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依偎在懷裏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哈爾大叔字數:3785更新時間:24/06/27 14:23:35
牤子寫完了檢討書和保證書,正準備去交給王奎隊長,他剛走到大門口,就遇到了四姑娘。
四姑娘吃完午飯,特意來看牤子。
兩人見面,四姑娘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從布口袋裏拿出兩個煮熟的鵝蛋遞給牤子。
牤子沒有接,說道:“這是幹啥,你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不餓。”
四姑娘用眼睛白了白牤子:“愛吃不吃,你不吃我就給戰狼吃。”
“給誰吃是你的事,反正我不餓。”牤子道,“既然你來了,幫個忙,把這個給你爹帶回去。”
牤子說着,把寫好的檢討書和保證書遞給四姑娘。
四姑娘莫名其妙,接過兩張寫滿字跡按着手印的信紙看了看,發現是檢討書和保證書。
“是我爹讓你寫的?”四姑娘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牤子道:“你爹也是沒辦法,是生產大隊安排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還有完沒完了,”四姑娘氣得把牤子寫好的檢討書和保證書撕成了碎片,“就不給他們寫,看他們能把你咋地,你又沒有犯錯,憑啥呀?他們把大叔和大憨折騰成啥樣了,你還給他們寫檢討寫保證?你知不知道,他們把西安縣發給你的獎狀扣下了,把小煤窯礦裏送給你的大米和白麪吃了,連個解釋都沒有,他們喪盡天良,反而讓你認錯,這世上還有沒有公理了?!”
“昭男,你幹嘛呀,我好不容易找來兩張紙,費勁巴拉寫好的,你怎麼說撕就給撕了?”牤子道,“你說的都是理,可是你說的不算,能忍則忍,我不想再惹是生非了。”
“哼!我就是氣不公。”昭男氣哭了,“我爹也是,人家裝槍他就放,一點原則沒有。”
“這跟你爹有啥關係,他也是沒辦法,我拿你更沒辦法,”牤子道,“去想辦法給我找兩張紙來,我重寫。”
四姑娘非常不情願,噘着嘴道:“那你把鵝蛋吃了我就去給你找紙。”
牤子是真餓了,他沒有拒絕四姑娘的好意,接過一個鵝蛋,四姑娘說:“兩個都是給你的,這個你要是不吃,我給大叔送去補補身子。”
牤子沒有攔擋,四姑娘還真進院把另一個鵝蛋送給了大倔子。
四姑娘從屋裏出來,見牤子吃了鵝蛋,她心滿意足。
“你在家等着,我去給你找紙去。”
四姑娘按照牤子的吩咐,回家很快返回,拿來幾張信紙,牤子又重新寫好檢討書和保證書,然後咬破指頭蘸兒血按上了手印,讓四姑娘帶回給他的父親。
四姑娘還想和牤子在一起多待一會兒,怎奈大柳樹上的犁鏵響起,又該去上工了。
牤子今天沒有參加生產隊勞動,他在家等王大夫給父親看病。如果王大夫今天還不來,他準備明天帶父親去公社人民醫院。
渾渾噩噩的一天過去了一大半,下午稍晚時候,生產大隊衛生所王大夫應邀來給牤子的父親大倔子看病。
大倔子除了腳凍傷還患有重感冒,王大夫爲大倔子注射一針青黴素,又留下一包甘草片止咳,要他搭配解熱止痛片和紅黴素錯開時間服用。
大倔子腳凍傷很嚴重,已經化膿,王大夫讓牤子隨同他一起回衛生所取些外用活血化瘀的中草藥和外用藥來。
牤子陪同王大夫一起回生產大隊衛生所,此時,劉紅已經下班回家了。王大夫說,從明天開始,安排劉紅每隔兩天去給牤子的父親換一次外用藥,牤子感激不盡。
牤子回家的時候天快黑了,以往冬天的這個時候,是他接小梅下班回家的時間。
小梅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惦記着他?每天晚上一個人回家害不害怕?這段時間她是怎麼度過的?這些問題不知不覺地佔滿了牤子的大腦。
牤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牧羊犬戰狼這段日子有沒有去接小梅下班?
這一整天始終沒見到弟弟小百家,估計他一直在奶牛場忙着。這時候,小百家應該回家了,他會不會去迎小梅?
牤子心裏沒底,正走在回家道路上,忽然,前方一條黑狗遠遠地向他奔來。
“汪!汪!汪……”
是牧羊犬戰狼,牤子爲之一振。
看來,戰狼每天晚上都準時去迎接小梅,有這樣一條忠犬盡職盡責代替自己,牤子很是欣慰。
此時,戰狼路上遇見牤子沒有繼續往前跑,而是停了下來,牤子往回走,與戰狼不是同一方向,戰狼莫名其妙,掉頭跟着牤子,不肯繼續前往。
無論牤子怎樣命令,戰狼就是不肯離開牤子半步,甚至用嘴拽着牤子的褲腿。
戰狼雖然不會說話,但意思很明確,是讓牤子和它一起去接小梅。
牤子決意要與小梅保持距離,自認爲沒有資格再與小梅瓜葛。
此時,天已經黑了,牤子不回頭,戰狼就是不肯前往,牤子擔心小梅一個人回家害怕,或者路上遇到危險,無奈只好轉身陪着戰狼。
牤子沒有戰狼的速度,戰狼向前跑跑停停,等着牤子,牤子急了,對戰狼吼道:“別等我,快去!”
“汪!汪!汪……”
戰狼這是怕牤子失信於它,不肯獨自快跑。
“你先去,我在後面跟着。”
“汪!汪!汪……”
戰狼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一路狂奔而去。
牤子不能失信於戰狼,繼續前行,否則,戰狼回來見不到他,會很難過。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左右,牤子見戰狼接到了小梅,戰狼在前面奔跑,小梅騎着自行車緊隨其後。
牤子站在路邊,他名義上是在等戰狼,可是心裏卻巴望着見到小梅。
戰狼見主人沒有失信,回頭衝小梅汪汪兩聲,箭步一般飛奔到牤子身邊。
小梅騎着自行車,見前面幾十米遠處站着一個人,心裏有些緊張,忽見戰狼向那人飛奔而去,預感到前面不是外人。
可能是心有靈犀,小梅幾乎沒有多想,就猜出那個人是牤子哥,她開始用力蹬踏板,自行車很快來到了牤子面前。
果真是牤子哥。
小梅跳下自行車,將自行車放倒在地,瞬間未語凝噎,直接撲向牤子。
“你去哪兒了……”
牤子有意閃躲,強忍着內心的不平靜:“小梅,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我偏不。”
小梅追趕着擁入牤子的懷抱,牤子卻把手背過去,像個木頭人。
小梅抱着牤子,頭埋在牤子懷裏,眼淚代替了所有語言。
許久,許久……
戰狼圍着兩個苦命人轉圈轉悠,似乎這才是它該看到的樣子。
“小梅,我不值得你爲我這樣,快回家吧,回去晚了,葉老師和嬸子會擔心的。”
“你好狠心,你怎麼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人家日日夜夜擔心你,總是半夜被噩夢驚醒,都是爲了你,”小梅開始使勁地捶打牤子,“你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我實在受不了了。”
此時,牤子的心在滴血,但他十分明白,絕不能爲了私情而心軟,那樣會害了小梅。
“我沒事,不管怎樣,我都會好好活着,老天餓不死瞎家雀,你不用爲我擔心。”牤子推開小梅道,“我知道你心裏難以割捨,是我辜負了你,可是,咱倆註定有緣無分,或許一開始就是個錯,咱們不能一錯再錯。”
牤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論小梅怎樣,他絕不會改變主意。
“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管,我就要嫁給你,除了你我誰也不嫁。”
牤子就在身邊,小梅感到與牤子像隔了一道玻璃牆,她渴望着牤子哥衝破這道牆,把她攬在懷中,給她一個安慰。
可是,牤子沒有滿足小梅小小的願望。
小梅傷心地蹲下,埋着頭嗚嗚痛哭不已,兩條烏黑的長辮垂落到雪地上,讓人看着可憐。
“小梅,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家吧,”牤子幫小梅扶起自己車,小梅沒有聽到牤子一句讓她感到溫暖的安慰話。
牤子彷彿換了個人,說話硬邦邦的,在小梅心裏,從小到大,牤子哥一直寵着她,從來都不是這樣子的。
小梅沒有起身,她在等待牤子哥把她拉起,安慰她。
牤子何嘗不想,但他不能,寧可讓小梅恨他,也絕不能再越雷池半步。
“小梅,對不住,我先走了。”
牤子將自行車支起來,不顧小梅,自己先行一步。
戰狼莫名其妙,一邊守護着小梅,一邊向牤子“汪汪汪”地狂叫。
牤子已經走出兩丈遠,小梅哭得更厲害了,牤子聽得見,即使走遠聽不見了,也會感受得到,但是,他沒有再回頭。
天上一輪半彎的月亮,清冷的月光照在皚皚雪地上,北風呼呼地吹着……
小梅意識到牤子哥的決絕,她不想放棄,更不想讓牤子哥在她的眼前走掉。
想到此,她趕緊站起身,擦乾眼淚,騎上自行車,追趕牤子。
“你不要走,等等我,你不要這麼狠心……”
牤子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回頭,走着走着,知道小梅追了上來,他向一旁的雪地裏走去。
牤子以爲這樣,小梅不會跟過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小梅扔掉自行車,深一腳淺一腳踩着厚厚的積雪向他追來。
牤子只好停下腳步,回首的那一刻,小梅摔倒在了雪地裏,爬起來又摔倒。
怎麼是這樣?牤子無奈,來到小梅身邊,將小梅扶起來。
小梅就勢緊緊地抱住牤子,再不肯鬆手。
戰狼也踏雪跟了過來,不知這是出現了什麼意外。
積雪灌進了兩個人的褲管和鞋子,冰冷刺骨。
牤子抱起小梅,小梅摟着牤子的脖頸,一步一步,艱難地回到路上。
雪地裏留下了兩個人和戰狼長長一串腳印,這腳印只有天知道裏面飽含了多少情愫和無奈。
小梅沒有再騎自行車,把自行車交給牤子推着,小梅始終拉着牤子的左臂,戰狼在前,兩人在後,向前慢慢走着。
無論小梅說什麼,牤子都選擇迴避,氣得小梅一路上沒少捶打牤子,沒少掉眼淚。
到家了小梅媽早就等在了大門口,見到牤子和小梅一起回來,驚訝不已,心想,這兩個冤家怎麼又在一起了?
此時的小梅拉住牤子不放,不肯進院。
小梅媽心裏不爽:“小梅,你這是幹什麼,也不怕外人見了笑話。”
“笑話就笑話,我就不讓他走。”
小梅流着眼淚,誰能理解她做這樣的無用功的心情。
“你不讓牤子走還能怎樣?”小梅媽生氣道,“要不,你倆有話進屋說去,別在大門口拉拉扯扯的。”
牤子不說話,將自行車交給小梅媽,強行將小梅推開,轉身快步往自己家走去。
小梅想追趕,被小梅媽一把拉住:“一個姑娘家,也不嫌丟人,跟媽進院去。”
小梅掙脫了小梅媽,牤子三步並作兩步,已經走進了自家院子。
小梅追到牤子家大門口,沒再跟進去,傷心地站着,不肯回自己的家,小梅媽上前,勉強將她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