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官宣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暴走叉燒包字數:3675更新時間:24/06/27 14:15:31
    天長地遠。

    無垠的雲氣畫出億萬條線。

    洛神法相凌空虛度,一條清晰的軌跡映襯於其那深邃明銳猶如神明的眼眸中。

    虛空中本沒有水,可洛神法相的腳下卻是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扭曲了空間。

    她沿着軌跡,不斷前行。

    沿途所有的景物都在倒退飛逝。

    唯有後方,兩道身影在窮追不捨。

    那是兵魔一族剩餘的兩尊。

    戰尊與赤尊。

    他們渾身氣勢凝結,浩大的清風都彷彿爲之震懾,不再流動。

    赤尊面無表情,似已經從先前命尊隕落的驚神中回過魂來。

    他強提自身力量,腳步在虛空中一蹬,身形高高躍起,速度勐地加快,拖着手中赤戟,向着前方的洛神法相襲去。

    由於速度極快,赤戟戟身與空氣劇烈摩擦產生火星,硬生生在天穹之上拉出一道兩千多丈的焰尾,再狠狠砸向那尊洛神法相。

    赤戟轟然作響,猶勝夏日雷鳴,所經之處更是炸裂。

    洛神法相的右肩上,有女子傲然站立。

    一襲青衣,隨風飄搖。

    對於砸來的赤戟,她無動於衷,只是操縱着洛神法相繼續向前邁步。

    不過法相的身上隱隱有一層水波流動,盪漾。

    鏡花水月。

    赤戟戟鋒就這麼砸在了洛神法相的腰部,然而卻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之上,擊之無物,那赤戟沒受到任何阻攔,直接陷了進去。

    以赤戟的戟鋒爲中心,洛神法相上驀然綻放出一朵氣勢恢宏的水花。

    彷彿赤尊此刻攻擊的對象不是一尊法相,而是一座靜謐的湖泊。

    一招既止,洛神法相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與干擾。

    只是,轉瞬之後,法相右肩上那一襲傲立的青衣,嘴角隱約滲出血絲。

    一招不成,赤尊也顧不上多想,抽出赤戟,隔空又是一戟揮出。

    砰!

    無窮的魔氣簾幕浩蕩而出,席捲向前方的洛神法相。

    又是一次砰然巨響。

    這一次,浩大無窮盡的衝勁讓洛神法相腳步出現了剎那的踉蹌。

    洛神法相本身已經不再那麼凝實,色澤都已經暗澹了幾分。

    然而,如同曠野平原上的野草,春風吹又生。

    絲絲縷縷的劍氣從夏道韞的身體中遊移而出,繼而攀附在法相之上。

    於是那暗澹下去的色澤又重新閃耀起來,旋即洛神法相再次向前一步邁出,將赤尊又一次遠遠甩開。

    赤尊目眥欲裂。

    眼前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難不成這女子真是洛神轉世,所以怎麼也殺不死?

    可不論再怎麼想,當下赤尊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追擊。

    他清楚地知道,今日若是能將夏道韞與陸青山留下,這一場戰爭便算是提前結束了。

    兩尊對視一眼,下一刻身影便是一閃而逝,如一根離弦箭失,勐然噼開天穹,疾速撞向洛神法相。

    速度之快,已成幻影,僅僅是氣浪,就將所行路徑上所有的生靈遠遠震成血霧,讓它們沒機會見到這一場道魔兩族的巔峯之戰。

    ..........

    兩尊展開了一場不死不休的冷酷追殺。

    由夜到日,再由日到夜,卻始終不得戰果。

    眼看即將臨近那座燈火輝煌的雄關,洛神法相上已經是面如金紙的一對男女都不由扯了扯嘴角,笑容艱辛而勉強。

    “回家了。”陸青山開懷笑道。

    夏道韞雙眸微閉,微微點頭作答,沒有開口。

    先是與赤尊大戰,從玉門關一路打到曠野之外。

    繼而就陷進滄海世界,面對三尊的圍攻,四面楚歌。

    才剛剛躍出滄海,就又在天劫海中經歷一場命懸一線的廝殺。

    最後還得在兩尊的窮追勐打之下,逃亡一整天,一刻不得喘息。

    逃亡途中,她竭盡所能,試圖甩開兩尊,可兩尊始終如影隨形,緊追不捨,如果不是身具道祖血脈,可以從中汲取力量,她未必能夠帶着陸青山走到這裏。

    又過半刻鐘。

    遠處那如潮水般的魔族大軍已經映入眼簾。

    這是最後一關。

    陸青山望向那連綿的魔潮,勉強調動體內才恢復些許的法力。

    “你歇一歇,這最後一段路就交給我吧。”

    夏道韞冷冷清清地點了點頭。

    旋即,那龐大的洛神法相如泡沫般破碎,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夏道韞的身形搖搖欲墜,可她還未提起勁力,就被緊緊摟入懷中,耳畔傳來陸青山的聲音。

    “這是最後一次。”

    ........

    餘滄海注視着城外,主持戰局,統籌安排玉門關修士,無意之間,忽然發現在那滾滾的黑色魔氣中,多了一點光芒。

    非常的微小暗澹,卻是在不斷擴大中。

    那是什麼?

    然而,激烈的戰局讓他顧不上多思量。

    直到片刻之後,那點光芒更加耀眼,讓他無法再忽視。

    這一下,他已經能看出那光芒的實質。

    異常的親切,異常的熟悉。

    劍光。

    陸青山的劍光。

    當劍光再一次閃現,再一次擴大,已然衝破了佈滿魔修,滿是惡意的天空,拖曳這長長的尾巴,猶如一顆巨大無匹的流星,向着玉門關飛來。

    玉門關城牆上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

    他們的境界大部分都無法透過劍光看清其中的人影。

    但餘滄海可以,並且能及時做出安排。

    “是宗主!”

    於是,長風大陣衛護玉門關的大陣一陣閃爍,如水波一般接納這道劍光的進入。

    ......

    擁擠喧囂的玉門關城頭,一對男女於衆目睽睽中落下。

    但是男女的姿勢有些古怪,男子摟着女子,女子半倚靠在男子的懷中,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蠟黃一片。

    看上去好似也不是什麼少見的姿勢,爲何說古怪呢?

    無它,這對男女的身份非同尋常。

    洛神劍仙,劍宗宗主。

    曾經的師徒。

    如今,更似一對道侶。

    “宗主,夏峯主,”餘滄海迎了過來,看見二人這般模樣,不由唏噓,嗓音沙啞地開口道:“回來就好。”

    陸青山捂住胸口,緩了緩剛剛因衝陣而擾亂的氣機,抱歉道:“讓你擔心了。”

    餘滄海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一旁卻有一名外表文雅的中年男人先一步開口道:“陸宗主,你們劍宗修士重情義我能理解,但是你身份不同,乃是劍宗之主,玉門關之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貿然出關之舉,不止是拿自己的性命的去冒險,更是拿玉門關,東域之未來去冒險!”

    餘滄海能理解陸青山的出關之舉,但並不代表其它人就也能理解。

    所有玉門關修士都認爲陸青山對這東域有一份責任,因爲所有人都相信,在不久之後,陸青山必然成就劍仙。

    所以,誰都不想看到陸青山的夭折。

    “戰爭殘酷,必須有所舍,這次運氣好兩位都回來了,可若是運氣不好,我們玉門關就是損失一位劍仙與一位未來之劍仙!

    陸宗主,戰爭之中不可太計較兒女情長。”出聲“指責”陸青山的男人是玉門關數位九境修士之一,地位不同凡響,因而有膽氣出聲。

    他只是一個代表,可想而知,抱着同樣想法的玉門關修士肯定不少。

    這些人有惡意嗎?

    自然是沒有的。

    相反,他們內心堅定,假若長風大陣被破,他們定能視死如歸,與玉門關同歸。

    但即使是同一個陣營中的人,理念和觀念也絕不可能統一,必然有所分歧。

    陸青山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但理解並不就代表贊同。

    “我是劍宗宗主,還是玉門關之主,但更是陸青山。”

    “守在玉門關,是劍宗宗主要做的事情,但出關,才是我想做的事。”

    “陸青山自然要去做陸青山想做的事情。”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如何言語。

    在衆人沉默了片刻後,陸青山環視衆人,好似自言自語道:“我今天若是保不住我的女人,你們覺得我以後成了劍仙,就能保得住什麼?”

    所有人皆是驚訝擡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對男女。

    就連餘滄海都同樣動作。

    他們既震驚陸青山這句話中的康慨激昂,更震驚於這句話中的那含意深刻的四個字。

    “我的女人”。

    夏道韞微笑,不可能去否認。

    對於他人的“指責”,她十分平靜。

    她絕不會跟陸青山去說什麼“九死一生下回絕不可再冒險救她”的蠢話。

    身陷困局的假若是他,她必然義無反顧。

    所以她又怎能反過來阻止對方的義無反顧呢?

    “同生共死”對他們而言,早已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們可是師徒.......”那“指責”陸青山出關之舉的九境修士下意識道。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陸青山笑道。

    別說現在他已經出師,就算還未出師,那又怎樣?

    什麼師徒,什麼身份地位,什麼世人眼光,只要願意,只要喜歡,就都可棄如敝履。

    夏道韞也笑了,目光都含笑着看向身邊這個男人的側臉。

    笑着笑着,她臉色煞白了幾分,連忙伸出一隻手掌,按在嘴上,可猩紅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從指縫間滲出。

    後半段路程,夏道韞再沒有開過口。

    這便是原因。

    在躋身於劍修夢寐以求的劍仙境後,還未穩固境界,夏道韞就接連迎來羅睺化身與三尊這兩批強敵,可以說是在陸青山還未真正可以扛鼎鎮域的時候,以一己之力幫他撐起了場面。

    然而這是一種病態的光景。

    有所得必有所舍,不論是爲了儘早登臨劍仙境而放棄的八劫境,還是爲戰強敵而強行汲取自己的氣數,夏道韞都是在揮霍自己的潛力。

    她那風華絕代的容顏並沒有因爲如今的糟糕臉色而清減半點風姿,反而是增添了幾分少見的嬌弱姿態,恰似雨中水蓮,不勝溫柔。

    身旁的男子,同樣的慘澹臉色與掩蓋不住的英俊臉孔。

    於是,場中所有人心中都同時冒出一個念頭。

    除了眼前,還能從哪去找到這一對人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