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殺！

    這邊貴霜和康居的使團剛剛離開咸陽，呼羯地那邊又有糟心事來了。

    章臺後殿。

    我正在批閱奏報，孟合急匆匆地進來了。

    “陛下，牧郡八百裏急奏！”

    我猛地擡起頭，接過奏報仔細看了一遍。

    “召章邯！”

    不多時章邯一路小跑進來了。

    看完奏報驚愕地擡起頭：“陛下，韓信是不是和呼羯犯衝啊……”

    我一陣無語，同樣有點懷疑韓信和呼羯八字不合。

    呼羯被滅就是韓信所爲，他才重回呼羯舊地一年不到，呼羯竟然就發生了叛亂，關鍵還是栽在韓信手裏！

    “先不管犯衝不犯衝的，這次的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章邯正色道：“陛下英明，此事若是處理不好，恐怕牧郡四郡叛亂將永不休止！”

    事情也很簡單，呼羯人不服大秦統治，糾結了四千多人圍攻牧郡。韓信駐軍的地方就在牧郡，而且草原禁止私自養馬，都是些步卒，算不得什麼大事。

    關鍵是四千多人的叛軍，韓信竟然殺出來兩萬多人！連坐者近八萬！

    韓信給出的解釋似乎很合理：除了真正參與叛亂的，還有提供武器、錢糧的，爲了徹底清除叛亂，韓信直接派人把那些人就地斬殺，就這麼殺了一萬六千餘人！

    章邯面色凝重道：“韓信的處理方式有待商榷，一下殺了兩萬多人，連坐者七萬餘，按律同樣當斬！別說人，就是牲口也不能這麼殺啊！”

    “你覺得此事該怎麼處理？”

    章邯蹙眉道：“臣以爲還是要儘快撫慰人心，呼羯舊地好不容易安穩下來，若是把連坐的七萬餘人也斬殺了，恐怕大秦在呼羯舊地將要寸步難行！”

    章邯說完看了我一眼，卻發現我沒有贊同。

    “陛下以爲不妥？”

    我沉聲道：“按理來說，匈奴、東胡、北胡與大秦的恩怨糾葛更深，可自從三地歸於大秦，從來沒有過如此規模的叛亂！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三地距離大秦中樞很近，他們知道大秦的實力！而呼羯人，自以爲遠離大秦中樞，要想以仁政收服人心，恐怕難如登天！”

    “如今大秦還面臨着貴霜的威脅，康居雖然臣服，但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沒有穩固萬世的，須得小心防備，不能讓西域分散秦軍的注意力，所以呼羯不能亂！”

    章邯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陛下想如何做？”

    我輕嘆一聲：“到了這種地步，就把事情做絕吧。”

    章邯悚然，小心翼翼地確認道：“陛下的意思是……”

    “傳令韓信，牧郡四郡可自主之！”

    以韓信的性格，只會把事情做得更絕！

    章邯自知我說的是實情，不再多說什麼。

    “臣遵命！”

    “對了。”我叫住章邯：“派人傳口詔即可。”

    有些事不落在紙面上還可以開脫，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總得提前準備一個背鍋的人。

    章邯面無異色：“臣明白！”

    ————

    十一月，關中大雪紛飛，咸陽籠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經過十三年的改革治理，我自認爲還算勵精圖治，大秦的百姓或許已經沒那麼懼怕冬天了。

    巳時，章邯頂着大雪到了後殿。

    “陛下，吳劍來的軍報，崑崙的事結束了。”

    我打開軍報大致看了一下。

    良久輕輕地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啊。”

    顏誨在絕望中等待了一個月，亞羌人的信使杳無音訊，共鄰的人也毫無蹤跡，等來的只有連綿不斷的大雪。

    在凍死了三千多人後，兵變不可避免地發生了，顏誨被暴起的兵卒誅殺。

    然而殺了顏誨並不能改變北羌氏軍隊走投無路的絕境！

    先是殺馬充飢，再是草根果腹，直至人相食，北羌氏軍隊的屍體綿延了近百里！如同一個巨大的箭頭指向焉支山，指向那個朝思暮想的家鄉。

    達赫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死在崑崙。

    顏誨同樣不理解自己爲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那些絕望而死的北羌氏兵卒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跑到這種荒蕪之地死無葬身之地！

    “共鄰沒有消息嗎？”

    章邯搖了搖頭：“吳劍派出去的人自北羌氏大營出尋四十裏，沒有找到一點蹤跡，現在崑崙已經被大雪掩埋了道路，無法再繼續深入查探，只能等到明年開春再派人去找。”

    孟合聞言神色有些黯淡。

    共鄰這些人雖然在他手下時間不長，可特殊的經歷讓他們對孟合極爲佩服，孟合也非常喜歡這些思想奇特的年輕人，如今聽到這個消息不免有些神傷。

    我擡頭望向殿外，外面大雪紛飛，檐下掛着許多冰掛，殿內溫暖到只穿一件長袍便可。

    崑崙一定比這裏要冷上許多。

    “要找，開春後便派人去找。”

    “是……”

    “至於吳劍，讓他立刻前往朝鮮半島，趙勝從隴西長城調走吧，任河西將軍。”

    “遵命！”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吩咐道：“召馮劫。”

    半個時辰後馮劫才頂着大雪到了後殿。

    我將軍報遞給他：“北羌氏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傳令下去，達赫與顏誨在崑崙戰敗身亡，四萬北羌氏兵卒盡皆覆沒，其家人免賦一年，以慰人心。”

    “臣遵命！”

    “另外。”我緩緩道：“即日起，北羌氏更名焉支族、胡人更名鮮卑族、匈奴人更名燕然族、呼羯人更名西原族，與秦人同權，遵秦人習俗、言秦人語言。敢言舊名、遵舊習、言舊語者，初罰羊十隻、次罰充奴、三罰立斬不赦！”

    馮劫面色肅然道：“臣遵命！”

    我起身踱步到窗邊：“朕二十有七，再活個三十年當無問題。一代人的時間，或許能讓他們心屬大秦吧……”

    “陛下萬年！”

    “朕一月要前往琅琊港巡視。”我轉身重新坐下：“你們兩人同朕一起去，可以讓封泗開始準備了。”

    “是。還要輕裝簡從嗎？”

    我點點頭：“咸陽交給皇后和李相監國，三公九卿除了百衝外都不帶，讓豫進和西乞顧隨駕，除禁軍外也都不帶。提前照會地方，無行宮的地方不入城，不得驚擾黔首。”

    “遵命！”