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鶴蚌相爭

    牛角山半山腰，一處隱祕叢林中。

    趙恆用手拍打開，眼前嗡嗡直叫的蟲蠅，挪了挪蹲得發麻的雙腿，看着空空蕩蕩的山道，不禁有些詫異。

    “什麼情況，他們怎麼還沒來？”

    趙恆原計劃是，從牛角山側面，繞行上後山，沿途設下埋伏。

    隨後，在前山和後山相連的山道上現身，引誘劉洪等人，步入自己設下的陷阱。

    按照趙恆原本的預計，劉洪等人在前山搜不到人，應該很快就會走到這裏。

    可趙恆都等了一個時辰了，卻還沒見到對方的人影。

    “難道他們跟丟了？或是遇上下山的三級玄獸，被團滅了？

    還是說，這些傢伙根本沒上山，在山腳埋伏我？”

    趙恆腦海中推演出多種可能，又在原地等候了許久。

    見對方還是沒有趕來的跡象，趙恆乾脆改變策略，先在後山收集材料，一旦發現敵人的蹤影，再將他們引入陷阱。

    興許是出門看了黃曆，趙恆的運氣很不錯。

    僅僅半天時間，在後山，就採摘到了數種煉製“鍛骨丹”的材料，雖然也遇到了幾隻一級玄獸的襲擊，卻都被他輕鬆料理。

    到了傍晚時分，眼見天色已晚，趙恆尋了一處隱蔽樹洞。

    他用碎石堵住洞口，又拿乾草鋪了一張草蓆，隨後取出包裹裏的一隻燒雞，配上酒囊裏，尚且溫熱的燒酒，一口雞肉，一口熱酒，身子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酒足飯飽後，趙恆打了一個飽嗝，盤膝運功。

    同一時間，大山另一側。

    在一處陰冷潮溼的山澗旁，幾道人影瑟縮着躲在山谷角落，寒風凌冽，不時還夾雜着幾聲滲人的狼嚎。

    飢寒交迫，加上玄獸的威脅，令一些人眼中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恐懼之色。

    一人忍不住瑟縮着開口，“劉執事，趙恆那小子也不知去了哪裏，還有那羣化骨門的魔道武者，估計還在搜尋咱們，這山上又這麼多玄獸，我們的乾糧還丟了。

    要不……咱們先下山吧。”

    “住口！”

    在角落裏盤膝而坐的劉洪，冷叱一聲，幽冷的月光下，他的面上如同籠罩了一層寒霜，鐵青一片。

    劉洪此時很鬱悶，今日上山，本想迅速做掉趙恆，沒想到如今趙恆跟丟了不說，在上山的路上，還遭到了化骨門的襲擊。

    對方不知爲何，一聽到自己的名字，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擁而上。

    幸好，對方實力最強的，只是幾名淬體境九重的武者，雖然人多，卻被他帶人殺退。

    劉洪本以爲殺退這些人，就能夠毫無阻礙地上山，搜尋趙恆的蹤跡。

    卻沒想到，化骨門竟然埋伏了不止一撥人馬，還在上山的路上，設下許多陷阱，甚至，最後還有一名鍛骨境強者出手。

    劉洪帶着手下，一路上浴血奮戰，好不容易才殺出重圍，勉強找到一個藏身之所。

    因爲戰鬥中，丟了許多行李和乾糧，夜裏又不敢輕易出去獵殺玄獸，只能在冷風中挨餓受凍。

    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劉洪胸口就憋着一股邪火，鬱悶，憤怒，無奈！

    “呼……！”

    用力呼出一口氣，劉洪掃向衆人道：“天色這麼晚，現在下山容易遭到玄獸襲擊，更何況還有化骨門的那羣魔道武者。

    我們就在此休整一夜，等明日一早，找些吃食，養足精神，再去搜尋趙恆的蹤跡！”

    衆人聞言，雖然心中叫苦連天，也只能繼續忍耐！

    此時，牛角山一處隱蔽的山洞內，火光通明，人羣攢動。

    一羣身穿灰黑衣袍的男女，簇擁在一起，齊齊看向站在人羣中央的，一名光頭獨眼的大漢。

    大漢犀利獨眼掃視衆人，厲聲說道：“各位師弟師妹，我化骨門沒落多年，如今少門主欲帶我們，重現昔日輝煌。

    而今這羽化宗欺我太甚，連殺我門弟子，辱我化骨門，我們必須以牙還牙，莫教魔道的同道看了笑話。”

    “對，以牙還牙！”

    衆人紛紛響應，有人問道：“大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獨眼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這個劉洪，雖然實力不凡，但我們人多勢衆，而且下山的路已經被我們封鎖，前山各處都有暗哨駐守，他們已經陷入包圍。

    等明日一早，我們就全面搜山，一定要滅了他們，揚我門威！”

    ……

    第二天一早。

    趙恆走出樹洞，一夜的養精蓄銳，令他精力充沛，神清氣爽。

    他先是將藏身的樹洞隱蔽，隨後就在後山搜尋了一圈，竟仍然沒有發現劉洪等人的蹤跡。

    趙恆不禁有些無語，心說這些傢伙效率也太慢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但趙恆也不敢貿然跨入其他區域尋找，擔心中了對方的埋伏，索性他就留在後山繼續蒐集藥材，守株待兔。

    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時間，趙恆憑藉着過人的實力，在後山外圍區域，不斷搜尋。

    他不僅集齊了煉製鍛骨丹的過半的藥材，還斬殺了十幾只一級玄獸，可謂收穫不小。

    然而，令趙恆鬱悶的是，這三天來，他還是沒有沒有發現劉洪等人的蹤跡。

    按理說，對方在前山遲遲找不到自己，肯定會擴大範圍，向後山搜尋過來的，這種情況很是詭異。

    猶豫再三，趙恆終於決定，主動趕往前山打探情況。

    他一路小心翼翼，沿着隱蔽陡峭的山道，向前山靠近，並施展望氣術，留意周圍的風吹草動，與任何細微的痕跡。

    如此一路摸索，漸漸進入了前山範圍。

    過不多時，趙恆就在前方發現了一些打鬥痕跡，以及混亂的足跡。

    趙恆順着這些痕跡，一路追尋，沿途竟然發現了一些屍體。

    其中大多都是些身穿灰黑服飾，看打扮就不是正道的武者，同時他也發現了兩名羽化宗雜役弟子，雙方身上都有廝殺留下的創傷。

    而且，他們身上的包裹物品都還在，無人清掃戰利品，證明雙方戰鬥，可能還在持續。

    通過這一系列現場勘測，趙恆已然猜到，劉洪等人不是沒有來搜尋自己，而是在前山與人發生了爭鬥，看樣子還鬥得十分慘烈。

    趙恆不由感嘆，這劉洪是造了什麼孽，這都能遇到仇家？

    不過，正所謂“河蚌相爭漁翁得利”，這種渾水摸魚的機會，趙恆可不會錯過。

    他當即循着雙方打鬥的蹤跡，一路追蹤，並沿途清掃戰利品。

    一路上，趙恆又發現了許多黑衣人的屍體，他們大部分都是嘴脣發紫，印堂發黑，似乎是中了劇毒。

    這讓趙恆心中警惕，提前做好防毒措施，繼續跟進。

    如此追蹤了足足七八裏地，靠着“撿屍”，趙恆收穫了不少財富。

    在接近一片開闊的林地附近，他終於聽到了刀兵碰撞，廝殺打鬥之聲。

    藉着一塊巨石和野草遮掩，趙恆偷偷探頭張望，就見遠處十餘丈外，正有兩撥人馬激烈廝殺。

    一方有七人，都是身穿灰黑勁裝，另一方只有四人，皆是身着羽化宗雜役弟子服飾。

    後者雖然人數上佔據劣勢，但那七名灰衣人，卻似乎已中了劇毒，行動遲緩，節節敗退。

    不消片刻功夫，七人就被四名雜役弟子擊殺。

    爲首一人看着倒下的敵人，不禁露出興奮之色，“劉執事的毒藥竟然如此厲害，這些魔道妖人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

    另一人則說道：“先別廢話了，先去幫劉執事，滅了那化骨門的領頭人，再搜尋趙恆那小子。”

    “對，咱們遭此無妄之災，都是那趙恆害的，等找到他，一定要將他扒皮抽筋，折磨到他生不如死！”

    四人皆是怨氣沖天，將這幾日的遭遇，全算到了趙恆頭上。

    然而，就在四人準備轉移戰場，朝着林地另一側奔去時。

    “唰……！”

    一側茂密草叢中，一抹刀光乍現，快如閃電，突兀刺出。

    將四人之中，站在邊緣處的，一名淬體境八重武者，直接被插穿咽喉，鮮血噴射如箭。

    這一驚變，來得突兀至極，另外三人驚得身形疾退，齊齊看向草叢。

    “是誰？”

    染血的刀光，撥開叢林，一名身穿黑衣，雙目烏黑發亮的單薄青年，提着一柄染血短刀走出叢林，用一種牲畜無害的表情，望向三人。

    “幾位師兄，你們是在尋我嗎？”

    見到青年面容的瞬間，那三人都是瞳孔急縮，大驚失色。

    “趙恆！”

    但震驚過後名，三人眼中同時射出兇光。

    “臭小子，你還敢現身！”

    “兄弟們，弄死這小子，咱們這趟就算是圓滿成功了！”

    三人立刻衝殺向趙恆，他們身手矯健，出手迅猛，竟都是達到了淬體境九重修爲。

    此次行動，爲了不再出意外，劉洪不僅親自出動，還將自己手下的左膀右臂，最精銳的幾名手下帶出，就是要確保滅了趙恆。

    雖然知道趙恆並不簡單，但三人自襯有淬體境九重修爲，即便是面對一位鍛骨境強者，也能周旋一二，自然不會怕了他。

    而面對三人聯手，趙恆也是下意識地謹慎以待。

    腳踏四方，拳擋八面，刀架三路，在防禦的同時，隨時準備石灰粉，軟筋散迎敵。

    然而，只是交手片刻，他就發現，這三人的力量平平。

    出手速度，在自己身法之下，更是顯得捉襟見肘，根本摸不到自己的衣角。

    見對方似乎已經黔驢技窮，趙恆索性不再保留了。

    化骨步施展，身形猶如鬼魅，穿梭於三人之間。

    手中那把烏金豹頭刀，劃過烏光，帶起一條血線。

    將一人割喉的同時，刀鋒一轉，猛地插入另一人的胸膛。

    那人悶哼一聲，圓瞪雙目，氣絕之前，雙手死死抓住趙恆的刀鋒。

    第三人趁此機會，全力轟出一掌轟來。

    這是一套入門級的掌法，掌力強勁，直拍向趙恆面門。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掌，趙恆擡起左手，一拳轟出。

    這一拳，拳勢凝渾質樸，卻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威勢。

    “咔嚓……！”

    拳掌相撞，那人的掌力被一股巨力震開，腕骨折斷。

    而趙恆卻拳勢不減，拳頭如炮彈般轟在對方胸膛。

    “嘭……！”

    只聽一聲悶響，那人連慘叫都未發出，一口逆血狂噴，身形倒飛出數米遠，胸膛凹陷，雙目圓睜，當場氣絕身亡！

    轉眼之間，一名淬體境八重，三名淬體境九重武者，盡數斃命在趙恆手中，前後不過數十息時間。

    做完這一切的趙恆，抽出插在敵人胸膛的豹頭短刀，擦拭刀身的同時，自言自語。

    “都是淬體境九重，怎麼他們這麼弱？倒是省了我不少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