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抓獲子二

    一個精明壯碩的漢子走到小吏面前。

    小吏沒有擡頭，盯着名冊道：“你是子二？”

    子二似乎不太愛說話，淡淡回了一句：“是。”

    旁邊另一名小吏伸出手，子二識趣地遞上了照身貼。

    小吏仔細驗看了半天，突然擡頭厲喝一聲：“押起來！”

    子二大驚，剛纔胸有成竹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大叫道：“你們幹什麼？爲什麼抓我？”

    動靜很快吸引了一旁聊天的相端和林宏，兩人立刻起身疾步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

    小吏呈上照身貼：“回稟廷尉丞，此人的照身貼是假的！”

    “嗯？”

    林宏接過照身貼仔細驗看。

    子二大聲辯解道：“不可能，這是長沙郡臨湘縣縣令親自發給小人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林宏不理他，看完照身貼後立刻吩咐道：“其他人，先出去！”

    未盤查的人議論紛紛地離開了屋子。

    林宏擡頭看向相端。

    “主良造，此人從哪裏找來的？”

    相端蹙眉道：“是從臨湘縣來的，程卓兩家離開冶鐵府後留下了許多匠人，這個子二就在其中，按理說應該在冶鐵府許多年了，這照身貼……”

    林宏知道相端有些不信，畢竟他手底下的人出了問題，他難辭其咎。

    同時爲了讓子二認清現實、儘早招供，解釋道：“凡照身貼，有五處可以辨明真假。”

    林宏指着照身貼一一說明：“首先便是這官印，長沙郡屬中偏南的荊州，因此郡、縣官印中偏下處有一個小小的‘荊’字，常人不知曉，目力也難以發現，仔細看，這官印的確是真的。”

    相端湊近，在門口對着日光仔細看了半天，驚訝道：“當真有一個‘荊’字！廷尉丞好眼力！”

    林宏笑了笑：“廷尉署司刑律，這是基本的。”

    而後繼續道：“第二處，則是獄掾署名，獄掾爲吏，無印，但署名亦有律例，從署名的位置、小篆的書寫來看，沒什麼問題；第三處是亭長署名，與獄掾同理，看不出異常；第四點是竹片大小、規制亦合律例。”

    說到這，林宏冷笑一聲：“這個造假的人必定非常熟悉朝廷律法，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屈指可數！可百密必有一疏，照身貼還有一個只有廷尉才知道的隱祕，便是……”

    隨即附耳相端，低聲說了些什麼。

    相端聽後驚訝道：“真乃巧奪天工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種隱祕，誰能辨別得了真假！”

    子二聽到相端的話，頓時身子抖了一下，臉上也沒了氣定神閒的淡定。

    林宏告誡道：“此乃朝廷絕密，我是看主良造深受陛下信任……”

    相端連忙道：“廷尉丞放心，我曉得利害！”

    林宏點了點頭，轉向子二。

    子二連忙道：“各位上官，小人的照身貼的確是真的啊，望各位上官明察！”

    林宏冷哼一聲，譏諷道：“我這個人沒別的喜好，就喜歡嘴硬的人，他越是嘴硬我就越是興奮！想想看，把他的指甲一個一個地生抽出來、牙齒一顆一顆地拔下來、用鋒利的刀將他的雙手、雙腳剔成白骨……多麼美妙啊！”

    看到林宏一臉享受的樣子，別說子二，連相端都打了個激靈！

    子二雙腿瑟瑟發抖，結巴道：“上官，小人……小人的照身貼……”

    林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拉到偏房，把廷尉署的三百多種刑罰挨個給他用一遍！切記，慢慢來，別一下就把他玩死了，那多無趣啊。”

    兩名小吏嘿嘿一笑：“遵命！我等會好好照顧他的！”

    子二當即被嚇得癱坐在地，嘴脣泛白，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雙股之間更是滲出了不明液體。

    林宏嫌棄道：“趕緊拉出去！”

    “上官……小人……小人認了，照身貼是假的……”

    子二如喪考妣，癱在地上顫抖不已。

    林宏失望地搖了搖頭：“當真無趣。”

    隨即坐了下來：“說吧。”

    子二一臉茫然：“說……說什麼啊……”

    林宏怒喝一聲：“還敢顧左右而言他！從實招來，爲什麼要竊取火藥！”

    相端猛地轉頭看向林宏，竊取火藥？！

    子二再也經受不住，一股腦倒了出來。

    “上官，小人如實招！有一個叫篤堂的羅馬人給了小人五金，讓小人盜取火藥配方，他說只要將火藥的配方盜出來，他就再給小人五金！小人一時鬼迷心竅，便答應了他，上官饒命啊！”

    林宏大驚，居然被張良說中了！

    張良遠在咸陽，竟然知道此等隱祕之事，是料事如神還是……

    林宏在廷尉署幾十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其他可能，可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了，那可是三公啊！

    隨即甩了甩頭，沉聲道：“火藥的配方給他了嗎？”

    子二連忙道：“火藥配方都鎖在府庫，小人還沒有機會接近，未曾給他啊。求上官看在小人沒有釀成大錯的份上，饒了小人吧，小人願將金子拿出來……”

    林宏臉色陰沉，揮了揮手。

    兩名小吏立刻上前架着子二出去了。

    “上官，小人都招了，這是何意啊……”

    林宏轉頭看了相端一眼，相端也看向他。

    “主良造，這件事……”

    相端搖了搖頭：“我有負陛下天恩，發生此等駭人聽聞的事情，我竟絲毫不知！我會向陛下請罪！”

    林宏笑了笑，客氣道：“主良造不必如此，畢竟沒有釀成大錯……”

    嘴上如是說着，心中卻懷疑起了相端。

    隨即起身道：“主良造去安撫匠人吧，這邊的事結束後我再告知主良造。”

    相端不解道：“子二不是已經招了嗎？”

    林宏呵呵一笑：“不受刑，不知律法威嚴，我還得求證一下。”

    相端遲疑道：“廷尉丞說廷尉署有三百多種刑罰，真的假的？”

    “哎……那是嚇唬他的，怎麼可能有三百多種。”

    相端笑了一下，拱手道：“廷尉丞有什麼吩咐，隨時叫我。”

    “多謝主良造。”

    相端走後，林宏微笑着搖了搖頭。

    “何止三百多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