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千道法誰爲尊（下）

    一句話，短短六個字，蘊含的信息量卻大的驚人。

    陸青山本來愉悅的神色驟然一斂。

    “你是誰？”他皺着眉頭，端詳着臺上的女子問道。

    “你不是知道我名字嗎，”這位秦國公主殿下露出平日裏臣下絕對見不到的俏皮之態，對着陸青山眨了眨眼睛，笑道：“秦倚天。”

    這種歡快俏皮的姿態，倒是和他的劍靈姑娘如出一轍。

    只是陸青山已經清楚明白，眼前的秦倚天雖然還是秦倚天，但卻不是那個秦倚天了。

    雖然這句話很繞，不過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至於問題出在哪？

    陸青山也差不多猜到了。

    歲月逆流成河之後，此時再見到的秦倚天，就已經不是他那個時間段，作爲龍雀劍靈的秦倚天了。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間點，秦倚天的身份，是秦國公主殿下。

    既然如此，秦倚天最後是如何從道源界的秦國公主變成蒼穹天的龍雀劍靈？又是如何出現在南域海域？

    還有，自己現在又該如何才能返回自己所屬的時空呢？

    諸多問題擺在了陸青山面前，需要他一個個去解決。

    “公主殿下認識我嗎？”陸青山看着秦倚天又問道。

    “當然認識，”秦倚天笑吟吟道：“過江龍陸青山不是？”

    “所以殿下在這之前並不認識我。”陸青山平靜道。

    “你認識我不就行了嗎？”秦倚天又道：“至於我，可以現在開始認識你啊。”

    她的神情十分淡然，彷彿是在訴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見剛剛朝會時羣臣的反應，那柄所謂的鎮國之劍極其重要，地位極高。

    殿下之前都不認識我, 便想要將如此重要的鎮國之劍賜給我, 會不會太過兒戲了？”陸青山挑了挑眉，徑直問道。

    他問的很直接, 也很坦誠。

    因爲秦倚天一直是陸青山心中最爲信任的人。

    所以即使眼前的秦倚天不是他的劍靈姑娘，陸青山也無法對她生出任何猜疑、敵意之類的負面情緒。

    “不兒戲，”氣氛變得肅穆，秦倚天也收斂起神色中的俏皮之意, 認真回答道：“因爲我知道, 你是鎮國之劍最合適的劍主。”

    “爲何這般肯定？”

    “你馬上就會明白了。”秦倚天道，然後從身側御椅的隔層裏抽出了一口長匣子。

    匣子是用古木所做，表面雕刻有精美的龍鳳圖案，看上去貴不可言。

    秦倚天一言不發, 只是將那匣蓋輕輕掀開, 將匣中之物展示在陸青山面前。

    裏面只有一件東西。

    一柄古樸長劍。

    通體赤紅，瑩然生光。

    正靜靜地躺在匣中。

    陸青山看着那柄長劍，一顆心幾乎是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

    “龍雀。”他脫口而出。

    龍雀！

    匣中之劍, 正是龍雀。

    “果然，你也認識它。”秦倚天指着龍雀道：

    “它便是我秦國的鎮國之劍，但是世人也只知道它是鎮國之劍，卻從未得知過它的名字叫做龍雀。”

    “整個秦國，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二個知道鎮國劍真名的人。”

    秦倚天頓了頓，接着道：“在我沒有說的情況下。”

    陸青山看着匣中的龍雀，沉默了片刻後, 擡頭看着捧匣的秦倚天, 並沒有解釋太多，而是緩緩道：“你說的不錯, 我確實是鎮國之劍最合適的劍主。”

    因爲, 龍雀本就是他的本命劍。

    “你看，我說了是吧。”秦倚天眨了眨眼睛, 有一抹不加掩飾的小得意從眸光裏閃過。

    “既然如此, 以後龍雀便是你的劍了。”

    秦倚天將龍雀從匣中取出, 然後將長匣放到一邊, 有些依依不捨的摩挲了一下龍雀的劍身，最後從臺上走下, 將龍雀遞給了陸青山。

    陸青山鄭重地接過龍雀，然後握住龍雀的劍柄, 嘗試性地揮了揮劍。

    雖然隔着漫長歲月，但陸青山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龍雀間的那種契合感。

    無視了時間與空間的契合感。

    這就是劍與劍主之間不可分割的聯繫。

    不過這一瞬間，陸青山也有些疑惑。

    歲月逆流成河。

    也就是說，現在的時間點，是在天元年之前。

    那自己現在這到底算什麼？

    回到以前，自己“綠”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會不會讓整個未來發生改變？

    會不會因爲蝴蝶效應，導致未來的自己, 無法獲得龍雀？

    陸青山沉吟片刻，最後默默地搖了搖頭。

    逆流歲月, 這是道祖也做不到的事情——如果能做得到，道魔之戰又算得了什麼呢？

    照此推斷，世間就根本不應該存在真正的重塑時間線。

    因爲道祖便是世間最強大的力量。

    所以自己目前的處境, 應該是處於歷史上真實發生的某個時間線裏，是時間長河的見證者，不論做什麼, 對於未來來說都是無礙的。

    即時間對於他來說始終是向前的。

    陸青山只是在向前的時間線中，去往了一個過去的世界之中。

    用遊戲術語來說，就相當於下了一個副本。

    而用副本來理解的話，似乎怎麼離開這裏，回到他的世界以及他的時間線中，陸青山心中也有了答案。

    ——通關這個副本，自然一切也就結束了。

    陸青山來回又想了一遍，基本確定了這個觀點。

    至於如何通關這個“副本”......

    陸青山將目光從龍雀上收回，落在了秦倚天的臉龐上。

    “感覺如何？”秦倚天見陸青山停下了試劍的動作，饒有興致地問道。

    “它是最好的劍。”陸青山道。

    “當然，”秦倚天點了點頭, 篤定道：“它不只是秦國最好的劍，還是道源界最強的兵器。”

    “殿下爲何這麼篤定？”陸青山目光微閃。

    他說龍雀是最好的劍，是因爲龍雀是他的劍,

    可秦倚天如此說, 又是爲何？

    道源界對於凡人來說, 茫茫之大，道源界最強的兵器未免口氣太大。

    “你叫我倚天就好了。”秦倚天笑吟吟道。

    頓了頓，她突然問道：“知道我秦國爲何能位列九大上國嗎？”

    “國力強大，自然也就被稱作上國了。”陸青山回答道。

    “對，”秦倚天點了點頭，“但並不全對。”

    “九大上國，除了國力強大之外，還因爲他們掌握着世間最強的九大道法。”

    “九大道法？”陸青山眉頭微蹙。

    “道法三千，但終究有個高下之分。”秦倚天鄭重其事道。

    “九大上國，分別爲秦國、荒國、韓國、趙國、孟國、燕國、齊國、楚國、魏國。”

    “孟國掌封天道法，主封。”

    “趙國掌古神道法，通神。”

    “韓國有五行道法，變化萬千。”

    “燕國修逍遙道法，天下皆可如履平地。”

    “齊國得生死道法，可竊生死。”

    “楚國執天命道法，化天地之戒爲己用。”

    “魏國掌元靈道法，化腐朽爲神奇。”

    “你才說了七國。”陸青山見秦倚天九國未介紹完便停下了，出口提醒道。

    “荒國……情況比較特殊。”秦倚天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

    “荒國，掌山海道法，可令萬物歸墟，單論對戰力的提升，山海道法是第一。”她神色複雜地再次開口道。

    陸青山心中一動。

    山海道法，萬物歸墟……他若是還沒反應過來，也太過愚蠢。

    不過他能看出秦倚天話還沒說完，所以默不作聲，靜待下文。

    “只不過，現在的荒國……已經不掌山海道法了。”秦倚天輕聲道。

    “嗯？”

    “山海道法強大，但是它的強大，卻是要以毀滅山海爲代價，這是一門邪法，”秦倚天繼續道：“水滴石穿，你可以想象，有這樣一門道法所存在，遲早有一天道源界要歸於荒蕪。”

    “誰也不想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所以在三十年前，除荒國之外的其餘八大上國，便是聯合進行了一次“刺殺行動”。”

    陸青山目光微閃……三十年前，不正是異鬼復甦之時嗎？

    “當時，八大上國聚集各國好手，集齊諸道法之力，得以潛入荒國王宮，將掌握山海道法的荒國皇族盡數刺殺。”

    “道法，是以血脈爲基的，所以刺殺行動之後，山海道法也就失傳了。”

    “下一步，本該是八大上國蠶食荒國，刮分荒國疆域，後來的事，你也猜到了吧。”秦倚天見陸青山神情，便知道他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異鬼的復甦，打亂了八國的計劃。”

    “掌握山海道法的荒國皇族雖死，但是大軍還在，想要覆滅荒國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如今異鬼這個外敵當前，不宜內鬥，八大上國也只能是放棄這個念頭。”

    “而荒國那邊，很快也就有新王登基，國力依舊強大，只是再沒山海道法。”

    陸青山默默聽完，心中的疑惑卻是更多了。

    秦倚天說道法以血脈爲基，渾然天成。

    他的山海之力便是山海道法這點也是可以確定的一件事。

    但是，山海之力又分明是修行《歸墟經》所得來的啊，與血脈沒有半點干係……

    “秦國呢？”陸青山又問道：“秦國的道法是什麼？”

    “秦國的道法，不就在你手上嗎。”秦倚天笑道。

    陸青山心一咯噔，反應了過來，“你是說……龍雀？”

    “對，”秦倚天螓首輕點，“秦國是九大上國中唯一沒有掌握道法的，但是我們有龍雀劍。”

    “它擁有世俗兵器無法想象的神力，絕不是世間工匠所能鑄造，始皇當年便是憑藉此劍之利，讓秦國位列九大上國。”

    “所以，始皇曾言，龍雀便是我們秦國的道法，稱它爲鎮國之劍。。”

    “能與頂尖道法相比擬的兵器，稱之爲道源界最強，又有什麼問題呢？”秦倚天反問道。

    確實如此。

    陸青山沉默着點了點頭。

    他想了想，最後好奇問道：“既然道法有高下之分，那道源界的第一道法是何道法？”

    三千道法誰爲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