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落子

    如果說之前還有哪位仙人安居洞府清修，不知亂世的到來。那經歷了墨竹山遭到的襲擊，看到這一篇篇邸報上白紙黑字的死傷，也該回神清醒過來了。

    觀主之前還有所剋制，暗中安排籌劃，而借由此次墨竹山遭到襲擊的機會，也第一次正式得，以墨竹山掌宗觀主，鎮南將軍，以及離國州牧的名義，發出了法旨，動員整個兩山十四峯並離國南北修士，要求所有人爲隨時可能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並且，觀主又一次強調了目前墨竹山的戰略，將是鎮壓十萬大山，這次的襲擊，也被判定是妖族又一次謀害暗算墨竹山弟子，想要斷絕墨竹山的道統。因此墨竹山已經到了不可不戰的地步，宗門洞府都要做好準備，時刻會被徵召，派遣往十萬大山伐廟！

    是的，觀主已經在法旨中寫明了，他要發‘破山伐廟令’了！

    破山伐廟，這就相當於這個世界修仙門派進行的道統聖戰！

    接到破山伐廟令的下級宗門，就要攜帶全宗勢力，對十萬大山進行討伐，佔領一座山頭，把漫山遍野的邪神野鬼盡數討伐，山精妖怪全部降伏，鎮壓靈脈，建立道場，還要對山神土地進行敕封，將整個山頭領地，徹底納入離國，併入墨竹山的版圖才算結束！

    這種宗門一級的擴張可不是鬧着玩的，那不是每峯每派，出一兩個真人金丹的法師助陣就能搞定的。這相當於在新的土地上擴張一整個新的道統，需要動員整個宗門的資源和人力才能完成！而且一定得完成！

    觀主發的這道‘破山伐廟令’上，可將是墨竹山掌門，鎮南將軍，離州牧這些頭銜疊滿的！

    一旦不能在指定的時日完成對指定道場的鎮壓，那不止下級的峯主門主會遭到處罰的問題了！甚至整個宗門道統，都可能被嚴懲！可以被驅逐出離國的！

    這下太平已久的離國也開始忙亂起來了，以前一直只有墨竹山鎮壓着南方妖族，但現在灕江北邊的散修門派和宗門勢力，也發現得認真對待觀主這個老好人了。

    因爲以前觀主也就用用國師之類的頭銜，很少用鎮南將軍啊，離州牧這樣的稱呼，免得和南宮家以及宗室產生矛盾。但現在不僅全用了，而且居然冷不丁還多了個‘掌門’！

    是啊，現在觀主算是玄門的掌門了啊！

    玄門做事情的風格大家都知道的，人家說鏟絕道統，那可不是說出來逗你笑的，真下起手來哭都來不及！

    於是光李凡在李家莊這一會兒，已經發現有好幾條外省來的大船經過，滿載兵馬錢糧，往南方中谷道場去了。

    看來這些離國的門閥大戶其實也知道，一旦中原戰火燒來，離國也會成爲一片焦土，那麼現在稱着墨竹山破山伐廟的大勢，到十萬大山開闢一片新的容身之所，也不失爲保全宗族之策吧。

    當然李凡作爲墨山的鎮守，短時間內到不會被派遣出征的。畢竟也不可能上來就把‘王牌’打出去嘛。觀主給他的任務就是先修行，安心下來修行，不要四處亂轉悠了，在墨竹山守住了，做好準備。

    不過觀主不派宗門任務，不代表李凡就無事可做了。相反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實在太特麼多了，一個人根本分身乏術，哪怕現在外包了一大堆事情給玄天系統鯤，還收了兩個狐狸精小祕，可以有事祕書幹沒事幹祕書得使喚她們，但老實說，這兩人那方面的戰鬥力還行，那方面的戰鬥力就實在差強人意。

    現在墨山的人手是嚴重不足的。老一輩的師兄們還在長腦袋，小一輩的根本沒有成長起來，連窮奇分身都還蹲在北極呢！這些戰鬥力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要錯過這次亂世前期的主線了。

    遲早李凡也得帶墨山衆參與破山伐廟，然後加入天下的爭霸，可難道就靠他一個人，一把劍，從灕江南，一路砍到陰山北嗎？那也太累了吧……

    到底哪裏還有可以白嫖的免費戰力呢……恩？好像有！

    李凡突然有了個點子，於是立刻飛往青霆峯，然後變裝成‘智慧法王’。

    那段燁果然沒走，見‘法王’還記得自己，萬分欣喜，上來就拜見，“多謝法王賜下神丹，命我姓命，段燁的傷勢已經復原了！”

    切……居然這麼快就復原了麼，李凡還想再試驗一下《素問》的妙用，助她一臂之力來着呢……

    “很好，段燁，我已經安排將班玉送回坤國神教，你稍後也可自行離開墨竹山，沒有人再追捕你了。”

    段燁聽了一時欣喜，又一時有些懷疑，不大敢相信居然這麼簡單就過了這一次劫難。

    “不過在墨竹山遇見本座的事情，你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所以我有兩個選擇給你，一是簽下元神契約，成爲我的僕從，一旦違背，我勾勾手指讓你形神俱滅！二是……”

    段燁聽了大喜，立刻拜道，“弟子願意簽約爲僕！侍奉法王左右！”

    李凡噎了一下，“呃……不是，你先聽我說完……”

    段燁頓時惶恐，連聲叩頭求饒道，“弟子願意爲奴爲僕！只請法王不要把我煉成血神子！”

    哦……對了，神教還有這麼一手呢……嗨你還別說，血神子還真是挺方便的呵，可惜他不會啊……

    李凡搖搖頭道，“第二個選擇，是我修改你的記憶。你懂我的意思嗎？”

    段燁一臉懵逼，“修改記憶？”

    不知道麼……神教元神法中，並沒有類似的應用嘍？這樣看來這果然是婁觀道的祕法麼。

    這一試探，李凡心裏就有數了，嘴上說道，

    “我這裏有一部祕法，可以嘗試修改你的記憶，只要成功了，你將不會記得任何關於智慧法王之事，只記得自己逃得生路，以後你繼續回去做你的聖女護法就是了。”

    段燁一聽，也是頗爲意動，猶豫思量了一番，然後下定決心，拜求道，

    “弟子還是選第一種，請法王收我爲奴。”

    李凡點點頭，“恩，我就知……不，不是！爲什麼啊！！”

    這些人是有大病吧？？幹嘛一個兩個都上趕着給他爲奴的？？？

    段燁擡起頭來，一臉狂熱得道，“法王重燃聖火，早晚都是神教之主！段燁也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野心！回去侍奉那刁蠻小婢，這輩子永無出頭之日！跟隨法王座下，早晚爲我神教立下大功！還請法王成全！”

    李凡一時都不知道說啥了，他剛學了《化書》中的祕笈，真想找個人試試手，就想着拿這段燁試一試，萬一失敗了給人洗腦洗成傻子，也沒啥損失，還能多一個打手來着。雖然現在人主動跪求，契約爲奴也沒差啦……但不知道爲啥總覺得有點不甘心……

    於是李凡嘗試最後努力，“你身爲光明法王的女兒，而且還得傳天山段家的血炎霸刀，爲何要拜到我的座下。”

    段燁大概也知道如果不說實話，肯定不能成爲法王的親信，於是擡起頭來，咬着牙道，

    “回稟法王，我雖然是段氏之女，卻是小婢生的庶女，孃親還是最卑賤的天山奴，因此雖然我只靠偷學，比那些嫡子更快修成了家傳血炎刀！可光明法王卻始終不肯傳我功法！也不肯讓我繼承段家的家業！

    段家只想把我嫁出去，給那些番王壇主做妾！穩定段氏在天山的基業！因此弟子棄家出走，加入神教從頭做起！

    今日的成就修爲，都是我自己打拼得來的！和他光明法王無關！

    我留着段燁的名字，還特地兌換這血炎刀修煉！不是爲了證明我是他的女兒！只想讓段氏時刻記得，到底錯過了什麼！”

    呵，那可不是要給排擠來守護聖女麼，居然還真以爲自己今日的實力是自己打拼出來的。一點沒有自知之明啊……

    李凡忍不住打趣，“你是不是還想把自己失去的東西，全都親手拿回來啊？”

    段燁聽了一愣，隨即大喜，“多謝法王成全！我若能重奪段氏！定忠心赤膽！報效犬馬之勞！”

    誰特麼成全你了……

    不過李凡想了想，這個段燁留着或許真有用。

    “既然如此，那我給你一個機會，”李凡眯起眼，“你要想方設法，潛伏到墨山鎮守李清月的身邊，爲我收集他，以及他身邊之人的情報，你能不能作得到？”

    段燁大喜，“能做到！能做到！請法王給我這個機會！弟子一定不讓您失望！”

    李凡很滿意，他當然不是閒着沒事幹自己給自己安插個細作玩，李凡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一來嘛，不管墨竹山是不是真的有‘智慧法王’潛伏，如果發現李凡身邊有個‘神教細作’潛伏，那麼再想對李凡下手，說不定會嘗試聯絡，或者先除掉這釘子，這段燁就等於一道防火牆，可以先期預警。

    二來嘛，李凡其實還是有點懷疑嚴家姐妹，畢竟仙宮背景的狐狸精實在難讓人放下戒心，而且參考大司馬，雁師兄的經歷，她們在李凡的面前，大概也不可能露出破綻，肯定扮演完美道侶。

    只站在李凡的角度和她們接觸，萬一對方真的另有算計，只怕很難識破對方的圖謀，但如果放一個段燁在旁觀察，至少也可以有所預警。

    三來嘛，你以爲是臥底潛伏到酒廠了，殊不知酒廠也在白嫖臥底打工人呢？這個大寶石胸肌這麼發達，髒活累活就讓她去幹好了。

    李凡覺得自己的安排萬無一失了，然後段燁就把脖頸見的鏈子一扯，從一對胸間取出那枚大粒紅寶石，雙手奉上。

    李凡一愣，下意識接過來，“這是幹嘛？”

    段燁也一愣，“幹嘛？這，弟子沒有神主玉，所以爲了方便日後聯絡，還請法王爲我的血籙加印……怎麼您難道不知……”

    李凡眼一眯，突然鬼駭手出手，一把抓向段燁額頭，段燁毫無反抗的餘地，就在驚駭之中被抓到面門，然後在五指貫穿頭顱的瞬間，李凡又突然變招，使出婁觀道的祕法，食中無名三指平伸，往段燁頭頂一拍。

    這招扶頂授業之法，就是記憶擦除之術，真.物理式記憶擦除，一個把握不好就是永久性記憶擦除了。所以還要配合婁觀道的祕法，雙目中神光綻放，用元神法攻擊，懾心奪魄，趁機扭轉重寫對方的記憶。

    李凡也是第一次實驗這招，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施法之後，先退到一旁看。

    只見段燁臉上一陣迷茫，然後緩緩道，“請法王給我這個機會，弟子一定不讓您失望……”

    成功了麼……

    然後段燁低頭看向胸間，“咦？我的血籙在哪……”

    李凡趕緊上來又一個拍頭，這回重了一點，打得段燁一陣呆滯懵圈，然後李凡趕緊給血籙套她脖子上，然後塞到胸間給她埋埋好。

    呆滯了一會兒段燁才逐漸回神，緩緩道，“我不是爲了證明我是他的女兒……”

    哦，這回刪的有點多了麼……

    然後憤怒和激動一下回到段燁的臉上，“我只是要證明，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親手拿回來！”

    李凡，“……嗯，說的好，本座看好你哦。”

    段燁附身一拜，“謝法王成全！若能重奪段氏！段燁定忠心赤膽！報效犬馬之勞！”

    看來，此法確實能人爲通過暗示，加入一些念頭啊，不過應該也得符合本人的心願才行……

    於是李凡也點頭道，“我要你潛伏到墨山鎮守李清月的身邊，爲我收集他，以及他身邊之人的情報……”

    段燁大喜，“謹遵法旨！弟子一定辦到……”

    不過李凡可不是真法王，不會加什麼法印，所以趕在段燁扯開胸膛亮出大寶石之前，立刻搶話道，“這枚神主玉賜給你了，以後我會主動找你聯繫的。”

    當然李凡不是給那些裝仙絲的，他給的是那枚‘真神主玉’，反正玉中的修煉之法已經完全解析，留着也沒啥用了。

    “咦？這，這是！”

    段燁顯然也沒見過神主的真容，但也能瞧出這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神主玉不假，而且神主是真的帥，以至於光是看着這玉上的帥臉，段燁居然目露秋波，臉頰緋紅，一時怔怔得彷彿有些懷春少女的癡傻模樣了。

    “這才是神主真容，其中的祕密，等以後你到了十絕尊主的境界就明白了。”李凡隨口胡謅，打消對方的懷疑。

    不過段燁好像根本沒在懷疑，她一直在對着那神主玉上的帥臉出神，看起來好像已經愛上對方了……

    “咳，咳咳，咳咳咳！喂！你口水滴下來了！”

    “啊，啊！多！多謝法王賞賜！弟子一定忠心爲您辦事！”

    段燁趕忙把那塊真神主玉和大寶石塞到一起夾着，生怕李凡給她搶走了。

    “……總之你先自己想辦法，潛伏到李家莊吧，這種事情都不能自己搞定的話我要你也沒用。”

    大寶石這傢伙看起來一點也不靠譜啊，看來以後有機會，得多給她洗幾次腦，仔細調教一番了。

    這樣暫時解決了段燁的事情，李凡便又馬不停蹄得趕往墨竹山洞天去找秦南心。

    好吧，看起來，這幾天他不是在雙修，就是在準備雙修，抑或是在奔赴雙修的路上，而墨竹山外頭卻是民不聊生的亂世，作爲一個人實在是挺渣的。

    但李凡也有話說的！墨山現在才幾個人啊，幾條魚啊讓他帶！輸完峨嵋輸蓬萊，輸完蓬萊輸黑蓮，這下好了，接下來要輸南宮了！輸完南宮沒得輸了！

    現在他一個孤家寡人，連基本的班底都沒有，一個人怎麼打天下治太平啊？

    雖然有系統，但到底也不能全依靠系統，他們可是真正的‘外人’，壓根不在乎這個世界到底整成什麼樣的。

    所以李凡也很明白，勿論他想做什麼，都得有自己的班底，那首先當然得從道侶和弟子，這樣最親近最嫡系的圈子開始抓起。

    先‘修身’，再‘齊家’，然後才能‘治國’，最後‘平天下’不是麼。

    而要平天下，墨竹山不用多說，肯定需要重新整頓改編，現在這種一盤散沙的模式，根本沒有競爭力。

    而三大派這些競爭者，肯定要拉一派打一派的。

    總不能他見一個殺一個，把三大派全殺光吧？

    那麼首先，被公司滲透成篩子的仙宮，肯定是靠不住的。畢竟這些門閥已經富有天下，李凡也拿不出更多的資源餵飽他們了。

    其次神教現在還是太遠了，段燁這邊只能算佈置了閒子，大概得在以後才能發揮作用。

    所以李凡現在的規劃，就是趁着如今玄門分裂內鬥，人心渙散的機會，拉攏一部分玄門。

    比如以秦南心爲代表的峨嵋老玄門。

    峨嵋秦家這羣人，雖然是保守的古法修，老頑固，但至少三觀上還是嚮往‘正道’。同衡山的‘霸道’，蓬萊的‘我道’，嵩山的‘仙道’相比，都屬於可以嘗試溝通團結的溫和派了。

    現在李凡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如果能和秦南心達成協議，不僅結成道侶，還能和峨嵋秦家同盟，拉攏些幫手到己方勢力是最好的情況。

    如果不能達成共識，大概就得用樓觀的祕法，儘快‘幫助’秦南心達成共識了。

    畢竟生逢亂世，李凡可沒有談戀愛過家家，玩乙女遊戲的閒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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