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清迴響 第五章殺我還是救我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鎣阿九字數:3821更新時間:24/06/27 14:09:32
    “你記性很好,眼神也不錯,”一切都想明白後,沈綺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心,但聲音仍然有些顫抖,“就在那間寢室,同樣在廁所的角落,有一個人和山伊死相一模一樣,所以我猜測,第三位死者應該就是張彤的室友,並且這位室友有足夠的能力去找一個全是老鼠的地方。

    只不過她接觸老鼠的時間太長了,便會不自覺地沾染上許多病菌,久而久之就引來了山陰,但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裏不正常。

    而在和張彤商議如何藏屍時起了衝突,就殺了張彤,我想,當時的寢室裏應該有一隻貓,在張彤急於藏屍的時候出現在了門外。”

    任歆聽着聽着,擡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如同做了一場驚魂的噩夢。

    儘管沈綺所說的只是自己的猜測,可任歆一點也不覺得虛假,再加上那些報告內容,任歆更加肯定了沈綺的言論。

    但她仍覺得有許多不足之處,便問她:“但是,如果那個室友因爲山陰而死,那又是誰打開了門?”

    “你覺得這種門閂能夠被膠水粘住嗎?”沈綺說着扭頭看向門口。

    鐵門的門閂是不可能完全和門扣的孔重合的,就算是直接塗在栓上,也是可以抽出去的。

    所以,蘇意涵是自己要留下的?

    一時間,任歆的腦子裏又多了好多混亂的線條,找不到頭尾。

    沈綺看她低頭沉思的樣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說道:“當這棟宿舍樓裏死了二十三個人的時候,學校終於讓人來調查了,那幾個被迫放棄假期來檢查宿舍的老師很馬虎的檢查了兩樓,當他們來到了三樓,聽到了歌聲,又看到了坐在血泊中唱歌的沈織瑁,一個膽大的老師試圖拍照發給領導,卻再也沒有出去過。”

    任歆心裏一驚。

    門上的窗口突然閃過一束光,照亮了任歆慘白的臉。

    沈綺一擡手,任歆立馬拔出了美工刀擋在身前,發現對方只是查看手臂上的傷口後又默默放下了。

    “這麼說,我們是老鼠,那我們現在應該去哪兒?”任歆不想再到處亂跑了。

    沈綺搖搖頭,摸着那條長長、還未完全結痂的傷口說:“就待在這裏吧,有人會去解決人數問題。”

    “可是……”任歆剛開口又沉默了。

    “擁有鑰匙的人只能活三個,我們沒有得到鑰匙,不需要出去找人,更何況,那只貓和樓道裏那個人都在三樓呢。”沈綺說着朝門口挪了挪屁股,躲在死角裏打開了手機。

    屏幕裏,是三樓走廊。

    噠噠噠

    一個人踩着黑色短靴停在了三樓樓梯口,短暫停留了一下才打着手電筒走到了三樓走廊內。

    她回頭用電筒在身後走廊盡頭的幾個寢室門上的窗玻璃前閃過,發現什麼也沒有之後就轉身繼續往前走。

    一陣又輕又慢的歌聲響起,她循聲來到了一間寢室門前,看了看門牌號,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被摔碎了,長按了一會兒開機鍵發現沒有任何反應。

    歌聲還在繼續,但是只反反覆覆地吟唱着三句話:“午夜的歌聲還在唱,黎明的鐘聲即將敲響,幸運的人兒應當長眠夢中。”

    咯吱——

    門自己輕輕地打開了。

    一個女生坐在血泊之中,空洞的眼眶望着門口,嘴巴緩慢地一張一合着。

    白色的睡裙沾滿了大大小小的血漬。

    “第十二位死者。”她心裏暗暗想到。

    迅速從衣兜裏拿出一個迷你筆記本,一張卡片卡在其中,翻開那一頁,赫然出現了一張與眼前場景一模一樣的照片,四四方方的照片下寫着一個名字“程璟”。

    一抹黑色的身影在“程璟”身後走過,她將光移向那個黑影,幾番尋找下,發現門後的上鋪有一隻黑貓正慵懶的躺着,看向她。

    咚咚咚

    左邊的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扭頭看去,一個陌生的長髮女生走了過來。

    她下意識把電筒光打過去,卻發現長髮女生身後的走廊上躺着一個穿西裝的中年女人,不由得出聲道:“你是江夏還是江清?”

    話音未落,長髮女生停住了腳步,在燈光的照耀下機械的擡起頭,忽然笑了。

    她的牙齒間竟有肉沫和血絲!

    “季暖,你真的來找我了,我好開心啊,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說着,長髮女生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有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我是貓,走不掉了,你快跑,趁它還沒有發現你。”

    季暖有些遲疑的搖搖頭,正準備說話卻看到對面的人舉起手中的水果刀衝向自己!

    季暖不斷退後着,長髮女生窮追不捨地揮刀向她而來。

    長髮女生一直追着她來到了走廊盡頭,季暖一個閃身讓到一旁,長髮女生沒有反應過來,一刀扎進了那面全身鏡裏。

    咔嚓咔嚓——

    裂痕迅速在鏡面蔓延開來,直到譁啦一聲全部落地。

    哐啷一聲,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長髮女生失重般向前倒去,卻在觸地的剎那變成了一隻毫無生氣的黑貓。

    季暖蹲下身撿起了那把水果刀,看着滿地碎片和乾癟的貓屍,喃喃道:“看來這個‘界’的主人能力並不強啊,都被吞噬這麼久了還能認出我來——什麼人!”

    剛打開門的沈綺一下又把頭縮了回去,季暖手中的水果刀砍在鐵門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別別別,自己人自己人,”沈綺從門縫中露出一隻眼睛,連忙解釋着,“我們是活人,不是老鼠也不是貓。”

    “你說你不是就不是了?”季暖收回手,電筒的光照在門上,雙眼直勾勾地看向門縫處。

    沈綺怕對方不相信自己,很大方的把門敞開了,一旁的任歆慢慢往她身後挪步。

    “你破了局,那一定能分辨人與鬼。我們兩個是苟下來的,本來想去二樓看看,但一直被貓堵着走廊,不敢出來,看到外面有人活動,還殺了貓就想出來求救。”沈綺說着不經意地把受傷的左胳膊往前擡了擡。

    只見對方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然後就聽到她說:“什麼都沒有還能活到現在,你命還挺大。”

    說着就睨了一眼沈綺身後,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就接着說了一句“跟我來吧”。

    季暖走在前面,沈綺離她僅有三步臺階。

    跟在沈綺身後的任歆小聲提醒她要當心。

    沈綺同樣小聲地說:“剛纔的規則我還沒說完,你要聽嗎?”

    “什麼?”任歆想伸手去抓沈綺的胳膊,卻被她一個轉彎擋了過去。

    沒能得逞的她只好繼續跟在沈綺後面走着。

    季暖要去查看哪間寢室裏有門,就讓沈綺先到宿管寢室裏待着。

    這次沈綺沒有選擇蹲在地上或者靠在門上,而是很放鬆的坐在了空牀位上。

    ——宿管寢室也是什麼都沒有。

    任歆沒有坐下,反倒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的跺腳,嘴裏不停說着“我們要完了”。

    沈綺看着她自言自語許久,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第一條規則裏,我們是人,第二條規則裏,我們是老鼠,如今貓已經死了,老鼠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所以,我什麼時候可以知道下一場規則?”

    面前的人聞之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反問道:“爲什麼這麼問?”

    沈綺搖搖頭,笑着說:“你現在着急的樣子,到底是任歆還是早已入局的蘇卿啊?又或者,我該叫你一聲沈學姐?”

    “……”面前的人看着她,沉默着,思索着,嘴巴一張一合,嘗試了幾次才發出聲音,“什麼時候猜到的?”

    沈綺站起身,當着她的面拉開門閂,打開門說道:“像這樣,你在我身後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了。”

    [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我還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的]

    門外傳來撲通一聲,似乎有人跌倒了。

    隨後,沈綺又轉過身看着她,看着眼前熟悉的臉慢慢變得陌生。

    冷靜地開口說:“其實,你在拿着我手機的時候就可以讓我寸步難行了,可你什麼也沒有做,反而是跟着我的思路往下走。”

    “什麼意思?”沈織瑁看着她,眼裏盡是可惜。

    本來可以讓沈綺在這裏活下去的,但是她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猜到了出去的方法。

    沈綺一邊慢慢往後退,一邊說:“你不是拿到我的手機了嗎,自己打開看看唄,密碼你知道的。”

    沈綺停在門外,靜靜看着她。

    沈織瑁從身後拿出了沈綺的黑板磚,對上少女堅定的目光,最終還是沒有打開手機。

    “你……”沈織瑁剛開口,手中的手機忽然響起了來電鈴聲,是蘇卿打來的。

    她什麼時候開了聲音?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沈綺,對方只是聳了聳肩,並沒有說什麼。

    沈織瑁絲毫沒有猶豫地掛斷了電話,手機頁面卻直接顯示成和蘇卿的聊天界面。

    二十分鍾之前,蘇卿發來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張病歷單——一張寫着任歆名字的病歷單。

    “這裏本該會有第二十四位死者的,可是蘇卿被人救下了,救她的人把她從這裏帶了出去,並去除了她的記憶,讓她改名爲任歆。但你比我更清楚出去的那個人是誰。”沈綺說完,眼睛死死看着沈織瑁的身後,汗珠不聽使喚的冒了出來。

    沈織瑁身後的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又一個死相怪異的人,竟和夢中的場景如此相似!

    那些人停在了沈織瑁的身後,就那麼默默注視着自己。

    “沈綺,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聰明的人,理智又愛裝傻。”沈織瑁扔掉了手機,不緊不慢地走向她。

    噠、噠、噠

    每一步都像踩在沈綺的心上,不敢有任何動作。

    “但是你還是猜錯了,”沈織瑁停在沈綺身前,緩緩擡起手中的美工刀刺進了沈綺的心臟處,然後輕輕推開她,“山陰怕貓,但我的貓早就不是真的貓了,所以張彤的室友並不是被山陰咬死的,而張彤,也不是被她的室友分屍的。”

    是她,做了那一切。

    陰暗,潮溼,一個人站在她的身旁不斷小聲說着對不起。

    可她那時早就看不到了,她的眼睛被老鼠啄壞了,舌頭也被咬了下來,耳朵裏是長久的瘙癢和疼痛,失去知覺的身體或許早就殘破不堪了吧。

    她心裏祈求着有人救她,埋怨過自己爲什麼要出來,甚至希望老鼠可以直接咬斷她的脖子。

    她過得不幸,爲什麼就要看着別人幸運,既然自己都過得這麼不幸了,憑什麼別人不能成全她的幸運。

    “我記得啊,過了好久好久,老鼠不再啃咬我了,冷冷的風吹進了我的身體,不對,我那時應該沒有身體了,因爲我感受到有老鼠從我的骨頭上爬過,”沈織瑁抽出被沈綺抓住的腿,退後幾步,繼續說着,“有一個人出現了,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但我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只得自顧自張着嘴無聲地說着‘殺我還是救我’,但我聽到了!我聽到我的聲音了!我的舌頭還在,我的耳朵也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