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族長

    “她長得怎麼這麼好看？”

    江然正自端詳，唐畫意便已經來到了邊上，滿眼都是驚訝之色：

    “這容貌雖然比我姐姐尚且稍遜一籌，卻也是人間難得的絕色了。

    “這笛族族長還真的是壞事做盡啊。

    “這麼好看的姑娘，也能下得去手？”

    “……你是從哪裏看出來，她是被笛族族長所害的？”

    江然無奈的看了唐畫意一眼。

    “難道不是？”

    “我不知道。”

    然而其背後卻並非是祥雲萬丈。

    朝拜她的萬民，身上也有這樣的蠱蟲顯現……顯然是自她的身上學得的本事。

    “自十萬大山百族誕生開始，就在爲了這一場長生佈局。

    “每抑制一次，便可以延壽一年……

    她雙手展開，頭有金光，腳下則是浮雲，似乎飛在天上。

    阿鬼便只好答應了一聲。

    看到這幅壁畫的時候，江然便走不動路了。

    阿鬼搶先一步走出了這石門。

    並且擡頭幾個字，赫然是：長生殘卷！

    “蠱神洞裏，另有蠱神祭祀。

    對於自己闖的禍，卻根本就沒有半分在意。

    “如今領着我們自這山洞之中招搖過市，卻也躲躲藏藏，不想讓我們被這些祭祀發現。

    就聽阿鬼輕聲說道：

    “聽聞這蠱乃是伴生蠱，隨着人而長大。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

    “但是，這浮雕之上的女子，卻又有方纔見到的那具屍體的幾分真意。

    可如今卻不知道爲何，竟然生出了幾分期待，似乎胸腔之中有一團火，恨不能焚盡八荒，鬧他個天翻地覆。

    內功高深之人，哪怕不會立刻凝結，這寒毒也會循着經脈而上，先凍結經脈之中的內力，再封住丹田氣海，循十二正經，走奇經八脈，頃刻之間，就可以叫人武功全失。

    “……”

    “你考慮的也算周全，笛族的事情亂七八糟，遮遮掩掩，讓本尊對你感官確實極差。

    族長輕聲說道：

    只是，看她的模樣，一隻手書寫的同時，另外一隻手卻按住了自己的額頭，似乎是頗爲痛苦。

    “只是沒想到，她死了這麼多年，還這般栩栩如生，好像隨時都可能活過來一樣。”

    江然啞然一笑，瞥了唐畫意一眼：

    “我隨口瞎猜的，畢竟這種事情聽上去很難取信於人。

    “長生卷是她自己所創？”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今日說完之後，若是魔尊相信老夫所言，還請您幫老夫一個忙如何？”

    稍微用力，說不得就會將這冰屍崩碎。

    “這才想辦法用寒冰蠱封住了她的屍身，讓她手握長生卷，在這裏靜待甦醒？”

    江然則看向阿鬼：

    “如何，事到如今，該說實話了吧？”

    “老夫自知辯解也是無用。

    “自我繼任族長之位，至今已經六十三載，此物便隨我六十三年。

    另外半截身子，深入血肉之內，似乎是奔着心臟去的。

    江然看了阿鬼一眼：

    “這裏，才是進入這洞室的正門吧？”

    “這周遭都是人工痕跡，顯然便是出自於他們的手筆。

    阿鬼對這裏仍舊是輕車熟路。

    江然微微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可還是不對……

    江然和唐畫意的目光往下移動……畢竟是壁畫，不可能將書寫的內容盡數復刻。

    自口中吐出寒氣裹挾冰棱，所過之處，似乎連空氣都能被凝結成冰。

    就跟當時在他院子裏見到的他，一般無二。

    冰屍握着卷軸的那一處冰層，立刻崩碎。

    江然看向了洞室外面，輕聲說道：

    “還請魔尊和聖女隨老夫一行，咱們另尋一處說話的所在。”

    “正有此意。”

    族長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向江然：

    “魔尊心中有惑，老夫心頭有難。

    “什麼人竟然能給你下這樣的蠱？”

    “……姐夫，你作爲一個好色之徒，對於長得好看的姑娘，是不是有點太過不放在心上了。”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這位笛族族長年輕時候的相好。

    “老夫知道，事到如今，有些話確實是得說明白了。

    然後他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襟，緩緩打開：

    卻沒想到，如今這笛族族長就在外面，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可能是礙於技法，以及浮雕畢竟失真的關係，很難說她們相似。

    “所以，蠱神死後，她的屍體並沒有被掩埋，而是冰封在了這蠱神洞內。

    “這裏，便是族長的閉關之處。”

    江然點了點頭。

    “若是沒有下蠱之人幫忙抑制，擁有伴生蠱的人活不過三年。

    “每一年，老夫都得謹小慎微，按照他們所言行事，稍有不慎，便要身死命隕。”

    老族長嘆了口氣，先是在臉上抹了一下。

    卻是一個女子，端坐在書桌案前，手持金筆，正在紙上書寫。

    “說不定真的會如同你所想的那般，一見你面，直接就將你打死。

    以至於激怒了寒冰蠱，致使自己不得不出手暫且控制，又引領他們脫離險境，來到了這真正的蠱神祭祀鎮守之處。

    可上面卻很清晰的寫着兩個字：長生！

    “那位族長想要行逆天之法，讓她重獲新生。

    如果族長真的在的話，那就好了。

    唐畫意則咧了咧嘴：

    唐畫意連忙問道。

    “如今且不說漂亮姑娘，縱然是不漂亮的姑娘，我看到了都恨不能退避三舍，還說什麼放不放在心上。”

    “她到底是什麼人？”

    “……”

    “嗯……她還躺在牀上。

    來時的入口已經被寒冰封鎖，阿鬼帶着他們退到了一處看上去光禿禿的冰牆跟前。

    他竟然也能被人下蠱？

    就聽老族長苦笑一聲：

    “自然是……蠱神祭祀所爲。”

    “否則的話，今日性命難保。

    “不過，笛族的長生之法乃是一場天大的陰謀。

    “暫且還不想走。”

    一個尋常的房間之中，不可能出現這種東西。

    “就是不知道，她躺在這裏已經多少年月了。

    “這個說法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阿鬼撓了撓頭：

    江然沒有說話，這房間之內一共有兩幅壁畫，他眸光一轉，看向了第二幅。

    “族長還不進來詳談一番？”

    “真正的長生卷，不就在那位蠱神手中？

    “殘卷修不成長生，但是若是有全篇……又當如何？”

    “破案了，確實是千年殭屍肉。”

    唐畫意說着，忽然‘哦’了一聲：

    “對哈，笛族族長的本命蠱是烈焰蠱。

    這周圍就不再是原始的山洞模樣，周圍全都是人工壘砌的痕跡。

    “不得不爲罷了。”

    江然看着這冰屍手中的長生卷，衣袖一轉，就聽得砰的一聲。

    誰能想到，江然問都不問一聲，直接出手打破了寒冰蠱凝結的冰層。

    “魔尊慧眼如炬。”

    唐畫意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她……她難道還活着？”

    原本她是引江然去找那長生卷，並且有辦法將長生卷取出。

    “誰說……蠱神死了。”

    “是。”

    唐畫意一愣，表情多少有點繃不住：

    “姐夫，你別老說這種嚇人的話行不行？

    “她都死成這樣了……還怎麼活過來啊？”

    “既然看出來了，還不走？”

    族長苦笑一聲：

    “魔尊見笑了……

    “好。”

    這不是內力……不是罡氣，這是毒！

    寒冰之毒！

    “怪不得這個地方叫蠱神洞……

    江然說道：

    當然，不僅僅只是如此。

    “從族長這伴生蠱的個頭來看，它莫不是已經跟着你一輩子了？”

    阿鬼本想離開，卻沒想到族長看了她一眼之後：

    “你也隨我們一起來。”

    眼看着這冰凌即將覆蓋三人。

    進來的這位族長，卻還頂着田有方的臉。

    唐畫意先是愣了一下，畢竟很難將這看上去古老的壁畫和剛剛見到的屍體結合在一起。

    唐畫意心頭一緊，猛然回頭看向阿鬼：

    飛起一腳，踢在了冰牆之上的一處所在。

    轉過身來，由族長帶路，這一次路途不長，很快就已經走過了這些有人工痕跡的洞穴。

    “先跟我來。”

    “魔尊神功蓋世，實在是不敢輕易相見，否則只怕魔尊不聽老夫辯解，便要將老夫一掌打死。

    “可是伱帶我們去見那冰屍，看她手中的長生卷，卻偏偏不走正門。

    唐畫意自然是緊隨其後，阿鬼看向了周圍，眉頭緊鎖，也只好跟着進來。

    她的武功不弱，可以說放眼天下，她都是絕頂高手。

    “卻有一線生機。”

    江然撇了一眼冰屍手中的長生卷，沒有着急立刻出手。

    這道理淺顯，然而身處其中往往一葉障目，讓人不容易看清楚真相。

    阿鬼則看了江然和唐畫意一眼，對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跟着自己走。

    行至此處，族長輕聲開口：

    “這一別經年，卻是苦了他了。”

    “不過此地終究不是說話之所……若是被洞內祭祀察覺，那便萬事皆休。

    那是半截身子在外的一條大蜈蚣。

    阿鬼搖頭。

    烏黑發青，滿是蒼老之色。

    “雖然具體情況至今爲止我們仍舊未曾全都弄清楚。

    “牆上的東西，洞內祭祀不可修行，唯有族長可學。

    “那你說，這姑娘如今到底得是個什麼樣的年歲？”

    “這裏卻全都是寒冰蠱。

    江然搖了搖頭，看向了另外一處牆壁，這一處牆壁上所留下的，是一篇文字，而不是壁畫。

    他看了阿鬼一眼，無奈搖頭，又看了江然一眼，微微抱拳：

    “因爲遇到了什麼意外，結果隕落。

    江然和唐畫意同時看去，就見他胸膛之上，竟然還有一個活物。

    而就在兩人回頭的時候，腳步聲也從門外傳來。

    至此阿鬼方纔出了口氣，放下了短笛之後，本是想要埋怨江然兩句，這般輕舉妄動，難道是想要害死所有人嗎？

    只是擡頭所見，江然正好奇的端詳周圍環境。

    江然只是一眼，便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千年殭屍肉。”

    阿鬼回頭：

    暫時之間只能任憑江然牽着鼻子走了。

    正沉吟之間，就聽得周遭發出密密麻麻的聲響，這聲音叫人頭皮發麻，三人朝着周圍一掃，就見攀附在周圍寒冰巖壁之上的那些寒冰蠱卻同時動了起來。

    這跟原本的計劃是不一樣的。

    卻不知道，一旦被蠱神祭祀發現，接下來又會如何？

    再往前不遠，就到了第一層洞室之中。

    “這裏是久留之所嗎？”

    正是那蠱王原本的所在。

    江然則笑道：

    “我知道……

    之後方纔由內而外，把人凝爲冰雕，再無解脫之日。

    下一刻，咔噠一聲，機擴運轉的聲音響起。

    只是到了這也並未停下，而是一路往前，片刻之後，竟然抵達了他們一行人剛剛來到這裏時候的那一處岔口。

    “無妨。”

    “好，客隨主便。”

    江然輕輕附和。

    “你先前說過，這蠱神洞內，並非只有族長才能夠進來。

    阿鬼眉頭微蹙：

    唐畫意有些吃驚，這可是笛族族長，方今天下第一用蠱高手非他莫屬。

    至此爲止，局勢已經全然不在掌握之中。

    領着江然和唐畫意三轉兩轉，時而停下，時而走動，顯然目的性極強。

    “便由着他帶走了蠱王……”

    而是各種各樣，猙獰至極的蠱蟲。

    “……那又當如何呢？”

    阿鬼聞言豁然擡頭，深深地看了江然一眼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你於此間來去自如，想來也正是他們的一員。

    來到了無人之處。

    “如果她是被這位族長所害，那多半是會整個化爲灰燼，而不是被冰封在這裏。

    就見江然此時伸手指着那個壁畫之中，接受朝拜的女子，問唐畫意：

    “你感覺，她的容貌和方纔見到的那個女子相比，如何？”

    阿鬼的眼神裏倒是頗見輕鬆之色，面對江然，她總是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着實是緊張得厲害。

    阿鬼沉默了一下，轉過身來：

    緊跟着就是轟隆隆的震動之聲，牆壁上的冰塊簌簌落地，一道石門也順勢落下。

    “這是……噬心蠱？”

    “追究起來，需得延伸到數百上千年之前。

    因爲有些猜想，忽然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江然自這路過的時候，第一眼便看到了當中一副。

    “既是如此，爲何只有殘卷，而不是全篇？”

    但是仔細瞅了一眼之後，卻忍不住點了點頭：

    並未傷害到這屍身分毫，倒是叫這卷軸重見天日。

    正沒理會處，江然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將這東西收入袖口，再看他的臉，就已經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

    那副壁畫之上，有一個女子正在接受萬民朝拜。

    唐畫意看了江然一眼，江然則輕笑一聲：

    “老族長倒是用心良苦。”

    念頭至此，換做往常，她其實是應該惴惴不安的。

    它們的身軀捲曲移動，逐漸呈現弓形。

    一時之間更加惱怒：

    “你這人……怎麼這般輕率？”

    這蜈蚣的每一條腿，都好似刀子一樣，深入皮膚之下，將自己死死的鎖在族長的胸口之中。

    江然的話並非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阿鬼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

    “此處外人不可入內，唯有族長能進。

    “如果是爲了復活這個姑娘，方纔施展這個法子……

    當即忍不住問道：

    “姐夫，你到底看出什麼了？”

    “魔尊請看……”

    索性先跟着阿鬼往後。

    這賬很好算，唐畫意都不用扒拉手指頭，就感覺頭皮發麻，連連搖頭：

    江然啞然一笑：

    “自然也是修不成的，否則的話，蠱神又如何會死？”

    “萬一……她真的有可能活過來呢？”

    ……

    江然忽然語出驚人。

    “所有的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了。”

    “姐夫，她們……她們難道是一個人？

    “倘若我猜得沒錯，她就是你們的蠱神吧？”

    “她當真是千年殭屍肉？”

    轉過身，他直接進了這一處洞室。

    這裏被擴建的四四方方，牆壁上卻有一幅幅浮雕壁畫。

    一層透明的東西忽然自他臉上脫離，繼而被他手指頭揉捏了幾下，成了一個圓滾滾的蟲子。

    “若你的理由足以叫本尊信服，幫你也未嘗不可。”

    聲音不算太大，卻讓這些已經發動了攻擊的寒冰蠱忽然安靜了下來。

    就聽那阿鬼姑娘忽然吹奏起了短笛。

    “當年阿那見老夫殺了阿竹，心膽俱裂，悲憤萬分……

    “形雖遠，意卻同。

    這姑娘栩栩如生，倒是叫人不忍心這般殘忍對待。

    唐畫意和阿鬼豁然回頭。

    至於唐畫意，則是心頭駭然。

    唐畫意想起來，江然方纔就說過，蠱神可能會活過來。

    “族長沒讓說……你們若是想要知道的話，爲何不直接去問族長？”

    “你和這位族長，跟這些祭祀並非一路人。”

    “是以先前未能以真面目相見，還請魔尊……恕罪。”

    江然沒急着去看，而是問阿鬼：

    “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

    江然看向了旁邊的一處洞室。

    尋常人稍微沾染分毫，就會被凝結成冰雕，倒塌之後當場摔碎。

    “爲何停下？”

    “你們這幾個就已經讓我焦頭爛額，顧此失彼了。

    細碎的冰凌未曾再向前一步。

    “實在是太過合情合理了。

    阿鬼沉默了一下，正要開口，就聽江然說道：

    江然小心翼翼伸手來取，可是卻被這冰屍死死握住，根本無法輕易拿出。

    “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會是一個千年老臘肉？”

    待等江然和唐畫意也跟着出來之後，方纔揮手扣動機關，讓石門重新復原。

    ……

    ps：今天又是單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