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啪啪打臉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哈爾大叔字數:3740更新時間:24/06/27 14:23:35
    趙凱和李剛到遼河源小煤窯調查牤子的下落,小煤窯礦長老王接待了他們。

    沒想到,趙凱的一番言辭說惱了礦長老王。

    老王道:“你們懷疑牤子有危險企圖,他能有什麼企圖?地主出身怎麼啦?他又不是地主,你們分明是沒把牤子當好人,豈有此理!

    不瞞二位,去年春天地震,正趕上牤子在我們礦裏背煤,他自己已經脫險了,救援本來與他沒關係,他卻二次隻身返回到井下,冒着生命危險,救上來兩名礦工,你們知不知道,沒有他那兩名礦工就沒命了。

    後來,縣裏召開救援表彰大會,授予他礦山英雄稱號,還給他發了一張獎狀,如果這樣的人都是有危險企圖的壞人,我看天下再沒有好人了。”

    “王礦長息怒,我倆來也是奉命行事,沒有危險企圖更好,”趙凱道,“既然何百勝不在這裏,我們就不打擾了。”

    “你們既然來了,幫忙把獎狀給牤子帶回去,這兩年鬧天災,我猜想他家的日子肯定不好過,礦裏送他一袋大米一袋白麪,你們有馬,麻煩幫忙帶回去,轉交給他的家人,就說是我們煤礦全體礦工的一點心意。

    如果找到牤子,請你告訴他,我們礦裏不管他是什麼出身,隨時歡迎他來,我向縣裏打報告,爲他申請國營礦工名額,讓他到城裏吃供應糧,將來,我培養他當礦長,接我的班。”

    “謝謝王礦長,如果找到牤子,我一定轉告。”

    李剛聽王礦長如此說,非常欣喜,爲牤子感到慶幸,知道牤子在小煤窯受到了重視。

    王礦長此言不虛,不只是打趙凱的臉,這幾日,他跑局裏去縣裏,還真爲牤子做了不少事情。

    西安縣爲牤子補發了一張獎狀,授予牤子礦山救援英雄稱號,小煤窯所屬的縣輕工業局正向縣政府勞動部門申請,準備爲牤子爭取一個國營工名額,如果事情順利,牤子很快能成爲一名擁有城鎮戶口,吃供應糧的國營職工。

    趙凱在小煤窯碰了一鼻子灰,不僅沒找到牤子,反倒聽說牤子成了礦山英雄,幸福大隊把他當成危險人物,西安縣卻把他當成了礦山救援英雄,牤子在這裏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到頭來,又是獎狀,又是大米白麪,在這樣全民沒糧食鬧饑荒時候,能得到一袋大米和一袋白麪,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簡直讓人羨慕嫉妒恨。

    王礦長既然說了,舉手之勞的事不能不幫辦,趙凱只好答應下來,卻不知回到幸福大隊如何向大隊劉支書交代。

    王礦長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一袋子一百斤大米和一袋子五十斤白麪對於小煤窯來說也是奢侈之物,煤礦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面是出於真心救濟牤子一家,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礦長老王是想用實際行動與幸福生產大隊叫板,反其道而行之,爲牤子正名。

    有西安縣委縣政府的獎狀,有礦裏出於感恩贈送的大米和白麪,幸福生產大隊倘若還把礦山救援英雄當成危險人物?那可真成了是非不分了。

    且說,趙凱和李剛此行遼河源小煤窯沒有找到牤子,卻帶上西安縣授予牤子的“礦山救援英雄”稱號獎狀和兩袋子米麪,騎馬回到了幸福生產大隊。

    幸福生產大隊所有人,包括來辦事的人,見到趙凱和李剛帶回來的大米和白麪,就如同見到白米飯和白面膜一樣,人人垂涎三尺。

    劉忠誠正疑惑着,趙凱見到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遞上了牤子的獎狀,然後,一五一十向他和在場的大隊幹部彙報遼河源之行調查尋找牤子的情況。

    趙凱實話實說,一旁還有李剛作證,大夥聽得目瞪口呆,劉忠誠的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時竟然啞口無言。

    趙凱問道:“劉支書,這獎狀和大米白麪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是民兵連長,怎麼連這點兒覺悟都沒有?”

    劉支書不說怎麼處置,反倒是將了趙凱一軍。

    “這……”

    趙凱一頭霧水,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剛插嘴道:“把大米白麪交給我,我給牤子家帶回去,保證完成任務。”

    “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力,竟敢做生產大隊的主?”劉忠誠道,“該幹啥幹啥去,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這事回幸福屯不要對任何人講,這是組織紀律。

    我知道你跟何百勝關係好,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是地主,你是貧下中農,要自覺劃清界限,你年輕,還有發展,不要自毀前程。”

    李剛莫名其妙,沒敢反駁,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是該走了,不過,不能將牤子的獎狀和煤礦送給牤子的大米和白麪帶回去,他不甘心,可是又沒有辦法。

    李剛騎馬回幸福屯了,牤子的獎狀和煤礦送給牤子的大米和白麪就這樣稀裏糊塗留在了生產大隊。

    生產大隊趙凱和部下民兵調查找尋牤子的行動並沒有因爲西安縣授予牤子礦山救援英雄稱號而停止。

    用劉忠誠的話說,找不到牤子,不穩定因素就不能排除,多一日找不到牤子,就多一分危險。

    且說,劉忠誠最近可謂春風得意。

    牤子當生產大隊長期間抗旱和緩解災荒舉措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深得人心。

    人民公社把幸福大隊樹立爲標杆典型。劉忠誠身爲黨政一肩挑的幸福生產大隊領導,多次在推廣大會上介紹經驗。

    正所謂螳螂打漁黃雀在後,牤子之前的所作的一切如今都冠以生產大隊的名義,幾乎所有的光環都罩在了劉忠誠的頭上。

    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打臉的事就一個個接踵而來。

    深秋時節,各生產隊都在搞秋收會戰,由於劉忠誠好大喜功,他要求各生產隊把煮好的羊奶送到田間地頭慰勞會戰的社員。

    這下可好,羊奶不是隨時擠出隨時派發,擠出的羊奶放置時間長,再加上煮好後送至田間地頭,等到社員歇氣喝奶時,羊奶已經滋生了細菌。

    社員們喝下變質的羊奶,紛紛肚子痛,接下來便是跑肚拉稀,一連幾日都是這樣。

    幸福屯社員喝的是及時送到熬好的熱牛奶,而且衛生搞得好,是個例外,其他各生產隊都程度不同都出現了類似的衛生事件。

    這起事件不僅嚴重影響了秋收會戰,而且造成了老百姓的極度恐慌。

    無獨有偶,爲了響應生產大隊號召,保障秋收會戰社員有奶喝,各生產隊不得不如同殺雞取卵一般頻繁擠羊奶,結果導致山羊營養得不到補充,不少山羊因此得病。

    災荒之年,各生產隊的社員羣衆因爲營養不良,本來各種疾病就不少,加之這次社員羣衆大面積跑肚拉稀,得病的人數衆多,老百姓缺乏常識,還以爲爆發了瘟疫。

    面對這種情況,劉忠誠不從根本上找原因,竟然懷疑有人投毒,社員羣衆也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於是,各生產隊組織人力,開始對水井進行清理。

    不清理不知道,這一清理還真清理出了問題。從很多眼水井裏清裏出了腐爛的老鼠,還有死貓和死狗。

    這些東西明顯是不慎掉下去的,因爲攀援掙扎,卡在了井下石縫裏,沒有及時飄上來。

    劉忠誠得知這一情況,這等於爲他的判斷提供了佐證,於是,立馬組織民兵調查,並且蠱惑社員羣衆,目標直指那些地主富農,暗示是這些所謂的壞分子故意陷害老百姓。

    老百姓深受疾病困擾,很多人由於不明真相,信以爲真。

    劉忠誠故意引導社員羣衆,爲什麼唯獨幸福屯沒有出現類似的疾病現象,因爲牤子的家在幸福屯。

    有了這種推測,加之牤子突然失蹤,有些老百姓開始懷疑是牤子暗中使的壞。

    這正是劉忠誠的目的,有了藉口,他便指示民兵變本加厲,一定要把牤子揪出來。

    在階.級.鬥.爭實踐中,生產大隊一些人積累了很多鬥地主的經驗和方法。

    基本經驗就是變被動爲主動,所謂的好辦法就是讓魚自己咬鉤釣上來。

    光陰荏苒,過了中秋,轉眼就立冬了,已經下了幾場雪。

    生產大隊民兵費勁周折,始終沒有找不到牤子的下落,有些人開始琢磨對牤子的親人做文章,準備讓牤子主動現身。

    劉忠誠默許民兵把牤子的父親大倔子和牤子的哥哥大憨帶到生產大隊,準備好好照顧一下這爺倆,逼他倆說出牤子的下落。

    民兵本身都是來自社員羣衆家庭,對父老鄉親具有同情心。但是,對待地主不同,只要是地主,無論是誰,人人同仇敵駭。

    牤子家既然被重新劃分爲地主,就與以往貧農身份徹底劃分了界限,享受特殊待遇,在情理之中。

    大倔子和大憨被帶到生產大隊,被責令站在室外風口的一棵大樹下。

    寒風凜冽,大倔子和大憨都穿着破衣爛襖,而趙凱的手下卻穿着草綠色軍大衣,戴着棉軍帽,各個顯得很威風。

    “站在這兒好好想一想,何百勝到底去了哪裏?”

    “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大倔子站在風裏,凍得直打哆嗦。

    有人問:“何百戰,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他走時沒跟我說。”大憨享受這樣的待遇,憋了一肚子氣。

    “不知道是吧?不知道就站在這裏不許亂動,給我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們不遲。”

    說完,那幾個人凍得都跑進了生產大隊民兵連部。

    據說,這日中午,生產大隊搞了一個集體伙食,吃的是西安縣小煤窯送給牤子家的白麪做的手擀麪條。趙凱等人也跟着雨露均沾了。

    享受完手擀麪條的美味,這些人立馬精神煥發,大倔子和大憨因爲還是說不出牤子的下落,於是,開始輪番對他倆使用特殊手段,政策攻心。

    大倔子和大憨享受一番特殊待遇之後,因爲天氣寒冷,有人照顧他倆脫去棉衣和鞋子,到生產大隊部的後院。

    生產大隊後院是小學校操場,操場上一層積雪。

    大倔子和大憨被要求在在操場上熱身運動,鍛鍊身體,在雪地上跑圈,每天堅持訓練兩刻鐘。

    頭一天如此,第二天繼續,而且加碼找來幸福屯的社員羣衆圍觀。

    不得不說,這不是組織行爲,純粹是個別人濫用職權。

    到了第三天,大倔子堅持不住倒下了,大憨即便身體壯實,眼看也無法再堅持下去。

    看來,牤子若再不回來,這樣折騰下去,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李剛是被找來圍觀的羣衆之一,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一日,他偷偷騎上一匹馬,又牽着一匹馬,連夜快馬加鞭去遼河源找牤子。

    到了小煤窯,李剛向礦長老王說明實情,老王義憤填膺,但他無法干涉,只好找來牤子,讓李剛與牤子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