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哈利披馬甲的日子(八十一)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鏡子裏的棋局字數:8976更新時間:24/06/27 14:19:13
    「大人今日在莊園之中嗎?」

    「不,尊敬的Malfoy先生,大人今日做了別的安排,他出門去了。」

    面對這樣畢恭畢敬的回答,Lius也不怎麼驚訝,他點了點頭,安排了一下明天要來莊園送定製商品的商人們,再示意隨行的管家退下,打開了書房的門,很自然地走到桌子前,將手裏的文件放在一邊。

    和旁人不同,未成年前由Riddle作爲魔法監護人的Lius,是可以隨意進出Gaunt莊園的書房的。這是一個令不少人都豔羨的特權,能令Lius愉快地見到Betrix嫉妒到抓狂。

    不過,即使擁有這樣的特權,Lius當然不敢在這房間裏閒逛,他僅僅只是在與工作有關時才直接進來這裏處理事務——因爲Riddle認爲,如果一切事務都等他回來再做整理與彙總,效率就太低了,Lius是他最信任的親信,應該爲他分攤一些事務——等他成功完成他的目標後,他就頭也不會地走了。

    因此,他也沒有發現,一個不被人注視的黑色影子從他開門的那一刻起,就進入了這個房間,並衝着這個房間裏的小套間走去。

    …………

    「你……對Raven感覺怎麼樣?」

    當Harry端着一壺熱水進來,用來替換Charles書房裏的水壺時,Charles正一個人在裏頭發呆。他看到Harry的臉回覆正常,先是鬆了口氣,然後便如此發問。

    Harry眨眨眼,看向Charles,後者低垂着頭,顯然有些緊張——Harry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是因爲姑媽把他摔出去了嗎?所以Charles感到愧疚?難道他以爲自己會討厭姑媽?

    這可不是Harry希望看到的事情。

    「嗯,」Harry將水壺放下,坐到Charles身旁的沙發扶手上,故作輕鬆地說,「感覺很棒。她漂亮,迷人,對我們都很熱心,剛纔,她還說要教我們一些東西,所以要留下來一陣子,我覺得這是我這陣子聽到的最好的事情。」

    Charles聽到他說「最好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他看了看Harry身後,發現男孩後面居然沒有他的表兄跟着。這倒是很稀奇。在Charles的認知裏,一旦「弗朗西斯」的安全有一丁點的不妥,「阿克圖勒斯」就會撲上來,一副他要撕碎任何想要動他表弟的人的樣子。

    「我等會就去幫忙給她收拾一間房間,這事兒不能指望Sean,他只會打枕頭大戰,Hank也不夠細心,他們不知道女性喜歡什麼樣的房間……」一說起家務相關,Harry簡直是侃侃而談,雙目發亮,「她一定很累了,我想給她做點點心——」

    「嘿,嘿,停一下,弗朗西斯,這些之後再說……如果你現在還不困的話,」Charles深呼吸一次,才鼓起勇氣,輕輕握住男孩的手,並慶幸後者並不排斥,「坐在這裏……陪我說說話?」

    他語氣柔和,動作輕緩,這簡直不像這個時期的他了,而Harry立刻想起了之前Charles怎麼對Raven說的——

    【「他是我的兒子!」】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能上高速了。

    「……哦,當然可以,」Harry緊張地說着,咽了口唾沫,「我——我很樂意。」

    Charles拍拍他旁邊的沙發椅,Harry便坐在裏頭,任由年輕的爸爸繼續握住他的手,並凝視着他。

    「我知道,」在大概幾秒的沉吟後,Charles選擇了直奔主題,「對於……我剛纔的發言,你應該有很多想問……你的表兄有沒有和你說過一些?」

    Harry緊張

    地點點頭,並回憶道:「嗯——好像是在我吐得一塌糊塗的那天,德……我是說,我表兄去了廚房,您來看我,然後我睡着了,等我醒來的時候,表兄已經回來了,說您教他做飯,還稱呼我爲……」

    「「我的孩子」。」Charles語氣輕柔又親暱地說道。若一般人這麼稱呼他沒生過的孩子,甚至沒見過面的親生孩子,可能還要尷尬、謹慎甚至警惕。可Charles不同,他握着Harry的手,口氣是一派的理所當然,那對藍寶石一樣的眼睛映照着火光,映照着Harry,溫暖而又明亮。

    它們在注視着Harry時,全然沒有之前那段時間那麼憤世或者頹唐的情緒,而是一種很溫和的感覺——就好像只要Harry在眼前,那些令他厭惡這個世界的東西便不再令他煩憂。他注視着自己的孩子,用另一只手撫摸着男孩的臉頰,平靜又珍重,彷彿Harry是什麼比他的雙眼更珍貴的寶石,很迷人,卻也很易碎。

    Harry鼻子一酸。他沒有說話,卻任由Charles撫摸着他的臉頰。

    「是的,沒錯,那天我讓你睡着了,」Charles溫柔地說,「但是我並不是在那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我覺得也是,」Harry故作輕鬆地說,好讓自己別顯得那麼脆弱,「我……那個樣子,」他選擇謹慎一點的說法,並有點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看不出什麼,和您一點也不像。」

    如果是Jas看到他那樣,準能看出蛛絲馬跡,因爲那實在是太像了;但Harry自認和Charles不是很像。

    Charles摸摸他的金髮,沒有評價什麼像不像,而是篤定地說:「但我認爲那個樣子很可愛——我一眼見到它,就覺得自己很愛它。比愛這幅阿波羅的縮小雕像般的樣子還要多——你爲什麼要給自己這麼一張臉?」

    Harry笑笑,抓住Charles的手腕,將臉靠在上面,汲取溫暖,即使夏夜並不寒冷。

    「你不喜歡這張臉嗎?」Harry把聲音放得跟Charles一樣輕,他眨眨眼,「很多人都說它漂亮、可愛、迷人。」

    Lily、Jas、Regulus、Sirius,甚至更多的人,他們也許對他的身份有看法或者沒有,但他們都對這張臉讚不絕口。就算是對巫師頗有微詞的Petunia姨媽,她也是很喜歡這張臉的,Harry能感覺得到她總是盯着他的臉看,一旦他與她對視,她就會收起一些並不淑女的表情或者小動作。

    「它是,」Charles一邊輕聲說,一邊無可抑制地想起Raven,心裏抽痛一下,「只是我愛它就像我愛精美藝術品,愛你卻是愛我親愛的孩子,這兩種感覺截然不同,而我只在乎內裏,只在乎你是否是你最真實的樣子。」

    他的話讓Harry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泡在溫水裏了——他都快數不清有多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爸爸了!

    在這個時代,他雖然見到了Charles,焦急Charles的現狀,但他卻還並不是Charles的兒子!Charles沒理由對他展現自己已經隱藏出來的柔情——即使他已經對不是他兒子的Harry非常特別了。

    「我——」Harry吸吸鼻子,「我的臉是因爲——」

    「當然了,我不是說讓你現在變回來。」Charles緊接着說,他拍撫着男孩的肩膀,親切地用手掌來回摸索着,以作安慰,「我知道你用一副假樣貌是有原因的,而不是……無法面對真正的自己。」

    什麼叫無法面對真正的自己?

    Harry有點困惑於這個說法,不,他當然不是因爲貪圖更好看的樣貌才這麼做的。但他的直覺,和他對Charles的

    瞭解告訴他,現在不是深究的好時機。

    「其實我也很好奇,」Harry假裝自己沒注意到這個,引開了話題,「我真的長得不太像……你懂的。Charles,你是怎麼確定的?你難道不會懷疑我是別的什麼人嗎?有那麼多看起來更可信的選項。」

    Charles沒有先反駁,而是微微一笑,反問他:「比如呢?你給自己準備了什麼可信的身份解釋?」

    Harry想了想:「嗯……比如,崇拜者,比如,曾入學過的學生的親屬,又或者,我們的家人想要支持你與Erik對抗。」說到最後一個,他吐了吐舌,「——是這樣,我知道最後一個很扯,但是我討厭間諜這個選項。」

    「你不可能是間諜。」Charles在心裏感嘆了一番這個孩子的脾氣,「你做不了間諜,親愛的,就算是對敵人,你都不夠冷血。」

    「可是也有人演技出衆,或者和Raven一樣扮成別人,」遭遇過「聖芒戈職員遭食死徒替換事件」的Harry很實誠地發表看法,「我希望Charles你能保持警惕。」

    這座大宅人丁稀少,又稱得上「年久失修」,很多以後會有的設施都還沒有出現,舊設施也不一定能正常啓動——可以說,只要是有人想拿着武器衝入,就能夠衝入,即使Hank戰鬥力出衆,Harry還是一想想這個「可能」的後果就覺得害怕。

    「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樂意來這裏謀取什麼的——而且,其實有一個方法很容易檢測誰是我的孩子,」Charles平靜地說,好像這問題危害到的不是他的人生安全似的,「可能連你也猜不到。」

    Harry微微睜大眼睛:「什麼方法?」

    「你有中間名,對嗎?」Charles先跟他確認。

    Harry飛快地點了點頭,然後「啊」了一聲,恍然大悟,隨後又不太相信地看了看Charles。

    「你的中間名,」Charles望着男孩的面孔,表情似有似無地痛苦了一兩秒,隨後便又恢復了正常,「是什麼?」

    「……Erik。」Harry小心翼翼地說,「我的中間名是Erik。」

    他叫HarryErikCharles。

    這回答換來了Charles的苦笑,而Harry能感覺到,對方握着自己的手在慢慢地收緊。

    「你看,這就對了」Charles說,「沒有人會想到我能給孩子用仇敵的名字當中間名的,也不會有騙子蠢到編造這樣的謊話——除非是我那混亂的腦袋自己做出的決定——除了和你中間名相同姓名的那個人,沒人知道我曾開過玩笑,我們要當彼此長子的教父,使用彼此的名字做中間名。」

    他的手掌又落到了男孩的臉上,用手指描繪這張被不少巫師半褒半貶地稱作「漂亮的珠寶」的面孔,好似在撫摸其中他所熟悉的那個人的部分。

    「而除了他,絕不會有一個人把這話當真,又將一張虛假的面孔做得和我的仇敵有五六分像,」Charles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近乎於自言自語,「除非他的目的是一進門被我打出去,然後藉此去Erik那邊效勞——那樣那個混蛋倒是可能爲此感到自豪,因爲他受歡迎勝過我。」

    Harry:「………………」

    但是下一秒,Erik會把那個人丟出去,因爲他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你們的談話,藉此哄騙你,企圖欺騙你的感情。Harry在一陣複雜的情緒中把這個想法咽了下去。

    即使知道自己在Charles心裏是最疼愛的孩子,肯定不會被扔出去,可聽到Charles說這話,Harry還是覺得自己的背後開始冒冷汗——這委實不是他的錯,

    他一開始根本不知道Erik和Charles的關係有這麼糟糕過!

    他一直以爲他的家庭雖然算是重組家庭,可他的父親們關係一直都很好,就算不談戀愛,他們也是最好的異性兄弟,能夠在彼此的婚禮上打退所有鬧事者的那種!在這方面,沒有人跟他打過預防針!

    第一次看到Erik和Charles針鋒相對的時候他甚至以爲自己在做夢!!在這方面,他可以說是完全遭到了大人們善意的欺騙!

    「嗯……我只能說,」Harry露出一個忍痛的表情,解釋道,「我絕不是故意這樣做這張臉的,我沒想到……這、這完全是意外。」

    他可不是故意按照Erik的臉捏的,他只是很想念anda和Peter,而雙胞胎都很像Erik,尤其是Peter。

    「沒關係,」Charles做出相當寬容的樣子,「我知道你本人比這幅臉更可愛就夠了。」

    Harry坐立不安地在沙發椅上挪了挪屁股,最後還是決定站起來,最後做點什麼,緩和一下這張臉帶來的不自在和莫名的心虛。他張望了一下,起身去夠水壺,倒了兩杯水,將一杯遞給了Charles。

    「——所以,」Harry再次將話題替換掉,以免這個尷尬的問題橫亙在他和Charles之間,「Charles,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別的身份的呢?你看,我連一件帶着姓名的東西都沒有。」

    「眼神。」面對這個問題,Charles相當輕快地說。

    「……我十三歲了,Charles,我不是只有三歲。」

    Harry情不自禁地像是小時候那樣微微撅起了嘴,並瞪大眼睛,表示不相信Charles給出的這個答案,他比了個十三的手勢,強調道,「不是我不信你,但是我不可能只用眼神就告訴你這件事——等等,」他想起來一件事情,「這和Logan有關係嗎?」

    Charles擺出一副遺憾的表情,似乎很遺憾不能多騙騙他。

    「你有個很敏銳的腦子,親愛的,」他又驕傲又遺憾地說,此刻他簡直稱得上容光煥發,那些頹喪氣息一掃而空,「沒錯,這確實和他有一些關係,你抓到重點了。」

    「Logan本不該認識我,」Harry很含混地說,「時間不對。我是說,他肯定依舊是個大人——但他可不該認識我——他也不該那麼叫我。」

    「那你肯定更喜歡聽見另一個新聞,」這種時候,大概是爲了緩和氣氛,Charles居然跟他開起了玩笑,「他現在也不該這麼熟悉我,甚至自發地偷我的酒喝——我第一次見到他,並且想和他交個朋友的時候他叫我滾,而我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也叫他——哦不,我不該在你面前說這種話的。」

    沒關係。Harry無所謂地想。就好像學校裏的同學們誰沒說過幾句「狗屎」、「滾」、或者某個F開頭的字眼一樣。

    「他爲什麼來找你?」Harry問。

    「噢,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說到這個,Charles的表情就沒那麼溫和了,「他來找我,告訴我他從未來而來——並希望我從現在開始着手,拯救未來,如果Erik被關進五角場大樓,也要將他救出來,他有個人選可以提供,說不定能一起勸Erik洗心革面,走上正確的道路——還有,要保護好Raven,不能讓別人取走她的血,也不能讓他們倆衝總統開槍。」

    「…………啊?」

    這些話信息量如此之大,如此混亂,導致一時間Harry的腦袋裏竟是亂成了一團毛線,理不出前因後果。

    「——在他這麼跟我說的兩天後,他在這房子裏見到了你,並且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Charles無奈地說,並攤手道,「因此,他終於發現自己似乎跑錯了節點,轉而尋找起了其他能夠確定他在哪兒的方法。」

    Harry:「………………」

    「你、您,」Harry抽着嘴角,誠懇地舉手發言,「我不太明白——這和Logan跟我們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哨兵機器人的部分去哪裏了??

    「你可以不弄明白,就連我一開始也沒弄明白,」Charles居然點點頭,草草蓋過這個話題,「或者這麼說,當時我正在嘗試各種酒精,把自己喝得昏頭轉向,聽到這些只想對Logan說一句滾,然後繼續迴歸我的個人世界,繼續喝酒——真慶幸你不是我之後和別人生下來的孩子,那樣我會後悔一輩子。」

    對於這種說法,Harry只能嘴角抽搐。

    有研究結果表明,瘋狂地、長期地攝入酒精對人體來說固然不好,可對孩子來說,擁有這樣的父母才更差勁。Charles這話的意思是,如果他是Charles在今年以後的時間裏生出的親生兒子,那照Charles這個喝法,他出生後很可能會有些智商上的下降。

    「這個笑話不好笑。」Harry恨不得摁着自己的嘴角不讓它抽動,「喝酒不好,你以後絕不能再這麼喝了。」

    他能理解借酒消愁的人的心情,但是這不代表他能看爸爸就這麼靠酒精搞壞身體。

    「我不會了,」聽到Harry這麼要求,Charles幾乎是立刻保證,「我向你保證,作爲一個未來的父親,這是絕對不能再有的行爲。」

    這話令Harry的嘴角從抽搐變回了平穩的上翹。

    「總而言之,我們的Logan從未來而來,」Charles總結道,「你不必理睬他那邊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問題,我會處理的,他不能來打擾你。他做出的貢獻就算,因爲他的到來,讓我有了一些猜想。」

    「猜想?」Harry有點費解,「只是猜想就這麼肯定嗎?Logan沒說什麼嗎?」

    他不覺得爸爸是具有如此「想象力」的人。因爲Charles一直都覺得憑白猜測某人如何如何,不論是好是壞,都會多多少少給人帶來傷害。

    「Logan沒什麼用,」Charles乾脆地說,「他不願意告訴我更多,只說你是我非常親近的人,而我也不想靠他來揭曉答案。但你身上有些東西過於明顯了。」

    「比如?」Harry在問的時候,意外地發現自己又緊張、又興奮,好像在和爸爸玩久違的猜謎或者偵探遊戲。

    「你對Sean與Hank的感情很深,你還知道Alex,」Charles一針見血地道,「你對Angel和紅魔鬼也抱着正常的憐憫,但你對他們和你對Sean是完全不一樣的程度。你認識他們,並且把我這裏當做安全可靠的地方,你還熟悉這座房子,就好像你是它的第二個主人一樣,你在這裏從未迷路,或者找不到東西,你住在這裏的一切都很自然。你曾經和Hank請教過一些物理學,他把你的筆記拿給我看,希望我能喜歡你,振作起來——他不知道我確實很喜歡你——而你的字跡和我很像,就好像Raven,她也是我帶着學寫字的,字跡也很像我。而且,我觀察過,你在整理我的書櫃時,排列它們的習慣也和我一模一樣。你好像與我們生活過很長的時間,但是我們都從未見過你,我們前幾年甚至沒招收過這麼年幼的孩子來到這裏過。」

    Harry不可置否。在一開始,他確實沒有怎麼警惕起來,因爲這棟房子裏的人很容易就接受了他,就好像他一直是這裏的一份子一樣。

    「正常的孩子,第一次看到酒鬼,總會有些畏懼,或者好奇,又

    或者別的什麼……但是你不一樣,你不覺得我會傷害你,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只會想我怎麼把自己喝成這樣,你很擔心,」說着,Charles拍拍自己的大腿,將男孩擁進懷中,他靠在孩子溫暖的胸口上,汲取着溫度,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怎麼描述那種感覺,但是每當你看着我,那種眼神,好像你一步也不願意離開……我喜歡這種感覺。」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愛我。這是Charles所沒說出口的話。

    「我當然不願意離開。」Harry咬着牙才忍得住沸騰的情緒,他喉嚨裏好像梗了一塊兒,艱難地控訴道,「看見你這個樣子,如果我離開,我會失眠……如果你過得好,我就可以轉身離開。」

    「那我寧可過得不好——」Charles喘着氣說,「——不,我一開始是希望你離開的。我希望你去更好的地方。但是後來你願意留下來,我也很高興。沒錯,我沒說,但我確實是高興的。」

    這話令Harry搖頭。

    哪裏有比自己的爸爸身邊更好的地方呢?

    「當我和你表哥說話的時候,我其實也還沒特別確定,因爲你還有很大的可能是我的學生,」Charles說,「而他的反應告訴我,我的猜想是對的。在試探之前,我還想着,這沒什麼,即使你是別的什麼人……比如說,學生,要好的朋友,甚至是機率很小的侄兒,那我也能說你是「我的孩子」,只要我真的如此認爲,它就不是假話。」

    Harry瞪圓了眼睛——這樣也可以嗎?

    「好吧,」Charles又一笑,「其實還有一個線索——你知道你做夢的時候會喊爸爸嗎?」

    「但是這和……」Harry斟酌地說,「算是有聯繫嗎?」

    「現在說這話可能是自戀,但你對我如此好,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你尊敬我,依賴我,甚至愛我,」Charles說,「我無法想象你會有另一個念念不忘的「爸爸」。」

    「額,但是這不合邏輯啊,你看,後來,你看見我真正的臉,難道不會覺得我……」故意欺騙您嗎?Harry看着Charles,將後半截話吞了。

    「有時候你得承認,感覺比邏輯更加靈敏,」Charles平靜地說,「一些感覺無法解釋——好比說,即使Raven混在八個壯漢裏,我也能通過對視來認出她。她的變身完美無缺,我也沒讀取他們的腦子,更不能看透她的僞裝,你能說這種辨識是科學的,有邏輯的嗎?」

    Harry認輸了。

    「這太奇妙了。」他苦笑道。

    他不是Charles的親生兒子,因此沒有實質證據,整件事情不該聯繫得這麼快的。

    「你不明白我在確認時的那一刻的感覺,」Charles說,「我從沒想過,我能擁有一個孩子,我看着你躺在牀上,腦袋裏全是亂的,但我也真的沒能想太多——我當時只是想,如果我的未來真能擁有一個孩子,一個被愛包裹着健康成長、無憂無慮、天真善良的孩子,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這個未來。」

    我以爲我的人生就會從此一蹶不振,並胡亂過去,早早結束了,當時,坐在Harry的牀邊,Charles如此想道。

    而突然地,另一個可能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間接告訴了他,他可能會擁有多麼好的未來——

    ——不爲別的,就爲了這個孩子,他願意嘗試着振作起來。

    …………

    「不管您是哪裏來的客人,我都奉勸您立即離去,不要停留,否則,就連阿茲卡班的攝魂怪,可能都會替您哀悼可悲的未來。」

    當畫像裏的男人如此提醒時,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正觸摸着牆上的畫像,他的指

    尖還有一點就能碰到畫中人那模糊的臉龐了,魔杖也準備就緒。

    「原來黑暗公爵給自己的祕密小房間準備了一個「活着的」守衛。」斗篷之下的人看不清面貌,但微微偏轉了頭,對着Abraxas用同樣冷淡又輕蔑的口氣說道,「恕我如此的無知,不知道您在此,Malfoy先生……我也很好奇,作爲一幅畫像,您居然看得到我。讓自己的老朋友守護一副沒有臉的畫像,黑暗公爵的做法這真讓我驚歎。」

    「這真是奇怪的事情,聽起來您居然認識我。」早已入土,但畫像卻年輕的Malfoy家前代家主說道,「這讓我不解,啊,讓我這麼稱呼您,「黑斗篷」先生,如果您認識我這個樣子,那您應該聽說過我們這代人的逸聞——您應該清楚,覬覦主人的物品會讓您的下場多麼悽慘。至於我爲何看得到你,是因爲我是爲了守護這幅畫像而存在的,您最好不要把我看作人,黑斗篷先生,我是一副魔法物品,雖然我看不清你的臉,可我知道你對我守護的東西有所圖謀。」

    如果我擔心這些,我就不會站在這裏。黑斗篷冷笑一聲,但是沒有回答畫像——這太蠢了。

    他觸碰了一下畫像,在發現它附有強力粘合咒後,毫不猶豫,抽出魔杖,一點藍色的火花從他的魔杖尖冒了出來,並閃爍了幾下。下一刻,它們便成了海浪般的大火,朝着牆面洶涌而去!

    而在黑斗篷做完這件事的下一刻,他若有所覺,迅速地轉身,裹緊斗篷,從脖子上抽出一條金閃閃的鏈子,可牆面上看似是裝飾的暗紋一閃而過,藤蔓都活了過來,熱情地纏住他的手腳。至於那些藍色火焰,在碰到畫像的第一秒便好像隔了一層玻璃,無法燒到哪怕一丁點畫像的部分。

    「看來我總算等來了一位客人——可惜您不是我想要的客人。」

    房間裏響起了拍巴掌的聲音,緊接着,有着一雙猩紅雙眼的英俊男人憑空出現在了原地,毫無疑問,這是莊園的主人,Riddle。而當Riddle透過臉上一副鏡片顏色奇異的眼鏡,望向黑斗篷這位不速之客時,任何人都能察覺出他那張英俊的面孔上,浮現出的濃濃的失望之情。

    作爲被抓住的潛入者,黑斗篷並不恐懼,只是握緊了魔杖——而Riddle用一個繳械咒就收掉了他的魔杖。

    「這麼說這幅畫是故意掛在這裏。」他冷靜判斷道,「爲了引人上鉤。」

    「當然,不然我爲何要將自己的珍藏掛出來給人參觀?」Riddle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即便如此我也不願意將它掛在一樓大廳裏供人瞻仰……這可是他消失後,我唯一留下的畫像,而讓更多的人來猜測他的面貌會令我非常不快。」

    「他?」黑斗篷說着,看了看畫像,「沒想到黑暗公爵也有不願分享之人,我以爲任何人對你來說只是消耗品。」

    「當然有,」Riddle輕柔地說,並輕輕敲了敲眼鏡,「不然我爲何要花這樣大的力氣?您知道這樣一幅能夠看破隱身咒語的眼鏡在妖精那裏價值多少嗎?」

    黑斗篷冷笑了一聲。

    「珍貴的餌用來釣珍貴的魚,我真誠地希望你即使不是我要的那條,也得值得一個好價格,先生。」Riddle輕柔地說着,走近了一點,「是誰派你來這裏?這幅畫對「你們」來說果然重要?它意味着什麼?」

    黑斗篷一言不發。

    「那我換個說法,」Riddle明白對方這是不想配合,卻也不生氣,他抽出自己的魔杖,以龐大的魔力催動咒語,飛快地撲滅了距離畫像有一丁點距離的厲火,「這幅畫像上的人去了哪裏?」

    「這怎麼是我能回答的問題,我的主人(MyLord),」黑斗篷這次嗤笑出聲,譏諷地道,「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而您連他的臉都沒畫出來。」

    這句話讓Riddle沉默了片刻。而在這之後,他陡然擡手,魔杖抵住了黑斗篷的脖頸。

    「如果不是我還想看看你還有什麼價值,你現在早已在莊園的地牢之中,」Riddle的口氣陡然一變,像是北方的寒風般陰冷,他那雙猩紅的眼珠緊緊地盯住了黑斗篷,得體與似有似無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見,「「連臉都沒畫出來」?不如讓你也試試在這幅畫上曾發生過的事情吧。」

    Riddle拽着黑斗篷,將他摁在畫像跟前,冷笑道:「剛開始,這副畫還是一副清晰的人像,清晰無比,而某一天開始,畫面就開始潮溼一樣地模糊起來,緊接着,它的雙眼會失去顏色與亮光,面部會失去應有的血色,而每一天,我都能看見它比昨天更淡一點……到最後,畫裏的人就失去了它的臉!他的五官全都消失不見,臉部輪廓也平板如紙——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成了蛇佬腔般的嘶嘶聲,在這個不算大的房間裏與呼吸聲一樣刺耳、明顯,飽含着殺意。

    「太過了,我尊敬的客人,」Riddle說着,抵在黑斗篷頭頂的魔杖在尖端閃過一些危險的紅光,他此刻又慢條斯理起來,語氣卻危險無比,「即使我們身處巫師的世界,擁有魔力,熱愛創造奇蹟,這種作法也太過了,太傷人了。什麼樣的人會連一張照片,一張畫像都不允許他的被監護人留下來?又有什麼人會不經過主人的允許,就偷走他的記憶?」

    「那就要看畫上是什麼人了,我的主人,」黑斗篷在說「MyLord」這個詞時,總是充滿譏諷,「顯然您的珍藏是觸犯了禁忌。」

    Riddle將他踹倒在地,抓起他的頭髮狠狠地撞在牆上。

    「什麼禁忌?」Riddle語氣輕柔,但急切地道,「和他的消失有關嗎?你爲誰做事?」

    黑斗篷一言不發。

    「我見過很多堅韌不屈之人,」Riddle說道,措辭與語調都十分優雅,好似學者在講述他的論點,而不是在陳述一件可怕的事情,「而他們跪倒在我面前,求我賜他們死亡時,我甚至還說不上生氣——你必須謹慎你做的選擇,我的客人。」

    這時,在一旁的畫像出聲道:「您爲何不直接讀取他的記憶?」

    「他的身上肯定有某種契約,」Riddle冷聲說,「例如赤膽忠心咒,我三年前也抓到過一個試圖偷取畫像的人,但即便我把他挫成灰燼,也沒能從他的腦子裏得到什麼。」

    「告訴我,」他的魔杖從黑斗篷的頭顱漸漸滑到脊椎,動作看似輕佻,實則危險,「關於這幅畫,你知道什麼,你爲誰做事?」

    黑斗篷冷笑了一聲:「我以爲偉大的黑暗公爵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Riddle微微眯了眯眼,魔杖化爲一把尖刃,猛地扎進了黑斗篷的脊椎之中。他攪動着,享受血液漫出的景象,又將魔杖變了回來。

    「Crio(鑽心剜骨)。」

    Riddle平靜地念道。

    黑斗篷幾乎立刻在地上抽搐了起來——他的傷口因此被猛烈地擠壓着,涌出了更多的血。它們在絢爛的地毯上蔓延開來,每一聲嘶啞的嗚咽聲都代表着更多的血流了出來。

    「一點小禮物,」Riddle口氣甜蜜地道,「希望你能喜歡。」

    他話音剛落,黑斗篷身上的藤蔓陡然間燃起了藍色的火焰!它們不同於他魔杖裏噴出來的那些,張牙舞爪地舔舐着每一塊可以接觸到的地方;而黑斗篷不復之前的遲鈍與抽搐,他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嘴裏輕聲念動了什麼,周圍便顫動了起來。

    下一秒,這間房間的所有傢俱都被魔

    咒同時炸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