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子深談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壽王字數:2197更新時間:24/06/27 14:14:31
    “而且,”李琩笑了笑,“我們成親才一天,現在知道我有病在身,你可以改嫁。”

    楊玉環秀眉微蹙,想了想,道:“也對。”

    “額......”李琩愣住了。

    楊玉環見李琩的模樣,由淚轉笑,道:“臣妾騙你的,郎君現在生死難料,即使我們之間沒有感情,臣妾也不會在這種時刻離開,更不要說……”

    楊玉環貼過去,靠在李琩的胸膛,接着道:“郎君是臣妾的知音。”

    李琩聞言有些動容,摟住楊玉環。

    楊玉環又道:“郎君自己患了病,不僅沒有自怨自艾,反而來安慰臣妾,如此良人,實在難尋。”

    楊玉環這話,李琩倒未曾想過,因爲他這病是裝的,屬於歪打正着,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楊玉環知道真相會怎麼樣,會不會生氣。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他現在沒有時間多想。

    他理了理思緒,問道:“長安繁華,讓人留戀,如果我想出京遊歷,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李琩初衷就是想不被綠,如果楊玉環貪戀繁華,執意留京,不願和他一起,那這事就廢了一半。

    “好啊。”楊玉環仰頭,望着李琩:“臣妾幼年時在蜀州長大,十歲才入的長安,說起來,我在蜀州住的時間比長安還要久,臣妾總想回蜀州看看。”

    蜀州屬於劍南管轄,現在李琩任劍南節度使,如果他直奔蜀州,李隆基必定會懷疑他想稱霸一方。

    雖然坐鎮一方屬於他規劃裏的一環,但是他不能這麼急,他需得步步爲營,所以蜀州暫時去不了。

    想到此處,李琩道:“蜀州我們暫時不能去,等過幾年我再帶你去,好嗎?”

    “嗯。”楊玉環點點頭,“郎君去哪兒,臣妾跟着去哪兒。”

    李琩聞言,將楊玉環抱得更緊了些。

    ......

    ......

    ......

    次日,許多名醫齊聚壽王府,而張太醫全程陪同。

    在張太醫的協助下,名醫們都確定李琩患了後天結脈,且此病無法醫治,只可調養。

    名醫們都衆口一詞,其他人便不得不信。

    於是壽王患了不治之症這個消息,幾日之間傳遍長安。

    李琩在府裏呆着,迎來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名醫和看望者

    直到十餘日後,門庭漸疏,而長安的天色也漸寒,雪花開始飄落。

    李琩迎着風雪,進宮去給武惠妃請安。

    武惠妃是李琩患病被打擊最大的人,因爲她既爲兒子的病感到悲痛,又因爲兒子不能成爲太子,導致她想長久稱霸後宮的願望落空而失落。

    此時的武惠妃,也不如之前那麼神采奕奕,而是滿臉愁容。

    母子二人來到坐到炭火旁落座,武惠妃道:“琩兒,我這一生有四個兒子,你九哥李一,兩歲而亡,你十五哥李敏,也是早早夭折,我現在就伱和……,可你也......”

    說到這兒,武惠妃落下眼淚。

    在歷史上,正是因爲前兩個兒子的夭折,李琩自小便被宮外的寧王李憲撫養,後來冊封他爲壽王,也是這個原因。

    而武惠妃,因爲構陷太子李瑛的緣故,名聲一直不太好。

    但對於李琩來說,他現在能感覺到武惠妃對他的母愛,也能感受到武惠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

    李琩勸慰道:“阿孃,生死有命,九郎和十五郎早夭,是天命使然,非阿孃能左右,且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阿孃不必難過。至於我,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

    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他們的稱呼便沒有那麼官方。

    武惠妃擠出笑容,道:“你想出門遊歷一事,你父皇已經問過張太醫,張太醫說你這病,出去遊歷一下反而會更好,待冬天過去,我會去求你父皇讓你出京。”

    “嗯。”李琩想要出京確實需要武惠妃幫最後一把力,他沒有再虛僞的推脫,直接應了下來,頓了頓,道:“阿孃,你認爲太子如何?”’

    “他?”武惠妃沒想到李琩突然提起李瑛,想了想,道:“他才能尚可,就是性格急躁,不擅長權變。”

    “那李亨呢?”李琩又問。

    武惠妃道:“李亨擅權謀,能隱忍,才能也尚可。你問他們做什麼?”

    李琩笑了笑,道:“按阿孃的說法,他們兩人都不是無能之輩,我離開長安之後,朝局的爭奪極有可能會以他兩人爲核心,到時候阿孃只需看着,千萬不要插手。”

    “這……你此話何意?”武惠妃不解。

    李琩道:“父皇現在獨寵阿孃,我退出之後,阿孃就不再是他們朝局上的敵人,到時候他們很有可能來爭取阿孃的支持,但阿孃不能理會。”

    歷史記載關於武惠妃的死亡原因多種多樣,且有的充滿傳奇色彩,但是總的來說,都和李瑛之死有關,換句話說,和朝局有關。

    李琩不想讓武惠妃再那麼早死,因爲即使拋開親情的角度,武惠妃多活一天,李隆基就不會那麼急着找替代品,這樣搶楊玉環的概率也小一點,還有武惠妃活着,也會延伸他的影響力。

    但他知道武惠妃有野心,即使他退出皇位之爭,武惠妃也極有可能干涉政局,所以他特地來勸武惠妃遠離爭鬥,也算是他對離京前的安排。

    “嗯。”武惠妃點頭答應,但明顯沒聽進去。

    李琩見狀,又道:“阿孃,你是武家的女兒,現在大唐很多人都對武家有深深的怨念和忌憚,無論你對誰做了怎樣的幫助,他們都不會兌現對你的承諾,不僅不會,能讓阿孃善終就算仁義。”

    武惠妃聞言微驚,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李琩道:“什麼都別管,逼不得已之時,大義爲先。還有,李林甫這人,雖然才能出衆,但不可深信,阿孃對他需小心提防。”

    武惠妃道:“他承諾過,他會力保你。”

    “承諾是最不靠譜的東西,特別是對於朝局。”李琩望着火盆裏的炭火,“這炭火在冬日,誰都會向它靠近,但到了夏日,人人都會唯恐避之不及。李林甫之所以承諾力保我,是因爲他想借阿孃的權勢向上爬,阿孃你已經幫他夠多了,但他不見得真的會對阿孃感恩。有朝一日,阿孃一旦失寵,他就會露出他的真面目。”

    武惠妃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兒子雖然有些才華,但爲人懦弱,也不善權謀,但今天,李琩的見識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開始思考李琩前面說過的話,想了半晌,說道:“琩兒,我以爲你在這種時候,會全身心都在自己的病情上,沒想到你居然比平時考慮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