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準備萬全

    崩碎坍塌的巨大牆壁停止了傾倒。

    斜斜的矗立在天地之間。

    江然站在這巨大牆壁跟前，就好似螻蟻一般渺小。

    然而自他身上泛起的氣勢，卻越來越高。

    氣勢蔓延至八方，引得整個天地都在顫動不休。

    江然的手按在刀柄之上，擡眸凝望，目光所及之處，絲絲縷縷的刀意當空凝聚，成了巨大的刀芒。

    迎着那即將傾倒的巨大牆壁，凌冽着自身的鋒芒。

    “魔本無拘，又如何會有派別之分？

    “本尊爲魔尊，又豈容你一面牆壁，兩個字，就能置喙？

    “當真荒謬至極！！”

    江然的聲音震盪在四方天地，凌冽的刀芒抵在那天魔二字之上。

    咔嚓一聲響。

    裂痕自兩個字當間呈現，繼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至整面牆壁。

    層層疊疊的黑氣自縫隙當中流淌而出。

    轟的一聲炸響。

    牆壁連帶着那天魔二字同時化爲漫天塵埃。

    整個世界一瞬間便黑了下來。

    可江然睜開雙眼，並未自這幻境之中脫離出來。

    他也並不在意，嘴角反倒是勾起了一絲笑意。

    先前那些手持各類兵器的黑影，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將他如何……

    否則的話，也不會是先弱後強。

    幻影所施展的手段，本就是魔教之中的各類武功。

    雖然不如現如今魔教那般百花齊放，各類手段層出不窮，可若是讓一個人在那種狀態之下，反覆和那些黑影交手，武功也必然會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可江然不耐。

    這類傳承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而那黑影之中的言語，則直指心門。

    這是問心齋的手段。

    主要的意義在於，明心見性。

    詢問江然是否有資格成爲魔尊……問題既是在問江然，也是讓江然自問。

    提出疑惑，再出解答，便是一層一層拂去心中之塵。

    得見最初的本心。

    當然，這類手段對江然同樣也沒有意義。

    自他決定擔起魔尊二字的時候，心中便已經再無疑慮。

    至於說身爲魔尊需要擔當的責任……

    說實話，如果當年魔國的國主有‘責任’這兩個字在身上，那魔國尚且不至於分崩離析。

    他自己都撂挑子不幹了，憑什麼指望後人有多大的覺悟？

    所以他一刀斬破那天魔二字。

    讓所有的一切土崩瓦解。

    卻不想，這些黑霧仍舊未曾散開，反而是圍繞在江然的身邊。

    發出了低低細語，字字句句走入江然心頭，縈繞在心門之間。

    這些字句之中，有很多精妙至極的東西。

    有很多淺薄易懂的內容。

    江然靜靜的傾聽，隨着這些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所有的黑霧開始圍繞着江然旋轉。

    江然眉頭微蹙，猛然擡頭，就見這黑霧形成龍捲，直奔他眉心而來。

    造化正心經剎那運轉，無形的罡風於江然體外縈繞，卻擋不住這好似風暴一般的黑霧。

    倏然，黑霧鑽入江然的眉心之內。

    江然猛然擡頭，四方天地轟然破碎。

    他已經重新回到了那一處大殿之中。

    咔嚓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響起……但江然已經顧不上去看。

    他有些頭痛……

    無數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讓他的視野一時之間難以聚焦。

    “江然！”

    “姐夫！”

    “江大哥？”

    “尊上！”

    周圍叫什麼的都有，站在江然身邊的唐詩情和唐畫意第一個過來攙扶。

    卻被江然阻止：

    “我沒事。”

    他狠狠地晃了晃腦袋，感覺精神逐漸沉澱，雙眸之中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清明。

    腦海之中多出來的東西，則分門別類的收容起來。

    至此他長長的出了口氣：

    “就是有點頭疼……剛纔是什麼東西碎了？”

    衆人聞言，連忙尋找。

    結果就見那倒塌的龍椅之後，印刻着天魔二字的牆壁，不知道什麼時候轟然破碎。

    “你沒事吧？”

    唐詩情輕聲問道：“剛纔是怎麼了？”

    江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道：

    “我發呆了多久？”

    “……一瞬間。”

    唐詩情眸子裏還掛着擔憂：

    “咱們剛剛踏足這裏，你忽然就呆住了，不等咱們反應過來，你就要跌倒……”

    “只有一瞬間？”

    江然咧嘴一笑：

    “倒是不能小看了昔年魔國的手段。

    “這位老祖宗於精神武功上的造詣，真可謂是鳳毛麟角了……

    “我方纔被那天魔二字拖進了幻境之中。

    “應該是老祖宗擔心後輩子孫被坑的太慘，所以進來這裏之後，可以在幻境之中修煉武功。

    “這事本來應該是循序漸進。

    “不過我沒有那個耐心，便索性斬碎了那天魔二字的牆壁。

    “結果他留在這字中的東西，就一窩蜂的鑽進了我的腦子裏……

    “信息量太大，就算是我這方面經驗遠勝常人，也忍不住有這一瞬間的頭痛耳鳴。”

    那些繚繞在幻境之中的黑霧，按照原本的計劃，應該一點點的走到江然面前。

    讓他一點點的修行其中所記載的一切。

    而因爲踏入幻境之中，一切都在腦內演繹，外界時間幾乎不會流動。

    因此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通過這手段塑造出一位魔教絕頂高手。

    結果江然不想按照他的劇本走，導致這一切蜂擁而來。

    江然自系統之中獲得獎勵，各類武功全都是通過這一類的方式闖入了他的心頭，所以他也算是駕輕就熟。

    可這一次來的實在是太多，也太猛了一點。

    這才讓江然有點難以適應。

    不過他精神高深，內力更不可測，稍微緩和了一下之後，也就沒有大礙了。

    只是有些疑惑：

    “你們難道都沒有被拖入幻境之中？”

    剛開始被拽進去的時候，江然有兩個擔心。

    一個是擔心幻境之中出現的黑影，會不會就是詩情畫意等人。

    事實證明，並不是。

    第二個擔心，就是不知道詩情畫意等人也入了這幻境之中，會不會有危險。

    衆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周圍看上去很正常，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幻境存在……”

    唐詩情伸出手來，想要給江然渡內力，助他平復體內的氣血。

    江然反握住她的手，笑着搖了搖頭，繼而點頭說道：

    “看來老祖宗留下的手段，還是挑人的。”

    “想來是因爲姐夫，你有江家血脈吧？所以才能夠有這樣的機遇……”

    唐畫意聽明白了整個過程之後，忍不住問道：

    “那姐夫，你現在都學到什麼東西了？”

    其他人也有點好奇。

    昔年魔國國主的手段，自然是非比尋常。

    江然武功本來就高，又得了這麼大的造化……未來簡直不敢想象。

    江然聞言也稍微琢磨了一下，半晌之後搖了搖頭：

    “東西太多太雜太亂了。

    “一時之間倒是整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這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傳承，到了現在和當世武功也有許多出入之處。

    “不能說全都古不如今，但能夠勝過今時武功的，倒也不算太多。”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感覺都有點失望。

    本以爲老祖宗傳下來的武功，必然是極其精妙的，是現如今所學遠遠不能相比的。

    可江然這話，明顯是說當年的武功還不如今天。

    江然看臉色也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便是啞然一笑：

    “沒什麼可失望的……

    “往上追溯，或許還沒有武學二字。

    “最初草創武功之人，放在現在，說不得可以被你們一根指頭就直接戳死。

    “武功這東西啊，是有人起了個頭，有人不住鑽研，有人推陳出新，有人不斷完善……

    “一代一代人爲之付出心血，努力，改變，修葺，彌補破綻，增強威力。

    “一門武功最初創出的時候，定然不如二十年後。

    “而再過二十年，傳承過程之中倘若並無缺損，那也當比二十年前更強。

    “很多武功今不如古，只是因爲當中的精髓失傳了。

    “法不傳六耳，門戶之見，傳男不傳女，不都是這類原因，導致傳承斷絕的嗎？

    “倒是咱們魔教，傳承數千年，從未斷過。

    “光看渡魔冥王的入魔經，這麼多年過去了，照樣可以打開天魔寶鑑。

    “便可以看的出來，冥王這一脈對於傳承之看重。”

    這一番話倒是叫在場衆人全都忍不住點頭。

    葉驚霜更是說道：

    “江大哥說的沒錯，一樣都是人，何必自覺今不如古？

    “祖宗的智慧自然是不可小看，可你我也不必妄自菲薄！”

    “正是這個道理。”

    江然點了點頭：

    “好了，閒話說也說了……咱們也該繼續去找找那件東西了。

    “老祖宗在這裏留下了這兩個字，用來傳承魔教武學，應該還有其他的東西傳承下來，咱們去找找。

    “這些東西想來比外面那些金銀珠寶，可要重要得多了。”

    衆人對此沒有異議，當即繼續往前。

    只不過如此一來倒是有了兩條路。

    一條是自龍椅兩側，深入宮殿內部，另外一條則是破碎的天魔二字後面。

    那後面是一個入口。

    卻不知道通往何方。

    江然想了一下沒着急立刻順着入口進去。

    而是領着衆人，先去了後殿。

    轉過牆壁，推開門戶。

    這後面竟然是一個小院子。

    院子的穹頂上，雕刻着山川日月。

    日月之上皆有夜明珠。

    照亮了整個後院的環境。

    只是這後院之中，大半都是水池。

    水從何來，尚且不得而知，水中有魚，似乎被行人驚擾，紛紛躍出水面，對着江然等人行注目禮。

    一時之間撲通撲通水花四濺，頗爲熱鬧。

    水池邊上則有桌椅假山，再往外看，則是一間間房屋。

    渡魔冥王不等江然吩咐，就已經過去查看。

    阿卓和阿那也緊隨其後。

    江然則頗爲好奇的來到了水池跟前，一條肥美的大魚一躍而起，似乎想要把江然撞一個跟頭，卻被江然一把捏住了魚背。

    所用的正是在那幻境之中所學到的那一招摘星手。

    這是一門擒拿手法，同時也擅長接打暗器。

    接住一條魚，實在是輕而易舉。

    只是這條魚的力氣，比江然想象之中的要大許多。

    在江然的手裏使勁掙扎，竟跟那些有着些許內力，初學乍練的江湖武人差不多。

    江然的頓時感覺有些驚訝。

    唐畫意則咽了口口水：

    “姐夫……有點餓了。”

    江然仔細看了看這魚，忽然若有所思，笑着說道：

    “那不如生一團火，咱們烤魚吃？”

    “好！！”

    唐畫意頓時振奮精神，拉着葉驚雪和長公主，就要去找木柴。

    只可惜，這地方金銀珠寶不少，柴火卻幾乎根本就沒有。

    這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月的所在，就算是有木柴，也早就爛的不像樣子了。

    結果等唐畫意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江然已經將那條魚開膛破肚。

    嫩白嫩白的魚肉被剃了下來，江然正用碎金刀，取下一片魚肉放到口中。

    “生食嗎？腥不腥？”

    唐畫意頓時好奇。

    葉驚雪則是若有所思的說道：

    “師父曾經說過，生肉倒不是不能吃，尤其是魚肉，最是適合此道。

    “只是吃的時候也得小心……這些魚肉之中，說不定暗藏蟲卵，隨口入腹，引起絞痛。”

    江然點了點頭：

    “柳前輩見識不錯。

    “這是地下雪魚，尋常不得見，若引火來燒，魚肉香味飄灑漫天，可傳遞十里。

    “生食亦無妨，入口即化，其味甘甜。

    “最重要的是，這地下雪魚有助於筋骨，可去體內淤血暗傷。

    “這份功效，反倒是煮熟之後就沒有了。”

    “你早認出來了，還讓我去找柴火？”

    唐畫意頓時瞪眼，感覺自己這個姐夫老不是人了。

    江然一笑：

    “看你那麼饞，實在是不忍心打消你的積極性，而且，給這條魚開膛破肚，到處血淋淋的，也擔心影響了你們的食慾。

    “來，已經給你們切好了，自己來拿。

    “這東西雖然對我們用處不大，不過可以嚐個新鮮。”

    說話之間，阿那等人也已經回返。

    告訴江然周圍有三個房間，一個看上去應該是日常起臥之所，一個是練功之用，還有一個應該是丹房。

    三個房間裏定數最後一個房間裏的東西多一點。

    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

    只可惜，裏面的東西早就已經隨着歲月腐朽。

    江然聽着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那水池，輕輕搖頭：

    “老祖宗準備的可夠充分的。

    “先是外面的天魔牆，引後人入幻境。

    “若是被打出了幻境，自然會繼續探尋，便會發現後面的居所和水池裏的魚。

    “如此一來，就算是再去那兩處偏殿探索完了，應該也會在這裏安居。

    “終日以魚爲食，天長地久，氣血旺盛，無論修煉武功的時候，遭受了何等暗傷，都可以藉此治好。

    “時移世易，待等從此間出去的時候，着實是難以想象回達到一種什麼樣的高度。”

    長公主蹲在水池旁邊，水池裏的魚全然不懼。

    它們從未見過人，哪怕同伴被江然開膛破肚，和衆人分而食之，也不覺得害怕。

    還在那用腦袋去頂長公主的指尖。

    這些肥肥胖胖的大魚，看上去着實是有點呆萌。

    長公主笑了笑，回頭對江然說道：

    “要不你也在這裏多住一段時間？

    “總感覺這些魚不吃，就這麼放着，太可惜了。”

    “……”

    江然一陣無語：

    “你若是喜歡，待等外面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帶你回來，在這裏定居一點時日……”

    “倒也不必！”

    長公主連連搖頭：

    “這地方，連個茅廁都沒有。”

    “有。”

    阿那連忙說道：

    “房屋後面，便有茅廁。

    “下方是萬丈深淵，想要填平……大概需要好久。”

    “……”

    唐畫意神色一僵，感覺手裏的魚都不香了。

    長公主也是一陣無語。

    唯有江然繼續感慨：

    “老祖宗算無遺策，準備的，真的是太齊全了。”

    “不過，那件東西應該不在這裏，要不，先去兩側偏殿看看？”

    渡魔冥王提議。

    其實現如今最值得探索的，就是天魔牆後面的那個入口。

    不過那地方下去之後，能不能回來還不知道呢。

    因此還不如先去探探那兩個偏殿，沒有收穫的話，再去探那入口。

    江然想了一下，倒是點了點頭：

    “也好，吃完了咱們就去。”

    衆人點了點頭，紛紛取魚肉吃，這一條魚如何扛得住他們這般吃法，很快就給吃光了。

    江然這才領着衆人去兩側偏殿走了一圈。

    結果這兩側偏殿，一側是放着各種各樣的兵器，是一間兵器庫。

    只是這兵器大多數都已經被潮氣所腐蝕，生鏽腐爛的不成樣子。

    就算是有幾件尚且能看的，卻也入不了衆人法眼。

    至於另外一間原本應該是類似於總舵禁閣一類的地方。

    擺放着各種書架，只是這些架子上的東西，也早就隨着時間做了土。

    最後也只找到了兩本用金紙書寫，留存於世的祕籍。

    可拿到手裏一瞅，一個是天機鬥轉大移形法，一個是大自在天魔萬念訣。

    而且對於這兩門武功的描述和現如今已經大不相同，唐畫意看了一遍之後，就連連搖頭。

    衆人一時之間興致大減，只好重新來到了那天魔牆的跟前。

    準備進去一探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