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地有正氣 第0051章:有話好說

    “尊主，他能走出歲月青煙嗎？爲了一個不確定的可能，尊主這樣做，是否有些冒險？”

    歲月青煙之外，一條湛藍色的長河前。

    女子身邊的親衛開口說着，眼神中，有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甚至是嫉妒。

    這一處，時間長河之中，密密麻麻站着一羣人。

    皆是那羣所謂散修聯盟的成員，只是人人渾身上下皆散發着可怖的能量波動。

    並非在故意賣弄修爲，而是在施法抵禦時間長河的流逝力量。

    “能，或者不能，又有什麼關係呢？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當初的那一界，就是遁去的一。而他，又何嘗沒有可能，是那一界遁去的一？哪怕結一樁善緣，也是好事。”女子輕聲開口道。

    “可是，這不一樣，這裏是末法界。”親衛再次開口。

    “末法界怎麼了？誰能想到，時間長河的入口，就在這末法界？不是嗎？”女子道。

    親衛還待再說，但看了一眼女子的神色，便不再多言。

    女子神色並無波動。

    於無聲處伏筆，於閒暇時信手落子，並無期待，成即是驚喜，不成也不失望。

    她落子頗多，也不在乎這一枚。

    更何況，她從那個少年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似在昨日，又似在無盡歲月以前。

    “走吧，願隨我前往時間盡頭者，我定一路護諸位安全抵達彼岸。如果不願，本尊自有辦法，送諸位返回玲瓏天。”女子淡淡的開口。

    “我等願追隨尊主，不惜殘軀，橫跨萬古，見證萬古！”衆人開口。

    女子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隨後將一張面巾遮住絕世面容，道：“此去，不可橫生枝節，天道自有定數，歷史不可逆，也不能逆，不然天道崩塌，人族危矣！”

    身後衆人，亦將一張面巾覆蓋住臉龐。

    一行人遠去，走在這時間長河旁，要前行萬古，見證萬古興衰，看王朝更替，人間變換。

    江遠站在歲月青煙中，四顧心茫然。

    手中斷魂銀槍，暗淡無光，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如何回去，該怎樣回去。

    煙霞繚繞，仙氣縹緲，美不勝收。

    可美的事物，何嘗又不是一種虛幻的劇毒？

    他橫槍在手，似挑開層層青煙，可終究是徒勞。

    他學着便宜師父的樣子，捧起一捧青煙，可最終又從他指縫間溜走。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又怎留得住？

    “既然左右是死，結局已註定，須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江遠心中如是想着，索性放飛自我。

    不辯方向，不問歸途。

    他時而於歲月青煙中奔行，時而在歲月青煙中舞動着斷魂銀槍，點點寒芒迫散青煙，復又端坐其中觀想這歲月青煙。

    可終究留不住這悄然而逝的時光。

    江遠發現，自己越來越老。

    好似真的變成了一具骷髏，指節間，只剩下一層皮，渾身血肉，像是被榨乾了一般。

    “任何事物的最終結果，都是死亡嗎？”

    他突然想起一個說法，就是熵增定律：即一個孤立系統的熵，隨時間變化趨勢，在沒有外部功的作用下，熵只會增加而不會減少。

    是不是就是說，這個過程，永遠無法逆轉？而能量則會在這種不可逆之中，徹底耗盡，直至死亡？

    而自己的死亡本體，又轉變爲熵。

    江遠突然發現，這歲月青煙，同樣是一種物質。

    或許可以看着是一種正在急劇消耗他的能量的熵，而如果速度足夠快，是不是可以減少熵的增加？

    江遠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

    修行證道，逆天而行，何嘗不是在作用外部功，而減少熵增增加的一個過程？

    江遠突然站起身來。

    登堂六品境界陡然散發，斷魂銀槍在手，腦海中觀想本命異象。

    剎那間，宇宙星辰，天地萬物，浮現在丹田之中。

    他突然掠空而起，身子在這歲月青煙之中狂奔。

    一步踏出，穿越無盡青煙，又好似穿越了無盡歲月。

    他突然想起自己那便宜師父，拎着自己極速飛行的場景，周遭山河移位的景象。

    “我明白了，量子力學中的時間相對論，當速度超越極限，或可逆轉時空，原來前人理論，並非猜想。”

    “黑洞說法，空間穿越，就是能量的極致量變，就是這樣。”

    江遠好像一瞬間打開了一道恢弘殿堂的大門。

    此刻心緒有些莫名的激動。

    “能量，我需要補充能量。”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江遠神識探進胸前玉墜的空間之中，一把七彩石頭握在手中，開始吸收他其中的靈力。

    隨着洶涌的靈力涌入自己的體內，江遠那乾癟的身軀，開始慢慢恢復正常。

    江遠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

    這七彩石頭自己多得要命，裏面蘊含的靈力又精純，那麼自己如果一直保持能量處在最巔峯的狀態，速度達到極致，是否能夠穿越這歲月青煙？

    可自己缺速度嗎？

    不缺，觀想間可一步登天。

    他開始大把大把的煉化七彩石頭，吸收足夠的能量，而後身形突然拔地而起。

    下一刻，一步踏出，好似一道閃電一般，衝了出去。

    臉頰被風颳得生疼。

    就是這種感覺。

    對味了。

    江遠一手持槍，一手握住七彩石頭，一邊煉化一邊極致穿行在這歲月青煙之中。

    只覺得這天地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只覺得眼前璀璨山河，都在極速的倒退。

    強風撕碎了他的衣服，極致的空氣流動，好似要撕裂他軀體的血肉。

    江遠不管不顧，依舊在快速的吸收靈力，補充身體的能量，同時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極致速度在穿行。

    “轟！”

    他軀體突然炸開，血肉模糊。

    這一次，江遠拿出之前在水潭邊採摘的那株仙果，如同牛嚼牡丹一般，大口大口的吞嚥這仙果，因爲他發現，這仙果的靈力，要比石頭多得不少。

    仙果入口，多汁甘甜，且靈氣充沛。

    又灌了一大口玉墜空間中的潭水。

    煉化中，炸開的身軀在逐漸恢復。

    而江遠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就這樣，也不知道在歲月青煙之中穿行了多久，也不知自己速度達到了什麼程度，自己有種在空間之中穿行的錯覺。

    似桑海桑田變化。

    突然，眼前，有一道快要亮瞎自己眼睛的極致白光。

    “就是這道白光。”

    江遠閉上了眼睛，同時全身靈力散發達到極致。

    整個人朝着那極致白光之中穿行。

    “砰！”

    似撞擊在了堅硬的石壁之上，又似撞踏了數座山脈，更似穿過了浩瀚海洋。

    極致白光消散，江遠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少，最終消失。

    他突然停下速度。

    一種失重的感覺傳來，好像從高空墜落。

    “砰！”

    似落在地面。

    江遠陡然睜開眼。

    歲月青煙已經無影無蹤，環顧四周，這裏，似乎是一座高臺。

    “這是什麼地方？”

    江遠狐疑，再次仔細打量。

    這座高臺，如同一座倒懸在深淵之上的祭臺，可那高臺四周一座座明顯低得不少的懸空石臺，又讓他覺得，不是祭臺。

    高臺很寬大。

    站在這裏，竟莫名有種俯視衆生的錯覺。

    高臺之上，突然有道道熒光閃爍。

    整座高臺，都瀰漫着一道道七彩霞光。

    “什麼情況？這不會是又被困在這裏吧！”

    江遠有些無奈，緩緩走向這高臺的中心地帶，道道霞光瀰漫，他好似沐浴在霞光之中，身軀都顯得神聖而偉岸。

    突然...

    江遠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極速倒退而去，

    砰！

    就在他倒退的瞬間，自己之前所站的地方，落下一道可怖的光幕，若是自己反應慢了半拍，只怕此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有人在伏擊自己。

    念頭閃過，江遠斷魂銀槍一橫，迅速環視四周。

    但見那原本璀璨的霞光，已經散去，而他之前所見的神聖高臺，現出了原形。

    這是一座散發着悠遠滄桑氣息的高臺，但卻沒有之前所見的霞光滿布，而是顯得破敗蒼涼。

    甚至，這高臺的四周，竟長出了青苔。

    就像是一棟年久失修的老屋，破敗不堪。

    江遠立刻明白，這才是這座高臺的原貌。

    之前所見不過是幻象，是有人故意佈下障眼法，迷惑他，繼而進行誘殺。

    想通關節，江遠神情更凝重了幾分。

    他再次環顧四周，修爲散開，斷魂銀槍護住自己，凝神警惕。

    突然，那種危機感再次傳來。

    江遠毫不猶豫的再次抽身而退，同時丹田異象展開，周遭一切似都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只見這虛空之中，似有一道人影，朝着自己衝來。

    並且，在虛空之中震盪了一下。

    就一下。

    但江遠捕捉到了，他之前在歲月青煙之中速度就達到了極致。

    此刻感應到動靜，立刻頓住腳步，長槍在手，斜刺而出。

    這一槍幾乎是轉瞬即至。

    砰！

    槍罡將空氣砸得有一絲凝滯。

    下一刻，一道身影被砸了出來，發出一聲慘叫，倒飛出去。

    江遠搶步上前，又是一槍揮出。

    一朵槍花一閃而過，第二槍就砸在了那人身上，並且將那偷襲之人，砸在地面，徹底顯出原形。

    原來，是個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國字臉，臥蠶眉，面容俊朗，有莫名的威嚴。

    只是卻渾身破爛，顯然應該是吃了不少苦。

    江遠只是頓了一下，並不打算跟這人廢話。

    這裏古怪之極，這人又是偷襲，想來也不是什麼善茬，還是宰了爲好。

    心念至此，江遠毫不猶豫，一槍再次朝着那人心臟刺去。

    出手果決，毫不拖泥帶水。

    那人卻是瞎了一跳，身形快速後退避開江遠捅向自己心臟的一槍，一道護體罡氣護住身軀，大聲開口：

    “有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