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爲何?(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長腿大叔字數:5392更新時間:24/06/27 14:26:58
在胡彪的眼神示意下,大家紛紛走進了那一家叫做‘八達’旅館的院子。
當大門‘咚~’一下被關上,並且被那個小老頭用着一根粗大木棍死死頂住,將那些土人兇狠的眼神就此斷絕之後。
努哈、也就是老馬這一個新手菜鳥,在嘴裏終於是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整個人也一下子就輕鬆了好些,隨之而來的就是心中充滿了巨大鬱悶,還有無比懷念着現代位面一切。
比如說,自己在單位的那一間教師宿舍。
已經不再年輕漂亮和溫柔,但是在潑辣作風之下將家裏打理井井有條的媳婦,調皮的孩子,嘮叨的父母。
甚至單位某些煩人的同事、噁心的領導,都被他無比地懷念了起來。
話說!在穿越過來之前,到底是因爲做了一些什麼,才導致穿越到了這裏?穿越過來之後,又經歷了一些什麼,才會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
其實認真地想想,貌似他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沒做。
一切的開始,不過是因爲晚上與同事出去吃飯的時候,同事自帶的藥酒,藥效上過於霸道了那麼一些。
所以半夜時分,老馬就因爲過於口乾舌燥醒了過來。
起牀喝了一杯水、水有點涼,在冰水的刺激下他有點睡不着。
然後睡不着的他,就此躺在牀上刷刷手機打發時間,一切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麼?
合理、當然是合理了,前提是在這麼一個過程中,他沒有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並且手賤回覆了信息的話。
在這條惡搞一般的信息上,內容是:
若是他忽然流落到一個南洋的大海島上,有着一堆東西可以讓他選三項,他會選擇一些什麼?
許是昨天晚上同事那一缸子,據說放了好些猛料的藥酒,藥效過於強勁了一些。
又或者對於這條信息,老馬原本就當成了一個樂子。
反正在看到了一條那什麼‘36D’、‘穿得很少’的金髮大兔兔,頓時眼珠子就閃亮了起來。
連後面有些什麼都沒看,就直接選了大兔兔,還是選擇了三個之多。
接着,不待這個在有些空虛、寂寞、冷的夜晚中,莫名就騷氣起來的油膩中年人,暢想一下三個金髮大洋馬的快樂。
還有擔心一下,自己的大腰子能不能頂住這玩意的煩惱。
在眼睛一花之下,他就穿越來到了這麼一個鬼地方。
特麼!網絡他也沒有少看,自然知道穿越這一種劇情;問題是什麼時候穿越這種事情,都已經這麼隨意和敷衍了?
好歹也需要被一道閃電劈中,劈出一個黑洞吧?
而到了此刻,算起來老馬已經穿越過來了五六個小時。
對於自己穿越了的事實,已經是沒有了半點懷疑;因爲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有朋友打算對他惡作劇,自己都沒有這麼牛逼的朋友。
最爲關鍵的一點是,在下午的時間裏,他們幾個菜鳥在清理那些被大量蒼蠅覆蓋,在高溫下已經腐爛的屍體時。
那一股直衝天靈蓋的惡臭味道,在眼前不斷蠕動的蛆蟲這些,真心是太過於真實了一些。
真實到現在他只要在腦海中稍微一回憶起來,就有着一種強烈的噁心反胃,要不是胃裏實在沒貨,一定會吐出來的程度。
再然後,老馬一行菜鳥,就拖着因爲體力勞動和嘔吐,已經是疲憊到了極點的身體。
跟隨着老鳥們一路艱難地步行了十幾裏,在傍晚時分來到了泗水城中。
入城後,一路上被成千上萬兇狠的土人,猶如獵物一樣盯着;被穿着各種服飾的各國水手,笑話一般地看着。
甚至還有一些島國浪人打扮的貨色,也在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一時間,就算他肩膀上扛着一支老鳥們給他防身之用,用麻布包裹起來的中正式步槍,心中依然是慌得一批。
畢竟現代位面,幾個種花家的老爺們有過這種經歷?
忽然遇上,也是合情合理的反應。
好在到了現在,貌似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尤其是關上了大門後,看着這一個有着高高圍牆的旅館院子,他就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安全的庇護所一般,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等想到了旅館中柔軟的大牀,熱氣騰騰的食物,老馬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爺們,更是充滿了說不出的期待。
至於那三個當初交給了白毛妹子帶着時,心中還很是有些不捨的金髮大洋馬。
現在老馬這個菜鳥,可是一點都沒有想法了。
筋疲力盡的他,如今只想在吃飽後好好地睡上一覺;這一種時候,不要說什麼金髮大洋馬了。
就是冰冰、冪冪這些躺在他身邊,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什麼都不發生你信不信?
而老平、洋蔥、板兒磚、米眼皮等另外四個新手菜鳥,他們在穿越過來前的情況,可能稍微有些不同。
不過當前的反應上,卻是與老馬一本無二。
都是一個終於暫時解脫了、狼狽無比的鳥樣,誰也說不上可以笑話誰?
只是很快之後,這些新手菜鳥們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他們在不經意間,向着院子裏一棟二層小樓,也就是這家旅館的主體建築看過去後,能看到在衆多的窗戶中,有着一大片腦袋正看了過來。
稍微估算了一下,這些人的數量怕不是能有七八十人之多。
若是僅僅如此,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地方。
關鍵是在這些人,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有着一張華裔的面孔;除了幾個帶着一點書生氣息的成年男人,剩下的都是孩子。
這些孩子男男女女都有,最小的看起來才不過十來歲、最大的也不過只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在從窗戶後看過來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怯生生的表情。
尤其是那些十來歲的孩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個驚慌的小獸一般,莫名就讓老馬這種自家有孩子的老爺們,心中有些柔軟了起來。
同時也因爲這樣的一幕,也讓老馬這貨反應了過來,這一個旅館哪裏是什麼安全的庇護所,根本就是一個洪水包圍下的孤島才對。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兇猛的洪水徹底沖垮……
******
就在老馬這些菜鳥們發現了旅館中的種種,爲此心中很是驚疑不定的時候。
胡彪等一衆老鳥,雖然對於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多孩子,很是有些頭疼,但已經是進入了狀態。
都不用胡彪開口,貴妃已經是取下了頭上的斗笠,帶着一臉老少通殺的笑臉,用着一嘴粵語對那老頭開口感謝了起來。
一切都是爲了試圖搞清楚泗水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才好做出針對的破局計劃:
“不知道老伯如何稱呼,今日真要謝謝你了。
我等今日才下船到了這泗水,不曾想到連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找不到,一衆土人更視我們如仇寇,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面對着貴妃的說法,那小老頭在悠悠長嘆了一句後,才答到:
“大家都是同胞,在這異鄉守望相助原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你們不用如此客氣了,叫我阿福、又或是福伯都行。
只是伱們什麼時候來泗水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
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此事就有些說來話長了,一時間也說不出清楚;眼見天色已晚,不如等我給大家做頓飯吃,吃完之後再說。
不過被困了幾日後,店裏的米糧已經所剩不多,加上你們卻有着一百多人了。
只能煮上一點稀粥讓大家稍微果腹一下。”
在說話的時候,這位自稱福伯的老頭也不知道經歷了一些什麼情況,顯得很有一些身心疲憊的模樣。
見狀之下,楊東籬連忙開口說到:
“福伯你無須擔心,我們身上還帶着一些糧食,應該足夠讓大家吃上幾頓飽飯。
煮粥的事情也不用你去忙了,我們這裏剛好有人是廚子;小子見你有些睏倦,不如且去休息一下,等會吃飯了我們再來喚你~”
說罷之後,不等福伯推辭。
楊東籬扭頭之後,向着幾位新手菜鳥的方向,嘴裏喊出一句:“洋蔥、板兒磚,你們兩個跟着小美,去廚房給大家做點吃的。
好好地露一手,也讓大家看看你們的本事……”
不得不說,洋蔥這一個新手菜鳥,不愧是正經廚師學校出來的;手上相當麻利,很快就展現了一個良好戰隊火頭軍的潛質
板兒磚,這個疑是PLA老兵,又或者是阿SIR中年油膩老爺們,自稱在廚藝上不錯的說法,明顯也沒有吹牛逼。
兩人配合着財神小美,沒用多久的時間,就煮了幾大鍋的米粥出來。
雖然只是的米粥,但是看起來一點也簡單。
裏面要麼加了一些胡彪他們攜帶過來,午餐肉的肉丁和一些後院裏的瓜菜;又或者是海蔘、蝦皮、紫菜等海鮮。
得益於火候控制得相當好,讓這些大米的米油和肉菜等完美地混合在一起了;立刻就讓整個旅館中,都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然後,自然是將幾口大鍋擡到了院子裏,招呼着所有人出來開始吃飯了。
看得出來,旅館中的一衆孩子們明顯是好久沒有吃飽過了。
因爲他們看着幾口熱氣騰騰的大鍋時,眼中忍不住冒光的同時,也在不斷吞嚥着自己的口水。
不過就算這樣,他們卻是表現出了讓人驚歎的素質出來。
那些大一點、十六七歲的少年,先是拿着碗打了一碗粥,送給你福伯和幾位成年男人。
接着又上來請胡彪等人先用,被胡彪他們拒絕了後,也沒有只顧自己;而是等到了將一衆比他們小的孩子,都打了一碗粥後才上前。
整個過程中,展現了極好一種長幼有序的良好教養來。
而等到了所有的孩子他們開動起來後,胡彪他們也每人上前打了一碗;或蹲、或坐在院子裏吃喝起來。
原本就有着七十多人的旅館,加上了他們這41號網友,外加5個大洋馬之後,人數立刻就達到了一百多人。
這麼多人的存在,自然是將一個不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許是難得一頓充沛的美味食物,終於撫平了一衆孩子心中的慌張;在‘哧溜、哧溜~’的聲音中,他們臉上原本慌張的表情,逐漸地就此平復了好些。
到了後面,院子裏還有孩子的笑聲響起。
在這樣的情況下,貴妃忍到這些人開始吃第二碗,情緒徹底好轉後,才開口對着身邊吃了一碗後,已經是放下了碗筷的福伯問到:
“福伯,不知道泗水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我們下船後看到的是這番景象?”
當院子裏,忽然想起來貴妃這樣一個問題後,前一秒還是在大口喝粥的衆人,立刻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臉上再度露出了恐懼和悲憤交織,異常複雜的表情來。
甚至其中一些女孩子,更是小聲地哭了出來。
福伯在抹了一把嘴巴後,苦笑着說道:
“我們這些人,雖然當年在大青的各地老家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下南洋討生活;但人在這異鄉,卻從未忘了母國的故土和衣冠。
所以就是再窮的人家,基本也要送家中兒女去華校讀書,而不是去荷藍人辦的學校。
爲的就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根到底在哪裏,知道如何說母國的話、寫母國的字、行母國的禮。
只是荷藍人,不給華校撥款也就罷了。
這些年大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一番籌措之下總能讓華校維持了下來;不過到了近些年,情況變得不一樣了。
南洋本地的土人,天生就是好吃懶做的懶骨頭。
明明肥沃的土地上只要捨得力氣,不管種點什麼都能衣食無憂,卻是天天嚼着檳榔曬太陽,將日子過得跟鬼一樣。
偏偏又眼紅我們華裔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過的好。
好像沒有看到我們將一顆顆汗水,摔在地上砸成八瓣的辛苦勞作一樣,將他們窮苦一切怪罪在我們身上。
認爲我們是靠着盤剝他們,才這麼有錢。
我*他老母的,這些土人窮得跟鬼一樣,盤剝他們?他們也得有才行啊。
近些年在土人中,更有一種說法,說是我們華校的孩子被培養出來後,會佔據他們所有的土地,搶佔了他們所有的財富。
所以視這些土人,一直視華校爲眼中釘、肉中刺。
從二十幾年之前開始,就不斷有土人衝擊學校,毆打學生和老師、焚燒校舍。
那時荷藍人多少還會管上一下,讓這樣的情況不至於惡化;今年、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裏,對於這些事情荷藍人卻是根本不聞不問。
以至於那些土人越發大膽,不僅是衝擊學校、焚燒校舍。
還開始殺人放火起來,據說好些住在城外的同胞村子,都遭了這些土人的毒手。
所以到了今日,泗水城就變成了你們看到的模樣,到處都是鄉下趕來的土人,大家連種地、做工、生意都不敢做了,全部關門躲在了家裏。
因爲好些人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說到了這裏,福伯擡手擦拭了一下發紅的眼眶,才是繼續說道:“至於旅館中的這些人,都是附近一所華校,家在鄉下的老師和學生。
如今學校被燒了,家不知道還在不在、也不敢貿然地回去,所以根本就是無地可去。
都是一些同族的子弟,老漢我自然不能看着他們流落街頭,被那些土人給害了性命,就讓他們進來躲着。
只是按照這情況下去,那些土人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又能躲上幾天?”
聽到了這樣一個說法,就算胡彪他們知道這些華裔同胞的情況艱難,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麼艱難。
彼此面面相覷之下,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讓院子中的氣氛變成可怕的死寂。
直到數分鍾過去後,一個大概十六七歲,嘴角上還滿是絨毛的少年猛地站起。
帶着滿腔悲憤之色,對着身邊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大聲問到:“先生,學生鄭孝祖不懂,這世道爲何會這樣?
明明我等華裔一脈,承擔和貢獻了爪哇一地九成以上的賦稅。
可以說那些白皮天天能悠閒地吃香喝辣,甚至每年還要帶走大量金銀,幾乎都由我等華裔供養,說是一句他們的衣食父母也不爲過。
爲什麼卻坐視我等,被土人如此迫害?求先生教我。”
下一秒後,又是一個穿着白襯衣的少年站起,嘴裏同樣是喊起:
“先生,學生黃耀宗不懂,爲何我等自幼不僅熟讀四書五經,連洋人的學問也是學了不少。
甚至還有一些佼佼者,還去歐羅巴遊學過。
但是不管如何優秀,在荷藍人殖民地官府那裏任何職務都拿不到。
他們甚至寧可將一些職位,交給那些大字不識的土人,不管他們能不能勝任也不給我們,又到底是爲何?”
面對着以上的這些問題,應該是他們老師的那些成年男人們。
嘴巴蠕動之間卻沒有一個說法,臉上同樣是有些茫然之色;他們同樣不知道,爲什麼才會這樣。
因爲在他們熟知的儒家經典中,似乎沒有相關的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