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開端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落魄的小純潔字數:5887更新時間:24/06/27 14:25:33
    天魔大自在是一種概念。

    一種不在心中設置任何枷鎖,隨心所欲,放肆自由的嚮往。

    所謂的魔在人心,便是總會有人不願意按照這世上的條條框框活着。

    只要有人對此仍舊嚮往,魔教便永遠不會消失。

    魔教勢力衰弱的時候,可能會被強極一時的高手所擊破,被打的四分五裂。

    可這也只是暫時的。

    沒有什麼人,能夠真正的將魔教從這世上抹去。

    楚雲娘看明白了這一點。

    而經過了這一段時間對江然的觀察之後,她發現,與其那般執着的和魔教抗衡,也無法阻止魔教蔓延,那還不如趁着江然作爲魔教魔尊的時候,留在江然的身邊。

    嘗試從江然身上改變魔教。

    同樣的,這一點也是江然所做的。

    所以,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們兩個其實不是敵人。

    這是否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她不知道,但相比起以武力來再一次將魔教打散來說,前者毫無疑問容易得多。

    響鼓不用重錘,和聰明人說話也不用那麼麻煩。

    江然明白了楚雲娘的意思,楚雲娘則看着江然:

    “所以,你到底想要趁着這次機會,對他們做什麼?”

    江然摸了摸下巴說道:

    “你想要加入魔教,這只怕不容易。

    “我魔教雖然兼容幷蓄,可讓楚南風的後人加入……還是有點太過了。

    “另外……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

    “但凡事也別太天真了。單就我目前所瞭解到的……魔教這兩個字有些時候往往就意味着恐懼,罪孽,有些人僅僅只是因爲你和這兩個字有所牽連,哪怕你什麼都沒做,你都必須得死。”

    “你說的是戒惡三僧?”

    楚雲娘輕輕嘆了口氣,那三個和尚的死,她早就猜到是江然下的手。

    這一番話,也算是一個佐證。

    江然倒了杯茶,輕聲說道:

    “所以,明天註定不會太過平靜。

    “有些人終究要死,否則的話,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你想要幫他們,就別想着我可以接納伱……

    “另外,提醒你一句,你今天晚上所說的話,已經將自己逼迫到了萬丈懸崖的鋼絲之上。

    “只要我願意,可以叫你進退兩難。

    “將自己置身於這般境地之中,絕非明智之選。”

    楚雲娘陷入了沉默。

    自己想要加入魔教這樣的話一出口,江然確實是有的是辦法可以對付她。

    隨便要一個投名狀,再將楚南風後人加入魔教的事情昭告天下。

    楚雲娘這一生,便再也沒有機會站在正道一方,對江然拔刀相向……她從此也不容於正道之中。

    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如果失敗的話,未來數百年的歲月之中,但凡有人提起楚南風,便會將自己這個不肖子孫拉出來痛罵一頓。

    這都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所以,你可以看的出來,我的決心。”

    楚雲娘深吸了口氣:

    “這件事情,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如果你我的想法不會太過相左,我願意退一步。”

    江然凝望着楚雲娘,啞然一笑:

    “就擔心,你到底時候身不由己,只能一退再退。”

    “若當真淪落到了這般境地,那就只能算是我,識人不明……”

    楚雲娘的態度沒有變化。

    江然的手指頭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繼而站起身來:

    “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考慮,同樣的,你也多想想。

    “嗯,你的武功既然已經恢復了,那也沒有必要繼續限制了,楚姑娘一切自便就好。”

    說完之後,他推開房門直接走了出去。

    楚雲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這才輕輕吐出了口氣。

    今夜的這一番行動,不僅僅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同樣也承擔着巨大的風險。

    她不敢保證,江然在發現自己武功恢復的情況下,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自己。

    雖然江然自己會說他貪花好色。

    最初的時候,楚雲娘也常常會有這一類的危機意識……生怕江然對她做些什麼。

    但經歷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

    她可以確信,哪怕江然貪花好色是真的,可當他想要辣手摧花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有一丁半點的猶豫。

    所以,楚雲娘根本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安然無恙。

    好在現如今她還活着。

    並且也順利的往前邁進了一步……

    她想要走一條和前人截然不同的道路,如今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對是錯。

    但面對江然這樣的人,這本就是她唯一的辦法。

    閉上雙眼稍微平穩了一下心神之後,她這才關上了房門。

    今夜至此方纔算是徹底安寧下來。

    ……

    ……

    轉日天明,甄誠起了一個大早。

    雖然不知道魔教的人,今日具體什麼時候會到,但能早一點自然還是應該早一點趕到。

    所以,爬起來之後稍微整了一下,他就去找到了江然。

    到了院子裏,沒看到江然先看到了田苗苗正蹲在地上洗臉。

    他的腳步頓時變得很輕……

    昨天陪着田苗苗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丫頭給他的印象卻很深刻。

    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他實在是不想驚擾她。

    同時還有一個事情也被甄誠認識到了……那就是,江然的身邊,就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

    結構他不放輕腳步還好,這腳步一輕,反倒是被田苗苗給發現了。

    回頭瞥了他一眼,頓時一笑:

    “木頭臉,你來了啊!”

    “……”

    甄誠黑着臉說道:

    “姑娘,我叫甄誠。”

    “你不是木頭臉?”

    田苗苗感覺疑惑。

    “……是。”

    甄誠實在是無法反駁,他有半張臉都是木頭做的:

    “但是我叫甄誠。”

    “那你的臉還是木頭嘛。”

    田苗苗頓時放下心來:

    “木頭臉,你來了啊!”

    怎麼還得重新打一次招呼?

    甄誠決定不跟她在這裏浪費口舌:

    “你家公子呢?”

    “公子在房間裏呢。”

    她伸手指了指。

    甄誠下意識的就要往江然房間那邊去,然後就聽田苗苗說:

    “夫人也在呢。”

    甄誠想都不想趕緊往回退了兩步。

    然後抱拳說道:

    “江兄,甄誠拜訪。”

    “進來吧,門沒鎖,衣服也都穿的整整齊齊。”

    江然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甄誠一愣,感覺這語氣好像有點奇怪,不過也沒有多想,便推開房門進去。

    果然就見江然正坐在牀上,一手摟着葉驚霜,一手摟着葉驚雪,正貼在葉驚雪的耳朵邊上說着什麼。

    給葉驚雪說的面紅耳赤。

    甄誠恨不能自挖雙目。

    這一大清早的,都看到了一些什麼東西?

    “坐。”

    江然倒是好像沒事人一樣,一伸手讓甄誠先坐下。

    甄誠正要聽話的坐下,卻忽然反應了過來:

    “還坐什麼啊?時間不等人,咱們得趕緊出發。

    “魔教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到,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行行行。”

    江然撇了撇嘴:

    “即如此,那咱們就走,對了,早飯吃了嗎?”

    “沒吃……”

    “那一會吃點。”

    “好。”

    甄誠感覺這對話詭異的就好像是在和鄰居二哥聊天一樣,哪有半點埋伏魔教的波瀾壯闊?

    不過江然說走動作也很快。

    直接讓田苗苗去找洛青衣,很快一行人就已經整裝待發。

    江然,葉驚霜,葉驚雪,長公主,洛青衣,溪月公主,包括柳木成在內,所有人等一應俱全。

    甄誠瞥了兩眼,感覺好像是少了一個人。

    最近江然身邊好像多了一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姑娘家家的,他也不好胡亂打聽。

    這會卻沒有見到……

    不過這也不值得多想。

    可能只是一個路人呢?

    當即又叫上了陳牧等玄機書院的弟子,一行人就出了門。

    這七安鎮中有一家大酒樓。

    酒樓引用的是鎮子的名字,就叫七安樓。

    七安樓橫跨街道兩處,用一條木製迴廊相連。

    站在迴廊之上,可以看到七安鎮最大的街道,也可以一眼看到七安鎮前後兩處入口。

    可以說,站在這裏,就可以將七安鎮收入視野之中。

    如今迴廊之中,已經有人。

    二樓雖然人滿爲患,卻無人前去爭奪那個位置。

    甄誠給江然解釋:

    “此人是蕭家大公子,蕭百里。

    “其家傳絕學,可以增強耳力目力,有他在這裏,兩處門戶但凡有絲毫風吹草動,他都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

    江然點了點頭。

    而就在他點頭的當口,那蕭百里似乎聽到了他們說話,便朝着他們這裏看了一眼。

    江然當即對他咧嘴一笑。

    蕭百里對這不值錢的笑容並不感興趣,有些嫌惡的瞥了一眼之後,就重新好似老僧入定一樣,坐在那裏不言不動。

    “還挺高冷的。”

    江然對甄誠笑道。

    甄誠也是一笑:

    “這倒是……四大世家都有自己的驕傲。”

    “那秋家的驕傲,莫不是就在於一個傳宗接代?”

    江然隨口說道。

    “……”

    甄誠哭笑不得:

    “秋家家傳的【千秋引】,也是一門不世絕學……千秋引只傳給家主,否則的話,秋二公子也不至於出此下策了。”

    而說到秋家的時候,江然就已經看到白露和金歌了。

    白露和金歌此時也看到了江然。

    當即紛紛站起,想要邀請他同坐。

    江然則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坐,自己這邊另有安排。

    安排倒也不算是什麼特別好的安排,連個靠窗的位置都沒有。

    不過桌子卻不小,衆人紛紛落座,竟然全都能夠坐下。

    當然,這也是因爲玄機書院的陳牧帶着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先去和玄機書院的人會和了,否則的話,那也是不可能坐下的。

    江然問甄誠:

    “你不去找百木門的人?”

    “我地位超然,他們這羣小輩不來找我,哪有我去找他們的道理?”

    “厲害厲害。”

    江然伸出大拇指,然後找來了小二哥。

    這裏雖然是一羣江湖豪傑聚集之地,準備和魔教死磕。

    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家酒樓。

    一大清早就這麼爆滿,可如果全都是過來佔個桌子,喝杯水,那酒樓老闆都得哭死。

    江然找來了小二哥,眨眼之間就要了一大桌子的酒菜。

    “反正時間還早大家也都沒吃東西,那就邊吃邊看。”

    甄誠自然也沒有意見。

    隨着一道道酒菜被送上來,衆人也就開始動起了筷子。

    江然時不時的看看周圍,甄誠給他講解,這幫人都是什麼身份。

    酒樓一角,幾個席地而坐的大和尚自然不用多說。

    是大梵禪院的高僧。

    四大世家除了蕭家蕭百里之外,其他人也都在這院子裏,各自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六門的人則大多數都在對面的樓裏。

    還有一些就是江湖散人了。

    江湖上總有一些既不在六門之列,也不是兩院四家出身的高手,卻能夠創出諾大的名堂。

    比如說,贏神刀的師父,融神刀贏白眉,便是這樣的一位。

    江湖上除了他之外,同樣也有一些單打獨鬥成名的好手。

    今日場中除了六門兩院四大家族的,最引人矚目的便是兩個人。

    一個是一個白眉老翁。

    這人一身白衣,白須白眉,手裏拿着一根木杖,飄飄然好似老神仙下凡一樣。

    此人江湖人稱桃公桃善翁。

    據稱一身武學修爲及其驚人。

    甄誠告訴江然,別看桃善翁名字和善,人長得也和善,年輕的時候卻是一個不怎麼善良的主。

    提着一根桃木杖,就敢去六門堵門,挑戰六門高手。

    經常被六門打的抱頭鼠竄。

    但是今天被揍了,他明天還敢去。

    一來二去的,武功也是越來越厲害。

    最巔峯時期,一個人面對六門的兩位門主,竟然不落下風。

    雖然這並不是說他的武功一定在兩大門主之上,畢竟比武交手,能夠影響最終勝負的元素實在是太多。

    但經此一役,其人的名頭也是扶搖直上。

    而隨着年齡越來越大,他的脾氣也越來越柔和。

    現如今倒是因爲笑臉迎人,很是被江湖上的後生晚輩愛戴。

    至於另外一個人,卻是坐在了白露身邊的商無名。

    此人也是傳奇人物。

    甄誠告訴江然,這人自小家境不好,雖然天性好武,而且資質非凡,卻求學無門。

    不是遇到騙子,就是心懷叵測。

    以至於二十來歲的年紀,武功方面卻仍舊只是皮毛。

    甚至連一把像樣的劍都沒有。

    後來忽然消失不見,再現身江湖的時候,卻是三年前。

    重新現身江湖的商無名,就已經不在也不是昔年的無名之輩。

    雖然他的劍仍舊像個笑話,卻也在沒有人敢笑話他。

    笑話他的人,都已經敗在了那好似笑話一樣的長劍之下。

    據聞,此人三年之間,大小戰役經歷八十六場,從街邊地痞,到江湖名宿,從殺手,到死士……兇險至極的大戰至少有三十場,卻從未有過一次敗績。

    那把好似笑話一樣的長劍之上,沾滿了各路人物的血。

    當然,此人的武功是否能夠超過四大家族族長,六門門主,兩院的一位主持,一位院首,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手的機會。

    “今日有這兩位在這裏,那多半是不會差的……”

    甄誠輕輕摸了摸下巴:

    “魔教雖然高手如雲,但咱們這裏,也未必差了。”

    江然此時卻忽然一笑:

    “甄兄,你覺得,今日來的當真是魔教?”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甄誠,周圍幾個桌子上的人,同時看向了他。

    甄誠一愣:

    “江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然能是贏神刀,魔教也未必真的是魔教……

    “貴國江湖風雨飄搖,總是真真假假變化莫測。

    “誰又能撥開雲霧,得見真章呢?”

    江然給自己倒了杯酒,卻沒有喝,而是用筷子夾起了一塊羊肋,蘸上作料,吃的津津有味。

    甄誠看的直皺眉頭:

    “一大早就吃羊肉,你也不怕上火?”

    聽甄誠這麼說,一旁桌子上的人頓時就有點忍不住了:

    “這位兄臺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見到了那個江然惡賊?”

    甄誠腦門上的汗一下就出來了。

    當着江然的面喊江然惡賊。

    怎麼總有這種嫌命長的?

    江然倒是沒生氣,笑吟吟的說道:

    “見到了,只可惜,是個假的。

    “據他自己所說,他其實是昔年融神刀贏白眉的弟子,贏神刀。

    “冒充江然刺殺秋葉古國的溪月公主。

    “就是爲了栽贓嫁禍……

    “當然,對於後者到底是真是假,咱們姑且不論。

    “但是前者,卻是千真萬確。”

    場內衆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就見一人站起身來,沉聲問道:

    “小兄弟,此言當真?你可有什麼佐證?”

    江然看了他一眼,說話的是葉家家主,甄誠介紹過此人,名叫葉宣。

    當即一笑:

    “葉家主想要什麼佐證?”

    “能夠證明你所言不虛的佐證。”

    江然沉吟了一下說道:

    “那如果我說,我曾經遭遇贏神刀,刺殺溪月公主,並且出手救下了溪月公主,葉家主可願意相信?”

    “……如何證明?”

    “有人證算不算?”

    “人證……自然可以算,但也得看是什麼人?”

    “他。”

    江然伸手一指甄誠,然後又看向了那幾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大梵禪院和尚:

    “另外,大梵禪院的戒妄大師當時也在場中。

    “你若是信不過這滿嘴信口雌黃的甄誠,也可以問問在場大梵禪院的諸位高僧,在下所言究竟是虛是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