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三奇石

    關於“太陽神主”“太陰神主”的傳說，陰間查到了，但無法說出來，更無法描繪。

    很顯然，涉及到了某種規則，只要說，只要表述，就會抹除這件事物的真相。

    這種手法，讓魏昊想到了那位連自己姓名都獻祭了的城隍。

    只要付出足夠大的代價，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能做到。

    而舊時“鳳翔軍”的將主，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如今已經歸位，跟人間塵緣已經做了了斷。

    所以，同樣聯繫不上。

    甚至關於“鳳翔軍”將主的記載，陰間記錄在案有多少，人間傳說就能多十倍。

    沒辦法，陰間記載的，是一個生靈的一生。

    人間卻不僅僅是一生，還會有諸多故事的創作，各種想象不到的神奇故事在誕生。

    其中的主人公，便是扶危濟困的大英雄，會衍生出無數個人們心中自己的英雄豪傑形象。

    所以，陰間對“鳳翔軍”的記載，還沒有陽世來得豐富多彩。

    不過總算並不是一無所獲，諸多以“軍勢”著稱的猛將中，有一個熟人，已經前往人世，於舊時邊關做了個守護豪鬼。

    這熟人……或者說熟鬼，便是當初魏昊大戰五閻王時，在陰間跟着大鬧一通豪鬼“李大膽”，被硬生生卡了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的倒黴鬼。

    他生前是大唐朝行伍出身，實際上不僅僅是行伍出身，乃是左軍先鋒，爲中軍校尉之一，率衆五千，皆是一等一的勁卒。

    整支部隊打法極爲奔放，靠的就是膽魄，列陣之後，管你什麼戰術，一聲令下就是衝。

    而這支部隊最後也的確形成了獨特的“軍勢”，乃是一副巨大鎧甲。

    當巨大鎧甲形成之後，整支部隊的五千勁卒，立刻會進入到一種刀槍不入的狀態，普通法術打在身上，跟撓癢癢沒有分別。

    一石強弓射出來的飛鳧箭，被射中了也是箭矢斷裂，而他們最多感覺有些疼痛。

    不過，“李大膽”的部隊，並沒有什麼類似“洞天福地”的功能。

    但是“李大膽”也說了，他們能夠形成“軍勢”，也是因爲當時的大唐朝皇帝，看他們屢戰屢勝又十分驍勇，所以專門嘉獎，賜了一個封號。

    魏昊這下就明白了其中的些許奧祕，“軍勢”不僅僅是軍中的士氣，不僅僅是上下一心的信念，其實還能通過國運來凝聚。

    又或者說，可以通過消耗國運來促成這一切。

    “唔……那豈不是說，‘軍勢’還能跟後天陣法配合？”

    魏昊當時就想到了“岳陽樓”，鯨海大公主現在庇護一方，靠的就是那後天陣法。

    當初他還覺得奇怪，這玩意兒就算是寶貝，你一個東海龍女還饞這個？

    主要是那後天陣法極爲巨大，“憂”“樂”二字籠罩府城，庇護數十萬人口，數百萬生靈，想要帶走，哪兒那麼容易。

    現在一想，也不是沒有辦法，倘若有本事結合後天陣法，編練新軍，這新軍自然就能形成自己的獨特“軍勢”，而後合二爲一，到那時，隨便弄個陣盤，簡直就是戰鬥利器。

    兩軍交陣，突然“憂”“樂”二字出現，顛來倒去，不斷地變換，被拖入其中的敵軍，沒點本事的，連陣法怎麼破去都摸不着頭腦，只能活生生被耗死。

    “要不去嶽陽府找大公主打個商量？”

    “唔……不行，男子漢大丈夫，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自己再討要回來玩玩的。”

    總感覺這種行爲有點綠帽癖的樣子。

    魏昊重新思索着“軍勢”的問題，按照陰間給出來的情報，帶“洞天福地”性質的“軍勢”，鬼仙來了就是白給人頭，這是相當於地仙級數的強度。

    自己現在的實力，不同環境下有不同的強度，真對上萬衆大軍，還真不好說自己能不能做到萬人敵。

    “當時‘龍驤軍’冒出來真龍拉車的氣象，應該就是這種情況，我當時真應該好好問一問徐將軍。”

    徐望闕要是知道魏昊不久之後居然要面對一人成軍的難題，估摸着也是早點講解一番。

    不過總算問題不大，按照陰間的情報來看，形成“軍勢”，難度非常高，需要屢戰屢勝，需要上下一心，需要悍不畏死……

    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地方軍想要有，可能性爲零。

    “東伯侯”手中的私軍，肯定沒有這種程度。

    但，凡事就怕萬一。

    魏昊決定帶走“姜家溝”的“鐵證”，以及“東極鎮守”太監長孫無期。

    引蛇出洞，總能露出端倪來。

    “汪！”

    一聲狗叫，便見狗子吐着舌頭，屁顛屁顛又返回了回來，見了魏昊就問，“君子，你又跟人動手了？‘日月神劍門’？”

    “不錯，已經結束了。”

    魏昊點了點頭，問狗子，“你打聽的消息怎麼樣？”

    “嘿嘿……”

    得意一笑，汪摘星連忙道，“這‘神主金’，還真有一個地方有。那裏喚作‘三奇石’，隱匿於河海交匯之地。‘三奇石’現世之地，必定水草豐茂，這石頭便能產出‘神主金’。”

    “老貂熊是這麼說的？”

    “不不不，它可不知道，我是在它書房翻閱典籍，從雜書中找到的。”

    “這老貂熊也是個樣子貨啊，自家的書居然沒有全部看過？”

    “它喜歡的是經典，又不是雜談。”

    狗子頓時說道，“這‘三奇石’，君子可知爲何叫‘三奇’？”

    “有三種奇特的功能？”

    “非也非也。”

    連連搖頭，狗子立刻顯擺道，“天有三奇，曰‘日月星’。這‘三奇石’，便是河海之畔能最先看到日月星辰的。”

    “居然是這三奇……”

    摸索着下巴，魏昊突然道，“小汪，你可知道，跟我動手的‘日月神劍門’，使用的是什麼手段？”

    “什麼？”

    “他們供奉‘太陽神主’‘太陰神主’，跟長孫無期的情況，並無二致……哦不，長孫無期要惡劣一些，他不僅僅是賣主求榮，甚至算得上人奸。”

    “‘太陽神主’‘太陰神主’？！”

    一聽這個，狗子自然瞭然，把“神主金”“三奇石”，都聯繫到了一塊兒。

    “看來，這‘三奇石’跟‘日月神劍門’脫不了干係！”

    魏昊說罷，立刻喝道，“山神何在！”

    過了一會兒，斷牙老虎這才氣喘吁吁到了“姜家溝”，他畢竟是附體老虎，並非是真身，所以沒辦法像土地公那樣，找個地兒就能鑽出來。

    見了山神，魏昊立刻問道：“‘三奇石’，可知道？”

    “知道知道，大王，不過要找‘三奇石’，沒那麼容易。它沉浮於河海之間，還能沿着山脈遁走，小神在此多年，也只是聽說而已，不曾親見。”

    “沿着山脈遁走？”

    魏昊大爲驚詫，“這石頭長腳？”

    “這小神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事倒是奇特，‘三奇石’雖說能順着山脈遁走，卻未曾聽說它離開成山範圍，都不曾到過泰山。”

    “噢？”

    這就有些說道了，通常這種活動方式，就是因爲有某種缺陷，或者受限於某種條件，不得已而爲之。

    就比如說大水猴子“水猿大聖”，按照袁君平給的提示，那水猴子就是被鎮在了淮水底層深潭，不管怎麼折騰，都不能脫離範圍。

    “大王，何不找成山山脈二十四座山的山神問一問？”

    “我跟它們並無緣分，若是傳喚，應該不會來吧？”

    “大王說得哪裏話，如今土地公可是了不得了，泰山四周，誰不知道他撿了大便宜？那二十四座山的山神，一半生前是人類，另外一半則是非人精靈，是人是鬼，如今都指望着大王改變生存……”

    斷牙老虎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是收了口，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魏昊還是聽明白了，哈哈一笑：“原來如此。也是，以往想要修爲提升，難如登天，如今卻是開闢出一條路來了。”

    魏昊想了想，便問道：“你可能遠行？”

    “小的也出不了山頭，不過，大王何不讓本地的‘保家仙’還有一些向善的精靈賺些苦勞？”

    山神的這個建議讓魏昊點了點頭，連忙道：“言之有理。”

    於是召集羣妖鬼魅，讓它們手持“赤俠飛刀”，星夜兼程，前往河海交匯之地的成山山脈。

    這裏的泰山跟魏昊穿越前的泰山終究是不一樣的。

    整個山脈就像大圓環，宛若一個奇特的通道。

    主峯鎮壓當中，“鬼門關”聯通陰陽。

    所以想要去成山山脈，走泰山非常麻煩，可沒有山脈盤山道讓你溜達，要麼翻山越嶺，要麼兜個大圈子。

    會飛還好，不會飛，那真是勞累命了。

    山神提到“苦勞”，也是基於這個地理條件說的。

    本地的“保家仙”中，挑選了紅隼、麻雀、雪貂、黃鼠狼四種，空陸並行，會飛的走遠一點，去成山山脈的最東頭；不會飛的則是近一點去黃河入海口。

    算算時間，一天之內，二十四座山的山門，都能拜訪到。

    魏昊也沒有讓它們白辛苦，除了給它們的老東家每家五兩銀子之外，每個“保家仙”都有一顆補氣丹藥。

    有了“赤俠飛刀”，精靈們也是膽氣十足，二十四座山的山門各自分攤任務，便是即刻動身。

    此時走，明天午時之前就能到。

    等候消息第二天，魏昊先收到了五汶縣縣衙投遞的手書。

    投遞之人乃是五汶縣縣衙三班衙役最沒地位的那一個，平日裏都是負責看管城內的幾大茅房，防止有人偷盜糞肥。

    換成別人幹這差事，能跟倒夜香的合夥，賺個兩道，奈何他性子一般，是個老實人，也就只能被同行欺負，在衙門裏混口飯吃。

    “嚯，這五崖縣縣令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手書，不是公文，講白了就是私人書信，說什麼都是廢話，可以不認賬的那種。

    這五崖縣縣令以老前輩的口吻，邀請魏昊這位新科解首一起去欣賞雪景，如此風雅的會面，跟魏昊的形象格格不入，自然是不會去的。

    魏昊問那戰戰兢兢趴地上不敢擡頭的衙役：“你不要害怕，我又不會殺了你，起來說話。”

    “老、老……老爺當真不殺我？”

    “我殺你作甚？”

    “……”

    衙役沉默不語，魏昊頓時知道有些隱情，於是問道，“可是五汶縣縣城中，有什麼傳言？”

    “城裏現在都說外地來的舉人十分霸道，以殺人取樂……”

    “你是衙役，當知道有王法。”

    “老爺，小的正因爲是衙役……”

    “蛤？”

    魏昊被他這話給搞得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對，說得好啊。你正因爲是衙役，反而不信什麼王法。這一個村的王法，是村老，是村霸，也能是哪家相公的小舅子；這一個縣的王法，縣老爺要是強勢，那縣老爺就是王法；縣老爺要是弱勢，那城內告老還鄉的貢士，不出仕的舉人，便是王法。你們這些衙門裏混口飯吃的，才是門兒清啊。”

    “老爺英明，瞞不過您的眼睛。”

    “都怎麼說我的？”

    “前頭‘丁家堖’的礦工在東礦死了，現在說的是您祭煉活人，招來了妖王給您做事。後頭天上打雷，好些個人都瞧見飛來飛去的，以前可沒有這個，聽說飛來飛去的仙人，只要不是除妖人，都飛不進縣城，得坐着會飛的船，才能進來。”

    “原來是散佈流言……”魏昊“嗯”了一聲，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點小把戲，也的確不能少。可惜站不住腳，糊弄糊弄百姓都做不到。”

    “那也確實，一聽說是舉人老爺，沒幾個信的。”

    舉人老爺又不是傻子，金錢美人一大堆，哪樣需要祭煉活人才能搞到？不至於。

    不過信不信不是自己說了算，謊話說一萬遍，信的人自然就多了。

    衙役之前對魏昊的事情，也是將信將疑，不正是因爲說得多了，也就尋思着……萬一呢？

    好在見了面之後，這魏老爺雖說的確像個山大王，但也有一說一，不像是個要吃人的。

    “我聽說，整個五汶縣縣城，都在改造成‘東伯侯’的侯府，怎麼現在還住人？”

    “那麼多人呢，多少還是剩了一些。”

    關於“東伯侯”侯府的事情，這衙役也不傻，口風很緊。

    言多必失，眼前的魏老爺可能不會吃了他，可辦砸了事情，要他小命的，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知道衙役不願意多說，魏昊也懶得逼迫，對衙役道，“回去跟你們縣老爺說一聲，如今大雪封山，恕魏某不便行動，不過，就當是個約定，改天，魏某一定登門拜訪。”

    “魏老爺，就……就這樣？”

    “就這樣。”

    這衙役心中大喜，事兒辦好了，他才不管結果如何呢。

    連忙磕了個頭，魏昊也沒有爲難他，還回了一封信，同時留了一個信物，一枚平平無奇的桃符。

    也算是個憑證，衙役更是高興，千恩萬謝之後，帶着書信還有桃符，直接忙不迭下山去了。

    待衙役離開了“姜家溝”，東方有十二道氣息迫近，魏昊定睛一看，見晴空之下，突然就颳起了風，風中有十二只禽獸正往自己這裏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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