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哈利披馬甲的日子(三十四)
類別:
網遊競技
作者:
鏡子裏的棋局字數:9888更新時間:24/06/27 14:19:13
“你知道嗎, ”Draco整張臉都慘白慘白的, “我對麻瓜的下限歎爲觀止。真的,梅林見證我的誠實。”
“……如果真要說,這不獨屬於麻瓜,這是……人性。”
Harry嘆口氣, 幾乎冷淡地指出這一點, 繼續着自己的拆遷工作——在這個連Tony Stark都還沒有出名的時代,只要臺機器,它必定有金屬的部分——也就是把機器拆下一部分金屬,然後把它們重塑成長長的金屬推車,把這裏還活着, 但昏迷中的變種人飄到上面睡着。
“這叫毫無人性。”Draco十分不避諱地說。
Harry又嘆了一口氣, 隨後才鼓起勇氣,深呼吸一口氣, 面向那些打開的冷藏室, 心跳如鼓。他眼皮狂跳, 無可抑制地想要閉上眼睛, 但是又被內心的聲音和一直以來的信念所譴責, 掙扎着睜開眼。
他咽了口唾沫, 一步步走向那些已經被機器慢慢推出來的‘標本’。
“閉上眼睛,Draco,”Harry吸氣, 吐氣, 吸氣, 又吐氣,不斷地給自己打氣,“這場面會……很難看。你可以轉過去。”
Draco沉默地看着冷藏庫裏被推出來的一具具人體,他們沒完全被推出來,但光是一雙雙慘白的腳裸就足以讓人牙齒打顫,因爲——一般人會完全無法想象,那些‘線’,那些深紅色的縫合痕跡代表着什麼。
不得不說,這鬼片一樣的場景確實令他心生恐懼,甚至腦袋裏一片空白,但等Harry強撐着睜開眼,叫他轉過頭,他又硬氣起來——他不能比Harry還膽小。
“我見過死人和陰屍,”Draco努力讓自己說起話來不磕巴,“我可沒那麼膽小——倒是你,如果你撐不住,就我來,我又不是沒帶備用魔杖。”
他咳嗽一聲,把魔杖攥在手裏,上前一步,企圖遮住Harry的視線——這不是臨時起意的舉動,上一次Harry的心情就十分崩潰,而想也知道,‘標本’和‘活着的實驗體’相比,前者會更加——悽慘。
“不,”Harry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推開,堅持說,“不,我也是變種人,是……我能看,我能做。我應該做。”
然後Harry便睜着眼睛去做了。他哆嗦着拿起魔杖,對準了那些泡滿福爾馬林的罐子,輕聲說:
“Diffindo(四分五裂)。”
咔擦咔擦幾聲,罐子正上方的玻璃無聲地碎裂開來,被魔力操控的開裂並不猛烈,碎掉的玻璃自發落到兩邊,如同撥開了殼的雞蛋,把裏面的‘標本’完好無缺地露了出來,刺鼻的福爾馬林則涌泄而出,味道除開刺鼻更令人作嘔,Harry以前也在實驗室或者科學教室聞到過它的味道,但現在他聞到這個味道就想嘔吐。
他強忍這種不適,再揮舞魔杖,將其中一位同胞的屍體穩穩地漂浮出來,放置在另一邊的推車之上,並上前幾步,去查看這些已逝同胞的狀態。
因爲標本統統都沒有身着衣物的必要,他很容易確認對方的樣貌與身體的完整性:第一個是一個乾瘦的成年男人,棕發,長臉,脖子與軀幹都有着細細的縫接痕跡,胸膛大敞,猶如一個被炮製好的塑料磨具,內臟骨骼都縫合在內裏,心臟則不知去向。
是本來就乾瘦,或者是因爲這種不被當做人的生活而乾瘦?Harry的腦海中閃過這麼一句話。
他擦擦發酸的眼睛,繼續工作——隨後,是一位黑人小姑娘,她像是魚一樣顯露出魚鰭和魚鰓,卻傷痕累累,你能看見她那臉側的魚鰓被人殘忍地翻開,露出其中非人的結構;一位略胖的白人男子,他的面部像是被撕裂一樣滿布紅痕,眼珠彷彿都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並且渾身青紫;然後是一位年輕地和Sean差不多大的白人青年,一位連頭髮都掉光的老人……
Draco一開始也跟着要湊上去看,但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就難以忍受地別過頭去——這不僅僅是看起來仿若麻瓜恐怖片的問題——如果是電影自然另當別論,享受視覺帶來的恐怖,但一旦放在現實,這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其中飽含了多少麻瓜們的惡意,自然不言而喻,如果不是場地不對,Draco真想把早上吃的東西吐個一乾二淨。
當然。他冷酷地想。這件事情不能到此爲止,因爲,假若有人膽敢對Harry伸一個指頭,Draco絕對會讓對方知道,Malfoy家都擅長怎樣惡毒的魔咒
——但,這一整件事的根源,最後到底是如何祛除的?
…………
總共八具‘標本’,他們統統都彷彿遭遇了最殘忍的變態罪犯,連一丁點體面的遺容都無法保持。他們的身體已經被‘製作’好,流不出一滴鮮血,但是Harry覺得自己依舊能夠聞到那濃郁的血腥與腐爛氣息。
所以假如我那一天沒能夠趕到,Harry想,Sean就會變成這樣?Emma也會變成這樣?
但是,Harry心裏清楚,他對自己發問只是白費勁兒,那一天早已見過的,那男人的屍體早已告訴過他答案——是的,就會是這樣。
那答案能讓人傷心到發狂。
但我現在不能發狂。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我還有事要幹。
Harry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將他們搬運了出來,以免這裏再有人來,但不知不覺,他的手腳慢了下來……他不知不覺地去記這些面孔,想要把他們的臉留在自己的記憶裏。是的,一方面,他出於年齡的本能,害怕這些已經失去生命特徵的同胞,因爲他們無疑滿含痛苦;但另一方面,如果他都記不住他們的臉,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這是一種享受者對受害者的愧疚,是和平年代出生的孩子對過去的人的不忍。
即使知道歷史有其發展進程,一切的和平都是由苦難和困境鑄造,但Harry還是忍不住想——他們之間又有什麼不同呢,爲何他這麼幸運,他們卻如此不幸?
“……喂?”Draco本來正糾結地遊移着目光,畢竟他骨子裏依舊對死人有一種懼怕,但他發現Harry有些不對,不由得皺眉,伸手在這傢伙面前晃了晃,“Harry?……Harry!”
Harry轉過頭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發紅眼睛,卻看見Draco的表情更擰巴了。等滾熱的淚水滴在他自己拿着魔杖的手上,他才恍然大悟,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睛。
“我沒事,”Harry努力鎮定地說,“我沒事。”
“放屁,”Draco立馬罵了一句,直接撈過他的手摸了摸,果不其然,一片冰冷,“我不懂,”他把Harry的手捂在自己的手掌心,搓了搓,“你不是沒見過死人。”
這是一句很直白的話。
“但不是以這種方式死去的人。”Harry情不自禁地回握了Draco的手,尋求一種能讓他安心的感覺,他吸了吸鼻子,“不能是……這樣的……”
“比下地獄還要悽慘的方式。”Draco幫他補全了後半句,他猶豫了一下,把Harry拉近了一點,抱住他,就像Harry的爸爸那樣,安撫地拍他的背,“——我確定你的Erik叔叔不會讓這些作俑者好受的。”
這句話一點也沒起到舒緩心情的作用。
“唉。”他長長地嘆氣。
他再度揮舞着魔杖,用變形術造出一塊塊地白布,輕輕落在那些同胞的遺體之上,再指揮那些載着活人的金屬推車一輛輛往外平穩地跑去——門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讓Draco看守在這裏,鎖上門,他自己看着Erik的人馬上突破到這裏,接管這些活着的人,才給他們的腦袋下了暗示,示意他們繞開冷藏庫走。
隨後他走了回去,處理那些已經無法走出去的人。
“你也可以讓他接管遺體。”Draco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分開運輸,Erik是個心很偏的種族主義者,同胞的遺體他想必不會不管。
“……不,我不能保證現在的Erik叔叔的作風,”Harry發現說出這話有點可悲,而他可悲地覺得說這話的自己也有種罪惡感,“他現在正打算領導一場革命,你聽到了他說的,我們不能再煽動他的怒火,他已經很憤怒了——我們也要杜絕其他人拿他們……的可能性。”
Draco懂他的意思,那是‘拿這些可憐同胞當做煽動其他人怒火的道具’的意思。這些人遠比還活着的人看上去更悽慘,想必是上一次的目標被救走,讓這計劃的負責人更加變本加厲地壓榨手上僅剩‘實驗目標’的價值。
這些可憐人應該得到安眠。
“那你打算把他們埋在哪兒?”Draco挑起一邊的眉,他倒是巴不得Erik更憤怒一點,但他畢竟接受過繼承人教育,理解其中的政治意義,這並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這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而現在的Erik並不是他們認識的Erik,“荒郊野外?”
“不,”Harry掏出自己的手機,那些碎裂的標本罐上自然有着名字和詳細信息,他把那些記着名字和能力的信息一一拍下來,以便於爲他們找尋親友,然後把手機放了回去,“有一個地方非常合適。”
他們隨後便帶着這些推車,將那些遺體轉移到了不遠處的森林之中暫時放置。
爲了以防萬一,Draco隨手念了個咒:“Repello Muggletum(麻瓜驅逐)。”
Harry:“Confundo(混淆視聽)。Cave inimicum(降敵陷阱)。”
他額外附加了一個用於防護警戒的改良過的咒語——假如有人接近這裏,魔力會給他提醒。這個咒語本身用起來還有一點小小的瑕疵,那就是這個‘提醒’會發出刺耳的警報,但是作爲一個Ravenclaw,在對這個咒語有需求的情況下,Harry在Salazar的指導下,小心地通過改動唸咒時的魔力的流動和些許咬字,改掉了這一點。
“走,”做完以後,Harry對Draco說,“我們馬上回去。”
“——等下,我們才做了些什麼?這個方向……看起來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
Draco拿出時間轉換器看了看,有點不太明白這個變化——那玩意的方向現在改變了,指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來到這裏才做了些什麼?放出Emma,爆破機器,救出活的和喘不出氣了的變種人,放走了一個還算有些人性的女人……
此刻,不遠處的建築內部傳來巨大的爆破聲,外部肉眼可見地崩塌了一部分,燃起火焰。Harry知道這一定是Erik發動了猛烈的攻勢,趕緊抓住Draco的手看了看,確認了一下方向,隨後他們便一起消失在空氣之中。
…………
Bolivar Trask(玻利瓦爾·特拉斯克)緊緊地攥住一把□□,瘋狂逃竄進自己的辦公室。他本正拉着自己年輕的第三祕書進行美好的……牀上交流,但萬幸他很有時間概念——他今天還有一個重要會面,因此他還有搶救出一些東西的時間。
此時此刻,他奔走在充斥着尖叫,怒吼,哭泣和巨大響聲的建築與人流之中,不能明白爲什麼自己那絕對能改變世界的發明此時全部失效,變種人們爲什麼依舊能用他們那魔鬼一般的力量來摧毀他的工業——他只能在暴戾的變種人們找進辦公室裏之前,通過密道逃進辦公室地板企圖逃進自己建造的地下密室之中,那裏還有一兩臺機器,就算無法將局勢逆轉,依舊有極大的可能保住他的命,他只要等待……對,等待國家派給他的援助到來……今天正是他們派人來審查的日子……他的研究成果會得到賞識……
他的心情此起彼伏,一會兒興奮地面色潮紅,一會兒恐懼與憤怒交加,一進門,便撲過去搶救保險櫃中的所有東西——對他的身高而言這倒不是特別容易——比如密室的鑰匙,機密的文件,和上級官員祕密往來的信件,一些現金,一些已有成效的研究成果,也就是藥的配方與設計圖……
我的資本,我的寶藏,帶我通往輝煌之路,我能成爲人類的拯救者,我能成爲這個時代最成功最偉大的的那個人!只要我能活下來!
他即使在這個時候,依舊不無驕傲地這麼想着——直到他被人打暈之前,他都是這麼想的。
“他昏了吧?”Draco把魔杖收回去,警惕地看着這比古靈閣的妖精看起來更怪異的矮個子男人,也警惕他手裏那把槍,“把他直接扔到你的Erik叔叔那裏怎麼樣?”
Harry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往Bolivar Trask身上又補了個昏昏倒地,隨後順從時間轉換器那明晃晃的指引,從他的手裏拿來了那些設計圖,配方,文件……想了想,他拿魔杖點了一把火,把它們燒的一乾二淨,又直接把辦公桌上的電腦全部砸掉,只拿了那些信件打算回去慢慢看,看看是哪些人和這個混賬暗地勾結,同時,也防止Erik與他的勢力衝動尋仇。
這個過程中,他再沒有看Bolivar Trask一眼——伏地魔作爲仇人也許離他還稍微遙遠了一些,但是這個人只能比伏地魔更令人憎恨,他把人丟下不管,只是因爲他在剋制自己。
他會死的。也許這個想法有些違背爸爸對他的教育,但Harry只能這麼剋制自己。這個人的計劃最後也沒有成功,這個人會有自己的下場的……你要冷靜。
“這地方應該還有個密室,”Draco踩了踩地板,有個地方發出奇怪的聲音,他直接拿魔杖指着辦公室的木質地板說:“Deprimo(房塌地陷)。”
“Draco!”
Harry連忙拉着他往旁邊避開,因爲這個咒語的威力大到能炸開大部分的地板,如果不是他動作快,他們就要掉下去了——倒是被他們弄暈過去的那個侏儒般的男人,就這麼掉下去,並且撲通一聲在上面摔出一聲巨響,要不是這距離不高,他恐怕要直接摔斷了脖子。
不過既然已經炸開了……他們雙雙往下看過去,果然又看見了一個空間不大的小房間,僅僅夠這個身形畸形的男人在裏面走動而不撞頭而已,而裏面又放置了保險櫃,電腦以及幾臺機器。
“……”Harry習慣性地揮了揮魔杖,用Erik的能力保險櫃分解,露出裏面的備份文件,“Incendio (火焰熊熊)。”
火舌舔舐着紙頁,將這人類對變種人惡意所生的產物燒得一乾二淨。
“這個人我們怎麼處理?就扔在這裏?”Draco用厭惡的眼神掃了一眼Bolivar Trask。
Harry盯着這男人的後腦勺,最終還是剋制住暴打對方一頓,以及掰開對方腦袋看看裏面都裝了什麼的衝動,人類和變種人的矛盾不是第一天了……而未來會變好的。
我就是證明。Harry無數次地和自己說。所以爲了未來,你要剋制住私人行爲,私人想法。
“他會得到……”Harry想說,他會得到應有的下場,歷史應該如此,不過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他連忙拉着Draco一起躲在角落,拉上兜帽。
“什——”Draco還來不及問,就被Harry捂住嘴。
“有人。”他在Draco耳邊耳語道,後者便自己閉上了嘴,再把Harry的手拉開——他要喘不過氣了。
只見一個面容不善,卻身材高大的健壯男人帶着幾個手下走進了這個辦公室,Harry和Draco都沒有看清他的臉,他就怒罵一聲,在房間門口裏轉了一圈,動作利落地繞過地板上炸開的大洞,幾個跳躍和謹慎的攀爬之後,他看也沒看下面如同一具屍體一般的Bolivar Trask,而是走近了敞開的保險箱,查看那些灰燼和碎片,並讓手下在這棟屋子和下面的密室中翻找少得可憐的,也許還有用的東西。
一開始,Harry還以爲是他們是想搶救走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很快,他確認這些人一不是變種人,二不是安保人員,至於三,這些人看上去似乎是士兵出身,他們發號施令和接受命令,搜查的態度都和普通人不一樣,且絕對不畏懼這棟建築裏正被變種人攻下的危機,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加緊了搜尋的步伐。
——如果不是在役士兵,那麼就是特工。他想。
那爲首的男人轉過身來,Harry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只覺得被一種撲面而來的惡意所直接襲擊——這不是說這個男人醜陋,也不是說他表情過於猙獰,但他顯然正陷入一種巨大的暴怒之中,兩隻眼睛猶如丟失了獵物的獵鷹,銳利刺人,假如他不知名的獵物出現在他的面前,Harry相信他會撕碎它們的。
而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心裏幾乎灌滿了憎恨,與一種強烈地想要傷害他人的慾望,這個人身上透漏出一種希望他的仇敵們站在跟前的,這樣他好把他們大卸八塊,利用到極致的可怕感覺……那些憎恨就像毒藥一般幾乎可以從他身上流下來,令Harry情不自禁倒退一步,並擋在Draco的面前,即使這羣人根本注意不到這角落裏的兩個男孩。
他情不自禁地又在自己和Draco身上附加了幻身咒。
“…………?!!”
Draco也差點就喊出聲來——這見鬼地該是怎樣的一種境遇,這種時候,這種場合,他居然認識這個人!或者用一種驚悚的說法吧……他‘認識’這個人的……頭?!!
他們屏住呼吸,警惕地等待這羣人離開——在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後,這羣人果然擡腳就往外走,而與此同時,他們都感覺到外面的溫度逐漸升高,整棟建築劇烈地震動着,應該是有人點火,拆樓或者引發了爆炸。
“走!”爲首的那個眼睛如禿鷹的人立刻命令道。他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此,因爲馬上他找到了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潛入回來時走的那條密道,即使那密道窄小到只適合那矮小男人的身高,他們依舊帶着那男人,從那裏迅速地離去了。
他們不得不迅速,已經有從天花板落下的破碎石塊砸了下來,而那條密道鋪設了極其堅硬的金屬,至少比這棟建築內部和被包圍的外部安全,而這間辦公室在二樓,足夠他們迅速脫身。
而Harry不再猶豫,直接發動能力,帶着Draco離開了這棟建築,並且直接降落在了樹梢上,讓茂密的葉子遮掩他們兩人的身形。
Draco完全沒做好站在樹枝上的準備,差點一個踉蹌跌下去——雖然他馬上抱緊了樹幹。對於一個他這樣的人來說,爬樹是少有的體驗,走獨木卻是一個討厭的心理陰影。
“你幹什麼?快下去!”Draco差點尖叫出身。
“噓——”Harry說,“看那邊。”
只見在一羣變種人的包圍下——他們足夠好認,或異於常人,或多了異於常人的部分,又或者閃爍着奇異的能量光芒——整棟建築像是一個易拉罐一樣,被一股巨力強行擠壓,壓扁,甚至分崩離析,倒塌,再難看出原來的模樣,並且在多次爆炸中燃起熊熊大火,不少穿着白大褂的人從裏面倉皇逃出,尖叫哭泣,但被Erik手下的變種人們抓住,扭倒在地,捆了起來。
一些變種人中較爲年輕的男女立刻上前對他們施以恐嚇以及毫不猶豫的毆打——在另一邊,披着毛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被同胞所攙扶的,正是這些研究人員們手下的試驗品。他們通通面色慘白,又飽含憎恨之色,有位年輕的,看起來甚至還沒有成年的姑娘甚至沒有用能力,僅僅是握着一把簡陋的匕首就衝了上去。她一邊哭得撕心裂肺地,一邊瘋狂地在那些白大褂們身上戳出流血的窟窿,叫喊着什麼,白大褂們在地上哀嚎翻滾,痛哭流涕,躲避不已,卻又被一個能力爲禁錮的變種人用一團光圈圈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只能任由自己連中幾刀,流出來的血浸溼了草坪和泥土
這樣的距離,Harry只能聽到那姑娘喊出的‘姐姐’這個詞語,想到死去的人裏也男女皆有,其中應該是有她的家人,不由默然。
此時此刻,就好像有一隻大手,牢牢地卡住了他的咽喉,幾乎能令他窒息。
Harry掃視着有些研究人員——那些人之前的神色是多麼的冷漠而麻木啊,現在卻生動地令他覺得可悲,假如他們自己能爲他人刺來的刀刃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想要一條生路,爲何卻對自己手術刀下的對象無動於衷?
他本以爲擁有心靈感應,他比別人更懂人心,但此時此刻,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瞭解,也不太想瞭解這其中的心理。
黑魔王殺死了他的父母,是因爲他們是他統治上的仇敵,他們的兒子是他必要剷除的對象;但這些人和‘實驗對象’之間顯然不可能個個都有仇,縱容他們的老闆才是罪魁禍首,但這些人心中更多的是一種對他人痛苦的麻木,和一種對自身前程的渴求,對人性尊嚴的蔑視,又或者對強大力量的恐懼?
Harry相比較了一下,竟然想不出哪個比較可怕。
“不想看就別看了。”Draco看他如此沉默,瞬間想起上次他從這裏出來留下的心理陰影,顫顫巍巍地從抱着樹幹的雙手中抽出一隻,去捂住Harry的眼睛。
“你知道你生於一個比較好的時代,”Draco直言不諱,“這些會過去的。這些和你沒關係,你既不是它們的創造者也不是他們的結束者,我們只是——看客,你明白嗎,我們只做別人給的任務,這甚至不叫主動參與。”
這發言異常成熟。Harry默默地想。這麼說,在這件事情上,Draco無疑比我的態度更好,更正確。
“但是我想看。”他慢慢地,慢慢地握住Draco的手,把他的手輕輕地拉下來,“謝謝你,Draco……但是我得看。”
這是他必須知道,必須以眼見證,註定都無法逃避的事情。
…………
晚上七點,蘇格蘭的一處小墓園門口,久違地迎來了客人。
這是一座破敗不堪的莊園所改造而成,周圍圍着的不過是草草堆砌起來的圍牆,一翻就能翻過去,十幾座墓碑零星坐落在其中。若有人走進此處,看見這裏雜草叢生,連蚊蟲的嗡嗡聲都能顯出一番‘熱鬧’,準要拔腿就跑,再不來此。
這裏的守墓人是位上了年紀的老頭,往往都在墓園門口的小破屋裏打瞌睡,一整天都沒事可幹,頂多喝點小酒,和鎮上的一些婆娘用錢換點香腸和麪包,可今天不一樣,人一來,他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打擾了。”有人在他的屋子門口打了一聲招呼,隨即便帶着幾口棺材進了墓園,守墓人連忙追出來,板起一張上了年紀的嚴肅的臉,詢問道:“您從哪兒來?這不過是個野墳地,可不是那些貴族老爺們的地盤,能體體面面地辦事兒。”
來人是兩個瘦瘦高高,穿着黑色衣袍和帽子的男人,只見其中一個禮貌地點點頭,摘下帽子,守墓人便看見對方的眼睛從灰藍色變爲了綠色,又變了回去。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他說,“是我們同胞的安眠之所。”
守墓人這才生硬地點點頭:“那你們進去吧。”
他看着這兩個人帶着幾口漂浮着的棺材走近了墓園,見怪不怪地坐回了屋子裏,拿起報紙又看了起來。不久後,那兩個人又走了出來,守墓人敲了敲窗子,示意他們停一下。
“這裏有這裏的規矩。”他那已經渾濁的灰色眼睛裏是一種上了年紀的人的透徹,“既然已經安眠,便不要再爲亡者帶來紛爭。”
“我明白。”那個一開始就說話的男人點點頭,旁邊的同伴拉住了他的手,壓低了帽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
但是,他們離開後,所說的話依舊風一樣飄進了老人的耳朵裏——這正是他渾身上下最不同凡響的一處,不過上了年紀,這項功能即使依舊是他的依仗,也傳的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見鬼了,這上面說現階段任務已經完成了……轉一個小時回去看看情況。”
老人見怪不怪地抖了抖報紙,挖了挖耳朵,把這他聽不太懂的話抖出了腦海之外,便安然地繼續消磨起了時間。
但可能今天就是不□□定的一天。
“勞駕,”有人敲打他的窗沿,“給我一個適合拋屍的地點。”
守墓人擡了擡眼皮,看見一個渾身都裹在黑斗篷裏的男人(從聲音猜測性別),以及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他不快地走了出去,見怪不怪地瞥了一眼對方和對方帶來的東西。
“你拿的是什麼東西?”
那男人也見怪不怪地提了提左手上的兩顆血淋淋的腦袋,說話如唱歌般優雅。
“仇敵的頭顱,可貴的收藏品。”
又提了提右手上兩具長短很不一樣的無頭屍體。
“仇敵的血肉,亡者的祭奠品。”他嗤笑了一聲,“……以及歷史車輪下的廢棄物。”
…………
“嘿,我可不允許你獨佔姑婆的小點心,James!”
“哦得了你都吃了多少塊了……哦嘿,你撞到我了!”
Harry和Draco本來才剛剛回到Hogwarts,正打算溜回宿舍去找些東西,再把參加下葬儀式時所需的黑衣服和黑帽子毀屍滅跡,順便洗個澡什麼的……不過他們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統統一愣。
他倆對視了一眼,一個推着一個地閃進另一條走廊裏,而在猜拳決定誰出現之前,Harry搶先一步給對方施展了混淆咒,然後把兩個人的身材外貌都變回了男孩的樣子,這才敢把腦袋像只地鼠探出地面一樣,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查看情況。
Draco只好不甘心地躲在後頭看向來人。
只見那個和Harry有着八分相似的James Potter拿着一個包裹,Sirius Black在他旁邊嬉皮笑臉地打鬧着,從他手裏搶過一塊小小的手工曲奇餅,James則是半生氣半開玩笑地要從他手裏搶回來,即使他手裏還有一大袋子。而他在看到Harry探出的腦袋後,眼睛一亮,衝他熱情招手:“小弗朗西斯!”
“他在說姑婆,”Draco若有所思地小聲提醒,“我舅舅的姑婆……噢,”他一下子理清了這亂七八糟的關係,說道,“是你的祖母。”
“我的祖母?”
Harry的腦袋裏立刻浮現出一位慈愛又端莊的……夫人的畫像。哦,這麼一說,他想起來了,Sirius和他奶奶都說過,Sirius和Potter一家關係好的不行,幾乎是Potter家第二個兒子。
這麼一想,他看向Sirius的眼神可就豔羨了。
“難道Black家的女性都愛這麼做嗎?”他對Draco說,“我記得Narcissa阿姨也是天天這麼給你她親手做的點心。”難道這個家族的女人都如此嬌慣她們的兒子嗎?
不過James可不知道他的兒子正怎麼豔羨他的兄弟,他加快幾步,跑到了Harry的面前:“好久沒看到你了!”他精神抖擻地往Harry肩膀上一拍,“你終於肯回學校了?”
“晚上好,James,”Harry心裏輕鬆了許多,表情上仍舊有所剋制,“感謝你的關心,我確實已經打算過幾天回到學校進行課業了,現在是回來詢問一下學校的學習進度。”
他的表情不太熱情,James卻也注意到他身上的黑衣黑帽,心裏啊哦了一聲,不由得又拍了一次這學弟的肩膀。他沒說節哀,只是熱情地奉獻出手裏的包裹。
“得了,我知道學習可不會困擾你……說起來,我媽媽做的點心,分你一些!”他故作神祕地眨眨眼,就像老校長那般,“你要是不趁機抓一些,我恐怕Sirius就要把這些都搶光了。”
後面趕來的Sirius大笑着一把勒住James的脖子:“別在學弟面前說我的壞話!他對我的印象已經夠壞了!”他一邊說着這話,一邊打量着Harry,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黑衣黑帽,看似大咧咧地說道,“哦,這麼說你回家參加葬禮去了?誰去世了,是我認識的什麼人麼?說不定我們還是遠親呢。”
他親戚多到無所謂的地步,毫無感覺,毫無經驗,James卻趕緊給了這不看氣氛的傢伙的後腦勺一巴掌,他再看看小學弟有點僵硬的身體和沒有什麼顏色的小臉,不禁生起一種憐憫之情。他連忙把敞開的包裹又往前送了一些,全堆在Harry的手裏:“看看我的好兄弟怎麼對我!我現在就宣佈他沒有份了,這些都歸你了!”
Harry‘啊’了一聲,有點受寵若驚:“都給我?但是這是你媽媽——”
“James,這可是姑婆——”Sirius也抗議道,用眼神示意道:你瘋了?!這是姑婆的點心!每次只有這麼一點!
你能不能把你對美女的觀察力拿出來一點!James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打着暗號。他現在看起來明顯心情很差,你還主動戳他的傷心事!
Harry看着他們眉來眼去的過程,遲疑了一下:“但是,James,我想我只拿幾塊就夠了,謝謝你的好意……”
“沒事沒事!”對視完畢,James踹了他的好兄弟一腳,大方地一揮手,“我媽媽天天都給我做,我宿舍要堆不下了!就當幫我的忙,弗朗西斯,我知道你愛吃甜食!”
說完,這個身量已經接近青年的大男孩就如一陣風一樣,強行帶着還想說什麼Sirius跑向了Gryffindor的塔樓:“你一定很累了,快回去休息,願梅林保佑你好夢,明天再見!”
他們消失在走廊拐角處,Harry看着他們的背影,心裏涌上一種被溫水所包裹的舒適感,以及一種難以抑制的快樂。
“我是不是很差勁,”Harry喃喃着,慢慢地收攏手臂,抱緊他父親給他的,他奶奶做的一大包裹的點心,“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就好了。我還想笑。”
Draco從死角裏出來,轉過去看了他的臉一眼,給了他一個看弱智的眼神。
“你已經在笑了。”他說,“你是有什麼毛病——你可以爲不開心的事情哭,你當然也能爲開心的事情笑。”
Harry不知道自己臉上是怎樣的表情,但他慢慢地從包裹裏摸出一塊巧克力曲奇,塞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起來。
“美味極了。”他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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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半夜寫的我冷颼颼的,最後害怕地鑽進被子裏去了otz
我算是認識到了我的社會學知識多麼淺薄,歷史知識也不夠,人真的要好好學習……然後寫着寫着壓抑過頭,又跑去寫金光同人解壓,一寫就是通篇的吐槽……
不曉得爲啥,又感冒了,上呼吸道也有點難受,喉嚨對空氣裏的灰塵敏感的要命,感覺最近水逆otz本來還想去迪士尼過萬聖節,結果朋友把手機摔了,爲了買一個新的不去了QAQ
不過話說回來,感冒成這樣,穿小裙子去迪士尼,感覺會感冒嚴重到年初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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