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愛了個寂寞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哈爾大叔字數:4266更新時間:24/07/24 07:35:38
    幸福屯的兩掛大馬車載着二十多名社員在朝霞的映照下開赴東遼河畔。

    馬車上除了社員還有行李和勞動工具,比較擁擠。

    四姑娘和幺麗坐在一起,男社員多少與兩位姑娘保持着距離,即便這樣也難免磕磕碰碰,遇到顛簸,時常前仰後合貼到一起。

    有社員故意開玩笑,稍一使勁兒,不是四姑娘和幺麗被擠倒在男社員懷裏,就是男社員壓在她倆的身上,弄得大夥嘻嘻哈哈。

    幺麗矜持忍讓,四姑娘則大巴掌上身,搗蛋的和佔到便宜的社員捱揍的不止一兩個。

    不過,打是打罵是罵,沒有一個當真在意的,一路上大夥樂此不疲。

    四姑娘無所謂,在男社員堆裏習慣了,腦海裏沒有那種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

    幺麗雖然忍受着,但是很不習慣,羞得不行,懷抱包裹緊緊護住上半身,卻難顧及到下半身,四姑娘護着她手忙腳亂。

    眼看着幺麗緊張得不行,四姑娘忽然急中生智。

    “牤子哥……牤子哥,你等一等。”

    牤子聽到喊聲停下馬,馬車走近,四姑娘讓趕車老闆把馬車停下來,讓幺麗下車。

    “人多太擁擠了,這幫混球老是佔幺麗便宜,牤子哥,你騎馬馱着她吧。”

    這怎麼可以,牤子沒打算與幺麗騎一匹馬。

    他讓兩掛馬車都停下來,把四姑娘和幺麗分到兩掛車上,坐到馬車的右前方車板上,相當於副駕位置。

    馬車繼續行駛,四姑娘坐馬車習慣了,穩穩當當,幺麗不習慣,馬車一顛簸很不穩,大憨一直在她旁邊護着她。

    半路上,社員們下車就地小解,男社員背對着四姑娘和幺麗,四周沒有遮擋,兩位姑娘閉上眼睛。

    輪到四姑娘和幺麗,男社員集體蹲成一排,牤子看着大夥不許回頭。

    四姑娘無所謂,幺麗認可憋着也不肯小解。

    “還有二十多裏路,你能憋得住呀?”四姑娘道,“誰不嫌晦氣,願意看就讓她看,怕啥。”

    幺麗羞愧難當,還是不肯。

    “快點吧,牤子哥看着他們呢,沒人敢回頭。”

    四姑娘催促,幺麗猶豫半天才肯蹲下匆匆解決問題,這可能是她長這麼大最尷尬的時刻。

    “真白。”四姑娘調皮地踢了幺麗屁股一腳。

    “幹嘛呀,四姐,你真討厭。”幺麗羞得趕緊把褲子提上。

    “又白又嫩,我都喜歡上你了。”

    四姑娘的話被男社員聽到了,有人忍不住偷偷回過頭來,看到的只有牤子那張緊繃的臉。

    大夥又回到車上,四姑娘卻沒有上車,跑到牤子跟前。

    “牤子哥,車上太擠了,我想騎馬。”

    “想騎馬就說想騎馬,別找理由。”

    牤子沒想太多,把四姑娘抱到馬上,大夥起鬨,四姑娘卻很得意。

    臨近中午,兩掛馬車來到種畜場,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驚動了很多場裏的人,都趕來圍觀。知道底細的不以爲然,不知道的還以爲有什麼熱鬧。

    場長王寶庫見牤子帶領墾荒隊員如期而至,非常高興。

    按照他事先準備,已經動員了十多戶家庭,要把墾荒隊員化整爲零安排到老百姓家吃住,種畜場給予適當補貼。

    牤子思來想去,覺得這樣不妥,他不想給種畜場的老百姓添麻煩,也擔心不好管理,容易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

    牤子決定還是集中居住,大鍋飯伙食。

    王寶庫尊重牤子的意見,兩人察看了幾處空閒房屋,最終牤子看中了緊挨着東遼河岸的兩間茅草房。

    這兩間茅草房以前是潘桃的家,潘桃走後,一直空置着,場裏人忌諱,沒人願意居住,分配給誰都不要。

    茅草房雖然只有兩間,但是前園和後院卻不小,茅草房裏住不下二十幾人,搭帳篷的地方卻綽綽有餘,而且潘桃家鍋竈和廚房用具保持完好,生火做飯不用愁。

    四姑娘還在毛草房西側小倉房裏發現了捕魚工具,非常齊全,可以用來捕魚,大夥很是期待。

    中午,王寶庫安排種畜場場部食堂爲大夥準備了高粱米飯燉大豆腐。

    吃完午飯,大夥回來開始搭帳篷,種畜場可供搭帳篷的材料很多,木頭、板皮、柴草、帆布材料齊全,幹起來很順手。

    四姑娘讓幺麗收拾屋子,她和大憨帶着冰穿子、抄網和水桶,跑到東遼河畔的柳毛甸子尋找水塘,鑿開沒有化透的冰層,不到一個時辰就逮回半桶蛤蟆和小魚。

    傍晚,帳篷搭完了,連上茅草房,成一個四合院,屋裏火爐取暖,板皮大炕,茅草鋪牀,比在矸石山工地的條件好許多。

    種畜場提供米麪油,熱心的老百姓送來冬儲白菜和土豆,有蛤蟆和魚,大夥晚飯吃得飽吃得香。

    吃完晚飯,兩間茅草房留給四姑娘和幺麗,大夥歇息,牤子帶大憨去孟婆家看望父親,爲父親送去換季衣服。

    孟婆家變爲革命家庭以後,與以往大不相同。

    這段日子,登門拜訪孟婆家的人絡繹不絕。有過去的一些老熟人來表示祝賀的,有慕名而來看病的,更多的是來爲孟娜說媒提親的。

    孟婆和孟娜每天從早到晚應接不暇。

    說起爲孟娜說媒,過去無人問津,現在很多人都怕落後錯過機會,有誠意的不乏家住城裏有身份的人,甚至有很多條件不錯的小夥子情願做上門女婿。

    孟婆留心留意,並不拒客,孟娜卻不屑一顧,以她的眼光看這些人,多半是目的不純。

    不過,孟娜的舅舅和舅媽最近領來一位小夥子,長相儀表堂堂,看上去人品也不錯,煤校畢業,在煤礦機關工作,父親是某中學校長,母親是一名教師,而且是孟娜舅媽的親妹妹。

    小夥子對孟娜一見鍾情,不計較當上門女婿,願意改行學中醫,孟婆同意他與孟娜交往,孟娜沒說不同意,卻對牤子還抱有一絲幻想。

    且說,牤子和哥哥大憨步行來到孟婆家,孟娜打開房門。

    “哥,你怎麼這麼晚來了?”孟娜接過牤子手中的衣物。

    “我是和大夥一起來這兒開荒種地的,”牤子爲孟娜引薦大憨,“這是我哥。”

    孟娜看了一眼大憨笑了笑,大憨嘴拙,點了點頭,牤子和大憨隨孟娜進屋。

    孟婆家已經掌燈,孟娜剛纔是在外屋收拾廚房碗筷,孟婆正在屋裏爲牤子的父親大倔子鍼灸。

    “婆婆,辛苦了。”牤子道,“這是我哥哥大憨。”

    “婆婆好。”大憨問候一句。

    孟婆瞥了一眼哥倆,沒有說話,繼續鍼灸。

    “你倆一起來,家不要了?!”大倔子氣色不錯,說話還是一副倔樣,“幹啥來了?”

    大憨道:“開荒種地。”

    “想一出是一出,也不問問自己是幹啥吃的,跑這來開荒種地,你們腦袋是不是有病。”

    大倔子聽牤子提起過,對幸福屯與種畜場合作開墾荒地心裏沒底。

    孟娜問道:“哥,你們來了多少人,住哪兒了?”

    牤子道:“二十多人,住在河邊原來的潘桃家。”

    “潘桃?你認識潘桃?”孟娜很是疑問。

    “以前見過面。”牤子道,“修東遼河時,她幫過我們。”

    “娜娜,你沒事去研藥,別跟他囉嗦。”孟婆自言自語道,“什麼人他都認識。”

    孟婆對牤子態度很冷淡,比以往更甚。

    孟娜看了牤子一眼,不得不聽從母親的吩咐。

    牤子問道:“爹,婆婆和娜娜爲你這麼辛苦,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孟婆不悅道:“什麼怎麼樣,懷疑我治不好他的病,去另請高明。”

    “婆婆,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明天去抓藥,你自己去,別讓娜娜跟着你。”

    “好,舅舅能給我拿藥嗎?”

    “這事別問我,他給不給你拿藥看你本事,”孟婆道,“我提醒你,是娜娜的舅舅,不是你的舅舅,你以後除了三個療程去抓一回藥,不用來這兒看你爹。”

    “婆婆,這段時間我都在種畜場,家裏有啥活我可以過來幫幹一干,”牤子道,“春天來了,我和我哥可以幫忙把地種上,還可以再幫您多開墾點荒地。”

    孟婆默許,沒再言語。

    天色晚了,孟婆不怎麼待見,牤子和大憨準備回駐地休息。

    “婆婆,那您忙着,我和哥哥回去了,您看看是不是給我出個藥方,我明天好去抓藥。”

    “沒看我忙着,我啥時候給你出過藥方?!”孟婆懟了牤子一句。

    牤子忽然想到,每次抓藥前都是孟娜出的藥方,他只好來到外屋見孟娜。

    孟娜一邊研磨着中藥,一邊說道:“伯伯的病好得很快,左腳有知覺能輕微活動了,只是還不靈活,心腦血管淤堵疏通了,脈象還有些問題,假以時日應該能夠痊癒。”

    牤子感激道:“真是太感謝了,婆婆和娜娜的大恩大德我無以言表。”

    “別說這些,等着,我去開藥方,”孟娜起身附在牤子耳邊輕聲道,“我娘不讓我跟你去城裏,你放心,她已經跟我舅舅說好了,舅舅會給你拿藥的。”

    孟娜進屋,很快把藥方寫好,遞給牤子。

    牤子和大憨告辭,孟娜送他倆到大門口。

    孟娜對牤子戀戀不捨,委婉道:“哥,我還想和你一起去城裏。”

    牤子看着孟娜,沒有說話,他不知該如何應答。

    “小百家來信了嗎?”孟娜無奈轉移了話題。

    “還沒有,估計很快會來信的,到時候我拿給你看。”

    “嗯,他也可能會給我和娘寫信。”

    “那我和哥回去了,我幫不上你,讓你勞累了。”

    孟娜苦笑道:“你不想再磕頭了?”

    “我估計把碾子船放在案子上我能行,明天我買藥回來試一試。”

    “嗯,哥,明天見。”

    “回吧,明天見!”

    牤子告辭孟娜,與哥哥大憨走出去很遠,回頭見孟娜還在注視着他倆。

    “牤子,這姑娘多好,你咋就那麼死心眼呢?她拿話點你,我都聽明白了,你咋不說話呢,我都替你着急。”

    “哥,除了小梅,我對誰都沒心思,再說,我不想學醫,更不想當人家的上門女婿。”

    “上門女婿咋了?咱爹咱娘有我養着,你養她娘不是很正常嘛,”大憨道,“過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也知道她人好,可是我倆志不同道不合。”

    “我不懂啥叫志不同道不合,我就知道這樣的好姑娘值得當老婆。”大憨道,“你看她娘倆把咱爹伺候的,託婭都趕不上人家。”

    哥哥的話說得很實在,牤子現在心裏很亂,他也覺得該好好想一想了。

    回到駐地,隊員們興奮,都還沒有入睡。

    帳篷裏煙氣剛剛,有隊員圍着火爐在吸菸,牤子告誡大夥,吸菸必須到屋外去,要遠離帳篷,屋裏煤煙大,必須通風放出去。他事務繁忙,安排哥哥大憨負責駐地防火和防媒煙安全。

    出了帳蓬,牤子見茅草房裏亮着燈,站在門口問了一句:“昭男,你倆睡沒睡?”

    喊了兩聲,無人應答,牤子剛想離開,四姑娘和幺麗開門,站在門口笑着看着他。

    四姑娘笑嘻嘻道:“牤子哥,我和幺麗在竈坑裏燒蛤蟆吃呢,可香了,你快進來。”

    “太晚了,我不進去了,你們自己吃吧,”牤子道,“我是來告訴你,晚上把門插好,小心火燭。”

    “屋裏炕上能睡下四個人,要不中間隔開,你進屋睡唄。”

    “也就你能說得出口,晚安!”

    “我在大成姑姑家和大成哥也睡一鋪炕,咋了,就你事多,怕我倆半夜把你吃了?”

    四姑娘噘起嘴,老大不高興。

    “牤子哥,那你睡哪兒?”幺麗問了一句。

    “我還能睡哪兒,明知故問。”牤子懟了一句,又查看一圈四周,剛想回帳篷裏睡覺,王寶庫和兩位民兵來了。

    牤子問道:“王哥,這麼晚了,你怎麼又來了。”

    “來看看你們怎麼樣,都怪我事先沒你想的周全,這臨時搭的帳篷肯定四處透風,睡着不舒服,明天我安排人想辦法再好好弄一弄。”

    “已經很好了,有吃的地方,有住的地方,還有火爐子,條件已經不錯了。”

    牤子陪王寶庫和兩位民兵查看一番,臨走,王寶庫拉着牤子道:“兄弟,跟我走,我在宿舍備下幾樣小菜,有點新情況,咱倆一邊喝酒一邊嘮,以後宿舍就是你的辦公室。”

    王寶庫有誠意,牤子無法拒絕,尤其聽說有新情況,牤子心裏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