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山羊和龍

    “啊啊啊啊！”

    西芙慘叫着驚醒，流着冷汗，發現自己穿着一件單服，摸着胸口和腹股的肌膚，身體完好無損，沒有一絲傷口。

    “呼……呼……還以爲被千刀萬剮了……是噩夢麼……”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躺在什麼白色的空曠禮堂裏，周圍看不見一扇門，牆壁和天花板都是柔軟的材質，好像牀墊一樣柔軟。

    “不是做夢哦，是真的一片片切開來，又粘起來了。”

    然後西芙扭過頭，看到一個身長兩米，穿着古怪的黑衣，沒長臉的人型，把空無一物的面孔湊到自己面前來，發出男人的聲音，

    “不過你恢復得還蠻快麼，不愧是可再生娃娃魚。”

    “啊啊啊！什！什麼鬼啊啊！”

    西芙被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擋住走光的身體，四足並用向後爬去。

    “戴着頭盔就不認得了麼。魔力感知不行啊。”

    無面人一彈指，

    “Sicarius。”

    “啊啊啊！媽媽！救我啊媽媽啊！”

    大腿雙臂被齊刷刷切斷，西芙慘叫着跌落在地，噴着血在地板上翻滾，慘遭虐殺的記憶瞬間翻涌心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在牀墊上掙扎趴行，也不知想逃到哪裏去，又能逃到哪裏去。

    “唷……這個表情，做的還挺像人呢。”

    無面人抓着西芙頭上的角把她提起來，大腿胳膊給她接回軀幹上，沒一會兒就開始癒合了，

    “沒有魔力也能超速癒合麼，果然是寫在基因裏的啊。你的身體還不錯哦。”

    “魔，魔槍！”

    西芙怒吼着，擡手指向自顧自摸她大腿的男人，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都說了，沒有魔力，你直接朝這兒打上來還有效些哦。魔槍麼……”

    無面人摸摸下巴，伸出食指回戳了她一下。

    “編魔譯寫，Gungnir/魔槍。”

    “啊啊啊！”

    從指尖刺出的光矛瞬間把魔女的腹部貫穿，傷口被魔力灼燒成巨大的血洞，西芙慘叫着渾身都在顫抖。

    “哦，是可以剋制你們一族再生特性的攻擊魔法是吧，難怪稱爲魔槍。”

    無面人隨手用槍擊似的指尖亂戳，在西芙身上戳了十七八個血洞，再比較着Gungnir打出的傷口，肉眼可見的看到傷口癒合速度的區別，被Gungnir打穿的洞口肌肉完全燙傷壞死了。

    “所以只要一魔槍，打穿你的腦子，就死定了是吧？”

    被無面男人用食指挑着下巴，撓着喉嚨，西芙驚恐得緊閉雙眼，渾身都在顫抖，下身已經失禁了。

    然後那人伸手擰着西芙的臉，捏得她顱骨咔咔作響，逼得她痛苦得睜開眼，眼球都金魚似得凸出來，

    “喂，聽說你還有個二階段來的？來，變個身來看看。”

    “嗚嗚嗚……”

    西芙噙着淚花，眼神裏充滿恐懼，與其說是什麼魔王軍的幹部，不如說是被蹂躪的不良少女。

    “怎麼，魔力不夠是吧，那給你魔力啊。”

    無面人打了個響指，房間內彷彿被人打開了窗，忽然吹來一陣靈風。

    “喂，變個身瞧瞧啊。不然，撕了你哦。”

    而那無面人伸出手掌，緩緩插入西芙的胸口，一點點插入她的血肉，捏住她的心臟。

    “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啊啊啊——！”

    在巨大的恐懼和疼痛下，西芙慘叫起來，初時還是少女嬰孩的悲啼，隨後彷彿聲帶被撕裂開似的，發出了狂風吹過峽谷的巨大呼嚎。

    不，不是彷彿，是真的撕裂開了。

    少女的人型扭動痙攣着，由內而外翻滾撕裂開來，瞬間走樣，皮脂血肉膨脹炸裂開來，骨骼爪牙鱗片瘋狂滋生，整個人居然變成一頭巨大的，類蜥蜴的動物。

    通體赤色的鱗片，黑色的角，明黃的眼珠，鱷魚似的頭和滿口獠牙，背脊上還生出了蝙蝠似的羽翼，與其說是娃娃魚，不如說更像……

    “龍？”

    “吼——！”

    四天王的西芙此刻竟化身爲巨大的赤龍！狂吼着噴出赤紅的魔焰！一擊正中無面之人！

    然而無面人的黑色衣裝忽然化作一卷黑色的颶風，將他全身籠罩其中，把那滔天的魔火完全阻擋在外，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Sicarius。”

    冷峻的男聲過後，西芙的龍頭就掉了下來，平滑的切面好像被斷頭臺鍘過似的，落下的龍頭被無面人揪着角提在手裏，巨大的屍體則倒在地上，爛成一堆血肉潰散開來，散落的腸子和肌肉就好像腐爛的鯨魚屍體堆成腥臭的肉山。

    看看手裏翻着白眼，吐着舌頭，涕淚橫流的龍頭，逐漸恢復成少女的模樣，無面人也隨手把她的腦袋扔回血沼肉山之中，讓西芙慢慢復甦再生。

    然後無面人一轉身，打了個響指，燈光一開一閉之間，便從禮堂中消失了。

    撣了撣袖子上的灰，長回臉的李蟠走進實驗室，

    “數據，怎麼樣。”

    穿着正裝的智能人，劉局長，正用機械頭上巨大的攝像頭記錄視頻中，魔人西芙的各項測試數據，頷首道，

    “確實是奇美拉，正統的古代軍用科技，大量植入MIGO的軍用品。”

    李蟠好奇得把錄像回播，拖放到西芙變身紅龍的畫面。

    “我說，這就是奇美拉？這看起來好像是奇幻遊戲裏的龍啊？”

    “龍就是經典的奇美拉，最常見的合成獸了。”

    劉局長隨手在全息面板上畫着字符，調來一堆保密文件給李蟠當初解釋，

    “χμαιρα，奇美拉，這個詞的本意是母山羊。

    古代人類進行異種雜交，生物突變實驗時，第一只合成實驗動物的代號就是奇美拉，一隻母山羊，也得益於奇美拉項目取得的技術突破和成功經驗，生命合成科技才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可以說，從此以後誕生的所有人造生物，合成獸，神話種，都是從這母山羊，獸之母的子宮裏孕育而生的。

    而古代軍團的軍用合成獸計劃，‘龍項目’，就是脫胎自奇美拉計劃的一環，專用的生物戰獸。研究可以用於人類穿越的生物容器之一。”

    李蟠，“龍麼……不過她好像挺弱啊？我看也就是五級生命體的強度吧？”

    “這種亞龍只是小型的，定位更接近於寵物，坐騎，戰鬥機，轟炸機什麼的，有些巨型龍種，甚至可以長成活體宇宙飛船，大的能有巡洋艦，乃至航母，泰坦那樣的尺寸。

    而且主要還是看環境吧，如果是專門爲了戰鬥設計的戰鬥種，除了各種軍用植入體，還可以在戰鬥中不斷進化，那麼理論上只要能一直從戰鬥中活下來，就沒有所謂的瓶頸和上限，可以抵達難以置信的高度。

    當然這樣的危險種，一般從設計之初就被打上基因鎖，到達一定年限或強度後，就會快速衰老暴斃了。所以理論上是不會出現超過七級的野生動物。

    偶爾有漏網之魚，六處，生化危機調查處也有專門的部隊來對付它們。只不過那都是邊境遠星區才會出現的部隊了。”

    劉局長調出被李蟠打成精靈醬的肉醬研究分析報告，

    “另外，這些精靈族也是非法的，自行解除了基因鎖的非法生物。

    古代精靈，消費級民用長生種容器，壽命通常被設定在一千歲左右，身體素質和魔力強度不會超過五級，而且更多是爲了服務業娛樂業設計的，理論上也是不能使用軍用武器的。

    但這次的一族顯然已經通過某種技術或設備，突破了設置的基因枷鎖，顯然它們背後有着古代軍團的影子，幹得好，這次我們找到了真正的軍團餘孽，再等幾天，完成了哨站建設就可以成功返航了。”

    李蟠，“就這樣就結束了……我是說，不繼續火力偵察嗎？或許這行星上還有軍團的餘孽呢？”

    劉局長搖頭，“不必大費周章了，這裏只是前哨，那顆宇宙植物是古代的民用殖民科技，其他生物也只是未能完全升格的僕從兵罷了。確認這個宇宙中，存在真正的軍團餘黨就夠了。

    我的任務是確認本地是否有軍團的存在，顯然，無論是這奇美拉，MIGO，還是精靈的基因鎖，都不是什麼拾荒者，隨便撿兩艘古代戰艦，或者空間站的殘骸，可以逆向開發出來的軍用技術。

    在這獵戶座之外的某個角落，肯定藏有軍團主基地，雖然不知道躲在幕後的，是上次大戰的幽靈，還是散落在外的原型機，但都無所謂了。

    接下來我會按流程上報，三頭犬會留在本地駐守，總局會專門派調查組來接手。

    李經理，這次感謝伱提供的武裝和資金支持，我會給你請功，直接升一銜應該不成問題。”

    “好說好說，爲安全局做事是鄙人的榮幸啊……話說，那個娃娃魚還要繼續測嗎？”

    “不必了，也不是什麼尖端科技，對局裏沒什麼用了，直接當生化垃圾處理掉就可以了。”

    “哦，那我拿回去可以嗎？那種玩不死的體質，用起來還蠻方便的。”

    劉局，“……您請便。公司提供協助，收取一些戰利品也是應該的。”

    哦哦，劉局長人不錯嘛，十萬億砸得不虧哦。

    嗯，那個西芙雖然菜的摳腳，但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個四大天王呢，撿個龍回去，給公司當個苦力好了。

    這次安全局的任務本質上很簡單，做一個戰前偵察，隨便炸死一羣軍團餘孽，奪還452b兵站，運點專業老兵過來站崗，再打兩份報告，把這苦差使推給其他部門就結束了。

    事實上這幾天三頭犬們也沒遇到什麼麻煩，各小隊快速掃蕩整個行星表面，指揮無人機建立大量哨站和通訊節點，構建衛星網絡，升級了開普勒-452b本地QVN通訊系統，徹底將這一千三百光年外的孤星，和整個諸天鏈接到一起。

    但李蟠卻很清楚，這開普勒的BOSS根本沒打完呢。

    世界樹雖然被一炮炸平了，但黃袍子還在。

    是的，還在，這幾天協助三頭犬建造哨站，李蟠也出去巡邏，繞行星一圈，做了些調查。

    回到三頭犬在世界樹的遺址上建造的基地，就發現黃袍子跟着那些士兵到處躥。

    就好像之前跟着大和號的軍團船員一樣，一道無聲無息的影子，視而不見得穿梭在人羣裏。跟着三頭犬的士兵從一個哨站穿梭到另一個哨站，也不知道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或者在找什麼人。

    而除了黃袍子，李蟠自己的非毒之身也在進化。

    由於被封了非毒之門無法入竅，李蟠也沒法把自己的分身叫喚出來，大家見個面。

    但感知了一下，非毒之身已經深入地殼，吸收來自行星地熱的能量和地底的有機質，緩慢蠶食着整個行星。

    只不過可能是因爲之前被黃袍子打了一頓，心有餘悸，非毒之身始終盤踞在行星深處，絲毫不敢越雷池一步，進犯到黃袍子的地盤來。

    那李蟠還能說什麼呢，兩個大BOSS，算是把開普勒-452b給平分了，而安全局甚至都沒有探測到它們的存在。

    非毒之身都是標準的煉神返虛期宇宙生物了，居然都這麼怕黃袍子，就算加上他這具吞賊之身，可能也不是對手，那姑且還是再慫一慫，假裝沒看到吧。

    另外，之前被轉化爲血傀的精靈王子也不在這行星上了，李蟠繞着行星巡查了一圈都沒有感知到他的血誅印，也沒有發現其他精靈的蹤跡，再加上那老精靈保鏢也不在，估計這個傀儡可能是跟着大和號，遠航星海了。看來這0791宇宙，潛藏的軍團餘孽還不少啊……

    “李中士，有緊急情況。引力雷達發大量艦影。”

    這次帶來的設備還蠻多的，給三頭犬下貨也耽擱了兩三天，算算時候也差不多了，軍團的主力艦隊終於抵達了。

    從雷達上看，就像魚羣躍出水面，無數的艦影掀起引力波的漣漪，從遠方的星海跳躍而來，陸續出現在開普勒-452恆星系內。只一眨眼間，密密麻麻的艦隊信號就出現在空間裏，如同躍出海面的巨鯨。

    “戰列艦級飛行器，超過十萬艘！還在不斷增加中！”

    PONY都驚了，

    “怎麼有這麼多！而且這隊形也太密集了吧……”

    “曲速引擎，就是通過生產特殊的曲速泡，將艦船和泡外的太空相隔離，通過扭曲泡周圍的空間來實現超光速旅行。

    這種技術雖然可以實現遠程航行，但需要反物質來驅動，能耗也是極大，曲速泡內空間也有限，因此儘可能多的把艦隊聚集在一起，以節省星際旅行的能耗。”

    劉局長倒是穩得很，

    “不要緊，先等它們展開隊形，在地面降落後再開始進攻也來得及。這麼漫長的航行，我想需要把整顆行星分解作爲艦隊的補養才夠。

    命令三頭犬潛伏，準備迎接軍團士兵的登陸。看看它們還有什麼牌。”

    李蟠看着密密麻麻的艦隊，

    “可先頭部隊都被全殲了，哨站也被奪回來了，爲什麼它們還會來送死。”

    劉局長道，

    “曲速引擎進行遠程航行，從原理上是不斷加速，又是這麼大規模的船隊聚集，技術上很難輕易在半道減速折返。

    何況盤古已經封鎖了全域量子通信，對方如果是幾年前就開始航行，在曲速泡航行過程中，也接收不到情報吧。”

    “咦？它們好像開始轉向了耶……”

    還真是，從雷達上看，密集軍團的戰艦開始如潮水般擴散，向四面八方分開迴旋，給後續艦隊讓出空間，如同菊花盛開一樣，分成多個分艦隊，開始掉頭，拼命加速。

    這明顯是逃難一樣的動作，連劉局長也有些詫異了。

    “反應很快啊……難道偵測到這艘船了？不會……既不整編艦隊休整補給，也不組織艦隊整體轉向，這麼乾脆得各自掉頭四散……難道落地的瞬間，就得到前方戰敗的消息了？新技術麼……”

    李蟠也瞎出主意，

    “既然如此，再來一次那個嗎？就一瞬間，把軍團的艦隊都秒掉的那個，超維戰艦？”

    劉局長搖頭，放大間諜衛星拍攝到的軍團戰艦，

    “還犯不着動用超維艦隊……收網吧。”

    “躍遷通道開啓。”

    於是躲在開普勒452恆星背面的黑隱特勤艦，蟠龍號，啓動跳躍通道發生器。

    隨着通道開啓，數以萬計的星光在下一幀佈滿天穹，出現在戰場的，不是艦隊，而是機雷。

    是的，遠隔一千三百光年的星空，從月面OPA直接下線，就被射入真空的最新型光子機雷，跟隨着躍遷航標的指引，在這個開門的瞬間，便自動導航躍遷，抵達了盤古早已設定好的戰場。

    在毫秒之間，盤古便通過蟠龍號的雷達，和整個452b的雷達站，偵測衛星完成了對整個軍團艦隊的座標鎖定。

    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光子機雷超光速躍遷突防，然後把攜帶的數以百計的智能制導核彈頭，以亞光速傾瀉而出，在盤古注視下，遊刃有餘得將軍團的鉅艦，化爲漫天的星火。

    好像看不見的大手，一把拉開了遮天的帷幕，漫天星穹在深空拉開燦爛的星流，鋪天蓋地的流星雨衝過天幕，在銀河中綻放出萬道禮花。

    綻放，綻放，璀璨而無盡的綻放。

    無數的禮花在天穹中盛開，燦爛燃燒着的合金的船體炸裂開來，把星空點的五顏六色，七彩斑斕。

    軍團炸了。

    像過年放的炮仗一樣。

    “劉局，這得打死多少……山羊？”

    劉局長翻了翻全程戰場收錄，

    “都是些老式戰艦，對方的目的是征服佔領，主力艦隊應該除了戰鬥人員，還會攜帶後勤和生產人員，每艘船荷載預計4000-10000人之間……估計第一場保守打死四億多吧。”

    李蟠，“第一場？”

    劉局長點點頭，

    “一般軍團的大艦隊遠征，都是同一個空間通道，多個曲速泡艦隊，分批派遣過來，根據空間扭曲的幅度計算，從這條泡狀帶過來的船還挺多的，局裏預先準備的機雷都不太夠用……

    不過應該沒問題，我方的躍遷通道也已經打開，過兩天公民艦隊也該趕到了。那執政官雖然是個廢物，打掃垃圾這點事情總辦得好吧。

    至於其他瑣事，盤古會處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