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花相似人不同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哈爾大叔字數:4040更新時間:24/07/24 07:35:38
    牤子和孟娜去西安縣城買中藥,順便看了一場電影,歷史傳記《李時珍》。

    電影放映結束,孟娜意猶未盡,深深地被李時珍濟世爲民的情懷和對中醫藥事業的執着追求所感染,牤子也被李時珍迎難而上的頑強毅力和匠心精神所感動。

    俱樂部電影散場觀衆很多,孟娜牽着牤子的手,兩人擠擠擦擦走出了工人俱樂部。

    俱樂部門前廣場有賣冰糖葫蘆的,晶瑩剔透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很誘人,牤子買了兩串。

    孟娜接過冰糖葫蘆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真甜,太好了,哥,我好久沒吃冰糖葫蘆了,也好久沒看電影了,今天真巧,演李時珍,你說是不是天意?”

    牤子道:“是挺巧的,最近巧事還真不少。”

    “我知道你指的是啥。”

    “是啥?”

    “大伯生病偏偏遇到了我媽和我,還有小百家,解開了身世之謎,這一切就好像誰安排好了似的。”

    “可不,我也有這種感覺,有點兒不可思議。”

    “哥,你相信緣分天註定嗎?”

    “我不信,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現在不得不信。”

    “我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大伯和小百家,就感覺是親戚似的。”

    “那你見到我呢?”

    孟娜沒有回答,臉紅了,害羞的把頭扭到一邊去。

    天色還早,牤子想起一件事,對孟娜道:“娜娜,你陪我去一趟縣武裝部,把我弟弟的身世情況告訴他們,看看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孟娜答應道:“好呀,我也想着這事呢。”

    說着,兩人一邊吃着冰糖葫蘆,一邊向人打聽武裝部的地址。

    礦山人很友好,也很熱情,路人把地址、路線和前往方式詳細告訴牤子和孟娜。

    西安縣武裝部在西安縣委縣政府辦公樓,地址在大什街,距離俱樂部較遠,聽說有公交客車,兩人按照路人指點找到公交站點擠上了公交車。

    公交客車裏乘客很多,很擁擠。

    牤子買了兩張票,與孟娜擠在一處,孟娜緊緊依偎在牤子懷裏,牤子緊張尷尬,孟娜卻暗自感受着從來沒有過的悸動。

    經過幾站地,到了縣政府站,兩人下了公交車,不遠處就是縣委縣政府辦公樓。

    到了辦公樓大門口,站崗的門衛攔住了牤子和孟娜,牤子說有重要事情要向人民武裝部報告,因爲沒有介紹信,門衛沒有放行。

    經過一番解釋後,門衛不敢怠慢,安排兩人在大門口等候,一人前去聯繫。

    牤子和孟娜等了一會兒,一位身穿軍裝的人走了過來。

    “同志你好,我是縣武裝部幹事,聽說有重要事情報告,是你們二位吧?什麼事情?”

    “你好,是我們,我家住在種畜場,前幾年你們曾去尋找劉老太和一個孩子,”孟娜看一眼牤子道,“他的弟弟很可能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孩子。”

    那位幹事聽到這個消息很振奮,但看一眼牤子卻一臉懷疑:“你的弟弟?”

    牤子趕緊解釋:“不是我親弟弟,他以前是一個小乞丐,跟着一位聾啞奶奶……”

    牤子簡單介紹了小百家的情況,那位武裝部幹事面現驚喜之色,立即帶着牤子和孟娜走進辦公樓。

    縣武裝部部長劉琦親自接見了牤子和孟娜,牤子和孟娜詳細向劉部長介紹了小百家的情況和地址。

    劉部長透露說,那位尋找劉老太和失蹤孩子下落的是某軍區師長,複姓歐陽,當年犧牲的女兵衛生員是他的妻子,小百家很可能就是他失蹤的孩子。

    劉部長感謝牤子和孟娜提供的線索,決定明日一早就去調查小百家的情況。

    牤子和孟娜告辭劉部長,兩人再次擠公交返回,下車後步行到西安煤礦矸石山工地。

    工地上的社員見牤子領回一位漂亮的姑娘,都圍攏上來,秀色可餐,去不敢妄言妄議。

    牤子爲大夥介紹孟娜,孟娜向大夥拜年,看着社員一張張黑黢黢活潑可愛的面孔,孟娜很是感觸。

    天色不早了,牤子牽過馬沒有停留,與孟娜騎馬一路飛奔趕回種畜場。

    送孟娜到家,牤子前往種畜場場部赴宴。

    場部院裏,來了很多年長者,王寶庫見牤子回來,高興迎上前道:“兄弟,你可回來了,大夥擔心你不守信用,我向他們打包票,說你言出必行,你果然沒讓我打臉,走走走,大夥都到了齊了,就等你了。”

    牤子不好意思解釋道:“很抱歉,中途辦事耽擱了,讓你們久等了。”

    “沒有久等,就怕你不來,時間剛好,”王寶庫招呼大夥,“走走走,都請入席,進屋再給大夥介紹我兄弟。”

    牤子隨同王寶庫和大夥走進食堂餐廳。

    餐廳裏酒菜擺滿了兩大桌,大夥落座,王寶庫拉着牤子站起身道:“介紹一下哈,這位就是牤子兄弟,鹿山人民公社幸福屯的何百勝,曾經當過他們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年前,在東遼河邊打獵,看見咱們場裏失火,奮不顧身來幫咱們救火,當時我都麻了,只知道組織救火,是他大喊一聲,召集人往出搶救糧食,後來補救糧食損失也是他幫的忙,今天,我把他請來,也是滿足大夥的心願,來,呱唧呱唧。”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牤子道:“各位前輩,各位兄弟,大夥過年好,感謝王場長和大夥的盛情,我一個土豹子何德何能,能夠有幸結識王場長和大夥是我的造化,也是咱們的緣分,不多說了,一會兒我借花獻佛給大夥敬酒。”

    又一陣熱烈掌聲。

    “牤子兄弟,別來無恙!”

    另一桌起身向牤子擺手說話的人是原場長老方。

    “方場長,”牤子走到老方跟前與他握手,“我還沒注意到您,老場長一向可好?”

    老方難堪道:“好,好糟糕,說來窩囊,不提了,一會兒咱倆單獨喝一杯。”

    打過招呼,大夥落座,宴席開始。

    王寶庫準備的是殺豬盛宴,豬肉血腸燴酸菜,紅燒肘子、溜肥腸,烀豬排,手撕肉,醬豬手……

    牤子留守矸石山工地過年沒吃到好飯菜,今天有酒有肉全補回來了。

    大夥喝得很開心,話嘮得也很透,彼此都成了熟人和好朋友。

    且說,席間牤子單獨爲老方敬酒,往事歷歷在目,牤子感謝老方過往的厚愛和款待。

    老方一杯酒下肚後問道:“牤子,我一直有個疑問,潘桃走的時候,她的親屬來善後,卻不見潘虎,我特意詢問過,潘桃的親屬都說不認識潘虎,今天你跟我說實話,潘虎到底是誰?他跟潘桃到底是什麼關係?”

    牤子一聽,老方舊事重提,紙裏終究包不住火,他無法爲二賴子隱瞞,只好說道:“哪來的潘虎,他姓喬,名叫喬虎,我們都稱呼他二賴子,他是在出民工修東遼河時認識的潘桃,潘桃提供打漁工具給他,”那次我倆來打漁打獵,你請我倆吃飯,我才知道他他每次來都住在潘桃家,還改名叫潘虎,爲這事,回去的路上,我失手差點沒把他打死。”

    老方一拍大腿道:“我這黑鍋背的窩囊,大夥聽明白了吧,潘桃肚裏的孩子是這小子暗度陳倉搞的,跟我有幾毛關係。”

    有人現場直掘道:“老方,孩子跟你沒關係,是怎麼沒的?潘桃爲啥尋死呀?”

    老方狡辯道:“我怎麼知道她爲啥尋死?她又沒說。”

    “都過去的事了,別再提了,”王寶庫道,“老方對種畜場貢獻功不可沒,受了不少委屈,組織上不給他平反,咱們今天給他平反,以後還請老場長多多獻計獻策,來,大夥爲老方平反乾杯一個。”

    酒是乾杯了,老方卻成了大夥心照不宣的笑柄。

    老方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潘桃死胎流產他是罪魁禍首,潘桃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雖然挽回一些面子,他卻暗自想扇自己的嘴巴。

    抖落出這件事,牤子很難堪,好在酒桌上的氣氛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王寶庫藉機向大夥徵求種畜場經營發展意見,謙遜道:“我是咱們種畜場的新兵,也是外行,在座各位不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前輩,關於種畜場的經營和發展希望大家多提寶貴意見,不吝賜教。”

    在王寶庫的鼓動下,不少老同志提出了意見和建議,牤子是外人,沒有發言,只是默默在聽,很多好建議對他也有啓發。

    老同志說完,王寶庫向大夥表示感謝,見牤子沒有說話,說道:“牤子兄弟,我們是當局者迷,你是旁觀者清,你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生產大隊長,能力和表現肯定高人一籌,今天一定要給我們留下點兒好意見好建議。”

    牤子道:“慚愧,慚愧,我是當過幾天生產大隊長,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是被重新劃定的地主,專政對象,我哪有提見意見和建議的資格,大夥暢所欲言,不要因爲我影響大夥情緒。”

    大夥聽牤子這樣說,唏噓不已,有心想爲牤子鳴不平,卻因爲敏感,不敢多言。

    王寶庫沒再免爲其難,說道:“家庭成分的事,我不便品評論足,但是,在我們這兒,牤子兄弟永遠是我們大夥的好朋友,絕不會另眼相看,也不會另眼相待。”

    大夥鼓掌,給與牤子極大的友好支持。

    牤子是性情中人,見狀起身向大夥鞠躬,說道:“牤子不才,無以言表,感謝前輩和兄弟們的擡愛,我今天很感動,壓抑了很久,得遇大夥的不棄,我本來不敢講,今天既然大夥暢所欲言,我就斗膽說說感觀和想法,很不成熟,未必對你們有什麼幫助,但是不吐不快,大夥就當我不自量力吧。”

    餐廳裏再次鼓起掌來,大夥都很期待牤子的下文。

    牤子道:“你們種畜場與我們幸福屯和幸福大隊比起來,有很多得天獨厚的優勢,對於我們幸福屯的社員羣衆來說,這裏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如果把這裏變成我們生產隊,周圍大片的荒地肯定會開墾成良田,靠着河岸開墾出十幾垧稻田不成問題,旱澇保收,其他山坡和溝塘荒地我目測至少可以開墾出五六垧,土質肥沃,種玉米、高粱和大豆,都會有好收成,你們場裏牛多馬多,比我們生產隊條件好多了。

    我經常到東遼河邊的柳毛甸子裏打獵,放眼望去,一望無邊,要是在那裏放養幾千只幾萬只雞鴨鵝,春夏秋幾乎不愁飼料,魚蝦昆蟲就夠它們吃了,現在城鄉供銷社禽蛋十分緊缺,搞這些雖然不是你們的主業,但是,國家提倡搞多種經營,不妨嘗試一下,職工家屬也有活幹。

    就是不搞這些,你們場裏有很多牛馬,距離西安縣城和西安煤礦很近,可以考慮多配置幾掛馬車、牛車搞拉貨運輸。

    我就是有感而發,可能這些王場長和大夥都考慮過了,我就是藉着酒勁,信口開河。”

    牤子說完,王寶庫一聽茅塞頓開,喜出望外,帶頭鼓起掌來,餐廳裏爆發出熱烈掌聲。

    “牤子兄弟,你真是個人才,不讓你當生產大隊長,有些人可真是有眼無珠。”

    王寶庫像是劉備遇到了臥龍諸葛亮一樣。

    牤子道:“王場長過獎了,我只是羨慕你們這世外桃源,口無遮攔,想到啥就說啥,你別聽我胡言亂語。”

    “你這哪裏是胡言亂語,簡直就是錦囊妙計,你這位兄弟我可是沒有白認,你就是我和我們種畜場的貴人,”王寶庫道,“牤子兄弟,以後我們把你當成種畜場的一員,沒事你就來,我們隨時爲你敞開大門,哥哥我隨時恭候。”

    “我哪配成爲你們的一員,不過,我肯定不會少來打擾,我父親還得在孟婆家治療幾個月,就是沒有這碼事,我也會常到東遼河邊打獵,人吃的可以對付一口,馬沒吃的不找你找誰。”

    “這就對了,我們這兒別的沒有,馬料充足,你只管來就是。”

    ……

    今晚酒喝得開心,聊得也很爽快,王寶庫覺得大有收穫,牤子似乎在這裏也找到了久違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