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死神正在死亡

    綠水晶棺冢中的影子蠢蠢欲動，身體開始有腐朽跡象。

    而無論蒂姆如何向內關注死氣，都沒辦法保持祂的體態——死神正在死亡。

    死亡是祂原本的形態，從前的祂並沒有察覺到亡者與生者之間的界限正在模糊，而在被李閱植入了那個想法，生死翻轉的想象在祂腦海中生根發芽時……

    死神拒絕了。

    綠色的氣息開始散溢。

    意識到無法讓死神按照自己的想法生長，蒂姆終於沒有辦法再安然隱藏在死國——一位身披綠色斗篷的骷髏人自高塔的地底現身，用他的肩膀托住了整座高塔。

    蒂姆終於在李閱面前展露真身。

    李閱也一剎感知到他的想法。

    【死亡……死亡……】

    蒂姆彷彿成爲了死神本人，挾裹着一團團綠色的死氣，向李閱與影影擠壓過來。

    李閱卻笑了，腦溝打開，掙開夢魘之瞳。

    「死神想明白這件事需要多久？顯然用不上三天……」李閱感知到，雖然面前的骷髏人蒂姆揮揮手就能攪動龐大的死國，但實際上蒂姆的氣息一直在下降，一直在被綠水晶棺冢吸收。

    「當死神醒覺的時候，就是你真正迴歸死亡的時候……」蒂姆與死神爭搶着死氣與死國，從合作者變成敵對，這種情況不會持久。

    「死神會覺得被狗咬了一口，而你也沒辦法拴住祂顛倒生與死的世界……」李閱縮緊腦溝，不斷釋放昏土、鐵之質和任何物質，抵擋着死氣的入侵。

    「現在你就算殺了我，也沒辦法達成你的計劃，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活下去……」李閱一語點破了現在的情況。

    死神正在甦醒，甦醒後就會重歸死亡，也是蒂姆和死國的死亡；站在蒂姆的角度，現在與李閱糾纏毫無意義，因爲即便殺掉腦靈，依舊無法驅離死神腦海中的想法。

    在李閱看來，大魔導應該不會像自己那樣，那麼在乎敵人是否死亡。

    蒂姆被李閱點醒，忽然擠壓得更加兇猛了——鐵之質、昏土不斷褪去，掀起夢魘之瞳、觸手、右手和裝訂線的肉芽，宛若洋蔥般一層層剝開腦靈。

    只是還沒有抵達猩紅腦子與影子所在的芯。

    【把你逼到死線……你就無法拒絕我的請求……你要幫我剔除掉祂的雜念……】

    蒂姆的心聲也完全落入李閱的感知——在完全瞭解了蒂姆的計劃之後，源動力清清楚楚，那麼惡魔圖鑑的反饋也是一樣。

    「是嗎？你試試？」李閱被死亡氣息壓住、身形止不住地散溢，但是周遭的冤魂卻突然發生了動搖。

    它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生者的世界並不適合自己，亡魂的宿命而是應該與死神一樣，徜徉在無邊死國。

    死氣雖然禁錮住了李閱與影影的身體，但是侵蝕的速度明顯下降……

    它們與蒂姆一樣，都跌入了李閱的夢境——蒂姆本體現身的那一刻，李閱就重新用上當年對付林德的方法，對待蒂姆。

    夢境中與現實差不太多，只是李閱單純爲了加快外部死神吸食蒂姆的速度和設置的簡單環境。

    夢境之外，蒂姆正在迅速萎縮；夢境之內，蒂姆還能堅持堅持。

    「所以我說，你根本不懂腦靈……」李閱嘿嘿一笑，「蒂姆大人，死亡大魔導大人，您有什麼遺言嗎？」

    「還是說你的遺言早就說過了？」李閱生長的速度超過了死氣侵蝕的速度，逐漸長成綠息中一塊腫脹的腦瘤，腦溝與觸手宛若海草般伸展。

    即便過程中始終疼痛，但李閱凝視着棺冢裏逐漸融化成死胎的死神，只覺得心情愉悅。

    李閱屏蔽

    掉痛苦的感知。

    【來不及……來不及……】剛剛還在腦海中放着狠話的蒂姆意識到，時間並沒有站在自己這邊，死神的力量不可抗衡。

    照這樣下去，只有死神真正歸於死亡、帶着自己一起成爲死國的養分這一結果。

    蒂姆沉吟片刻，惡意持續落入到惡魔圖鑑。

    「我可以承諾不再嚮往生者。」但嘴巴裏，蒂姆卻說着最乖巧的話。

    「對，我們會去尋找一個與你全無交集的時間點……」蒂姆身上，懷錶人的臉打開，以時間大魔導的口吻勸說李閱。

    「或者去星空，這個大陸太差了，不好吃。」星團也自蒂姆的心窩涌出，中心是矮子梅納，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李閱看到他們，不確定這是自己的想象還是蒂姆某種畸變的跡象，微微側目。

    「你們閉嘴。」察覺到李閱的動作變化，蒂姆按回了林德和梅納的臉。

    「死國可以爲腦之國的死亡奠基，爲你的國度提供源源不斷的生者……」蒂姆討饒的時候並不像內特媚兒或者其他惡魔那樣直接，選擇繞了一個圈子。

    「當死亡繁盛，你的想象大陸也會更加繁盛……而我，只需要一處死地安身……」發言的同時，蒂姆也變得若隱若現。

    他的整個身體被歸爲幾道綠色的氣息，接入那座綠水晶棺冢，成爲了死神的血袋，持續流逝中——在死神的汲取下，蒂姆很快瀕死。

    「那塔好難看啊……」李閱沒有回答死亡大魔導的祈求，而是看着他肩膀上的高塔。

    「它可以沉入地底，沉入死國……」蒂姆藉機後退，也直接放棄了用死氣對腦靈和影子惡魔的圍剿。

    一是表示誠意，二則是這些力量不得不被收回，以對抗綠水晶棺冢中真正的死神。

    那是獨屬於蒂姆的死神。

    「誰跟你說話了？」李閱對蒂姆皺了皺腦溝，然後徹底無視了掌控着死國的大魔導。

    夢魘之瞳一閉一睜，李閱看到已經幾乎只是一團薄霧的蒂姆本體，還有死國之上，那座正在煙消雲散的綠色高塔。

    「它會怎麼塌下來？是往下塌還是往上飄？」李閱轉向影影，內心一片輕鬆與祥和。

    與高塔對抗的這一路，先是去到混沌，在編織出的夢境中殺死林德，又在星空裏耗費十五年的時間，以矚目和可憎卡牌爲代價，讓祂們擠死梅納……

    現在輪到了蒂姆。

    終於，夢境外的蒂姆被完全絞碎、吸入綠水晶棺冢；高塔也寸寸崩裂，像是已經腐朽億萬年的巖塊，風一吹便散成霧，散開在神誓城外。

    高塔不再，暗星徹底沉寂。

    「原來是個屁……」李閱看着滿天揚起又很快消失的綠光嘆了一聲。

    【咬我的腦子屁股……就這麼死了……一點好東西都不留？】影影卻從腦靈的腦袋裏感知到這些。

    同時，綠水晶棺冢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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