仇敵,都殺光。”
然後男人的低語從耳畔消失了。
隨後譁啦一聲浪響,時間恢復了流淌,傾盆的鮮血落在天鵝絨的地毯上,拍打在大理石的磚牆上,彷彿被什麼磁石所吸引,在女騎士周身環繞,繪卷般凝聚在身旁,最終形成一副赤紅的甲冑血裳。
聖凱瑟琳的瓊妮,睜開金色的眸子,手持燃燒的復仇者之劍,轉頭望向琉璃色的落地窗外,那高聳入雲,俯瞰蒼生的夜之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