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上班

    裂金山的礦場就在裂金山本山，是當年遠征軍第一軍的王帳所在。

    也是在這裏，七河與金斯頓、克萊夫遭遇過剛剛晉級不久的諾萊摩爾，傑拉德·金斯頓拿回了失落的魔導鏡，七河殺掉初代勇者伊薩克。

    不過才沒過去幾個月，裂金山已經被挖得幾乎中空——在民意的支持下，礦場的運作效率奇高，每個工人都透支着身體，像是蛀蟲般進出裂金山底，把礦產轉換成帝國的營養，支持與惡魔的戰爭。

    絞索一到絞索五的材料，以及那些尖塔所需的魔石能源，都是開採自裂金山。

    但是李閱參觀下來，還是看到礦場的自動化程度很低，基本就是靠礦車和軌道運輸；整座裂金山也充滿塌陷的痕跡，顯然安保措施也做得並不到位，礦難頻發。

    就是在這種暴力的開採方式下，裂金山的產量很高，不斷向帝國輸送着能量。

    近的直接到兵工廠，遠的則直接沿鐵路進帝國，進入王室和貴族們的口袋。

    礦場與墳場相連。

    說是墳場，其實就是一座巨大的乾枯河谷——現在不是雨季，所以露出河牀，河牀上則填滿礦工們的屍體。

    上面則有一層聖光流淌的幕布死死蓋住，以防屍體們在某種惡魔力量的感召下復甦，也避免被還活着的礦工們看到，影響產量。

    這就是礦場的全部。

    李閱一開始做的“骨折工地”任務，那個委託人霍拉德就是買下一座小礦的礦長。

    除了日常保證礦產的輸送以外，霍拉德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提拔一些聽話的工人，成爲一個監工團，監督礦工們的工作，消弭掉罷工之類的禍事。

    不過不同於帝國境內的礦廠，裂金山礦場的礦工們都很乖，除了日常能夠吃飽肚子之外，只要能給五鎮的家屬們寄回一點工資，週末可以在礦場邊的小酒館喝喝酒，就已經能夠滿足所有的需要了。

    至於罷工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突破聖灰和帝國旗幟的阻隔，李閱三人發現礦產內部的警戒並不是那麼嚴密，上晚班的礦工們安靜地在山體內部工作，絲毫不被剛纔那陣地震影響。

    也可能是礦難發生得太多，他們並不能有效區分哪些是挖礦造成的震動，哪些是惡魔軍向裂金山開撥的震動。

    於是李閱三人時不時化作排隊上下班的礦工，時不時鑽進空山改換方向，除了偶爾遇見鋪陳在土層中的聖灰之外，一路沒有遇見太多阻礙，自由在礦場中出入。

    而這些聖灰都被亨特拉爾收走，塞到口袋裏，也闢開通路。

    裂金山本就是一座空山，各種礦道層層相連，相當於一個巨大的地下城，有觸手的李閱在這裏如魚得水，很快把礦場點亮得七七八八。

    原本李閱以爲儲存各色礦石的倉庫會是一個難題，就像五鎮的鎮大廳和教會一樣。

    但實際上，由於礦產的總量巨大，這些礦石根本不會被放入倉庫，而是直接露天存放，等待被搬上向北的列車。

    所以點亮的速度很快，基本上走到哪亮到哪。

    跟着李閱上躥下跳了一個半小時，亨特拉爾走遍礦場，愈發覺得這惡魔行爲詭異。

    假如是爲了給魔王城當先鋒軍的話，毀掉礦場顯然能給帝國軍造成很大影響，所以亨特拉爾一直期待着李閱搞點禍事，好引來駐守在礦場的帝國軍的注視。

    結果這惡魔真的只是在閒逛？

    “這一片是這條隧道的重要支柱，斷掉的話，裏面的聖礦就無法運送出來，至少可以封住三天……”亨特拉爾暗示李閱如果毀掉這根支柱的話，可以對帝國造成怎樣的影響。

    一路上都是這樣，亨特拉爾始終以獵人的眼光評價着。

    但李閱絲毫不爲所動，漸漸地，亨特拉爾沉默了。

    “讓你失望了？”李閱當然注意到亨特拉爾的沉默。

    沉默本就是信息。

    “跟你說過了，我是旅者，不是惡魔的偵察兵。”李閱拍拍亨特拉爾的肩膀。

    亨特拉爾沒忍住，一哆嗦。

    “我不需要破壞這裏，如果人類足夠配合的話，我甚至他們都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李閱沿着土層走完最後一條礦道，從地下撤出礦場。

    這一路上看過很多，李閱覺得裂金山的礦場甚至不能用血汗工廠來形容，基本上就等於吃人——礦工的埋骨地就在河谷，被礦場隱瞞，更有無數的難民和鎮民即將來到這裏，把那些空缺的位置填滿。

    或許有曠工感受到什麼，但他們已經麻木到對此視而不見。

    甚至完全沒有過問那些失蹤礦工下落的意願。

    只爲幾頓飽飯，還有寄給家屬的銅幣，然後每週找一個夜晚，用酒精麻痹自己。

    假如沒有新教“賜福”過的話，這座山必定會滋生強大的惡魔。

    這可能也是河谷地那張聖光流動的幕布存在的意義。

    但看景觀的話，倒是挺美的。

    殊不知地下遍佈屍骨。

    李閱站在河谷地對面，短暫停留，很快，礦場的錨點被點亮。

    在李閱腦海的地圖中，整個裂金五鎮，只剩下兵工廠和聖礦鎮的鎮大廳還有一絲絲陰暗，幾乎已經遍佈光芒。

    “走，去兵工廠！”李閱回頭，繞開河谷地，前往裂金山兵工廠的所在。

    亨特拉爾本來以爲李閱的一切說辭都是在嘲弄自己，他一定會在這裏做點什麼。

    沒想到真的沒有什麼。

    亨特拉爾忽然意識到，李的做法與探險家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探險家的道路也需要前往不同的地點，但區別只是探險家需要找到“收穫”，收穫可以是一座寶藏、一個人、一個景色……

    會不會……李其實拿到了某種“收穫”？

    如果這只惡魔真的是一個探險家？

    亨特拉爾看李閱的眼神變了，亨特拉爾想到自己遺失的地圖。

    這會不會就是自己被這只惡魔莫名吸引的原因？

    我的探險地圖在他的身上？

    亨特拉爾串聯起發生在李閱身邊的一切詭異行爲，逐漸找到答案。

    李閱沒心思思考亨特拉爾的內心戲，帶着他和影影很快來到兵工廠，發現這座依山建造的巨大工廠與礦場相比，警戒程度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兵工廠完全是一個整體，甚至連地板都是鐵鑄，隔住了土元素，李閱無法直接游進去。

    外圍則駐紮着金斯頓家族的私軍，他們收到傑西的命令，正有條不紊地集合，一隊隊乘火車開往裂金五鎮。

    私軍的軍營外，則是兵工廠工人們的簡易木板房營地。

    此刻即將黎明，工人們正在洗漱、排隊、進工廠，準備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那我們……也該上班了？”

    李閱遊進工人們的營房，準備趁機混進兵工廠。

    “嗯？鐵角的三個？你們不是死了麼？”

    而剛剛排進上工的隊列，亨特拉爾就被一個工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