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亂搞被帶走

    正月初四，幸福屯依然沉浸在過大年的喜慶氣氛之中。

    年前臘月二十九，父老鄉親湊份子送給牤子家很多年貨，牤子的母親李桂香、哥哥大憨和託婭既感動又不安，有些不知所措。

    牤子家本不想要這些東西，但是，又無處送還。

    好東西不能獨享，託婭想出一個主意，準備效仿小梅，正月初四，把幸福屯的孩童們召集到家來，美美地飽餐一頓。

    初四一早，李剛和琪琪格抱着孩子來了，琪琪格生孩子剛剛滿月，既是來姐姐家拜年，也是來躲騷窩子。

    坐月子的三十天把琪琪格憋壞了，來到姐姐家，她很開心，孩子交給牤子娘看管，託婭和琪琪格的兩個小寶貝非常活潑可愛，一個放在搖籃裏，一個抱在懷裏。

    牤子家今天要請全屯的孩童美餐一頓，從昨晚託婭就開始準備，琪琪格來了幫姐姐託婭打下手。

    兩姐妹是蒙古族人，儘管嫁到了幸福屯，一般的飯食學會做了，但是，真要做好一桌子美食，還真勉爲其難。

    不過，兩姐妹並不愁，琪琪格去小梅家把小梅姐請來了，鄒傑也跟着過來幫忙。

    李剛從屯西頭走到屯東頭，知道誰家有孩童，他一個不少地做廣告，孩童們聽說有這好事樂翻了天，都滿懷期待，早早就來了，守在了牤子家院內院外。

    四五十個孩子，把牤子家和小梅家當成了歡樂場，放鞭炮，玩遊戲，不亦樂乎。

    送給牤子家的東西，是花喜鵲幫忙張羅的，託婭特意讓大憨把她請來幫忙，花喜鵲很高興，一大早便趕來，有鄒傑在場，她感到格外有面子。

    託婭和琪琪格囑咐李剛邀請四姑娘和麗雲。

    四姑娘早就聽說了，就是李剛不去請她，她也會來。麗雲姑娘盛情難卻，和四姑娘一起來了。

    奶牛場就剩下了姜大拿，大憨在家笨手笨腳伸不上手，力氣活交給李剛，他主動去奶牛場幫忙。

    王奎隊長知道牤子家中午要請四五十個孩童吃飯，特批一桶牛奶給牤子家，還讓李剛把生產隊冬儲大白菜和蘿蔔拿來了一些。

    二賴子聽說老丈人家要宴請屯裏的孩童，這事怎麼能把他落下，不用誰請，不請自來，沒啥好拿的，準備兩掛鞭炮。

    這小子屬寒候鳥的，爆料劉彤的隱私，導致社員當面開他和劉彤的玩笑，劉彤知道了，他不顧劉彤難堪，自己跑掉了。

    二賴子知道劉彤跟他肯定沒完。

    不過，劉彤和劉紅回家了，他躲過了一時，便得過且過，就像沒事人一樣，他心裏想着，愛咋咋地，這樣更好，大夥都知道他和劉彤的曖昧關系，況且，都知道了劉彤是“白虎”，劉彤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

    他雖然不懂《三十六計》裏的趁火打劫，隔岸觀火，釜底抽薪，但他自以爲這是他的休克療法，得意之作。

    二賴子來到牤子家，發現鄒傑在此，他主動彙報，並請託婭作證，意思是他已經跟金妮一刀兩斷，已經在百秋墳前發過誓了，除夕夜在牤子家過的，再沒有和金妮來往。

    鄒傑聽了，不能說二賴子做的不對，但從感情上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無意中傷害了一個可憐的女人。

    二賴子這廝不講究，太絕情了，簡直拿感情當兒戲。

    大過年的，你好我好大家好，鄒傑沒有搭理二賴子，二賴子也不敢和她多言語，打過招呼便和孩童玩去了。

    二賴子來混飯吃，李桂香和託婭沒有往外攆他，不管怎麼說，二賴子把自己當成何家的姑爺，說明這小子還算有點兒良心。

    四姑娘討厭二賴子，但這是他的老丈人家，四姑娘反倒是外人，她無法攆他。

    小梅來到牤子家，內心波瀾起伏。

    沒人提起她和牤子的事，牤子沒有在家，她不覺得尷尬，但卻五味雜陳。

    這日上午，先後有兩夥秧歌隊來拜年，二賴子顯擺，有秧歌隊進屯，他便分發給秧歌領隊一盒好煙，請秧歌隊在牤子家院內院外扭幾圈，一邊扭一邊點燃鞭炮，孩童們歡呼着，弄得牤子家比誰家都熱鬧。

    估計秧歌隊到地主家扭秧歌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秧歌領隊並非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但是，這是牤子家，牤子是大夥的恩人，就是二賴子不邀請，他們也會在牤子家門前多停留幾分鐘，這也是衆望所歸。

    高興，高興，咱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

    到了中午，牤午飯做好了，從鄰居家借來四張飯桌，牤子家幾間房子裏同時開宴。

    每個桌上八道菜，另有米飯、有牛奶，吃的喝的管飽管夠。

    孩童們在小梅的組織下，開始時混亂，後來都乖乖聽話，有條不紊，統一行動，美餐吃得有滋有味。

    大人們看着孩童這般開心也跟着開心，甚至感動。

    然而，就在大夥正開心高興得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大夥正吃得高興，突然，院子裏的牧羊犬戰狼一陣狂吠。

    李剛出來察看，發現牤子家大門外來了一夥民兵，各個都身背步槍。

    李剛走到民兵面前，警覺地問道：“各位過年好，你們這是有何貴幹？”“不關你的事，我們來找人，麻煩你給看住狗。”民兵不容分說就進了院子。

    鄒傑開門迎了出來，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鄒主任，過年好！”一位民兵道，“我們接到舉報，來找一個人。”

    鄒傑問道：“舉報誰，怎麼回事？”

    一位民兵道：“請讓我們先進屋，找到人再說。”

    “屋裏都是孩子，別嚇着他們。”

    鄒傑沒有阻攔，兩名民兵嚴陣以待地守在外面，其他民兵持槍進了屋裏。

    二賴子剛纔在屋裏胡吃海喝，狗吠他沒有在意，聽見鄒傑和民兵對話，他嚇得一激靈。

    有人舉報？舉報誰？

    二賴子意識到不好，舉報人很可能是劉彤，民兵十有八九要找的人就是他。

    舉報啥事？二賴子腦筋轉得再快也沒有想出所以然來，但是他不想束手就擒，好漢不吃眼前虧，得趕緊逃。

    可是，牤子家房門有民兵把守，窗戶封閉嚴嚴的，根本逃無可逃。

    無法逃脫就得趕緊藏起來，二賴子看看四周，一時沒有找到藏身之處。

    來不及了，索性躲到孩子堆裏，從一個孩子頭上摘下一個一把抓的棉帽扣到自己頭上。

    民兵闖進來了，他這樣僞裝，還真把民兵唬住了，竟然沒有認出他。

    “你們看沒看見二賴子？”一位民兵問孩童們。

    二賴子這一上午大部分時間都在哄這些孩童玩，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沒交下這羣孩童，關鍵時刻，天真的孩童們，還以爲又有什麼好事，紛紛指認二賴子，輕而易舉就把他出賣了。

    “在這兒呢。”幾個孩童幾乎齊口同聲。

    兩位民兵上前，立馬把二賴子揪起來：“挺會僞裝呀，知道自己犯事了？還挺有自知之明，跟我們走一趟吧。”

    民兵說着，一邊一人挾着二賴子就往外走。

    “抓我幹嘛？我特麼犯啥事了？”二賴子嘴上強硬，心裏發虛。

    “少廢話，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民兵沒有跟二賴子費口舌。

    來到院中，一位領隊禮貌地對鄒傑講：“鄒主任，打擾了，有人舉報喬虎投機倒把、亂搞男女關系，我們不得不例行公事。”

    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鄒傑若有所思，自作孽，躲不過，該來的早晚要來。

    “哦，沒關係，我沒事，別冤枉好人就行。”

    鄒傑敷衍一句，在場的人眼睜睜看着民兵把二賴子帶走。

    “他把我的帽子戴走了……”

    一個孩童追出來，向二賴子要帽子，民兵把二賴子頭上的帽子摘下還給了孩童。

    二賴子不老實，不停掙脫，罵罵咧咧，逞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也只是要面子逞一時之勇罷了。

    大過年的，二賴子被帶走，引起了幸福屯軒然大波。

    二賴子往返城鄉販賣山貨，一直走擦邊路線，被調查過幾次，幾次都沒有找到直接證據，僥倖讓他逃脫過去了。

    以前是有劉忠誠罩着，民兵的所謂調查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人眼氣，告他的狀，不得不走走形式，可是這一次，二賴子能否躲得過，誰也不好說，就連鄒傑都無法判斷。

    有人舉報二賴子亂搞男女關系，二賴子沒老婆，不屬於重婚，這事只要是兩廂情願，不屬於犯法，傷風敗俗只能說是道德敗壞，不至於法辦，但只要是實錘，遊街示衆，掛鞋批鬥避免不了。

    腳上泡是自己走的，有人認爲活該，單就二賴子和金妮的不正當來往，兩人若能修成正果，幸福屯的老百姓更多給予的是理解和同情。

    會是什麼後果呢？只能拭目以待。

    沒過多久，屯裏人發現，金妮也被民兵帶走了，帶走時，金妮的臉上還有被秦小玉撓出的血印。

    再後來，秦小玉、喬萬福和金煥文都被民兵找去調查，回來時都三緘其口。

    二賴子畢竟是幸福屯社員，王奎隊長沒有坐視不聞不問，午後，他前往生產大隊過問此事。

    生產大隊領導春節期間放假休息，只有執勤民兵在崗。

    二賴子和金妮被關進不同的屋子，民兵沒有讓王奎隊長與他們見面，只是委託王奎隊長安排人給他們送被褥，並定時送飯。

    王奎打探生產大隊準備如何處理二賴子和金妮，民兵說，領導有指示，不準備按投機倒把罪狀追究二賴子，但是生產大隊不會再給他出具逗留城裏的介紹信，要強制他留在生產隊務農，收回以前對他交錢換取口糧的政策。

    至於二賴子與金妮亂搞男女關系的事，經過調查，通過秦小玉、李萬福、金煥文口供，已經得到證實，金妮已經默認存在事實，二賴子拒不承認也不行。

    生產大隊準備讓二賴子和金妮遊街示衆，以敲山震虎，教育百姓。

    王奎隊長心裏有了底，覺得生產大隊做法並不過分，自己作爲幸福屯的生產隊長沒有及時干預，也有責任，無法開口爲二賴子和金妮求情，只能這樣了，一切聽從生產大隊的安排，這可能也是最好的結果。

    王奎隊長回到幸福屯，一夥民間草臺二人轉戲班子到幸福屯聯繫唱戲，王奎隊長經過詢問，得知這個戲班子是當地有名的“白家班”，班主是白書生，主角是白書生和於美人，還有一對年輕搭檔，是白書生和於美人的女兒白鴿和她的男友劉戀。

    戲班子唱戲的加上拉二胡、吹嗩吶和鑼鼓鑔打板伴奏人員，一共是八個人，生產隊供吃供住，天黑開始唱，三十元錢唱到半夜。

    王奎隊長爽快地答應下來，不爲別的，爲屯裏老百姓過年高興，此外，也是因爲這個戲班子裏的於美人與幸福屯有一種特殊關係。

    於美人是誰？於美人就是喬萬福的前妻，二賴子的生身母親，本名於文鶯。白鴿是二賴子異父同母的妹妹。

    於美人當年與白書生勾搭成奸私奔後，一直住在五十裏外的豐東縣碾子山屯，已經多年沒來幸福屯了。

    今年是因爲聽說喬萬福再婚了，又聽說自己的兒子發達了，才撇下多年恩怨，聯繫到幸福屯唱戲，於美人想藉機與自己的兒子見面，只是好巧不巧，二賴子犯事了。

    牤子家房子大，住的下，王奎隊長安排戲班子在牤子家吃住，另安排花喜鵲負責爲他們做飯。

    吃晚飯的時候，於美人聽花喜鵲說，這是二賴子的老丈人家，於美人偷偷向花喜鵲提出想見自己的兒子喬虎和兒媳婦百秋。

    花喜鵲沒有隱瞞，如實向於美人說明了詳情。

    於美人不免黯然神傷，有心想見一見前夫喬萬福，卻不好意思。

    且說，戲班子入駐幸福屯，喬萬福聽說後，不鎮定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前妻來了，二賴子卻被帶走，這事趕事趕的，喬萬福有心想見一見於美人，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秦小玉聽說喬萬福的前妻來唱戲，莫名地心生醋意，把喬萬福看得緊緊的，不讓他出屋。

    秦小玉有些不講究，民兵找她調查二賴子和金妮，她逮到報復的機會，添油加醋什麼都說，喬萬福對她心生怨恨。

    傍晚，兩口子一言不合，在家爭吵起來，最終，喬萬福不顧秦小玉攔阻，到生產隊社屋看戲，秦小玉不放心，也跟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