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啥話都敢說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哈爾大叔字數:4115更新時間:24/06/27 14:23:35
四姑娘和牤子走在礦山巷口裏,一個哭得傷心,一個臉上擦抹得駭人,路人紛紛駐足圍觀,有人誤以爲四姑娘遇到了壞人。
牤子正拉着四姑娘,有兩位年輕義士義憤填膺,不分青紅皁白,跑上前揪住了牤子的脖領子。
一位義士質問牤子:“光天化日,你要幹什麼?我看你不像好人。”
“我沒幹什麼,你們誤會了,”牤子趕緊解釋,“她是……她是我妹妹。”
“妹妹?誰信呀?說話吞吞吐吐,肯定是撒謊,哪有當哥哥的把妹妹欺負痛哭流涕的,分明沒安好心。”
路人圍上前,一邊提出質疑,一邊保護起四姑娘。
“你們幹啥呀?”四姑娘厲聲道,“他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你哭啥呀?”一位義士問道。
“我哭啥,用不着你來管,趕緊放開他!”
四姑娘很怕牤子受到傷害,不顧一切衝到牤子跟前推搡兩位義士。
“真沒勁,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兩位義士鬆開手,但是路人都沒有離開。
牤子道:“我和她是一起的,鬧點矛盾,都是我不好,把她氣哭了。”
“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不知道憐香惜玉,”一位中年婦女道,“我看你倆不像城裏人,也不像是兄妹,是對象吧?”
“不是,我倆是一個屯的。”牤子解釋道。
“怎麼樣?說實話了吧,根本就不是妹妹,”那位婦女撇嘴道,“不是妹妹又不是對象,你把人家黃花大閨女拐到城裏來是啥意思?”
“閉嘴,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我們用不着你管,你算哪根蔥呀?”
四姑娘心氣不順,聽中年婦女說話很不中聽,狠狠地回懟了一句。
“唉,你這丫頭怎麼不知好歹呀?我們爲了誰?不都是爲你抱不平嗎?你怎麼說話呢?!”
牤子擔心事態升級,拉起四姑娘就走,路人沒再阻攔,卻聽見後面剛纔那位婦女“呸!”了一口,說道,“真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被人賣了都活該!”
四姑娘聽着,火氣上涌,想掙脫牤子回頭與那位中年婦女理論,被牤子強行拉着。
“別惹事,咱們趕緊走!”
“你別拉着我,她說話那麼難聽,我招他惹她了?”
“走吧,犯得上嗎?!”
四姑娘狠勁掙脫着,不肯受這份窩囊氣,牤子無奈把她攬在懷裏,架着她走,開始,四姑娘還捶打牤子幾下,後來索性依偎在牤子懷裏,一邊走一邊撅起小嘴看着牤子,享受着這短暫的溫暖和“親暱”。
兩人終於走出了那些路人的視線,牤子鬆開手,四姑娘卻不肯離開牤子的懷,始終挽着牤子的胳膊。
牤子道:“昭男,別這樣,讓人看見不好。”
“有啥不好的?路這麼滑,你不怕我摔倒呀?”
冰雪路確實很滑,四姑娘的這個理由充分,牤子沒再拒絕,任由她挽着胳膊往前走。
即便在城裏,年輕男女這樣的舉動也不多見。
這道風景贏得了路人極高的回頭率,甚至有人只顧看他倆,因爲路滑摔了跟頭。
從大成的姑姑家到矸石山工地走街串巷抄近路大約一公里的路途,因爲路滑,牤子和四姑娘走得不是很快。
走着走着,在街上遇到賣冰糖葫蘆的老漢,稻草捆上插着紅彤彤晶瑩的冰糖葫蘆,讓人看着眼饞。
一串冰糖葫蘆只需一毛錢,牤子恰好兜裏有零錢,索性買了三串山楂冰糖葫蘆,他留一串,送給四姑娘兩串。
四姑娘每只手上一串冰糖葫蘆,不得不鬆開挽着牤子臂膀的手。
她拿着冰糖葫蘆才恍然大悟,不僅不感激牤子,反倒是踢了他一腳:“我讓你跟我耍心眼!”
牤子只顧美美地吃冰糖葫蘆,笑而不語。
都說冰糖葫蘆兒酸,酸裏面它裹着甜;都說冰糖葫蘆兒甜,可甜裏面它透着酸。糖葫蘆好看它竹籤兒穿,象徵幸福和團圓,把幸福和團圓連成串,沒有愁來沒有煩……
可是,這只是人們美好的願望而已,此時,四姑娘體驗到的是酸甜和幸福,卻不是團圓;牤子體驗到的酸甜則是又愁又煩。
終於回到了矸石山工地,社員們聽說買糧款的事有了着落,明天就可以領到不菲的工錢了,大夥都很開心。
讓牤子沒想到的是,礦工張世傑又來看望大家。
幸福屯的社員到礦山出勞務,張世傑曾經來看望過,但當時牤子沒有來,最近聽大成的姑父說,牤子來了,他這又第二次來看望大家,主要是想見自己的恩人——牤子。
張世傑這次來,特意讓十多位工友幫忙,從食堂買出五十個白面饅頭,他又到百貨商店買了一些魚肉罐頭慰勞大夥。
牤子見到好兄弟很高興,親自下廚,與四姑娘一起爲大夥準備晚宴,張世傑也參與其中。
二賴子好多天沒來工地了,這小子運氣就是好,這樣的好事拉不下他,偏偏就在今天晚飯前趕來了,沒等他鑽進乾打壘的地窨子,在屋外就聞到了葷香味。
“你們太不夠哥們意思,有好吃的爲啥不去告訴我一聲,看見沒有,我二賴子沒有人緣有天緣,老天都爲我抱不平,怎麼樣?沒落下我吧。”
二賴子進屋就從肉盆裏撕出一塊肉吃了起來。
“還真把你給忘了,算你小子有口福,飯菜準備差不多了,你也別閒着,去到工地把大夥喊回來,咱們今晚有酒有肉,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得嘞!”二賴子又撕下一塊肉,正準備去叫大夥,背後卻被四姑娘狠狠踢了一腳,二賴子一邊走一邊故意氣四姑娘:“假小子,我要是牤子,找個背旮旯就把你拿下。”
“去你麼的!”
四姑娘正在燒火,從竈坑裏拽出一個帶火的木棒就向二賴子砸去。
木棒沒有打着二賴子,卻險些把門簾子燎着了。
張世傑及時把帶火的木棒拿了回來,三個人一邊忙活一邊閒談。
張世傑和二賴子今天到場,讓牤子想起一件事,他曾答應劉彤要把張世傑介紹給她,可是,聽二賴子之前所說,劉彤似乎和二賴子有那麼一點意思,這事只是二賴子一面之詞,有這個可能但不可信,畢竟不久前劉彤還在糾纏他。
想到此,牤子問道:“大臉,在礦裏還好吧?我可聽說你幹得不錯,有沒有誰家的姑娘相中你呀?”
“還行,幹得比較順手,”張世傑道,“我一個井下礦工,城裏姑娘誰會看上我。”
“那倒是不一定,咱們生產大隊劉支書的姑娘劉彤你有沒有印象?她就住在你們礦家屬房。”
“我知道她,聽說她丈夫工亡了。”
“是,你要不介意,我看你倆挺般配。”
四姑娘聽牤子這樣說,警覺道:“牤子哥,你要把小寡婦介紹給大臉呀?”
“怎麼,不行嗎?” 牤子道,“大臉在礦上上班,劉彤在礦山有房子,還是城鎮戶口,年齡相當。”
“呵呵~”張世傑難爲情道,“牤子哥,你倒是挺會安排,劉彤能看上我嗎?要是能行,我沒意見。”
“真的?”牤子笑道,“過年回家,讓花喜鵲給你倆撮合撮合。”
四姑娘拆臺道:“撮合啥呀,二賴子不是說,他跟小寡婦好上了嗎?”
牤子道:“你別聽他吹牛,劉彤是啥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看上二賴子嗎?”
“那可不一定,二賴子說得有板有眼的,小寡婦沒準兒架不住他撩騷。”
“也是,等他回來再問問他。”牤子道,“我不信他和金妮正熱乎着,還能腳踏兩只船?”
“你以爲他是你呀,他啥事幹不出來?”四姑娘道,“大臉,這事你可得長點心,別讓二賴子給你戴綠帽子。”
四姑娘這樣一說,張世傑心裏沒了底,不過,他很看好劉彤,這位當年驕傲的小公主,若放在過去,他連想都不敢想,如今時過境遷,近在咫尺,如果能成,豈不是美事一樁。
“牤子哥,你們準備幹到哪天回幸福屯?”
關於劉彤的事有待驗證,張世傑岔開了話題。
牤子道:“三天以後,臘月二十八回家過年。”
“那我臘月二十七下午來,領大夥到我們礦澡堂子洗個澡,再理理髮,”張世傑道,“我跟礦裏的孫處長打招呼了,他已經跟後勤說好了。”
“那可太好了,讓大夥乾乾淨淨回家過年。”牤子道,“謝謝好兄弟,你想得周到,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你這一步算是走對了,以後咱們幸福屯的人進城有老鄉了。”
“還不是你讓給我的,不然哪有我今天。”張世傑道,“如今,你遭遇成這樣,我想起來就心裏不安。”
“別提讓不讓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牤子道,“我還當幾天生產大隊長呢,榮光過,也算夠本了。”
“你們去洗澡,我能去嗎?”四姑娘問道,“你們礦裏有女澡堂子嗎?”
“這個,好像還真沒有。”
“沒想到,城裏也重男輕女,哼!”四姑娘有些失望。
這時,社員們收工了,飢腸轆轆,都興高采烈地回到了露營地,一個個黑黢黢的,只有牙齒是白的。
露營地旁有一個礦上井下排水溝,平時大夥就在那裏洗漱,髒水髒臉洗完了也是不乾不淨。
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能對付就對付。
數九寒天,大夥用冷水洗完臉,回到露營房,席地而坐,開始飲酒吃肉,還有久違的白面饅頭,好生快活。
二賴子參與其中,酒過三巡,他自吹自擂起來。最近,二賴子在城裏過得比較滋潤,進入臘月,進城的人多,買貨的人多,三輪車拉貨一天少說能賺十元錢,是一個社員在矸石山篩煤賺工錢的五倍,他現在已經攢下了幾百元錢。
二賴子說着便從兜裏掏出一沓票子,大夥不服不行。
四姑娘藉機問二賴子:“你厲害,有錢了是不是要娶倆老婆呀?”
“那都不是個事兒,你要是有心思,算你一個,管飽跟我有吃有喝有錢花。”
“呸!誰稀罕!”四姑娘問道,“劉彤答應嫁給你了?”
二賴子毫不隱晦道:“不瞞大夥,她爹不待見我,我給她來個生米做成熟飯,你說她答應不答應?”
“你就吹吧,你敢胡來,劉彤不撓死你。”張世傑因爲事關自己,爲了驗證真假反駁了一句。
二賴子喝了一口酒說:“大臉,你還別不信,我們倆好着呢。”
“二賴子,你得手了嗎?”有社員好奇問道。
“就差辦正事了,雖然她門把的嚴,但是,已經被我撬開縫了。”
“撬開縫是啥意思?”有社員急切切地追問。
“摟抱,親嘴兒唄。”有社員如此猜測。
有社員反駁道:“你家那叫撬縫呀?打石頭鑿眼插釺子那才叫撬縫兒。”
“哈~哈~哈……”大夥一陣鬨堂大笑。
“你們能不能別噁心人,誰再敢說,我讓把你吃的肉吐出來!”男人們在一起無底線地開玩笑咧大彪,四姑娘聽不下去了。
二賴子詭祕一笑道,“你們誰也沒猜對,就假小子聰明。”
“哈哈哈……”
四姑娘沒明白二賴子的話中話,見大夥看着他鬨堂大笑,她把目光看向牤子,牤子沒笑,她感到二賴子說的不是好話,站起身想對他動武,二賴子趕緊作揖求饒:“姑奶奶手下留情,我沒別的意思,你別激動,你要是想學去找牤子,別找我,我惹不起你。”
張世傑不甘心道:“二賴子,你別吹噓,回家我就讓花喜鵲給我和劉彤提親,我倒是要看看她願意跟誰。”
“大臉,你沒機會了,我已經好下她那塊不毛之地了,”二賴子道,“白虎聽說過沒有?她雖然不算,小河溝邊也沒長幾根蒿草,別問我是咋知道的,不想戴綠帽子,就別特麼跟我爭,即便她同意跟你,你也降不住她,小心步她丈夫後塵,解決後患爲民除害的事,還得我來。”
“住嘴吧,你,”牤子道,“真喜歡人家,就一心一意的好好待她,別整一些沒正經的,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到頭來雞飛蛋打一場空。”
“牤子說的是正事,我小心着呢,”二賴子道,“來,喝酒,啥時候回家過年,我跟你們一起回去,過年大夥家裏不用買鞭炮,我全包了,回家我拉回一車給大夥分。”
二賴子的這一句承諾,大夥爲他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